第3章 3

樂易和單義策沒有日月兼程也沒有披星戴月,一路走走停停吃吃喝喝,繞了大半圈路,能玩的地方都玩了一遍。單義策覺得白郁肯定正滿世界找他們,也估計他能猜出自己的身份,但是肯定沒想到自己會不抄近路而是繞遠路。

他這麽和樂易一說,樂易噼裏啪啦又稱贊了他一通,兩個人都非常膨脹,覺得自己簡直聰明得不得了,機智得難以想象。

他們都不知道他們的目的地常山派腳下,魔教教衆已經靜坐抗議一天多了。

這邊廂,樂易和單義策正在聽風小樓上看戲。

淇鎮什麽都好,吃得好睡得好玩得好,樂易從來自己跑路沒跑到這麽遠過,所以看什麽都新奇,見什麽都想買買買。單義策秉承魔教教義,對教主百依百順,他想去逛哪就帶他逛哪,成為了一件非常貼心的大棉襖。

有的時候樂易被什麽單義策就拽綁在他手上的繩子,給扯回來,這麽多天都沒跑丢,十分欣慰。

“阿策啊,”樂易在二樓看着戲臺上的人咿咿呀呀地唱戲,看着看着就要探身出去,單義策一根繩給拽回來,“這個戲講的是什麽?”

單義策也聽不明白,他盯着戲臺子上看了看,大概瞧出了一些名頭,“大概是說一個富家姑娘,喜歡上了個侍衛。”

“哦,”樂易點點頭,還是覺得這出戲有什麽不對勁,“那現在在唱什麽?”

“唱她家裏人說她忘恩負義恩将仇報。”

“…那現在呢。”

“唱她家裏人說那個侍衛忘恩負義恩将仇報。”

“…現在呢。”

“唱她家裏人勸她回心轉意趕緊回家要不就把她關在柴房裏餓三天不給飯吃。”

“還要打斷她的狗腿。”

“捆起來游街。”

“叫畫師把游街的圖畫了。”

“貼到宣傳欄。”

“示衆三年。”

單義策覺得這個劇情有點不對勁。

樂易的表情越來越驚心動魄,“阿策啊,你記不記得那個姑娘叫什麽名字?”

“…好像是簡娃。”單義策似乎發現了什麽。

“那是我的小名!!白郁經常搞這種暗示逼我回家!!”樂易都要哭了,他一把抓住單義策的手,往桌上扔了一錠銀子,跑得比遇上黃瓜的貓還快。

樓下的人看着兩個人沖下來紛紛讓道,一邊讓一邊感嘆,這兩個這麽好看的年輕人,戲演到一半,匆匆忙忙地從樓上跑下來,肯定是被這個戲觸動了,流淚了,下定決心了,現在就要去瞞着家裏人花九文九扯證,從此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生生世世死也不休。

好一出陰謀與愛情,壓迫與反抗的大戲,非常适合大衆人民的胃口。

他們見證了矢志不渝的愛情,紛紛被這一幕觸動并且祝他們百年好合,并且得到了巨大的腦洞。

就這麽一跑,樂易和單義策就跑出了往後五十年的流行戲“聽風閣”。其中充滿了藝術再創造氣息的“晚風夜奔逃”一幕,不知道感動了多少人。其中的愛恨糾結,人性的痛苦與掙紮,以及後現代主義的表現手法,讓它榮獲“四大愛情故事”之一的名號,并且長演不衰。

據說,這場戲演出後一位年輕人當場看哭了,當別人問他為什麽這麽感動的時候,他擺擺手說不說了,他丢光了祖宗的臉,現在還要趕回去跪他們教的祠堂。

回到現在。

樂易慌不擇路,剛出門就一頭撞到正在走過來的一群那種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大漢中間。

單義策腦中叮得一響,害怕,這種似曾相識的劇情又出現了。

接下來可能是那些人攔住樂易,說他碰髒了他們的衣服,樂易要說自己沒錢賠,那些人就說沒錢賠就色償吧嘿嘿嘿,然後他們就在街上拉拉扯扯,直到有人英雄救美。

好幾屆教主和武林盟主都走過這個劇情。

單義策等待着發揮的機會。

大漢果然拽住了樂易,惡聲惡氣地罵他沒長眼睛。

“你長了眼睛你還不沒看見我?”樂易說。

大漢:“?!?媽的你這個小子不要命了是吧?!?”

樂易:“我要不要命管你屁事?快滾滾滾。”

大漢:“?!看你細皮嫩肉的,怎麽說話這麽糙?!”

樂易:“你皮糙肉厚的,說話也不細啊。”

大漢:“不管,你要賠我銀子,沒有銀子的話,和我去醉紅樓裏玩一晚上也行。”

樂易:“唉,我們別拖了,我現在直接侮辱一下令堂令尊,你直接上來打我算了,我趕時間。”

大漢:“哎還沒見過求着別人打的,那好,今天爺爺我就…”

話還沒說完,他們幾個就趴下了。

單義策震驚了。

他在魔教混了三個月,基本上隔兩天就能看見一次白郁追着樂易用鞋底子抽他,他一直以為樂易悲傷的童年都去報速算班給魔教算賬了,沒想到他的武功也不差。

單義策失去了表現自己的機會,十分痛惜,他竟然忘記了樂易拉仇恨的功夫和白郁同出一派,如果說白郁是登峰造極,那麽他就已臻大成,比起他們這些名門正派,也不知道高到哪裏去。

樂易拽着單義策跑,“阿策嘿嘿嘿嘿你高不高興?”

單義策:“我有什麽要高興的?”

樂易:“這是我們第一次打了人就跑的啊!我感覺自己離江湖又近了一步。”

單義策簡直想慈愛地摸摸他的腦袋,這麽年輕的孩子,怎麽說傻就傻了呢。

魔教教主嘴裏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知道右護法能作何感想。

不知道應該有什麽感想的右護法正坐在那看魔教衆人編排隊形。

白郁抹了抹額頭上的汗,“今天先到這裏,記得這個隊形,一定要保證整齊,下午再繼續。”

他們排成了“還我教主”四個大字的隊伍瞬間散去,排隊領右護法體恤下屬的每人兩碗王X吉涼茶了。

白郁看着底下人熱情高漲的樣子滿意地點點頭,這樣下去,不怕嫁妝要不到幾萬兩。

那出專門排給樂易的戲他們應該看到了吧,白郁打着算盤,教主膽子大了,要是以往早就飛鴿傳書來哭爹喊娘叫爸爸了,看來兒大不中管,白郁搖搖頭。

他晃晃悠悠到一旁的涼椅上坐下,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喝口茶,鷹部教衆又連滾帶爬地出場了。

“報!右護法!常山派有人叫陣!!”

白郁動作一滞,“叫什麽陣?我們是來□□示威的,都沒擺陣啊?”

“通俗說法,通俗說法,”鷹部教衆陪着笑,“有個自稱是常山派大弟子的,站在我們的隊伍一箭之地前面,義正言辭地譴責我們的做法,要求我們給出明确的解釋,否則不得不終止現在的狀态,向我們宣戰了。”

白郁砰地扔下瓷杯,“他媽的,最讨厭這種衣冠禽獸了,帶路。”

鷹部教衆星星眼,啊,右護法又要施展不費一兵一卒退敵的絕技了!

常山派山腳。

李梓熙抱着劍,等他們右護法出來應陣。

剛才魔教的幾個教衆跑過來和他說,右護法馬上就到,讓他稍安勿躁,他們對給常山派造成的麻煩感到十分的抱歉,并且将盡力解決堵住常山派大門讓他們無法采購的這個問題,還送了他一碗涼茶解暑。

這麽一套說辭下來,李梓熙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作為常山派的大弟子,雖然武功沒有師弟武林盟主單義策好,但是也是響當當的白道大俠,知書達理高風亮節。原本以為魔教都是不講理的,他才自請下山和他們掰扯掰扯,沒想到人家這麽有禮貌,他自己反而有點猶豫了。

這種強搶對方教主的事情,說到底還是師弟不對,李梓熙反省自己的過失,并且開始有了一絲絲愧疚。

不多時,魔教方陣裏一陣騷動。

李梓熙站直了身板,準備看見對方右護法先客氣客氣什麽的。

誰知右護法人未見聲先到,“姓李的是吧?你爹我來看你了!”

李梓熙:?!?!?!

右護法繼續喊:“見了你爹還不好好行禮?!你爺爺有了你這個不孝孫,我怎麽和他交代?!”

李梓熙:?!?!?!?!

右護法:“罷了罷了,你這麽愚鈍的兒子我也不想認,斷絕父子關系吧,從此我們形同陌路了。”

李梓熙:?!?!?!?!?!

這時候右護法才從人群裏出來,李梓熙粗略一看,清新俊逸儀表不凡,怎麽看怎麽像教科書上印的君子标準照。

仔細一看,柳眉星眸,挺鼻薄唇,怎麽看怎麽像……

“玉兒?!?!?”李梓熙吓了一跳,“三師叔的小女兒玉兒是不是你?!”

白郁一貓腰鑽了回去,“操操操趕緊掩護我跑被人發現黑歷史了。”

tbc

李梓熙:玉兒怎麽了?!我的初戀到底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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