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又是一個早上。
樂易是被外頭的聲音鬧騰起來的,晚上不睡,早上崩潰,魔教教主昏昏沉沉,和被子做着殊死搏鬥。鬥着鬥着腦袋就更不清醒了,外頭的鑼鼓聲都變成了催眠曲,他不想向邪惡的被子勢力低頭都不行。
過了幾分鐘的時間樂易剛剛睡着,白郁就拿着個鑼走了進來。在一陣驚天動地的響聲之後,樂易差點蹦上帳篷頂,一掙紮就被被子纏得死死的,直接吓得精神衰弱。
“你姘頭門前叫陣呢,”白郁面無表情地說,“還帶了三千常山派弟子。”
“要打起來了嗎?”樂易驚魂未定地把被子蹬開,“阿策要和魔教起沖突?”
“不,估計要鬥歌鬥舞,”白郁語焉不詳,“這個我沒應付過,你自己去看看。”
樂易毛骨悚然。
樂易來到陣前就驚呆了。
白郁半個字沒騙他。
常山派正和魔教兩邊對開排着,常山派這邊出來一個長袍負劍的年輕弟子,魔教這邊出來一個短打持刀的年輕教衆,兩個人面對面先“承讓承讓,不敢不敢”地客氣了一番,然後就擺起了陣勢來。
樂易還以為這兩個人至少要切磋切磋,結果常山派弟子先抱了個拳,朗聲道,“大家好,我乃常山派曲南峰弟子,下面我給大家帶來一首《走開啊》。”
樂易目瞪口呆地看常山派弟子唱歌。
一曲完畢,常山派方陣熱烈鼓掌,揮舞手臂打call,常山派弟子滿意地鞠躬退下。
魔教教衆向前一步,“大家好,我是魔教樂相門門徒,下面我給大家帶來一首《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唱完,魔教方陣吹口哨尖叫,魔教教衆一拱手也下去了。
然後再換下一組。
樂易:“還有…還有這種操作?”
白郁:“前面的你還沒看見呢,耍雜技的都有,果然江山代有才人出,不在魔教就在這。”
樂易不知道怎麽形容這種兩派其樂融融的場面,“為什麽這麽搞?”
“魔教和常山派遲早是親家,以後走動的時候多的是,誰都不想得罪誰。”白郁說。
“誰說要結親的?”樂易腦袋還懵着,問題脫口而出,“我是教主我怎麽不知道。”
白郁拽着他的手臂把他往後拖,“你還是回去睡覺吧,別給魔教丢臉了。”
“等等!”
一聲中氣十足的大喝,常山派和魔教默契地刷的一下退開兩遍,留出中間的位置來讓他們開始表演。
來人果然是單義策和大師兄李梓熙。
樂易一看見單義策就挪不動腳,不是白郁拽着他他就撲上去摟手臂了。白郁扯着他,“你忘了他怎麽對你的嗎,他假冒左護法,還偷偷把你帶走不告訴你他是武林盟主。”
“這個是…時局所迫嘛,”樂易不自覺地為他開脫,“他要是告訴我的話我們就沒得發展了啊。”
“你還想怎麽發展?我最開始給你看畫像的時候你不還誓死不願意和武林盟主發展嗎?”白郁還是拉着他往後走,樂易拼命伸着頭望單義策,單義策想跟過來,結果被李梓熙拉住了,“我們先回去,從長計議,乖啊。”
另一邊李梓熙淩然迎接着單義策殺人的目光,“唉,他們走了有他們的理由,我們要采用迂回戰術嘛,慢慢來,慢慢來。”
白郁和李梓熙覺得自己像拆散鴛鴦的封建大家長。
樂易和單義策覺得自己像被拆散的鴛鴦。
常山派弟子和魔教教衆覺得這波狗糧吃得很飽,再來一碗,吃完繼續蹦迪。
白郁拖着樂易回到帳篷,樂易悶悶不樂,用腳尖踢石子玩,十個有八個踢到白郁的衣擺上。
白郁心煩,“怎麽着,你有什麽意見?我把你帶這麽大我還不能管管你了?”
樂易十分之委屈,“你管我啊,你再管我我的姻緣就沒了!”
白郁驚訝于樂易從不婚到恨嫁的變化之迅速,果然愛情使人盲目,“你也沒見過別人,你怎麽就認定他了?”
樂易繃着一張臉闡述他的愛情見解,“王八和綠豆怎麽認定的?還不是看對眼了?”
白郁摸摸他的頭,“也就你把自己比作王八。”
“我是綠豆!”樂易抗議。
“那你看上了王八。”白郁說。
樂易又氣又好笑,想和白郁吵兩句,還沒說出話來就破功了。白郁看他笑了,也沒法再和他疾言令色地說話,便放軟了語氣,“我又不是不讓你和他一塊,就是現在你們剛吵過,你這麽快回去,他必定不把這次騙你當回事,下次你們再吵起來怎麽辦?”
白郁都不想承認自己的娘家人思維。
“阿策才不是那種人,”樂易讨好地給白郁拉開椅子,“他可好了,什麽方面都對我好。”
“嗯?”白郁喝口茶,“舉例說明。”
“他請我吃飯,帶我看戲,”樂易掰着手指頭算,“幫我脫衣服,還陪我睡覺。”
白郁一口茶噴出來。
門外迂回戰術偷聽的單義策心裏咯噔一下。
“你說清楚,”白郁覺得心很累,非常累,帶小孩都沒那麽累,“他怎麽幫你換衣服,怎麽陪你睡覺?”
“就像你一樣啊。”樂易說。
單義策心裏又咯噔了一下。
這邊白郁拉着樂易對他講基礎性教育,那邊單義策垂頭喪氣上山和李梓熙共述哀腸。
“師兄,我覺得最近很迷茫,”單義策似毫不客氣地往李梓熙對面一坐,“感覺生活失去了方向。”
“…”李梓熙突然很想說自己不是大師,不能做這種指點人生方向的工作。
“師兄,我覺得我遇上了個情敵。”單義策說。
“哪個?”李梓熙本着八卦的心問。
“就那個右護法,白郁。”單義策想起白郁那張臉就頭疼。
“…”李梓熙覺得他自己不太應該問下去了,“你要相信你自己。”
“這不是我相不相信的問題,”單義策眼圈還青着,看上去整個為情所困的慘樣,“他們這麽早就認識了,平日裏也那麽親近,萬一有點…”
李梓熙拍拍他的肩膀,“你知道竹馬VS天降,千古以來的定律會是誰贏嗎。”
單義策:…說真的你們從哪看來的這些東西。
“當然是天降了,”李梓熙見他不說話,自己接下去,“他沒有競争力的。”
單義策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李梓熙毫無痕跡地轉移話題,“啊,說起來,那個右護法,你對他有什麽印象嗎。”
“他不是大師兄你喜歡的那個人嗎,”單義策面無表情地說,“就是你夢話裏都叫的那個玉兒。”
李梓熙老臉一紅。
單義策轉過頭來安慰他,“師兄,慢慢來,堅持就是勝利。”
兩個人頓覺自己的處境很慘,非常慘,慘無人道。
怎麽談個戀愛就這麽難呢。
天剛蒙蒙黑,魔教教衆正在圍着篝火party。
白郁決定就算要把教主拱手讓人,那也要先氣氣他們,否則都對不起他聽李梓熙的那些唠叨。于是魔教就打了好些野味,在常山派底下架上了燒烤架子,把火點得旺旺的,給山上多少天來只能吃小米粥加腌鹹菜的常山派朋友們一點愛的消息。
樂易作為教主本來是應該成為萬衆矚目的焦點,但他沒睡好說自己頭疼,白郁也不好逼他參加社交活動,只好任他去了。
結果白郁前腳出門,後腳樂易就在自己床上堆了個人形被子,偷偷地跑上山了。
白郁明顯低估了戀愛中人對見面的需求,樂易半天沒見單義策都感覺自己再也堅強不下去了。
好想被親親抱抱舉高高!樂易捂着臉穿着夜行衣往山上跑。
單義策的房間很好找,常山派好像就怕別人不知道誰住在哪一樣,每個弟子門前都有一個小牌牌。樂易一路跑過去,一個一個門看,最後終于找到了單義策的房間。
阿策原來住在這種地方啊,樂易偷偷潛進去,單義策不在,他先滿懷興奮地把桌子椅子床都摸了個遍,看來常山派真的很窮,堂堂武林盟主,床還沒魔教教主的一半大,樂易擔心白郁會對他們出的彩禮錢十分不滿。
摸也摸完了,看也看完了,樂易自來熟地往床上一躺,把外袍扒了扔在桌子上,就這麽抖開被子把自己裹了起來。
被子也很好聞,樂易蹭蹭上面的味道,開始有點昏昏欲睡。
單義策進門的時候看見的就是睡着了的魔教教主,衣衫不整,在他的床上。
被邀請去魔教吃肉但是覺得事情不對路所以提前一步偷偷跑回來的武林盟主表示:
這波血賺,不虧。
tbc
白郁:好氣哦,非但沒讓他們山上山下兩不見,還浪費了肉給那些常山派的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