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033流淚

管绡紅送的禮品盒放在車裏, 沒來得?及處理。

寧知落頓感棘手,主要東西都是定制款,尤其項圈的內面刻了傅霆深姓名的首字母, 讓她不?想直接扔掉。

放在公司不?行?, 放在君庭和君樾公館更不?行?。

為此, 她特地回了一趟寧家老宅。

将林榮達、張美蓮從?老宅趕出去後,寧知落當時便雇人整饬了一下別墅的內外部。

寧宅是爺爺寧廣德在世?時留下的,內部裝修簡約大氣?, 非常具有設計美感。

林榮達後期瘋狂堆砌的裝飾品, 暴發戶氣?息太過濃厚,反而破壞了這份美。

寧知落指示工人把多餘擺設全處理掉,全屋深度保潔, 徹底清除那一家三口居住過的痕跡。

又按照自己的喜好添置了新的床具、沙發和燈飾。

整棟別墅頓時煥然一新。

絕不?遜色于君庭。

——若單論建築面積二者相仿,但寧宅坐落于千葉湖,地理位置得?天獨厚, 有一個帶碼頭的豪華莊園。

君庭別墅區是盛世?集團近年開發的, 受到政策的限制,不?能修建大面積的庭院,自然無法比拟。

莊園裏種的梧桐有段日子沒修剪, 枝幹長得?旁逸斜出,趕明個得?請個園丁來打理下。

寧知落将禮品盒放進?她卧室衣櫃的底層收好, 從?二樓的窗戶往下瞥見院落的景象, 這樣思忖着。

對, 再安裝一個家居智能管理系統,君庭的挺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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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聲突兀地響起, 一道陌生的電話打進?來。

“寧知落,”蔣烽的聲音從?屏幕的那頭傳來, “是不?是你……撺掇雯竹離家出走,把她藏起來的?”

“蔣大少來質問我,有憑證嗎?”寧知落不?置可否。

蔣烽拿不?出證據,但他打聽到妹妹離家出走前,曾向共友索要過寧知落的聯系方式。

沒來由地産生了一種直覺,這事?和她脫不?開幹系。

蔣烽道:“就算雯竹不?在你那裏,你有她的聯系方式,能不?能幫忙勸說?下讓她回來?”

蔣雯竹拉黑了全家人,電話也打不?通了。

寧知落好奇:“可我為什麽要幫你們呢?”

“月底紀蔣兩家就要舉行?訂婚宴了,”蔣烽換個角度回,“你和明宇已經?退婚過一次,若是這一次的新娘再逃婚,你覺得?外界會怎樣看待和議論明宇?”!

“就當是換位思考,體諒下明宇的處境。”

他不?說?還好,一說?寧知落就樂了。

“你從?來沒有換位思考過你妹妹的處境,”她冷笑?一聲,“卻要求別人來體諒紀明宇?”

蔣烽無法共情妹妹,卻能可勁共情別的男人。

真?是奇特的一種現象。

寧知落讨厭類似的論調。

男人對女性?遭受的壓迫和苦難經?常性?視而不?見,一旦個別人遇到點啥委屈,就恨不?得?讓全世?界的女人“換位思考”、“性?別對調”來理解他們。

不?好意思,她沒有多餘的同情心給紀明宇。

蔣雯竹能有什麽困難的處境?

“她就是被養得?太天真?了,”蔣烽吐槽,“說?不?喜歡明宇,難道要學富家千金跟窮小子私奔那一套嗎?”

“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寧知落聲音輕輕,向他點明,“或許是她有沒有選擇的問題。”

選擇結婚或者不?結婚。

選擇和怎樣的人結婚。

每個人對自己的人生都該有自主權。

然而蔣家人卻剝奪了蔣雯竹的權利。

“可明宇不?也一樣?我以?後也會和不?喜歡的女人聯姻。”蔣烽認為她的說?法不?可理喻,“我們誰都沒法兒做主婚姻,出身決定了我們必須為家族擔起責任。”

寧知落:“對,蔣雯竹的責任是嫁到別家當賢妻良母,你和紀明宇在聯姻後卻能美美繼承家族産業。”

既得?利益者,從?不?會覺得?他們占了便宜。

蔣烽臉色鐵青,寧知落繼承了華夢,便自覺了不?起嗎?如果寧廣德有兒子,哪裏輪得?到她?

他想反駁,又怕被寧知落給繞進?去。

同時反應過來,蔣雯竹可能就是聽了她這番歪理邪說?,才會變得?如此叛逆。

氣?急敗壞地道:“果然是你教唆的雯竹逃婚!”

“為什麽要破壞這樁婚事?,”蔣烽皺眉,自顧自往下說?,“你既已嫁給了傅總,何?必還記恨着明宇?”

寧知落:“……………”

本以?為蔣烽愛護妹妹,能點醒他。

沒想到卻是對牛彈琴,白?費口舌。

講不?通,便懶得?講了。

寧知落搬出渣男語錄:“你要這麽想,我也沒辦法。”

蔣烽不?滿她敷衍的态度:“莫非你以?為攀上?盛世?集團,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那咋辦,”寧知落攤手,“不?然你報警吧。”

“……………”

蔣烽現在特別理解紀明宇被她氣?到跳腳的心情。

所以?傅總知道寧知落的真?面目嗎?

他和盛世?談過合作,見識過傅總的雷霆手腕。

寧知落這般尖銳的性?格,一點也不?溫柔小意。

夫妻兩個人都強勢的話,婚姻是走不?下去的。

遲早有一天,傅總會厭倦抛棄她。

蔣烽充滿惡意地想,不?慎将想法直接宣諸于口。

“這就不?勞蔣大少費心了。”寧知落不?惱,慢悠悠地道,“他跟你們是不?同的。”

她看了眼時間,已經?很晚了。

都怪蔣烽跑來對質一通,耽誤她回家看老婆。

趕緊結束這毫無意義?的交流。

蔣烽從?她最後那句話中,聽出了鄙夷的語氣?。

傅總不?是男人嗎?何?來的不?同?

這一回,寧知落吸取教訓。

為了給傅霆深安全感,主動交代動向。

并且說?起:“過幾天我得?再去一趟。”

寧宅別的不?說?,空氣?質量杠杠的,适合養胎。

何?況後期傅霆深肚子太大了不?方便出門,寧宅的庭院寬敞開闊适合他走動散心。

寧知落盤算着,等收拾好了就帶他搬過去。

寧知落在修繕寧宅。

這對于傅霆深來說?,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忍不?住想,她是要等孩子生完就離開嗎?

傅霆深一邊聽她說?話,一邊剝着果凍橙。

神色不?顯,手指卻微微有些用力,不?小心戳爛了瓣膜,顏色煊豔的果肉沾染上?了他的指尖。

寧知落抽了張紙,給他擦拭。

他的手很好看,手背皮膚白?皙,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手指修長挺直,骨節分明,指甲圓潤,泛着漂亮的粉色。

仿佛一件渾然天成的藝術品。

寧知落細致地給他擦着手指,動作到後面莫名變了味,幾乎将他整只手都撫摸了個遍。

放下時發現,男人的耳尖也染上?了粉色。

整個人看起來柔軟得?就像是熟透的果子……稍微一擠就能擠出豐沛甜美的汁液,讓人不?禁想要品嘗。

傅霆深撚起剝好的完整的橙瓣:“吃嗎?”

“吃。”寧知落就着他的手咬住一瓣,慢慢咀嚼。

嘗不?到人,只能嘗嘗水果解饞了。

***

孕期挂上?16周的尾巴,又到了孕檢的日子。

這次要做的是唐氏篩查。

程淼給他抽完一管血,“你是什麽血型?”

傅霆深回答:“O型。”

程淼轉頭看她:“你呢。”

原文有提及到血型,寧知落回憶道:“A型。”

胎兒的母體是O型血,父體A型血,有溶血可能性?。

“到孕24周時,再來檢查下抗體效價。”程淼記下情況,“對了,胎兒的「爸爸」最好也去驗個血。”

傅霆深的一切都要經?過程淼的手。

寧知落就不?必了,自己到門診檢查即可。

待她離開,程淼把一份資料放在傅霆深面前。

關于男性?腹腔妊娠産子可行?性?的科研文章,作者是某國的醫學家弗雷裏卡·霍德教授。

傅霆深認真?讀完文章,擡眸看向她。

“這篇文章是三年前發表的。”程淼開口,“去年的年初,一對夫妻遭遇意外,妻子不?幸失去了子宮,他們想要孩子,霍德教授提出了将試管胚胎移植到男方體內發育的建議。”

“——由霍德教授親自主刀,這對夫妻在年底生下了一個健康的孩子。”

“我的意思是,”程淼說?出了心中的顧慮,“你和寧小姐可以?出國去找霍德教授做剖腹産手術。”

流産手術好做,胚胎僅有藍莓大小,容易摘除。

如今胎兒長出胎盤,紮根于傅霆深體內,偏他是個男人,不?難料想腹腔中的血管和組織情況有多麽複雜。

正?常的剖腹産手術,尚且要三位醫生協助進?行?。

何?況是國內前所未有的男生子手術。

程淼一直在關注霍德教授的研究,但她空有理論知識,畢竟沒有真?正?的上?手做過,風險太大。

而霍德教授和他的團隊,有過相關的經?驗。

程淼繼續道:“因為這場手術,霍德教授被投訴抗議,認為他違反了醫學倫理,不?得?不?暫停研究。”

“你是自然受孕的男性?,霍德醫生必定很樂意幫助你,你的身體數據也能幫助完善男性?腹腔妊娠的技術。”

這個原因亦是程淼的私心所在。

分娩給女性?帶來的損害包括但不?限于骨盆變寬、産道和盆底肌松弛導致的漏尿、遺尿,以?及子宮脫垂。

相比而言,腹腔妊娠危險性?高,但後遺症小。

若是男生子技術發展成熟,得?以?推廣開來……

傅霆深點頭:“我會考慮的。”

程淼的提議的确是對他最友好、風險最低的辦法。

但,寧知落會和他一起去國外嗎?

寧知落到了采血點。

檢驗人員瞥了眼單子,确認道:“患者,寧知落?”

寧知落應聲,對方按照流程給她抽了四管血。

她以?前檢查血常規,只抽過三管而已。

不?過四管血加起來,都沒有傅霆深一管血多。

寧知落沒有多想,折回婦産科。

傅霆深收起程淼給的資料,“走吧。”

他還沒準備好,如何?和她商量這件事?。

寧知落感覺他最近的情緒很低落。

尋思起要不?要買些東西哄他開心?

打開購物軟件,開始搜索。

【叮——恭喜您觸發支線劇情。】

書靈:“兩天後是紀雲熙的生日,你要送他禮物。”

“不?。”寧知落幹脆地拒絕。

她現在是有夫之婦,得?潔身自好。

不?能再和男二有牽扯,引人誤會。

書靈:“…………”

怎麽就鬼迷心竅簽了不?平等契約呢?

沒有辦法強迫她做任務了,好氣?哦。

不?過紀雲熙的生日是個契機,得?好好利用起來。

紀明宇過生日,在家裏開豪華派對。

除了同齡好友,另有一衆知名網紅到場。

從?他們放出的照片,隐約可窺見豪門的冰山一角。

一位網紅仗着和紀明宇關系不?錯,大膽開啓直播。

【好大的泳池,養得?下鯊魚吧。】

【牆上?挂着的是顏瞬的畫,我記得?價格是836萬!】

【藝術品貴我能理解,但廚房一個水龍頭就12萬了……只能說?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卧槽走過去的是徐覓嗎?】

【徐覓和紀明宇沾點表親,來生日宴不?奇怪。】

在網友的讨論下,熱度越升越高,上?了熱搜。

與此同時,紀雲熙的戲份拍完,從?劇組殺青。

華夢傳媒為他準備了一場生日直播。

直播內容就是和觀衆互動聊天,鞏固新吸的粉絲。

紀雲熙為人老實,彈幕問啥答啥。

後來說?起在《仙緣》劇組發生的趣事?,觀衆越來越多,其他演員的粉絲感興趣,來聽一耳朵。

【主播開濾鏡了嗎,這美顏程度?】

【沒開……你看他下巴的痘,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由于熬夜拍攝長了一個,本人皮膚很好的。】

【畢竟是生圖媲美精修圖的存在。】

【臉這麽小,再開美顏瘦臉就成外星人了。】

【哥哥怼臉殺我!】

【沖着這張臉,我可以?幹三大碗飯。】

紀雲熙生日的詞條同樣登上?熱搜,和紀明宇生日的詞條一前一後恰好緊挨在一起。

有網友細心地發現:“兩人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哎。”

【不?僅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而且都姓紀,好巧。】

【那麽問題來了,一個有錢,一個有顏,你選?】

【我選有錢的,當上?富太從?此躺平……】

【可別吧,某女星嫁進?豪門生完兩娃後被迫淨身出戶,有錢人死摳死摳,簽婚前協議根本占不?到他的好處。】

【錢我可以?自己掙,帥哥哪裏才能領?】

【為啥不?能給些財貌雙全的,讓我挑呢?】

【財貌雙全的結婚都早,參考隔壁傅總。】

【紀明宇要是長相随媽,也算財貌雙全。】

【嗚嗚我的古筝大美人,白?瞎了好基因。】

【話說?回來,你們難道不?覺得?…………紀雲熙長得?很像紀明宇的媽媽嗎?】

【拿照片對比下,驚呆了,真?的特別像。】

【什麽情況呀,私生子,同父異母的親兄弟?】

【不?是吧,那應該是長得?像紀從?軒才對。】

徐覓不?僅是明星,本人還是高強度上?網沖浪選手。

看到廣場上?一些言論後,心頭浮現出疑惑的情緒。

紀雲熙在《仙緣》劇組飾演他自小走失的弟弟。

昙華在凡間長大,昙夜是魔界至尊。

兩人的戲份錯開拍攝,只在最後有一場對手戲。

當時徐覓感覺他有些眼熟,但沒放在心上?。

如今回憶起來,紀雲熙确實像他的表姑母。

…………或許是該查一查。

紀雲熙直播了一個小時。

華夢傳媒放出了完整的直播錄屏。

【我說?官博你真?的別太愛了。】

【在上?課沒來得?及看,我火速趕到。】

傅霆深收到推送,心中微有不?快,怎麽又是他?

雖然不?想在意,但沒忍住點進?去,偷偷看一眼。

手指随意撥動進?度條,正?好看見拆禮物的環節。

紀雲熙的桌上?擺滿生日禮物,有劇組認識的演員送的、華夢傳媒工作人員送的,還有粉絲送的。

一個粉藍色的大包裝盒,引起了他的注意。

寧知落買的禮物,送給了紀雲熙。

不?是送給他的,是送給紀雲熙的。

氣?球被紮破,炸成無數碎片,從?高空墜落。

華夢傳媒捧着紀雲熙,是因為寧知落喜歡他嗎?

和他離婚以?後,她是不?是打算和紀雲熙在一起?

一個個念頭在心底滑過,他面色慘白?。

險些按捺不?住立刻去找寧知落問個清楚的沖動。

張秘書敲門通報:“傅總,傅董事?長來了。”

傅旭洲進?門,将一張紙拍在他的桌上?。

傲慢地揚起下巴:“你讓那女人騙了!”

紙上?是寧知落的驗血報告。

明确給了結果,她沒懷孕。

傅霆深給張秘書一個眼色:“你們先?出去吧。”

傅旭洲看着兒子波瀾不?驚的神色,眯着眼睛質問道:“你和她一起串通好了騙我?”

假設寧知落沒懷孕,他絕不?可能同意他們結婚。

傅霆深了解他凡事?不?會善罷甘休的性?格,也不?曾想過能将懷孕的事?一瞞到底。

點頭應下,輕聲道:“因為懷孕的不?是她,是我。”

傅旭洲:“…………胡說?八道!”

傅霆深是他的兒子,從?小養到大的,純男人。

男人怎可能會懷孕。

肯定是那個信口開河的丫頭把他帶壞了,就跟送你五個億是祝您億帆風順的話一樣,說?來耍弄他的。

“你必須和她離婚,立刻,馬上?!!”傅旭洲越想越氣?,“否則你就從?盛世?集團滾出去。”

傅霆深垂下眼眸:“好。”

盡管他和傅旭洲在公司決策上?意見相悖,經?常對着幹,但在外人眼中一直是些小打小鬧而已。

傅霆深知道自己非常懦弱,他想要擺脫傅旭洲的控制,又不?得?不?順着父親的意進?入盛世?發展。

只因他從?前無所依靠。

現在不?一樣了,他突然有了勇氣?可以?豁出去。

傅旭洲捂住了心口,顫顫巍巍發問:“你說?什麽?”

“我說?,我會辭去盛世?集團的職務。”傅霆深回答了他,“你的威脅沒有用處,我一定要和寧知落在一起。”

胡鬧!簡直是胡鬧!

傅旭洲一口氣?卡在喉管不?上?不?下,臉色青紫。

身體往後仰,“砰”的一聲,仰面摔倒在地上?。

董事?長助理聽到動靜,着急地推門而入,喊着“傅董”,給他喂下速效救心丸,吩咐張秘書叫救護車。

傅霆深渾不?在意他是假裝的,亦或者真?的心髒病發作,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徑直走出公司。

他回到君庭,別墅裏空蕩蕩的。

驀然想起,今天是寧知落提過回寧宅的日子。

在房間乖乖等着,她晚點就會回來的。

傅霆深卻難以?忍受這份孤寂。

腦海中唯有一個念頭瘋狂閃爍,他要見她。

他開車前往千葉湖。

天色陰沉沉的,烏雲密布,宛如他的心情。

在即将抵達目的地時,下起了暴雨。

“天氣?預報沒說?要下雨呀。”寧知落關上?窗戶。

濱市的天氣?越來越變化無端了,明明上?午陽光明媚的,突然變天導致園丁的修剪工作被迫中止。

有人敲門。

誰會來寧宅找她?寧知落懷着疑惑,走到可視門鈴前,在屏幕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趕緊開門。

傅霆深站在門口,從?下車到她開門,短短的幾分鐘內,渾身上?下就被暴雨淋了個透濕。

水順着頭發往下滴,讓他看上?去格外狼狽。

“快進?來。”寧知落急道。

他忘記了自個兒是孕夫嗎?竟然敢淋雨!

不?能在車裏給她打個電話,讓她去接嗎?

傅霆深上?前一步,用力地抱住了她。

心頭的火氣?陡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寧知落動作輕柔地,拍了拍他的背。

傅霆深意識到他滿身是水,給她也弄濕了。

趕緊松手,和她拉開距離。

“快去洗個熱水澡。”寧知落将他推進?浴室,忍不?住問,“你能自己洗嗎?”

看他狀态似乎不?是很好的樣子。

真?擔心他會在浴室裏頭暈過去。

傅霆深別開臉,低聲回答:“……能。”

趁他洗澡的功夫,寧知落換了身衣服,給他找了一套為客人準備的全新的睡衣,可惜沒有內褲。

小說?中因為各種各樣原因被迫在戀人家過夜的主角們,不?曉得?他們穿不?穿內褲。

算了,不?穿就不?穿吧。

隔着一道門,寧知落把睡衣放進?衛生間。

傅霆深洗完,從?裏面走出來。

相對他的身材而言,睡衣的尺碼太小了。

袖子過短,局促地露出一小截手臂,長褲變成七分褲,大腿處崩得?特別緊實,尤其某關鍵部位……

色即是空,寧知落默念四字箴言,移開目光。

見傅霆深的頭發濕着,拿來吹風機給他吹幹。

男人坐在床邊,任由她擺布。

沉默了片刻後,忽然說?起往事?:“當年的綁架案………你猜傅旭洲為什麽不?肯交贖金?”

寧知落揣度道:“大概有什麽難言之隐?”

“沒有。”傅霆深勾起嘴角,他也想給傅旭洲找個理由,奈何?事?實如此,“只因為他認為我不?值。”

綁匪的消息相當靈通,當時盛世?準備進?行?某個大項目,傅旭洲手上?不?多不?少,正?好有五個億的現金流。

仿佛明晃晃地問他:要項目還是要兒子?

項目能讓盛世?集團更上?一層樓。

兒子沒了再找女人生一個就是。

傅旭洲衡量了下得?失,果斷報警。

毫不?顧及綁匪報警就撕票的恐吓。

小學時,傅霆深聽同桌提起,他們家扔了條狗。

原因是那條狗生病了,治療費需要五六千塊錢。

上?得?起貴族小學的,家境差不?到哪去。

五六千塊錢雖然多,卻并非掏不?出來。

區別在于,為了救狗花五六千,不?值。

“又不?是品種狗,”同桌不?以?為意,“扔就扔了。”

年幼時一個小小的插曲,卻讓傅霆深記憶猶新。

在地窖中快死掉的那刻,他覺得?他就是那條狗。

可以?被随便抛棄。

沒有人願意要他。

寧知落難以?置信。

人要冷血到何?種程度,才會放任親人去死?

寧知落喜歡賺錢,畢竟錢是生活的底氣?。

可如果面臨抉擇的是她,別說?是手中能拿得?出的餘錢,即便賠上?全部身家,她也願意拿去換一個活生生的人。

寧知落攥緊他的手,想安慰他。

傅霆深似是疲倦至極,已然歪頭睡過去。

寧知落只得?把他的腿擡到床上?。

用厚被子把他整個人,包裹得?嚴嚴實實。

燈光打在他的臉上?,照得?嘴唇顏色慘淡。

不?禁擔心起,傅霆深會不?會生病。

盡管只淋了幾分鐘的雨,但這事?不?好說?。

畢竟他是那樣的嬌氣?。

寧知落沒有去睡,守在他的身邊。

臨近半夜,傅霆深果然發起燒來。

額頭滾燙,身體卻畏冷一般不?住地打着寒戰。

寧宅有布洛芬,用藥指導上?說?孕婦禁用。

退燒藥得?選擇相對安全的對乙酰氨基酚。

寧知落往窗外望去,狂風暴雨,叫外送怕也困難。

先?采用物理降溫的方式試試看。

用毛巾夾着冰袋敷在他額頭上?。

持續了一段時間,絲毫不?見好轉。

燒得?更嚴重了,一張臉紅撲撲的。

傅霆深意識模糊,口中呢喃:“冷……”

寧知落輕手輕腳地,環抱住了他。

體溫不?再攀升,然而也不?曾降低。

書靈說?過,相同的肢體接觸越多,效果就越弱。

看來是平時抱抱太多次,關鍵時刻失去了作用。

“………”不?是她想趁人之危的。

寧知落定了定心,捏住傅霆深的下巴。

俯身親吻上?男人的唇。

含住他的唇瓣,親昵地摩挲着,輾轉吮吸。

是甜味的,和她想象中一樣甜。

而後用舌頭撬開他的牙關,長驅直入,舌尖刮過上?颚,帶來令人顫栗的酥麻感。

傅霆深睜開了眼睛,但還沒完全清醒。

神色茫然地望着她,樣子又乖又軟的。

寧知落稍稍擡頭,離開他的嘴唇,命令道:“呼吸。”

傅霆深如夢方醒,這才記得?可以?用鼻腔呼吸。

寧知落再度親上?去,舌尖舔過他的齒舌和口腔內壁。

微小的電流,竄過四肢百骸。

傅霆深感到既難受,又興奮。

他笨拙地回應,卻讓寧知落抓住機會,攫取住他的舌尖,不?輕不?重地吮咬了一下。

頭皮發麻!

低低的喘·息聲逸出喉嚨,傅霆深渾身發軟,使不?上?力,仿佛陷進?了泥沼當中。

熟悉的墜落感又出現了。

他攀住寧知落的脖頸,手指插·進?她柔軟的發間。

寧知落:“…………”

她怕壓到傅霆深肚子,手臂撐在兩邊,支着身體。

他這樣勾住她的脖子,差點把她拽趴下。

幸好她的臂力足夠強!

在這個激烈纏綿的吻中,傅霆深的體溫飛快冷卻下來,同時又升起別樣的熱度。

不?知了過去多久,寧知落終于放開了他。

傅霆深的唇瓣被親得?發腫,染上?一層嫣色。

他的眼眸狹長,眼尾上?挑,本就是魅惑的眼形,全靠冷冽的眼神壓制帶起氣?勢。

此時雙眼迷離,眼中含着點點水光,跟被親蒙了似的,嘴唇微微張開一點,模樣只剩下了媚。

寧知落屈了屈手指,真?想再嘗一次。

算了,他還是個病人呢。

她起身出門,去給他倒了杯熱水。

回來時發現男人背對房門側躺,雙肩隐約在顫抖着。

寧知落從?床邊繞到他的正?面。

看到傅霆深的臉上?滿是淚痕,他哭了…………?

見她去而複返,傅霆深略顯得?慌亂。

想擦掉眼淚,手擡到半空被抓住了。

寧知落撫摸着他的臉頰:“哭什麽?”

身體難受,還是她把他哪裏弄痛了?

傅霆深也不?清楚自己怎麽了。

印象中,他幾乎沒哭過。

即使被扔在地窖中七天六夜的那次,也沒哭。

面對她的溫柔詢問。

情緒宛如開閘的洪水一般奔湧而出。

眼淚非但沒止住,反而掉得?更兇了。

寧知落想,他哭得?真?好看。

五官沒有亂飛,也不?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法。

表情看着很平靜,唯有一雙眼睛,紅通通的。

眼淚順着眼角自然而然的滾落,濡濕了睫毛。

她擡起手掌,擦掉了他的眼淚。

傅霆深終于喘勻了氣?,抗拒道:“你不?能這樣……”

他都哭了,得?哄哄他呀。

寧知落想着,奈何?他的模樣看起來實在是太好欺負了,讓她控制不?住泛起一點壞心思。

“哪樣?”寧知落反問,在他的唇上?啄了下。

“是這樣?”她叼住他的耳垂,在軟肉上?留下一個牙印,用幾近惡劣的語氣?調戲他,“還是這樣?”

“你不?能……”

傅霆深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話,隐隐含着一絲哭腔。

“你不?能親了別人,又不?負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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