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面對神的控訴, 寧安盡量裝得若無其事,回了一個好, 免得他還繼續跟她讨論一些聽上去不适合在大庭廣衆之下讨論的事情。

不過, 穢物的确也是一個問題。

極北之地廣闊,不能保證神這一次就能全部消滅它們。

寧安意識到自己其實已經偏向答應黑石的請求,就算他之前幫着冬日之神欺騙她, 可是比起惡心的穢物,那種憤怒變得微弱。

“寧安,你要是不喜歡那些東西, 我可以留下一部分在這裏, 如果它們再出現,我就立刻消滅它們。”神看出了神侍的遲疑, 他難得動起腦筋, 提出一個好建議。

是像塔蘭那樣的一部分嗎?

“寧安小姐,我不想留在這,我本來想要和黑石城談一筆交易, 沒想到老家夥太陰險了, 我讨厭這個地方。”塔蘭往她的方向蹦了幾步, 也許在別人看來他是小跑過來。

神用他那只屬于人類的修長手指,輕輕松松地拔下一只吸盤觸足,如果她沒記錯的話, 是吃穢物吃得最兇, 曾經被填充到臃腫肥厚程度的那只。

“尊敬的寧安之神,向您起誓, 我會精心照顧這一珍貴的恩賜。”黑石面不改色地跪下, 雙手高過頭頂, 想要接過那只胖胖的觸手。

經歷過穢物襲擊的人, 他完全不覺得這“恩賜”有什麽問題,硬要說的話,還要好看一點。

心理素質真強。

寧安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在洞穴裏擊殺的穴矮人的觸手,腿都打顫,說話也抖。

神忽視了臣服于他的人類,直接将觸手往遠處一抛:“寧安,它能自己去找穢物。你不要害怕,我會将它們全部吃掉,一點都不留。”

“嗯……謝謝。”神是因為她才破壞了自己的身體,寧安的視線掃過空缺了一塊的位置,沒敢多看,就像有細小的石子填滿了心髒的每一條縫隙和喉嚨的出口,莫名的堵塞感。

寧安還有話想問,他們回到了城主府,老管家在處理穢物入侵後的爛攤子,沒有跟着過來。

“在撿到我之前,你就得到了神谕嗎?”不然怎麽會那麽巧。

高大的男人搖頭,聲音沉穩:“不是,大概半個月後,我接到了由彌亞傳達的神谕。當時的我判斷,如果能解決穢物的源頭,我願意遵照神谕行事。在您回來之前,我并不能确定,直到,寧安之神顯出身形。”

沒有用“邪神”,看來黑石是堅決和其他神明撕破臉了。

目前神的邪神身份似乎只有神明和黑石城的人知道,她翻遍了《神國》《神跡》《侍書》等流傳範圍很廣的記載,也沒有找到跟邪神有關的信息。

和路上碰到的冒險者閑聊,他們也沒聽過。

她猜測,如果她不把神帶出來,這種查無此神的狀态會一直持續下去,像是某種禁止探索的禁忌。

說起探索,那些災禍和神也有關聯。

冬日之神和大地女神提供的模糊不清話語就跟鬼魂一樣陰魂不散,時不時地飄出來,提醒她,祂的存在。

是謊言,還是實話,寧安不能确定。

作為中心的神自己就是一團謎,她無法向他求證。

目前能确定的,是那些神明應該早就知道她是神的【禮物】,按道理來說,将她留在黑石城不是更好嗎?這樣神就不會被觸動。

怎麽還趕着她去喚醒神?

總感覺,除了神之外的神明,有點慫?

寧安想得入神,黑石沉默不言,沒有打擾她。

“寧安小姐,那些神明很壞對不對,那個神侍彌亞也是,我們把他丢在這吧。”塔蘭從寧安和黑石的對話中将事情猜了個大概,抱着雙臂,非常不滿。

還有彌亞。

塔蘭不提她都要忘了。

“你們準備怎麽應付彌亞,畢竟他是神侍……”神侍可以看作是神意志的化身,放兩句狠話和傷害神侍的意義是不一樣,前者是撕破臉,後者大概是宣戰的程度。

正好老管家走進來,準備彙報善後事宜,這次黑石城的損失不算大,更別說還得到了強大的助力,值得慶祝。

他聽到這個問題,笑得溫和優雅:“大小姐,幾千年來都沒有神明踏足極北之地的記錄。就算冬日之神想要來解救他的神侍,我們也會将人好好地還給他。我剛好知道發情期雪妖的弱點,彌亞目前在藥物作用下已經睡過去了,您不用因他煩惱。”

真熟練啊,不過之前就有人送她雪妖皮毛……

寧安對于黑石城民衆的彪悍程度有了新的認識。

當天晚上,寧安換了一個房間休息,原本的要維修,牆壁上的“蜘蛛網”過于顯眼,是個人都能注意到。

她沒有跟她名義上的父親說過幾句話,大多是老管家和她交流,之前負責照顧她的侍女這次一直沒有看到,也許是因為穢物逝去了。

雜七雜八地想了很多,寧安覺得自己的情緒就像退潮後裸露的礁石,沒有留下太激烈的痕跡,是一種很微妙的平實。

她要不要因為他們利用了她這件事繼續憤怒?

寧安皺起眉頭,努力回憶剛聽到這個消息時的狀态,引來神疑惑的詢問,她知道自己失敗了。

好吧,不管怎麽說,他們救了她,她的命很寶貴,值得她多還一次。

就這一次。

“寧安,我的觸手長出來了。”神獻寶似的将新的吸盤觸手給她看,比之前要短瘦,透着一股營養不良的可憐樣。

她伸出一根指頭,戳了戳它的表皮,它用尾巴尖勾她的手指,像是控制不住的本能反應。

“神,如果你沒有信徒的話,有可能會像其他神明一樣被遺忘,消失,你不擔心嗎?”寧安拍拍黏人的觸手,它落下去,過了一會又纏上來,再拍,落,重新勾住,就跟玩游戲一樣。

神自己也黏了上來,和她在床上并排坐着,代替新觸手,他興致高漲地玩着她的手指。

“神,這件事很重要。”寧安嘆了口氣,她什麽時候才能和神實現順暢、絲滑、高效的溝通。

“我不需要人類。”神歪着頭思考了一會,抓着她的手在發燙,“你在擔心我?”

說出的話也燙得她眼皮一跳。

她答:“嗯。”不管是出于什麽理由,這是事實。

手心熱得可以流漿,磨蹭她腳腕的觸足卻涼似冰河。

“寧安,我好高興,有些控制不住,你別害怕,不會傷到你,保護好你。”神像是大狗一樣,嗅着她頸間的氣息,蜷曲的短發擦過她的頸子,又麻又癢。

神很危險,警報一直沒有關閉,只不過她在盡量适應,不露出異樣反應。

此時神親昵的行為讓她很分裂,一方面她相信他沒有說謊,這種程度沒什麽,另一方面,她無法忽略皮膚刺痛的生理反應。

結果就是她看上去像是靈魂離體,遲鈍僵滞。

神的低語像是從遠古時代流傳下來的咒語,帶着蠱惑人心的力量:“寧安,我不會真吃了你,別怕我。擔心我吧,我喜歡你擔心我……”

神被一股激烈又陌生的情感支配,這讓他迫切地想要和寧安融為一體,在知道寧安和別的觸手有過接觸後,他的這一念頭愈發強烈。

他要寧安向他證明,他是不一樣的。

“寧安,你看看我,我和其他觸手不一樣,你不要再認錯了,不然我會很生氣……難過……”

神的唇碾壓她泛着麻意的頸子,像是要把她的不适全部驅逐,危險和暧.昧讓她覺得大腦有些暈乎乎的,努力聽清神的呢喃。

他又提起了這個倒黴話題,寧安覺得有些心虛。

她哪裏分得清,再說,那個祂還和神有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系,她覺得自己才冤枉,同一個坑踩兩次。

“你要安慰我。”神的宣言擲地有聲,仿佛沒有回絕的餘地,之後又軟下來,“我不像夢裏那樣從下面進,從上面,和你融在一起,親親,好不好。”

嗯……比起下面,上面好像更安全。

寧安覺得自己走在一條鋼絲線上,下面是不斷冒着氣泡的泥潭,上面是,是金、紅、黑交織而成的柔軟幕布。

應該選擇哪一方?

她望向神,觸手化後,他一直裸着上半身,毫無羞恥心地袒露胸膛,讓那麽多人看,連袍子都不會變。

這種行為叫什麽,有傷風化、影響市容,還有,不守男德。

好像有奇怪的東西混進去,但她沒有多餘的理智思考了。

“神,你要是能變回衣服和腿,我們就試試。”寧安的手點在神的鎖骨處,虛虛地指向觸手,提出條件。

她的腦子一定是壞掉了。

說完寧安就後悔了,這種事不是他們這種奇怪的關系能做的,應該是更親密的戀人或者夫妻才可以。

神沒有給她反悔的機會,金眸裏折射出攝人心魄的光芒:“好。”

寧安咬緊嘴唇,想着是不是加一個時間限制,還沒考慮好,穿着黑袍的神就出現了。

太快了,怎麽能這麽快。

她是不是被神耍了?

神将袍子扯得松松垮垮,露出一側的粉紅,在深沉底色映襯下,顯得更加小巧、可愛和紮眼。

“寧安,這裏也親親好不好,一共只做了兩次,我還想要……”神深紅的唇裏吐露着讓人羞恥的話,他說他自己晚上用手弄過,可是一點都不舒服,他自己又親不到,想趁着她睡覺,悄悄讓她揉捏和咬磨,又怕打擾她休息,讓她生氣。

神沒有說是她的錯,但是每一句又都在控訴她的不對。

他在暗示她,是她讓他品嘗了欲.望的美妙滋味,她要負責。

“別吵了,我知道了。”

她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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