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筆尖斷裂的如此幹淨利落,仿佛這支筆生來就不該有筆尖一樣。林雙和司燃月肯定是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變故,眼神情不自禁地跟着那段抛物線從上到下,最後筆尖還在地面上小幅度的彈跳了兩下。

趙星禾覺着,那筆尖掉落在地上的聲音,應該就是她崽心碎的聲音無疑了。

卷子已經傳遞到後排了,湯映就坐在趙星禾的前面,在往後遞試卷的時候都小心翼翼的。

這是什麽大佬們的修羅場,好可怕。

趙星禾現在是越來越輕松自在了,司燃月在她面前不管怎麽鬧騰都只是紙老虎,怎麽着,還能真對她媽出手啊?那還真活膩了。

更何況司予還在教室前邊坐着呢。

試卷已經擺在司燃月的課桌上了,林煙伸直了手從後座上前來替司燃月撫平,司燃月還沒說話。

趙星禾覺得司燃月應該是懵逼了,但是她又得維持自己那點小尊嚴,這是成年人作為家長的角度通透的看法,可林雙畢竟還小,她看到司燃月一黑臉都吓得吞口水了,跟犯了錯似的低着頭結結巴巴說:“對,對不起啊老大,真的……真的,商店的筆不知道為什麽都沒有,今天早上我還去看了的。”

司燃月現在一眼都沒看趙星禾,估計是緩過來了點,上邊文老師還在,她也沒那麽泯昧良心,知道要壓着聲音問話:“別的人呢!怎麽可能一支筆也沒有!”

“真沒有。”林雙哭喪着臉,感覺自己這頓打是逃不掉了,“商店老板說就在我去的前一分鐘被人買完了,他們也都沒買到。”

林雙指了指之前跟着她一塊兒來的兩個男生。一個是學體育的,瘦高瘦高,個子都長到了一米八,長得就像個渣男,但實際上戀愛都沒談過,叫廬陽。另一個個子不是很高,眼睛長得圓,看上去很像個乖寶寶,叫貝柘。

一被點名,廬陽和貝柘立馬點頭如搗蒜,證實了林雙的話。

林雙垂頭喪氣道:“老大,我們也沒筆。”

平常跟司燃月關系最好的就他們三個,一班裏除了後排這幾個人,別的人可都是要考重點院校的苗子,自然不可能是司燃月的朋友。

除去考試的時候臨時買根筆,或者要用的時候讓林雙拿過來一支就行,其他時候一概不拿。找別的同學借更加不可能,司燃月和班上其他同學關系幾乎等于零。

開玩笑,校霸會去借筆嗎?校霸就要有校霸的樣子,都是去搶的。

試卷都已經擺在面前了,三雙眼睛眼巴巴的望着司燃月。趙星禾拿出自己裝的仿佛都要溢出來的筆袋晃了晃:“我這有特別多的筆,就算我是蜈蚣精都用不完。”

語氣那叫一個嚣張欠扁,如果不看這張臉,司燃月一定會反手給她一個暴扣。

但是對着這張臉……自己做不到。

林雙欲言又止,她很想借支筆。能給老大用也好,這是自己身為小弟該做的。

“說句謝謝就給你。”趙星禾繼續挑釁,“你不是他們老大嗎?你這小弟都沒筆寫卷子也不管管,你這老大怎麽當的啊。”

還責備上了。

司燃月脾氣倔趙星禾這是領悟到了,确實和自己高中那會兒一模一樣,但是她作為一個已經經歷過社會打磨的,長大後的心性成熟的成年人,當然不會和小孩兒一般計較。

“要不要啊?”趙星禾也不急着做卷子,抽了兩支筆忽略了司燃月直接放在林雙桌上,“說聲謝謝就給你。”

“……”林雙看着司燃月非常不好的臉色,頂着巨大的壓力說了句,“謝謝。”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以後她一定會記得帶筆的!

“這才乖。”趙星禾十分滿意,感覺林雙那頭小綠毛都在瞬間順眼了不少。

貝柘和廬陽見林雙已經開了這個先河,只好暫時抛棄自己的陣營,可憐兮兮的望着趙星禾。

當收到另外兩個男生的小聲的謝謝後,趙星禾将筆給了他們,并且笑眯眯道:“好好考試。”

趙星禾覺得自己好大方,難得的是司燃月現在還一個謝都不肯說。

本來林雙想給司燃月自己那支的,趙星禾一個眼刀過來,她就不敢動了。

吃人家的手軟,拿人家的手短,更何況老大今天早上還吃了趙星禾的紅燒牛肉。

其實司燃月關于筆的生氣已經少了一半,她現在有了新的暴躁的點。

就剛剛,趙星禾對着林雙說了句乖,她就又不大樂意了。

什麽乖不乖的,真當人是三歲小孩兒嗎!而且之前趙星禾是先把自己當小孩兒看的,怎麽光說林雙不說自己乖?!

真是叫人好生氣。

趙星禾又重新拿了兩支筆給司燃月,聲音裏全是笑意:“現在呢,還不要我的筆嗎?”

她都看到司燃月的眼神在自己把手摸到筆袋的時候就看過來了,肯定是心裏一直期待着。當她提出這個問句之後,司燃月從鼻子裏溢出一聲輕哼,看上去就很不屑。

司燃月已經觀察過了,現在考試已經開始,全班沒有開始做試卷的就只有他們這一塊兒的四個人,還有前面的司予。

這麽看來,全是學渣無疑。

司燃月想到之前趙星禾還找自己要答案來着,卷子肯定是不會,前面這個司予肯定也不會。反正等會兒自己可以給她們答案,也算是等價交換了,拿支筆又怎麽樣。

思考再三,已經在心裏完全做好了心理建設的小崽子心一橫,劈手奪過那支中性筆,幹巴巴說了句:“謝謝。”

哎呦,舒服,還想再聽一句。

“大點聲,剛剛有點吵。”趙星禾頭靠着窗戶,光線的照射下皮膚更加白皙通透了。

司燃月已經拿到那兩支筆了,本來一肚子的火在看到這模樣的趙星禾居然消失的無影無蹤,自己都不知道那股氣跑到哪去了,攥着筆頓了頓,更加幹巴巴說:“趙——”

嘗試了兩秒鐘,司燃月還是沒辦法将這個和自己阿媽一模一樣的名字就這麽直接說出來,放棄了,繼續說了句,“謝了啊,等會兒給答案給你們。”

趙星禾:“……你們是?”

“你和前面那個。”司燃月提到這個又感覺找回了當老大的威風,“她現在都還沒開始做題,是一題不會吧?行,今天就幫你們這個忙,等會兒答案也給你們一份。”

現在不止是眼角抽動了,趙星禾覺得自己的半邊臉在聽到司燃月這驚世駭俗的話之後都要開始抽筋起來。

根據自己這個曾經和司予是同學的人的角度來看,司予不寫應該是因為覺得題目太——

太容易了,看一眼出答案的那種。

所以她覺得沒必要這麽早寫,麻煩。

捕捉到趙星禾眼裏出現了震驚後司燃月感到非常的驕傲,為了維持自己的冷酷形象又只能偷偷地上翹了下嘴角,得意洋洋道:“不用謝啊。”

趙星禾:“……哇,那你好大度。”

林雙給自己的試卷寫上了名字,在邊上看完了兩人全部的對話,感覺自己好像不認識老大了一樣。

“沒生氣?沒摔書,沒撕卷子沒扔筆。”林雙感覺自己手都要握不住筆了,她揉了揉眼睛,“我是不是眼花了?這真是我們老大嗎?她居然還要給答案給趙星禾!”

貝柘:“你沒看錯,而且老大還對趙星禾說了兩次謝謝。”

“老大是不是喜歡上趙星禾了啊?”廬陽提出了這個早就想說出來的猜想,小聲嘀咕着,“她确實長得好看……你看那什麽班花校花的哪比得上她啊,今早上吃飯的時候我都聽到有人說她會成為我們這屆新校花了。”

“也是啊,老大之前還從來沒對別的女生這樣過,那趙星禾豈不是我們嫂子?”林雙晃了晃腦袋,“不行不行,等考試完了一定要去問問老大。”

一中文理并不分科,但是這一次開學測驗只考語數外。這一場是令司燃月最頭疼的數學,所以她只是拿筆寫了個名字就打算睡覺。

反正等到了差不多的時候,林雙他們就會把答案轉到自己手機上。

一轉頭,看到那個說要自己給答案的趙星禾正在奮筆疾書。

司燃月:“???”

這人不是說不會寫是學渣嗎?怎麽寫的這麽快??

司燃月看了眼坐在前排的司予,兩只手都沒拿筆,一副學渣等答案的樣子。

“你怎麽回事?”司燃月放心了少許,拿着筆頭去戳了下趙星禾的胳膊,“會寫你還讓我給答案,你玩兒我呢?”

“我不會啊。”趙星禾将卷子大大咧咧往司燃月面前一攤。

卷子上的選擇題都寫滿了,邊上的草稿紙毫無演算過程,填空題的那些空寫了幾個公式,沒有結果。後面的大題更絕,齊刷刷的全寫好了解,就單字一個解,後面跟着兩點冒號,答案無。

司燃月第一次看到比自己還亂來的。

她默了一秒鐘,點了點這一看就是亂寫的選擇題,“你這些怎麽寫出來的?”

“三長一短選短,三短一長選長,兩長兩短就選B,參差不齊C無敵。”趙星禾就像是念順口溜似的,“懂嗎?”

司燃月:“……誰教你的。”

趙星禾說:“我們那個年代都這樣。”

按照自己和司燃月這個年齡差距,用年代這個詞還是沒錯的。

司燃月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說什麽,這少年老成的語氣在趙星禾的身上有種奇妙的融合,她又指了下後面寫的那幾個解,“你把這裏寫了又是什麽意思?”

“情面分。”趙星禾又那種看智障一般的眼神看着司燃月,“這你就不懂了吧?沒準碰到那種心軟的老師還能給個一兩分,不至于得零分。”

這是身為一個學渣該有頓悟,這都不懂?

司燃月的手機一震,是林雙給她傳答案來了。她拿出來匆匆掃了一眼,擡頭看到司予居然還沒開始寫。

這都開考半小時了還不寫,這題目把她難到這程度了也是讓司燃月覺得這人有點可憐。

“你們先抄吧。”司燃月大度的将手機在底下往趙星禾手裏一塞,趙星禾将自己的草稿紙撕下一角很自然的遞給司燃月。

司燃月還頓了下,這行家一般的姿勢動作,一看就是以前沒少作弊,這人怎麽來一班的?

司予在試卷發下來的時候只是一掃就心裏有了底,毫無難度。她并不需要太多的時間,一直盯着試卷在心算,等到後頭直接填個答案就好了。

當她剛拿起筆準備打開的時候,後背被人戳了一下。

這種感覺有些陌生,她還反應了一下才轉過頭去。一眼就看到趙星禾正用那種悄悄打量的眼神在看自己,憋着一臉的笑,而司燃月那臭屁的要死的表情,就差沒大聲在自己耳邊說:趕緊的,快來謝我。

後面的同學将小紙條塞給了司予,“那邊給你傳過來的。”

司予皺着眉将那擰巴成一團的紙條打開,臉上的表情頓時僵硬。上面用歪七扭八一看就沒練過的字體寫着卷面的答案——

錯誤率,百分之九十五。

最後還寫了一看就很沾沾自喜的三個字。

【不客氣】

司予:“……”

好像突然有點明白愛的教育要怎麽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司予:我今天就告訴你什麽叫你媽就是你媽。

小司崽:阿媽救我QAQ

趙星禾:打,打死算我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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