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1)

看看這破孩子, 就這麽點打擊就自閉了。

趙星禾嘆氣, “逆子, 阿媽這麽疼你, 看你口出狂言。”

說完了又招手讓鐘其玉過來, “怎麽樣啊小鐘, 你覺得我取名水平是不是特別好?你們那難道沒這個說法嗎?”

鐘其玉捂着嘴偷偷笑, “有的, 賤名好養活。”

“就是!更何況這名字哪賤了?多可愛啊。”趙星禾指着司燃月一臉嫌棄,“你看看人家小鐘這接受能力, 比你強多了,和你媳婦多學學行不行。”

司燃月:“……”

印象中的阿媽雖然生活上比較迷糊,需要人照顧, 但是對自己的時候一直是溫柔的, 自己稍微皺個眉阿媽都能來哄, 怎麽可能是這個可以一打十的趙星禾!!

長這麽大了,司燃月從來不知道自己的阿媽會打架, 還這麽牛逼。

更不知道自己媽也會打架,比阿媽還牛逼。

小崽子感覺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司予淡道:“自己好好理理思緒,你是我們的女兒,不至于這點都想不透。”

這不是在拐着法子說自己蠢嗎。

司燃月想哭, 她本想着去鐘其玉那找一下安慰,卻發現鐘其玉滿臉笑意,被趙星禾的話逗得注意力全在那邊。

司燃月覺得自己就是孤家寡人本人。

“你馬上給我忘記她剛才說的小名。”這是司燃月絕對不能對別人說的禁忌,在這絕對裏面, 鐘其玉就是絕對中的絕對,“我才沒有那麽土的小名。”

鐘其玉笑容更深,“哪裏土了,明明很可愛。”

趙星禾知道司燃月現在需要時間接受。

但是司燃月反應并不強烈也說明,多少在之前早就有所察覺了。

不至于真這麽媽的智障。

司燃月在原地自己思考了好一會兒,才說:“你們真的是——”

“是。”趙星禾沒等她說完就接了話,“你最好是問點有營養的問題,別說這麽多廢話。”

“你不可能是我阿媽的,我阿媽對我一直都很溫柔,哪像你這麽喜歡怼我。”司燃月嘴角都撇下來了,顯得有幾分委委屈屈。

趙星禾:“那是因為你出生之後我多了一分母性的光輝,很遺憾的是現在我還沒有,我覺得我自己還是個小朋友。”

“确實是小朋友。”司予接了她的話,“我們的家訓第一條是我定的。”

司燃月:“你們以為現在是給我塞狗糧的時候嗎?不吃!”

趙星禾幾乎整個身子都靠在了司予懷裏,枕着人肉沙發不亦樂乎。因為氣氛的輕松愉悅,讓她忘記了親密接觸的界限,一切都是在自然裏發生的。

鐘其玉不知道想了什麽,耳朵尖悄悄的變紅了。

到現在為止,司燃月還死咬着沒把那一聲媽叫出來。

“你們現在多大了?”司燃月不死心問。

“我二十五歲,她二十六歲。”趙星禾轉着眼眸思索片刻,眼睛都笑成月牙,“按道理說,在我們那年的這時候,你才剛剛到我肚子裏安了家。”

說完,趙星禾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司燃月哆嗦了下,覺得這畫面有點讓她不敢想,“你們為什麽會來?”

“為什麽會來,你問你媽。”趙星禾挑眉。

司燃月将眼神轉向了司予。

“準确的來說,是未來的我自己,讓我們來到了這裏。”司予在說話的時候還在輕輕捏着趙星禾的手心,眉眼柔和,“說到底,還是為了你。”

司燃月:“……什麽為了我。”

“十七歲的你不愛學習,還和家裏犟,有點什麽事情也不願意和你媽說。”趙星禾将這些都一一道來,“剛好有個這樣的機會,我們就來了。”

司燃月:“……”

為什麽做這些的時候也沒問過我的意見!!!

就和想起來什麽一樣,司燃月猛然問:“你不是說她是你前妻嗎?!”

趙星禾點頭:“我們剛簽了離婚協議。”

司予說:“緊跟着就到這來了。”

“……那我?”司燃月茫然了。

“你是智障嗎?”趙星禾一掌拍在司燃月的腦袋上,“很明顯有了你之後,我們并沒有離成婚,當然了,也不排除是共同撫養你長大,準備在十八歲再告訴你我們其實一直是為了你維持家庭表面和諧也不一定。”

司燃月脆弱的小心靈受到了致命的擊打。

趙星禾:“還退學嗎?”

司燃月:“我突然就愛上了學習。”

“好了,回去自習去,別動不動就用退學這麽幼稚的戲碼。”趙星禾慈愛的摸了摸司燃月的爆炸頭。

司予順着她的手勢倒是想起來一件事。

在司燃月轉身和鐘其玉要走的時候,司予突然叫住了她。

司燃月不耐煩道:“又幹嘛!”

“既然都知道我們的身份了,那就先把這件事做了。”司予看着司燃月的那一頭爆炸頭,沉吟道,“明天上學的時候你這頭爆炸頭必須沒了,不然我就給你剪掉。”

司燃月這時候已經接受了趙星禾就是自己阿媽的事實,一聽這個就去拉趙星禾的手:“阿媽救我!”

趙星禾笑着去擰司燃月的耳朵:“這時候才想起來我是你媽了是吧?”

“我不想剪頭發。”司燃月欲哭無淚,想也知道司予肯定不會這麽輕易放過自己,必須找一塊免死金牌挂在身上才行,“阿媽,救救我,我真的不想剪頭發。”

“小鐘看到了沒有,秒慫說的就是她。”趙星禾開始把司燃月推遠,假裝很是嫌棄,“在女朋友面前和你媽黏黏糊糊的是什麽毛病?你得好好照顧你女朋友。”

趙星禾在兩個小年輕面前一口一個女朋友,自己覺得自然不過,但害羞的人卻早已經紅透臉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哪裏是女朋友了,別亂講。”司燃月的音調也弱下去,在家長的面前顯然沒什麽底氣。

趙星禾早就把她看穿了。

又到司予的身邊去,軟着聲音說:“估摸着讓她剪頭發她是舍不得,不如就讓她将頭發拉直了先。”

問完了又說:“你是不是喜歡短頭發?”

趙星禾撥弄了下自己的長發,細細軟軟的,些許蹭到司予的肩膀上,密密麻麻的癢撩得人心癢癢。

“沒有。”司予很快就改口,“那就拉直。”

司燃月:“……”

憑什麽!

憑!什!麽!

看看在對自己的時候多麽的堅決,趙星禾一說就奏效,這就是□□裸的歧視。

第二天。

早自習馬上就要上課了,但是司燃月的桌子還空着。

林雙嘴裏被包子塞的鼓鼓囊囊,含糊着說話:“老大為什麽還沒來?她不會真的退學了吧,我今天給她發消息她也沒回。”

趙星禾一人占兩人座,感到很惬意。

“星姐,你知道老大為什麽沒來嗎?”林雙沒得到回應,開始去煩人,“星姐我好想我老大,你能不能把她叫回來讀書,她最聽你的話了,你不是說她是你女兒嗎?”

趙星禾覺得林雙叽叽喳喳的,頭上那頂小綠毛越發惱人,慢悠悠開口道:“小雙子啊,你頭上這顏色是不是得改改。”

“我這怎麽了,不潮嗎?”林雙摸了摸自己枯燥的發尾,自言自語,“不過就是發尾枯了點,不用緊的。”

“等你以後就會知道什麽叫挺禿然的。”趙星禾那本書卷起來,輕輕敲了下她的腦門,“我要是把你老大叫回來上課了,那你怎麽謝我?”

林雙十分狗腿子:“那肯定是星姐您定,想怎麽地就怎麽地。”

“你能有這覺悟,還是不錯。”趙星禾道,“我就是覺着你這頭發吧——”

林雙立馬道:“別的我都能答應,但是這個就有點為難了星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老大那發型,多麽炫酷多麽的前衛,我們當小跟班的哪能落後啊,不能給老大丢面子。”

趙星禾把廬陽和貝柘抓過來,“這倆就挺正常的,怎麽就你這麽咋咋呼呼。”

林雙開始為了保住自己的發型而強詞奪理:“除非老大先把自己的爆炸頭給整沒了,我剃光頭都行。”

“行啊。”趙星禾笑,“我敬你是條漢子。”

林雙謙虛:“承讓承讓,星姐哪裏的話。”

這時,踩着上課鈴落下最後一秒,司燃月背着個書包沖了進來。頭發帶着一頂深灰色的鴨舌帽,底下的頭發順直,之前的炸毛已經全不見了,同時蕩然無存的還有那小魔王的冷感。

林雙:“卧槽。”這他媽哪裏來的絕美校花?!

這不是她的老大,這絕對不是。

所有人都呆住了。

司燃月怒吼:“看什麽看!都上課!”

文老師剛好走進教室,眼神落到司燃月的身上,驚訝之後笑道:“新發型不錯。”

這下,還有些本不知道司燃月換發型的同學紛紛回頭。

司燃月:“……”

趙星禾一下就揭下了司燃月的帽子:“快看大美人來了。”

司燃月早知道趙星禾會在扯自己的帽子,早就放棄了抵抗。這是自己阿媽,還能怎麽樣?受着就好。

将爆炸頭拉直了的司燃月少了那幾分戾氣,黑發黑眸,再簡單不過的純色外套在她的身上穿着也有了別樣的味道。

不愧是自己的崽子,沒浪費自己和司予這好基因。

趙星禾不由的感慨,青春就是好啊,套個麻袋都好看。

大概是很久沒有見過自己老大這個模樣了,林雙當場僵住,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司予就淡淡的看了司燃月一眼,“不錯。”

司燃月重重的哼了聲,在桌子上趴着不打算理人,司予又說:“坐好別駝背。”

正駝着背用最舒服的姿勢惬意不已的趙星禾不由得和司燃月一起坐直了。

下課後,趙星禾還提醒林雙:“剪頭發啊,不然就削你。”

當天下午,林雙頂着寸頭走進來。

“星姐,滿意不?”林雙将頭低下來,給大家默默寸頭這手感,“太他媽的涼快了,願賭服輸。”

趙星禾:“還不錯,以後罩着你。”

林雙:“好嘞!”

司燃月:“……”

她怎麽覺着,這群小弟們都已經快被趙星禾給收編歸隊了呢?

在趙星禾輕松說完罩着林雙這樣的話之後,司燃月看到司予将眼神從書本裏擡了起來,只不過當司予看向趙星禾的時候,趙星禾還樂滋滋的在摸着林雙的頭發,并沒有意識到司予正盯着她看。

司予就看了一下,馬上就若無其事第地了頭。

但根據司燃月比較這麽些年在家看自己倆媽的相處模式,她媽特別容易暗戳戳的吃醋,但是趙星禾神經大條,就是看不出來。

顯然,如今才二十五歲的趙星禾更加神經大條。

思考了一下,司燃月決定也裝作若無其事。

是誰讓自己學習的!是司予!

是誰讓自己把頭發拉直的!是司予!

所以她就不幫忙。

趙星禾在成為學習委員之後,做的實事很少,并且還在廣播裏被通報批評,雖然這個批評誰都知道是做做樣子。

但是趙星禾仍然覺得自己有點德不配位,不大好意思。

而且頂着學委這個名號,自己還真不太好意思在上課的時候開開小差,看看八卦刷刷劇。

這非常妨礙了她的身心愉悅。

自認為深思熟慮了幾天後的趙星禾決定辭職了。

最近司予讓她和司燃月一起寫卷子,趙星禾可恥的發現自己解題速度還沒司燃月看,一方面覺得欣慰,一方面她又覺得受到了打擊。

索性一把奪過卷子,氣呼呼的說下午寫完再單獨給司予看,不想理這逐漸往學霸方向靠攏的小崽子。

寫着寫着就想到這個學委的事,趁着下課過去找老師。

剛進辦公室,文老師趕緊招呼她:“小趙同學,你來的正好!快點去幫我叫一下司予,學校給她安排了個任務。”

趙星禾:“啊?”

她要辭官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好奇心給攻占了。屁颠屁颠跑到教室後門叫人,“司予,快來。”

司予放了筆,走到她身邊,眼神疑惑。

趙星禾:“走,老師找你有事兒。”

兩人一塊兒到了辦公室,文老師擺出好好商量的姿态,“是這樣的司予啊,就是上次你在校外,替司燃月同學擋了那群混小子之後,校領導也都知道了。”

雖然文老師表達的非常的含蓄,但是趙星禾知道文老師就是沒那麽直接的說司予,你上回架打的不錯,現在校領導們已經知道了。

趙星禾想笑。

“雖然現在是高三的時候,學習要緊,但你的學習能力大家也都有目共睹。”其實文老師自己說着說着也覺得也有點不對,“所以呢,學校裏想安排你進學生會的紀檢部,你覺得怎麽樣?”

擺明了,學校應該就是發現司予這位寶藏女孩極其能打,所以覺得有司予在紀檢部,以後這些打架鬥毆的事件都不用愁了。

這種活兒趙星禾以前就沒見司予做過,自然以為司予肯定會拒絕。

結果司予毫不猶豫就說:“可以。”

趙星禾:“?”

怎麽不按照套路來了。

文老師面上一喜,大概也是沒想到會這麽容易将司予說服了,“好好好,還有就是剛好之前的副會長離職了,我看你就很合适,你覺得怎麽樣?”

司予搖頭。

文老師也能預料到這一點,正想開口,就聽到司予問:“可以做會長。”

趙星禾覺得自己肯定是耳朵聾了。

好端端的,怎麽就要做學生會會長了呢?

文老師也是一懵,“這個……需要和學校那邊請示一下,現在的學生會長也是你們高三的,三班的班長——”

“沈之緬,我知道。”司予接的很快,臉上沒什麽表情,“我剛剛開玩笑的。”

文老師一臉懵逼。

“那就這麽把事情定了,之後二班的鐘其玉同學會來和你說具體的,你們應該都是很熟悉的了。”文老師抹了把頭上的汗,“哦對了,趙同學進來找老師有什麽事?”

趙星禾還在心裏打如意算盤。

司予都去了紀檢部,自己還有什麽理由不做學習委員呢?

沒有!

趙星禾搖頭:“沒事沒事,我就是來問候您一聲。”

文老師:“行了,回去上課吧。”

兩人進了教室坐下。

趙星禾問:“怎麽想着要去當學生會會長了呢?”

司予:“我沒想。”

“還說沒想,我剛剛可都聽見了。”趙星禾越來越往司燃月那邊靠,因為想湊近點和司予說話。

可是她的位置是斜着的,司燃月在司予正後方,很方便。

司燃月受不了了:“你要這麽想和她說話就換下位置好吧。”

“這你就不懂了,這叫對學生時代的懷舊,怎麽能換位置呢?”趙星禾繼續斜着自己的身體和司予聊天,對司燃月說,“你寫你自己的作業聽自己的課,不用管我們。”

司燃月:“……”

趙星禾又開始心安理得的戳司予的後背:“你是因為沈之緬去的嗎?”

司予道:“不是。”

“那就是因為我。”趙星禾了然,“對不對?”

司予沒動。

可能是在思考,過了兩秒鐘才點頭。

“既然是因為是我,那就是因為沈之緬。”趙星禾的邏輯思維實在感人,手指在司予的背上畫圈圈,“就因為之前沈之緬跟我說的那些,你吃醋了。”

少女的指尖圓潤,一下一下的劃過,酥麻從背後傳至上半身。

司予的肩線逐漸僵硬,聲音也是:“我沒有。”

趙星禾才不信她,總是這麽口是心非。

雖然司予是在和個小孩兒吃醋,趙星禾還是很開心。

要不是因為在乎,才不會因為這丁點的小事吃醋呢。更何況沈之緬除了上次說完那些話之後,也沒什麽機會和自己接觸了。

都過去這麽長一段時間了,司予居然還暗戳戳的記着。

趙星禾臉上挂着笑意,心滿意足的準備睡覺。

“還睡?”眼睛都沒眯上,司燃月就拿支筆戳她的胳膊,“你都過來讀高中了,怎麽還這麽懶懶散散,難道不參加高考?”

趙星禾瞅她一眼,“我只需要看到你參加就可以了。”

司燃月脫口而出:“你們還要回去的?!”

“廢話,我們要是不回去,世界不就亂套了。”趙星禾的眼神仿佛是在看個智障,“聽課好嗎?別老是找媽媽說話。”

司燃月無言以對。

司予進入學生會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

自從上次司予在青禾巷一人打了一群後,名聲早就傳開了。比打架的英明更為流傳的是司予,趙星禾和趙星禾三人之間的八卦緋聞。

畢竟誰都知道校霸司燃月自打碰見了趙星禾之後,不管趙星禾怎麽倒騰她她都沒發過脾氣。

這不符合以前司燃月的脾氣。

本來這應該只是個浪子回頭的愛情故事,後來又因為有了全校第一司予的加入而變得色彩缤紛。

還有目擊者說,當時在青禾巷的時候司予就對司燃月表白了,說的非常感人,講的很深奧,什麽你是我的原則之類的話,都把司燃月給聽紅了眼眶。

不管是見沒見過現場的人,都描繪的活靈活現,仿佛事件發生的當時自己就在那看着。

一下子變成了三角戀之後,司燃月到底喜歡誰就成了吃瓜群衆首要關注的話題,就好像是在追一出連續劇。

後來知情人又将這個故事裏面加入了鐘其玉,四角戀的電視連續劇就正式開播了。

誰要是沒在吃飯的時候沒讨論過這段戀情,就是枉為了一中的學生。

也有人說司燃月是渣女本人,居然能一下愛這麽多人,還在這三個人身邊周旋,一直都沒下定論。

衆說紛纭。

而話題中心的四位主人公們并未對生活有任何的影響,頂多發現走在路上接受的目光多了些,心中覺得這也是正常。

趙星禾是接受他人的目光早已經成了習慣,學生時代自己和司予談戀愛那會兒,接收的注視更多。

司予是壓根不在乎。

司燃月早就習慣了,而鐘其玉是覺得自己和三個風雲人物在一起玩耍,不被別人議論或者注視那才怪了。

看着看着就習慣了。

下課後,趙星禾見司燃月盯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樣子,開口問:“有什麽事?”

司燃月立馬回答:“沒事。”

“沒事我就不問了。”趙星禾收拾書包準備回家,“晚安。”

外面天都沒黑,接下來明明還有晚自習。

司燃月:“……?”

正準備等着趙星禾問話之後就說出口的問題頓時卡在嗓子裏,別提有多難受。

整個晚自習,司燃月都怨念的時不時看趙星禾一眼。

趙星禾就當自己沒看見。

這小崽子不知道是心裏髒了什麽事兒沒說,還在等自己先開口,趙星禾就不。

就這樣憋了一個晚上,司燃月回去之後連覺都沒睡好。早上還做了個噩夢,夢見趙星禾對自己說:“你要是再不乖,我回去之後就不要你了啊。”

導致早上上學的時候,鐘其玉震驚的看着她的眼圈:“司同學你……你的黑眼圈怎麽比之前更嚴重了。”

司燃月有氣無力的看她一眼。

“想了一晚上事情。”

“很着急嗎?”鐘其玉天真的追問,“你告訴我,我想幫你。”

司燃月仰天嘆氣:“你幫不了的。”

到學校後,司燃月的兩個黑眼圈立馬引起了林雙等人的注意。

“老大你昨天通宵網吧了?”

司燃月都不想理她。

“別告訴我你通宵學習了,看看你眼裏的紅血絲。”林雙哀嚎,“不是吧老大,你要不要這麽刻苦,我突然好愧疚。”

司燃月:“你閉嘴行不行。”

司予還是比趙星禾早來,這已經是她的習慣了。但趙星禾早上起不來之後司予沒勉強她,讓趙星禾晚些再來學校。

兩個家長總要有一個實時的給小孩帶好榜樣,這個重任就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司予的肩上。

在司燃月坐下的時候,司予遞給她一套習題:“新的。”

司燃月在後面默默地接了,也沒翻,就安安靜靜坐在那。

過了會兒司予沒聽到後面有任何動靜,平常都是坐下開始大聲讀英語單詞的人今天這麽沉默,回過頭去就撞見司燃月的眼裏。

剛好直視。

司予:“有事?”

司燃月此時才如釋重負一般的長舒一口氣,“有。”

司予覺得好笑:“你憋很久了?”

“……嗯。”豈止很久,從昨天到今天,還熬出兩個黑眼圈。

剛好來的早,現在離上課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司予轉了個方向,對着司燃月坐着,“說吧。”

司燃月立馬把林雙抓過來,“你下去等,如果我阿媽來了你就把她攔着,先別上來,知道嗎?!”

“阿媽……”林雙這才一拍腦袋,“星姐啊,老大你現在叫的是在太順口我一下沒反應過來,為什麽要攔着星姐不讓上來啊?”

司燃月:“我有話要和她聊。”

林雙的腦中靈光乍現,意識到自己追的連續劇可能要有了結局,登時看司燃月的眼神就不一樣了,就像是在看禽獸一樣。

沒想到沒想到,老大竟然是這樣的人。

司燃月瞪着一直沒動的林雙:“你看着我幹什麽?”

現在的自己的話是越來越沒殺傷力了,這些人都轉而追随趙星禾去了。

失策。

林雙痛心疾首:“老大!我明白,我知道的,你今天就要和司予同學告白了對嗎!”

司燃月:“??”

司燃月:“……你腦子秀逗了嗎?”

“沒關系的老大,我知道你不好意思,我都懂。”林雙自我感動的非常明顯,“老大,雖然我會幫你去做這一件事,但是我不得不說——你太花心了!怎麽可以有了小升旗手之後還一直徘徊在星姐和司予之間!”

什麽樣的老大,帶出什麽樣的小跟班。

司予哭笑不得。

司燃月追着林雙打,小寸頭邊躲邊跑出去了。

“問吧。”

耳根終于清靜,是個談話的好時機。

司燃月心情有點複雜。

想了想,現在都十七歲了,她确實沒有正正經經和她媽聊過天,倒是和阿媽的相處模式更像朋友,平常交流的更多。

從沒想過有一天還能和自己媽坐前後桌,同一個教室裏。

好他媽的魔幻。

猶猶豫豫的,話在心口難開。

司予倒是不着急,就等着她,給足了耐心。

過了會兒,司燃月蹦出一句:“你別老盯着我看。”

“……”司予只好說,“在對方說話的時候只是對方是一種禮貌,我希望你也能做到。”

司燃月感到被怼的很不快樂,還沒辦法反駁。

“上次你和我說的話是真的嗎?”終于做好了心理建設的司燃月問。

司予很快就知道了司燃月想問的是什麽。

平淡的眸中染上一層柔和,“當然。”

那時候司燃月還不知道兩人的關系,和司予袒露過,自己總是不知道該如何和她媽相處,有時候還感覺她媽是不是沒那麽喜歡自己。

司予清楚記得當時自己的回答。

“有可能你媽只是不知道該怎麽做的更好,才适得其反。”

沒想到這小孩兒居然一直放在心裏記着了。

想到這司予就覺得自己心特別軟。

司燃月明顯感覺到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變得柔和了,反倒渾身不自在,聲音都不由自主低下去,“所以說……你還是很、很愛我的是不是?”

司予回答:“當然。”

她的話接的很快,還帶着斬釘截鐵,讓人覺得很信任。

司燃月放心了,在司予面前繃直了的身體終于開始慢慢地舒展開。視線随意的一轉,就看到教學樓入口處,趙星禾和鐘其玉兩個人有說有笑的來了。

應該是在校門碰到一起來的。

司燃月心裏那叫一個緊張。

這都才聊到哪,怎麽今天這麽早就來上學了。

還好緊跟着林雙就迎了上去。

也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反正三個人都停下來了,就在教室後窗可以剛好都看見的範圍內。

林雙還狀似無意地往上比了個OK的手勢。

司燃月這下才放心了。

在知道司予就是自己媽之後,之前司予對自己說的話她也一直在想,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做因為想要做的更好反而适得其反。

她能明白司予想表達的對自己的愛當然是足夠的。

但更深一點的東西,她很想知道,但是又摸不透。

趁着今天這個機會,她想好好問清楚。

“為什麽?這就是我想知道的。”面對着現在這麽年輕的司予時,林雙心裏那種對于家長的抗拒确實少了許多,心裏的接納也體現在肢體行為上。

她在問這些的時候,不自覺的想往司予那靠,還是像想獲得家長肯定的小朋友。

但是她問完之後,司予并沒有馬上作答。

司燃月立馬就不樂意了,扁着嘴說:“你不想說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其實明明特別想知道。

後排除了她們沒別的人了,倒是最好的談話環境。

司予沉默了半晌,“我和鐘其玉的成長環境差不多。”

司燃月愣住。

“雖然我的父母不至于那樣,并沒有打過我。”司予的思緒變得很遠,眼眸也逐漸深了起來,“但是有一種精神上的碾壓,實際上比□□上的疼痛更可怕。”

聽到這裏的時候,司燃月已經很想開口道歉了。

她能體會到剛才司予開口和自己說起第一個字之前,心裏到底有多掙紮。

自己怎麽這麽笨!

司予繼續道:“所以說,在你到來之前,我一定是告訴了自己,一定要讓你在一個有愛的環境裏長大。其實這也是家長需要學習和轉變的一個過程,可能……過去的影響,我因為太害怕自己是不是會做的不好,反而變得畏畏縮縮。”

司予笑了聲,“是我做的不好。”

“不是……”司燃月不想看到司予現在對自己笑。

那種笑容并不勉強,是發自肺腑的,但就是讓人鼻頭發酸。

不知道為什麽,司燃月就是想開口對司予說這幾個字:“你是很棒的家長。”

語氣怪別扭的,但就是真心話。

“如果沒有遇到趙星禾,我一定不會你口中所說很棒的家長。”司予坦言,“她的性格你現在很清楚,雖然迷迷糊糊的看上去是我在照顧她。但實際上,她一直關心着我的情緒,風吹草動她都會捕捉到。因為有她出現在我的世界裏,我才明白原來什麽叫做自在輕松。所以說,你阿媽,才是我們這個家裏最重要的存在。她像個小孩,卻是我們的寶貝,我們要保護她心中的那個小孩。”

這一點司燃月很能明白。

樓下的遠處,趙星禾正追着林雙打,明媚的笑顏漂亮而生動。

司予:“十八年後的我讓我們回來,其實也是想讓我對你說這些,讓你不要胡思亂想,知道嗎,司燃月?”

她頓了頓,很堅定地說,“我和你阿媽,當然是世界上最愛的你的兩個人。”

被司予這麽一說,司燃月臉都要紅了。

她趕快擺手企圖掩飾自己的情緒:“幹嘛這麽肉麻。”

司予:“還有什麽問題要問的?她們馬上就要上來了。”

司燃月結結巴巴說:“有……倒是有的。”

司予示意讓她說,但司燃月又開始扭扭捏捏。

現在的司燃月同學又有何當年的校霸威風可言,配上這一條順直的頭發,簡直乖的不能再乖。

“其實本來是想去問阿媽的,但是我問不出口。”司燃月嘆口氣,別扭的開口,“就是……如果,如果我惹你們生氣了、你們回去之後,一抽風,會不會就,就沒我了?”

一番話磕巴的說完,司燃月臉都通紅。

司予啞然失笑,用手指着自己的眼睛下方,“你做噩夢睡不好就是因為這個?”

被戳中心事的人不敢看司予。

“我們雖然是從過去來到這裏的人,但是默認的規則就是不能改變未來的走向。”司予向她解釋道,“你都已經快快樂樂長到十七歲了,怎麽還說這樣的傻話?再說了,你阿媽現在是調皮了些,等你出生之後她肯定整顆心都鋪在你身上了。”

司燃月撅個嘴巴:“我才不信。”

司予道:“她為了讓你好好學習連自己高中時候成績優異都說得出來,沒什麽信不信的。”

司燃月恍然大悟:“也是……”

門被人歡快的推開,趙星禾把司燃月一屁股擠開,卻把書包丢到了司燃月的位置上,“你們聊什麽呢這麽開心?”

司燃月和司予互相對視了一眼,誰也沒說話。

恰巧這時候課代表過來發試卷。

昨天晚上一班在晚自習最後一節課進行了一場測試,考數學。趙星禾好像是睡過去了,司燃月自己在寫一套題,不想思路被打斷,所以也沒寫。

兩人都考了零分,并列倒數第一。

趙星禾拿到這張試卷之後臉上任何表情變化都沒有,俨然穩坐學渣這把交椅。她的注意力才不在卷子的零分上,而是追問司燃月:“說啊,剛剛你們聊什麽了,一家人怎麽能說兩家話。”

既然如此。

司燃月又和司予對視了一眼,決定如實回答。

“我們在聊你。”

趙星禾:“哦?聊我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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