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1)
周瑾瑜接到慕秋辭的電話還覺得奇怪,對方可是很少會找她的。
跨出浴缸随手扯了條浴巾,沖個澡就大大方方的出了浴室,也不怕房間裏有別人在。
“你怎麽還在這裏。”周瑾瑜看着床上睡着的人,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不是已經叫你走了嗎。”
“姚然,姚然。”她的态度很惡劣,完全不顧床上那人先前和自己有多親密。
“給我把她趕出去。”看着推門進來的姚然,她壓低了聲音看都不看床上那人委屈的表情。
“是,小姐。”姚然點頭,看向被周瑾瑜昨晚不知道從哪裏帶回來的女人。
“真煩。”周瑾瑜轉身進了更衣室,姚然雖然有的時候和她唱反調,但是能力還是毋庸置疑的。
等到她再出來的時候,房間裏連枕頭被子都已經被換過了。
“我要出門,去找慕秋辭。”周瑾瑜吩咐了一句,她想起來上次喝醉以後好像就沒再找過慕秋辭了。
她皺了皺眉,那醉成一灘爛泥的樣子想起來她就有些不舒服。
自己應該沒亂說什麽吧,想到那天是什麽日子,周瑾瑜的臉色有些沉重。
以前慕秋辭根本不會來,肖羽在她心裏痕跡要比自己深刻的多。畢竟比起自己來,她們的感情要更深厚。
姚然沒問她去要做什麽,只是按照她說的把她送到了目的地。
“慕秋辭,還活着就給我出來開下門。”周瑾瑜在外頭拍門,完全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什麽不對。
門突然就開了周瑾瑜一時收不住手,一巴掌就朝着慕秋辭迎面而去。
“你發什麽神經?”剛開門就看見人巴掌甩過來,慕秋辭連忙反應過來擡手就是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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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瑾瑜被推的一個趔趄,整個人向後倒去,正好倒在了她背後姚然懷裏。
“慕秋辭你是不是想謀殺。”周瑾瑜咬牙切齒的站穩了身子,怒氣沖沖的質問。
“是你先想打我的。”她完全是自衛。
自己的臉不是誰都能抽的,自己又不欠周瑾瑜什麽,憑什麽把臉遞給人家抽。
“先進來坐吧。”站在門口也不好看,慕秋辭側過身讓她們兩個人進來。
“只有我一個人在,沒有其他的,将就着喝吧。”
“說吧,看你這樣子我就知道肯定是有事找我幫忙。”周瑾瑜嫌棄的看着桌上的清水,算了好歹沒接自來水。
“平時巴不得看不到我,一找我就肯定沒好事。”
“是有事,我想請你照顧一下陸依羽。”慕秋辭斟酌了一下,開口道。
“……你讓我照顧你老婆?”周瑾瑜表情怪異,無比稀奇的問。
“怎麽了,有問題嗎。”她反問。
“還是第一次有人請我照顧她老婆。”周瑾瑜搓了搓手,“好吧,朋友妻不可欺,我幫你照顧吧。”
慕秋辭不知道還怎麽說了,這聽起來怎麽感覺自己要真的把‘老婆’給她照顧,自己就會收到一頂綠油油的綠帽子。
“周瑾瑜,你這話讓我覺得還是算了吧。”她雙腿交疊着靠坐在沙發上搖了搖頭,自己對某種顏色可一點都不喜歡。
“別呀,我那是能對自己朋友媳婦下手的人麽。”周瑾瑜哈哈一笑,“我只是和你開個玩笑,難得你拜托我一件事,我怎麽能拒絕呢。”
“我只是擔心你要真敢下手,會有生命危險了。”慕秋辭挑眉,之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還歷歷在目,要是周瑾瑜真想去拔老虎的胡須,她是一點都不介意的。
周瑾瑜當然是開玩笑的,她就算真的對朋友妻下手,也不能挑慕秋辭的不是。
不說她們是發小,但說要是讓慕秋辭知道自己想給她戴帽子……經常挨揍的幾處地方就覺得有點隐隐作痛。
“你自己不照顧,幹嘛要我照顧?”不怎麽去軍部,挂着有名無實閑職的周瑾瑜還不知道慕秋辭被降職的事。
“因為接下去不會留在這裏。”她道。
“有調動?為什麽我沒聽說第一艦隊要調去什麽地方?”
周瑾瑜覺得不該啊,就算自己沒幹什麽正事,但也不至于連第一艦隊動向的消息都收不到吧?
“不,只是我。”慕秋辭搖頭,第一艦隊現在是魏晗在管,現在應該和魏晗之前說的一樣,還駐紮在火星附近。
“你不會是又升職了吧?上次距離你升少将還沒多長時間呢?也不對啊,這段時間你都在放婚假,哪有時間去外面到處晃悠。”
周瑾瑜剛開口,自己就覺得不對了。
“我被降職了。”看着周瑾瑜凝視自己驚疑不定的目光,慕秋辭說話時的語氣很平淡。
“降職——你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吧,你這些年戰戰兢兢的,居然會允許自己有這樣大的把柄被抓住?”
周瑾瑜嘴上說得很不屑她,但是有關她的動向和消息暗地裏沒少關注,自然知道這些年慕秋辭付出了多少。
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天都在宇宙空間裏頭飄着,能夠作伴的除了冰冷的星際飛船就是她那群性別比例高達百分之九十九的alpha下屬們。
就是因為知道慕秋辭為了爬到現在的位置付出了多少,周瑾瑜聽到她的話才覺得更加荒謬。
“具體情況我現在知道的也不多,你只要知道最初的緣由是因為‘這裏’的問題。”慕秋辭擡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但是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忘記了什麽的樣子。”周瑾瑜壓根不相信是這種理由,她站起身有點焦躁。
“能把我揍趴下,用了十分鐘從陌生到熟悉的掌控整場機甲對戰的節奏,要不是我親眼看見你什麽都不記得的樣子。”
“簡直不敢相信。”
“這樣的你,因為失憶這種理由被降職?你不如告訴我是派系争鬥來的讓我相信。”周瑾瑜一時失言将心裏想的說出了口。
好在這裏除了慕秋辭和姚然以外沒有外人。
“我要是說你猜的沒錯呢。”她肯定了周瑾瑜随口說出來的話。
“……降職,那你現在是?”周瑾瑜閉嘴不說話了,她自己出身的家庭讓她知道這種派系之間的傾軋很混亂和兇殘。
更何況是慕秋辭當時處于的位置上,就算她再怎麽獨善其身也不可能完全不沾染,誰不知道慕秋辭曾經叫過林溫程元帥一聲老師。
就那麽這麽一句話,半個師生的身份就跑不掉了。
“上尉。”慕秋辭很鎮定,仿佛被沒看見周瑾瑜那好像鴨子被掐住脖子的樣子。
“——上尉,那你現在的軍銜不是和我一樣!”周瑾瑜猛地沖到她面前,盯着她很久。
就在慕秋辭以為她在為自己憤憤不平的時候,聽到周瑾瑜發出了一聲猖狂的大笑。
“十年時間,兜兜轉轉又回到原地。慕秋辭啊慕秋辭,你有沒有一點覺得難過的。”
“你這一件不是連降三級了,降的那麽慘,你第一艦隊指揮官的位置保不住了吧。”周瑾瑜笑得很開心。
覺得慕秋辭不值得現在待遇的是她,知道慕秋辭被降職到和自己一樣,讓她有一種終于出了氣的感覺,神清氣爽。
“還有個消息,我覺得你聽了應該會更高興的。”慕秋辭看着她這樣子,淡淡的說道。
“什麽消息,說來聽聽。”周瑾瑜覺得自己對軍部的事,實在是太不上心了,看看她都錯過了什麽。
“你猜的沒錯,我被解除了艦隊指揮官的職務,現在第一艦隊指揮官是魏晗。”
慕秋辭嘴角含笑看着周瑾瑜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僵硬,“怎麽不笑了,不高興麽?”
“我們還是來說說你降職的事情吧。”周瑾瑜強行轉移話題。
“那你被降職了以後,有安排沒有?你之前說要走,難不成是軍部方面有安排了?”
“嗯。”
“去哪?”
“環太陽區,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清楚,說是要等去了才知道。”慕秋辭換了個姿勢。
“到了才分配?”周瑾瑜神情怪異看着她
“又不是軍校裏頭剛畢業,不是我說,軍部那些人是腦子有病嗎。你個快三十歲的人跑去和一堆剛從軍校畢業的孩子搶飯碗。”
快三十歲的人,慕秋辭覺得自己心口中了一箭。
等等,不對啊,她記得那天周瑾瑜明明說她們倆小時候一塊玩到大的,就算是小,也不可能小太多歲吧。
“你以為你自己好到哪裏去,還有我才二十八。”活生生把自己年齡說大兩歲的慕秋辭無語凝噎。
周瑾瑜被她那麽一堵,說不出話來了。
因為慕秋辭說的沒錯,如果是慕秋辭的年紀大,那自己這個不過小她兩個月的又算什麽。
“兜兜轉轉的又回到起點,你的日子不好過了。”周瑾瑜重新坐回她對面的沙發上,仰頭将水一飲而盡,有些粗魯的擦了擦嘴。
“放心吧,嫂子那麽漂亮,我會幫你照顧好的。”
“真難得見你對人那麽上心,本來還以為你結婚是有什麽不得已的原因,現在看來是真的找到了你所謂的願意放在心尖上疼寵的人了?”
“真肉麻。”慕秋辭面無表情吐出一句。
“你以前面對那些漂亮的小妖精,更肉麻的話你都說過,要不要我重複幾句給你聽聽。”
“你現在上岸了,就扔下姐們幾個不管,那是你不夠意思。”周瑾瑜直哼哼。
根本沒有下過海的慕秋辭默默不語。
“她不是你印象裏那些柔弱的Omega,只是怕有些和她不是同一個圈子,卻因為我的原因針對她。”
“如果真的出現這樣的事情,在不讓你自己損失的情況下,願意的話就幫一把吧。”
“你放心,我雖然喜歡玩,但也沒那些人說的那麽不堪。”周瑾瑜抿唇,旋即笑了。
“失憶以後還知道本小姐靠譜,算你識相。”就算是沖着以前的情分,她周瑾瑜也不會不管的。
“算我多嘴問你一句,你被降職這件事情,嫂子她知道麽。”
“說過了。”
“要走的事呢?”
“沒來得及。”慕秋辭自己都剛知道,陸依羽這幾天也沒回來,她上哪裏去告訴對方去。
“你該不會是不打算告訴了吧。”周瑾瑜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樣,“環太陽區那裏遠的很,去了那裏十天半個月都不一定能夠和家裏通電話。”
“你還對以前經歷過的事一點都不記得了,說心裏話,我有點擔心你。”
“現在是不比十年前到處都是戰争,但是那些攪風攪雨的人還都活着,躲藏在帝國的陰影之下,時不時的騷擾着來之不易的和平。”
“你估計在他們最想殺死人中排名靠前,環太陽區安全根本沒辦法保障……”周瑾瑜碎碎念,說起來就有些停不下來。
“我知道很危險,魏晗送回來的時候已經說了一路了。我沒有不去的理由,身不由己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慕秋辭想到周瑾瑜的家世,深覺龐然大物一樣的世家,大抵就和那些豪門一樣,有着數不清的普通人無法想象的陰暗面。
“身不由己?那是以前,我現在過的可悠閑自在了。”周瑾瑜被她那麽一說,也喪失了繼續聊天的興趣。
“你的忙就包在我身上。”
“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要是你回不來了,嫂子那麽漂亮,你應該不介意我追求她吧。”
周瑾瑜故意說這話想氣慕秋辭,她最讨厭看見的就是對方那一臉平靜的神情了。
“我已經提醒過你了。”慕秋辭說着,渾然不覺她現在的樣子多胸有成竹,就像是信心十足到無比相信陸依羽一樣。
事實上她只是在想,自己和陸依羽的事不方便告訴旁人,既然周瑾瑜不過說句玩笑話,她随口應一聲也就是了。
不說真相不是不相信周瑾瑜,而是既然已經答應了要保守秘密,說出去她不就成了言而無信?
“看看你現在這德行,之前還說永遠不會将信任随便交付給別人,愛情可真是個害人不淺的東西。”
“姚然,我們回去。”周瑾瑜啧啧兩聲,面上一臉嫌棄。
“瑾瑜,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只要有回來的機會,我一定會回來的。”慕秋辭聽到她說要走,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容。
她知道周瑾瑜其實是擔心她,又嘴硬不肯表露出來。那麽久以來,慕秋辭第一次叫了周瑾瑜的名字。
“既然知道本小姐是什麽意思,就給本小姐記住了。”周瑾瑜背對着她邊說邊往外走。
直到車上了大路,周瑾瑜想自己其實是還想說些什麽的。
“環太陽區麽,等秋辭到了那,姚然你給我打聽一下。”她看着默默開車的,從頭到尾都沒吭一聲的管家。
“是,小姐。”
“姚然,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好好去軍部上上班,不要再成天那麽玩下去了?”周瑾瑜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小姐想去就去。”
客廳裏的慕秋辭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說真的她自己也沒什麽底,別看她在周瑾瑜、魏晗面前胸有成竹。
那都是假的。
自己一個對星際時代還停留在淺顯了解,萬幸的是武力值這方面她不用擔心。
能把少将副官摁着打的能力,通常情況下保命應該是綽綽有餘了。
但是其他的呢?慕秋辭心裏七上八下的,又想到周瑾瑜說的話。
和剛畢業的學生搶飯碗不算事,比較讓她拉不下臉的可能就是原主身份問題了,站在軍校生裏恐怕會非常的鶴立雞群。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擔心也沒有用。”慕秋辭喃喃自語,說不定那地方也沒她們說的那麽糟糕。
想想也知道周瑾瑜那樣的家世背景,肯定一直都生活在藍星上,魏晗能去的地方也不多,大概關于環太陽區的事都是道聽途說?
慕秋辭那麽安慰自己,心裏還是默默做好了準備面對可能會到來的艱苦生活。
她點開光腦開始編輯信息,周瑾瑜說的對,應該要和陸依羽說一聲。工作忙她就不打電話去打擾了,發條短信她看見就知道了。
第二天下午,慕秋辭一個人獨自離開了這住了一個月的房子,幹脆利落的像是把所有瑣碎的事都扔下一樣。
陸依羽看到那條短信的時候,已經是慕秋辭離開的那天晚上了。
“老板你在看什麽。”外頭夜景燈火輝煌,雲熙伸了個懶腰。
“不,我什麽都沒看。”陸依羽收回落在那條信息上的目光,忽視掉心裏的一點不自在。
“對了,老板你明天這是約了醫生?身體不舒服?”雲熙正在看自家老板的行程表,好看看時間方面應該怎麽安排。
“可能是之前感冒沒好,最近太費神了。”陸依羽泰然自若的回答,看着她道,“你也回去休息吧,不是有人在等你麽。”
“哪裏是等我,分明就是等免費給她家貓鏟屎的。”雲熙瞥了瞥嘴,語氣卻是止不住的輕松。
“那老板你也早點休息,這個計劃書還需要一段日子才能完成,少、咳咳有人在家裏等,回家比住辦公室裏好。”
雲熙想想這幾天老板忙起來住在辦公室內間的休息室,忍不住勸了勸,內心為少将鞠了一把淚。
攤上那麽個工作狂老婆,獨守空房的日子肯定多不勝數。
對于雲熙的話,陸依羽沒有任何回答。到了最後,辦公室裏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想到任晞和她說的話,從手提包裏抽出一張折疊起來的紙張,鮮紅的兩個字蓋在上面。
許曜看着眼前的陸依羽,臉色發苦,要是能重來,他那一天就不該只有下午休息,一定要給自己排到上午去。
見不到慕秋辭這個麻煩帶來者才好。
“這個事情你約我是沒有辦法的,我不是婦産科醫生啊。”許曜嘴唇動了動,将桌上的紙折疊好放在她面前。
“你等着,我幫你去聯絡路醫生。”
“盡快,我希望能在今天解決,再拖下去胎心都要……許醫生麻煩你了。”陸依羽将那張紙收起來,語氣淡淡的道。
帝國規定孩子如果出現了胎心就可以算是一條生命,不允許被随意的被人随意決定死亡,哪怕是孩子的雙親也是一樣。
“我知道了,慕夫人。”許曜神色複雜的走到一旁。
這對AO夫妻發神經要打掉孩子為什麽要到他的科室來,許曜內心哀嚎。
一看就是面和心不和的兩人居然能從帝國的正規部門那裏開出批準申請的證明。
都是群酒囊飯袋。
“喂,是路醫生嗎,是我許曜。你對陸依羽還有印象嗎,她現在在我辦公室裏。”
“好,我們等着。”許曜簡短的說了兩句,轉過身看着她,“今天怎麽沒看見慕小姐?”
有關慕秋辭被降職差點就被接觸職務的事,都上了帝國官方新聞了,他也從魏晗那裏聽說了。
想到魏晗那失意的樣子,本來恭喜她升職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她來不了,軍部有其他的任命給她。”陸依羽神色平淡的回答,完全沒有一點自己妻子被降職的不愉快。
路子辰敲了幾下門以後,推門進來就見許曜看到救星一樣的撲上來。
“路醫生你來了就好了,接下去的談話就由你和她來吧。”許曜逃一樣的跑了,“我去給你們在外面看着,免得有人闖進來打擾你們。”
路子辰還是和那天一樣一身白色大褂,她走到桌前坐下來,看着陸依羽。
“單子帶來了麽。”
“需要看電子文件麽。”陸依羽遞給她一張紙。
“不用了,文件是對的。”路子辰合上紙張,沒有問許曜的那些白癡問題,“在确定手術日期前,我需要給你做個全身檢查。”
“确定沒有問題的話,我開一劑藥給你,可能會有一點難受。”路子辰對她的态度冷淡了很多。
“可以。”陸依羽不在意她的态度。
因為老板去做身體檢查,導致加重了許多工作量的雲熙覺得自己累死了,下輩子還是投胎做貓吧。
有人伺候,有吃有喝。
辦公室的電話響了,将筆別在耳後,一手翻看着下面送上來的報告,雲熙看也沒看就接了起來。
“你好,這裏是星耀總經理辦公室,請問你是誰。”能打電話到這裏來的,都不是普通人,雲熙沒她表現出來的那麽敷衍。
“西瑟軍校?”雲熙一愣,這不是小老板上的學校麽?
“對對,陸依羽是我們老板,她現在人不在。聯系不上?好的,有事情你說,我記下來等老板回來報告她。”
雲熙拉過一張廢紙,準備記錄的時候被對方說出來的話當場震驚住了,手忙腳亂的把身前的文件什麽全都推開。
“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我現在馬上就去通知老板,我們會盡快趕過去的。”
雲熙結束通話的一瞬間,如同一陣旋風似得往門外沖。
另外一間相鄰辦公室內的周筠看到她的動作愣神,起身開門就要叫住雲熙。
沒想到的是她門剛打開,剛才還看見跑過去人連個影子都沒了。
“發生什麽事了,說也不說一句的就跑了。”周筠想跟上去,看着另外兩間人去樓空的辦公室,猶豫了一下收了邁出去的腳步。
有些決策只能她們三人做決定,要是連她都走了,下面的人文件送上來都不知道要送給誰了。
周筠準備聯絡雲熙,問一下她到底是因為什麽事情跑的那麽急。沒想到的是接二連三撥過去,都是無法撥通的忙音。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她擰眉,根本沒有了處理文件的心思。
雲熙直接按下負一層的電梯,電梯門開她沖到自己先前停車的地方,一邊嘗試着聯絡老板,一邊開車前往早上去過的醫院。
“小老板出事了,要快點通知老板才行。”雲熙念叨着,連續闖了幾個紅燈,這種時候最重要的是速度,不是會出現的罰單。
唯一麻煩的就是那些電子警察了,雲熙淚流滿面的聽着自己賬戶的扣款提示,“老板會給我報銷的吧,這可都是為了小老板才闖的紅燈。”
讓光腦不停重複撥號的雲熙,皇天不負有心人,通訊鏈接成功。
“老板,你還在醫院嗎?剛才西瑟軍校聯絡不上你,他們打去辦公室,說是小老板出事了。”
“喂喂喂?老板你再聽嗎。”雲熙抽空看了一眼,通話還在繼續,“老板你怎麽不說話?”
“我不是你老板。”路子辰冷漠的說道。
她看這個號碼锲而不舍的撥打進來,想可能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就替陸依羽給接了。
“我是她的主治醫生。”誰知道剛接起來就被對方一頓搶白。
“我是她助理,醫生你方便讓我老板接一下嗎。”雲熙尴尬了兩秒,連忙補救。
“她現在不方便,你等半個小時以後再打來吧。”說完,路子辰就準備結束這個令她不是非常愉快的聊天。
“不,等等醫生,如果可以請告訴你是那個科室?姓什麽?我現在正在趕過去的路上。”
“大約十五分鐘以後到。”
“我姓路,婦産科醫生。如果要找我,到了醫院随便問個護士都可以。”路子辰皺着眉頭把話說完,沒等對方反應過來直接挂斷了電話。
雲熙聽着嘟嘟嘟的忙音,一腳油門沒控制住,整個車像是要飛出去了一樣在道路上飛馳。
不斷提醒她已經超速的電子音,都沒能讓她松開那被她用右腳踩着的可憐油門。
滿腦子都是婦産科兩個字的雲熙木了,原來原來老板說要檢查身體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天,她們居然還讓老板陪着熬夜加班。
“冷靜,我要冷靜,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告訴老板小老板的事,其他一切都可以之後再說。”
“這種好消息、這種好消息應該等老板親自公布才足夠驚喜。”
雲熙想着,油門踩死。
就這樣,身後一屁股的電子警察跟着她到了醫院。
虧得這個時間路上車不多,否則就雲熙這個車技,不要說是在時間內抵達醫院了,安全都是個問題。
作為第一個知道老板結婚了,第一個知道老板懷孕的雲熙覺得自己好像運氣不錯,說不定少将還不知道這事呢。
下車花了一分鐘用非常誠懇的态度給電子警察道歉,然後當場繳納罰款,順便駕照也被吊銷了。
另一邊一直不停聯系雲熙的周筠也聯絡上她了,但雲熙完全沒打算聽周筠的疑問,只說了一句待會兒再說就挂了。
“請問路醫生在哪?”雲熙拉住一個小護士,然後順着小護士說的地方找去。
檢查完身體的陸依羽重新将光腦待在手腕上,她看着路子辰,“你的樣子有些不對,剛才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你的助理不停的給你打了十分鐘的電話,我幫你接起來,對方說有很重要的關于小老板的事情要找你,又說什麽軍校的。”
“沒頭沒腦,亂七八糟,你等下自己問她吧。”路子辰仔細的看着檢查結果,頭都沒擡起來。
“身體檢查沒問題,這藥我要親自去拿,你就在這裏等我好了。”
“不會有人來的。”路子辰申請将這間檢查室的使用時間又延長了一個小時,讓她在這裏等着。
雲熙好不容易找到了路醫生的科室,才知道她在給人做檢查,又眼巴巴的找到了檢查室來。
路上,她和一個醫生擦肩而過。
“應該就是這裏了吧。”雲熙看着門號還有牆上貼着的牌子,敲了敲門。
門內的陸依羽覺得有些奇怪,路子辰不是剛剛才走,就算她回來也不該敲門,是其他人?
透過旁邊的屏幕,她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雲熙急的都要抓耳撓腮了,等到門一開她就想撲上去,後來想到老板的身體狀況,硬生生的拐了個彎撞上了門框。
“原來剛才說的是你,我不是說了今天我來醫院做檢查,你怎麽來了。”
陸依羽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雲熙,本來沒打算讓無關的人知道這事的。想到自己現在看的是什麽醫生,做的是什麽檢查,她就知道這事情瞞不住了。
“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事情了。”兩個人站在檢查室內說話,陸依羽有些奇怪的問雲熙。
“路醫生說你打來的電話提到了清羽還有西瑟軍校?”
“小老板出事了,到現在還昏迷不醒。”雲熙滿頭是汗,她想到對方說的情況,又怕讓老板受驚吓。
“具體的情況,他們讓您最好是馬上去一趟西瑟,或者給他們回了電話。我聽他們的語氣很嚴重,可能不是什麽小事。”
看着她,雲熙不敢猶豫太久。
陸依羽怔愣,清羽是她唯一的親人,是她除了父母外最親近的存在。這個時候,什麽事情都比不過她妹妹,什麽都不如清羽重要。
路子辰拿着藥回來就看見陸依羽正在和人說話,邊來回踱步邊和人說話。
“你……”路子辰看着她就要說話。
“事情的情況我都知道了,我會在最短時間內趕過去,清羽麻煩你們照顧了。”陸依羽擡手豎着食指碰了碰唇,然後對着那一頭的人道。
路子辰手上的藥劑呈保存在低溫的箱子裏,她見陸依羽的神情凝重,于是走到一旁去準備配藥。
Omega用的藥和普通的藥劑不一樣,不能直接使用常規的beta用來打胎的。
這種藥劑都是被嚴格管控的,想要拿到就需要層層的審批,路子辰碰到需要調配這種藥劑的時候并不多。
“老板你身體不好麽?”看路子辰在旁邊配藥的舉動,雲熙忍不住發問。
身體沒事的話,應該不用注射什麽藥劑的吧。
“你們老板的身體很好,所以才需要這藥。”路子辰看雲熙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心中冷笑,又是個瞞着身邊人來的。
beta裏這樣的情況她見的多了,Omega的确是第一次見。說服自己的alpha不是件容易的事,說服身邊的人也很困難。
“路醫生,我想這件事情我還需要考慮兩天。”陸依羽深吸了一口氣,突然說道。
“你說什麽?”正好完成最後一個步驟的路子辰回身,看着她語氣懷疑,“你确定要等兩天?”
“你能等,藥劑不能等。調配完成以後的藥劑,有效期只有六個小時,六個小時以後就會失去作用。”
“到時候想申請使用就更困難了,你自己好好考慮清楚。”路子辰将針筒放回盒子裏,“我可以在這裏等你考慮好。”
“六個小時,如果時間到了我沒來就當這件事情作廢吧。費用多少可以私發我,麻煩路醫生了。”
“雲熙,我們現在回去。我要最快的去西瑟軍校的方法,要最快的。”
路子辰看着她們兩個人離開,看了看盒子裏那昂貴又難弄到手的藥劑,輕輕啧了一聲。
“看來你是沒什麽用武之地了。”她将盒子拿走,終止了檢查室的使用。
她不知道剛才短短的十幾分鐘發生了什麽,唯一能看出來的就是陸依羽改變了想法,似乎是因為那人帶來的消息和那一通電話。
許曜正在自己科室裏面,抓着自己的頭發,“這事情要是讓魏晗知道了,我就等死吧。”
“你在說什麽。”路子辰出現在他身後,手中拎着個小巧的金屬箱子。
“子辰、咳咳路醫生你怎麽那麽快就回來了,該不會是已經成功了吧。”許曜哭喪着臉。
“算是結束了。”路子辰看他,“不用擔心,沒發生你想的事情。”
乘坐直升機前往西瑟軍校所在的地方,陸依羽心神不寧,旁邊陪着的雲熙大氣不敢出。
從醫院出來開始,老板的臉色就難看的像是暴風雨即将來臨的天空一樣陰沉,就像是自己打攪到了老板什麽重要的事。
“老板,要不要通知慕少将?”雲熙還是習慣這個稱呼,所以就算看到了那則新聞也沒改口。
“不用,我能處理好。”
雲熙不說話了,她其實想問那麽大的事真的不用和家裏通知一聲麽?但是看到老板不見放晴的臉色,心裏默默嘆氣。
她給周筠發了一條信息,告訴周筠自己和老板去隔了幾乎大半個星球的西瑟軍校去了,這幾天的事情讓她自己看着處理。
也不知道小老板到底出了什麽事情,雲熙有些不解,西瑟軍校可是帝國最好的軍校,小老板在裏面能出什麽事。
上次她也見過小老板,不像是會主動惹事的人。
陸依羽沉着臉,看着手腕上的光腦計算着還有多久能夠到西瑟軍校,事情她在電話裏聽了個大概,詳細發生了什麽還要等到了才能知道。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腹部,本來在兩個小時前就該打掉的孩子還是留了下來。
按照醫生說的,清羽如果醒不過來也不能有孩子。
她的這個孩子就必須要留下來,這才是她果斷放棄打掉孩子的原因。
西瑟軍校的附屬醫院,裏面有一間病房外此刻站了不少的人,有些看起來還是學生,全都被老師罵的擡不起頭。
“這件事,學校會給與嚴厲的處分,你這樣是在蓄意傷害同學、自己的戰友。”
“等一會兒陸清羽同學的姐姐回來,你們給我好好的道歉,或許對方不會太追究。”
“教出你們這些學生簡直是我的恥辱。”
被罵的幾名學生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