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郎騎竹馬來【8】

呵呵笑兩聲,風腓把冊子往餐桌上一扔,往外走。這時老管家的聲音傳來:“唐家女戒第一條,唐家少夫人出門不得超過八小時,如若有特殊情況,需提前告知家主,征求家主同意;唐家女戒第二條,唐家少夫人晚上不得超過九點回家,如若有……”

已經走到餐廳門口的風腓回頭怒吼:“我男的。”

看到老管家頓住,風腓舒爽了,哼着小曲離開唐宅,他決定去擺擺攤子,散散心。

“算命咯,看相咯,上窺天意,下測鬼神,往前算三世,往後推三生,不準不要錢,不要九九八,不要九十八,只要八十八。八十八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祖傳三王,師承五帝……”

寫着‘神機妙算’的幡在寒風中飛揚,風腓坐在矮凳上百般無聊。

“腓腓,你怎麽在這?”

驚訝的叫聲把昏昏欲睡的風腓驚醒,眨眨眼,還回不過神來,突然竄到跟前的毛小道抓着風腓的臂膀用力晃着:“你知道不知道我找你多久了?你知不知道我快被師傅罵死了?”

風腓打個哈欠:“師傅?”

“額!”毛小道一時語塞,好一會兒腦筋才緩過來,結結巴巴說道:“就是教我賣褲衩的師傅,我經常在他老人家面前提你,昨天你離開雍和宮後,我就跟師傅說了,然後被他罵一頓,說朋友不見了,我怎麽都不清楚。”

“呵呵!”風腓幹笑兩聲,“賣褲衩也要教?”

毛小道目光閃爍,梗着脖子道:“當,當然,你還沒說你怎麽在這?”

風腓高深莫測搖搖頭,嘆道:“星辰有變,是我風腓出山的時候了。”

毛小道目光頓時發亮,星辰有變?這麽重要的事師傅怎麽不知道?不行,他得回去跟師傅說一聲:“那什麽,我突然想來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先回去了。保持聯系,記得別關手機。”

話落,毛小道一溜煙跑了。

風腓攤子擺到晚上才收,扛着‘神機妙算’的幡慢悠悠上山。還沒進門,風腓就感覺到宅子裏緊張的氣氛。

唐胥病發了,十二人的治療隊忙進忙出;踏進宅子的風腓迎來唐宅所有人指責的目光。

摸摸鼻子,風腓為不再刺激在場人士,努力把想要翻起來的白眼壓下。心裏叽咕着:又不是我害唐胥病發。

風腓其實很餓,可為表示自己對唐胥的重視,他還是背着手在大廳溜達,目光時不時往樓上掃。

到晚間九點多唐胥病情穩定下來,十二名醫生擠在偏廳交流,風腓被老管家‘押’着進入二樓主卧室看望唐胥。

臉色發青,唇色煞白,天靈蓋上一團黑氣纏繞,面相上看是将死之人;可奇怪的是這人還能活好幾年,不得不說是他怪異的地方。

風腓蹙眉咬着手指頭,說道:“陳爺爺,您有他的八字嗎?”

“有的,有的。”老管家目光一亮,對了,他怎麽忘記少夫人是天師,常聽人說,天師可以逆天改命什麽的,不知道少夫人能不能改改少爺的運數。

老管家匆忙跑出去,沒一會兒又回來,手上拿着張紅紙。把醫生、傭人都遣出去才小心謹慎交給風腓。

在華國八字是人一生的命理,也就是氣運,人一生的福祿興衰都與它有着聯系,氣運借由某些歪門邪道的法術又可以被奪取的,嚴重的甚至可致人于死地。

唐胥在小時,老管家已經知道他的八字,在無意間聽說唐家有詛咒後,這八字被他捂得更緊了。目前除老管家外,也就沈淩知道唐胥的八字。

風腓看到紙上的八字眉頭快擰成結了,幼時他給唐胥批命,看的只是面相,也看出他是早産兒,鬼節落地,可沒想到他竟然還選了一個最陰的時辰出生:子時。

風腓收回思緒,細看八字,掐指一算,嘴角抽抽。此八字乃聚陰之命,又逢子時出生,一旦契機出現,陰為王,陽則避其鋒芒,示陰為其主,為其效命;怪不得昨日看他陰氣如此之重,原來如此。

這命若然放在陰魂身上,可號令百鬼,一旦修練得道,入主十閻羅殿也無不可能。可這命出現在人身上,在'權勢'沒成形前,沒被百鬼把三魂七魄撕碎吞下肚已經是祖宗陰德庇佑。可看這八字,如若不是他祖宗殺戮過重,他也挑不到這時辰出世,唐家祖先到底做過什麽,竟然被天道如此厭棄

也怪不得他的靈力會被唐胥吸取,也怪不得自己對他總有懼意;閻羅之命,哪是他小小的天師能觸碰的。不過話說回來,有這樣的命,卻沒這樣的福氣承受,唐胥只會死得更慘,魂飛魄散。

天地間,将再無這個人,連輪也不屬于他。

風腓有點不高興,他本來好好的,好好的活着,活得高興、惬意,卻被這人拖進婚姻,落入不複之地。

同時風腓又有點抑塞,至于嗎?在他看來,唐胥本人也沒做過什麽天怒人怨的事,人家還做慈善呢!可從這人還沒出生就開始受苦,後來雙親相聚也沒過幾年好日子雙親又死了。

小小年紀擔起家業重擔,時不時還被人明/殺、暗/殺。疾病纏身,神經衰弱到十幾年沒睡過一天好覺,這人哪怕再富貴榮華,因着嚴重的遺傳病哮喘也只能白水青菜、豆腐,清蒸肉輪着吃,那些世間美味還真沒他份。

得,受完苦後,來個魂飛魄散,幹淨利落。

‘啪!’風腓把唐胥的八字拍在桌上,目光複雜看唐胥一眼,下樓吃飯;他餓了,生氣後更餓。

唐胥在老管家擔心的目光中下樓,足足吃完五大碗飯才停下來;打着哈欠,經過二樓主卧室,在唐宅一衆傭人不贊同的目光中,回到自己的房間睡了。

昨天被‘押’回唐宅,風腓還想着這唐胥會不會要自己跟他睡,可明顯他想多了,不過正合他意。

夜幕降臨,昏暗的燈光下,熟睡的風腓眉頭蹙起,不安在呢喃着什麽,明顯陷入夢魇……

紅梅正豔,漫天風雪,銀川素白如錦,身着道袍的少年躺在雪地上委屈、小聲地抽泣着,低低細細的嗚咽聲聽起來像只迷路的小獸,他想師傅了,上萬年過去,他還是忘不掉師傅帶着師兄弟飛升,把自己留在大地的那一幕,師傅不要他了……

身體的溫度在流失,寒風凜然,刮得臉頰生痛,少年半阖着眼,他看到一名身着白色直襟長袍、身材削瘦、眉目如畫的男子從遠處走近。他帶着淺淡的笑意蹲下來,解下白色狐皮大氅,輕柔蓋在少年身上,修長的手指撫過少年幹裂、嫣紅的唇瓣,嘴裏張張阖阖說着什麽,少年卻沒聽清,他呆呆看着這個男人,仿佛看到滿天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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