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腓腓遺失的記憶【4】 (1)

阿房宮內,古老的編鐘響徹宮城,夫擊甕、彈筝、搏髀,奏出的樂聲緊跟其後,大氣的磅礴曲調讓人肅然生敬,恍然回到威嚴肅穆的宮廷內。

奢華的廂房內,清雅的竹香飄浮,唐家家主唐胥正跪坐于案前,他對面坐的是葉晨曦,一位在全球偵探界有着舉足輕重地位的人。

“唐先生,要查到令夫人在哪不難,只是關于玄界的事,我們不太方便插手。”玄界在全球都是一個另類的存在,政/客把它歸于哲學一類,也從不會在正式場合承認它的合法性,可私下裏,每個國家都設有這樣的部門,如米國的驅魔師,倭國的陰陽師,華國的玄師,他們隐藏在人群中,解決着他人看不見的天難、人禍。同時,他們又有着崇高的地位,不是一般人能觸碰的存在。

現在唐胥讓他查茅山派、青薇派,還有龍牙特戰隊,前兩個倒好,怎麽厲害也是民間組織,最後一個,葉晨曦并不想去惹。

葉晨曦的拒絕在唐胥的意料之中,唐氏旗下也有一家偵探社,不過唐胥要的資料他們很難提供,特別是關于一些隐秘,葉晨曦不同,QN偵探社的水可謂深不可測。

“號稱‘沒有不可能,只有想不到’的QN偵探社什麽時候也有了懼怕的對手?這讓我很意外。”

“唐先生何必激我。”

“我記得當年貴社連米國五星大樓都敢惹,現在膽子倒是小了不少。”

葉晨曦臉一僵,說起十幾年前‘五星大樓’事件葉晨曦現在還頭痛,社裏一名隊員為了給他哥出氣,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兩天一夜,攻進‘五星大樓’內網,豔紅的幾個大字寫着:‘釣蝦島’是華國的,領/土主/權不容侵犯,再助纣為虐幫着倭國,曝光你們五星大樓的醜事。

這事‘五星大樓’當然不敢聲張,不過有點渠道的人都知道他們出了這單醜事。QN偵探社也是從那時開始揚名國際,不過已經是十幾年前事。

“唐先生,不如這樣,茅山派跟青薇派我可以調查,但龍牙……”

“如果不是為了龍牙,我也不會親自前來;如果葉先生害怕得罪那位,你只需要告訴他一聲,他想要做的那個手術,唐氏醫療答應了。”

葉晨曦不可置信看着唐胥,他記得當年這個手術因為涉及到很多機密,在二十多年前已經停止,所有的資料已經消失,唐氏也向外聲稱,不會再啓動,可現在為一個龍牙,他竟然做到這一步,唐胥他真的只想要龍牙的資料而已嗎?晨曦不太确定了,可他又要的是什麽?

葉晨曦突然想到唐胥的爸爸闵麟,那人在商場上做事也很詭異,結果還沒出來前,沒人知道他想做什麽。

帝都某小區,淩筱嬗揪着背着包袱的風腓眉頭快擰成結了,這貨昨晚就打電話給她說要離開唐宅,去尋找‘人書碎片’,順便先在她這住兩天。天剛亮,淩筱嬗就等着風腓的到來,沒想到這一等就等到下午。

“你去逛花街了?”淩筱嬗一掌拍開繞着自己飛的紙鶴,眼睛直冒火,從他說要來到現在已經過了十來個小時,趕牛車都能趕出帝都了。

“啊?”風腓沒怎麽聽懂淩筱嬗的話。

“從昨晚淩晨一點到現在下午一點,十二個小時過去,請問你是用走的嗎?”淩筱嬗從擔心到氣憤,現在見到風腓都恨不得掐死他。

“咦,你怎麽知道的?我身上沒錢,只能讓小白帶我走過來了。”風腓覺得淩筱嬗挺聰明的,很多東西一猜就中,對了,小白指的是他折的紙鶴。

被淩筱嬗拍落在地的紙鶴剛好壓着翅膀,在地上一抖一抖的,飛不起來,看着也挺好玩。

“你跟唐胥離婚,他不給你分財産就算了,連幾十塊的車費也不肯給你嗎?”她可沒聽過唐胥有摳門這種小愛好。

“我忘記跟他說要離開了。”是的,他忘記說了;或者更應該說,他以為他跟唐胥這樣算分手了,畢竟唐胥很不高興。風腓推開擋在門口的淩筱嬗,他走這麽久已經很累了,他要進去休息一下。

風腓這話一聽,淩筱嬗就知道他是偷跑出來的:“其實你并不一定要跟唐胥離婚,你跟唐胥說清楚,他會理解你的吧!”

對于風腓與唐胥結婚原由淩筱嬗并不清楚,但離婚倒顯的風腓小題大作了。不過尋找碎片而已,為什麽要離婚?這世間分居兩地的夫妻大把的。

淩筱嬗的叽咕風胥并沒聽漏,想了想,還是把唐胥克妻的命紙說出來,甚至連唐胥什麽時候死,他都說了。

震驚?意外?無論哪個詞似乎都不适用。淩筱嬗緩緩神,說道:“走,我們去跟唐胥離婚。”

想到之前還拜托唐胥照顧風腓淩筱嬗就覺得自己是傻瓜,而風腓是傻冒。

淩筱嬗說風就是雨,風腓連忙拉住她;唐胥勢力很大,昨晚是鑽了唐胥大意的空子才跑出來,今天再去就是自投羅網。要想離婚風腓還有別的辦法,并不急在一時。

淩筱嬗想想也是,只能做罷;風腓把行李放下就進去浴室洗漱,還讓淩筱嬗把她收藏的朱砂、毛筆,黃紙拿出來。

淩筱嬗疑惑了:“你是要畫符?”

風腓點點頭,進去浴室;留下來的淩筱嬗很震驚,她看過風腓畫符,卻從沒見他在畫符前沐浴過,破天慌第一次。

洗澡用去半個小時,風腓出來時還是穿着那套道袍,微長的頭發用膠圈紮起;出來看到桌面上的東西,又讓淩筱嬗去拿一碗米、三支香過來。從這看來,淩筱嬗家裏的東西很齊全,看起來比風腓還像個天師。

沐浴、焚香,告天地,完畢後,攤開黃紙,鎮紙石各壓前後,左手拿筆,右手挑起寬大的衣袖。

落筆一豎一橫,黃紙上的筆尖動着,卻從沒離開過,‘一筆畫符’是玄學界畫符的基本功,風腓在這方面也吃過不少苦。

風腓畫的符淩筱嬗看的不太懂,可看上去這麽複雜,想來差不到哪去。

最後一筆落下,風腓從頭上拔下根頭發,放在符箓中間,小心拿起來,慢慢對折、相疊,不一會兒變成一道三角符。風腓從簡單的行李中拿出一個紅封,把符放進去,封口。

風腓把紅包遞給淩筱嬗:“你幫我把這個紅包寄給唐胥吧!”

淩筱嬗接過來,看到紅包正面寫着:祝,小胥健康、快樂。父:唐煜。

一手很漂亮的隸書,筆鋒銳利、剛勁有力,帶着隐隐的霸氣;書如其人,上一代的唐家當家與其伴侶都是華國盛名的人物,可惜他唐煜的風采淩筱嬗未能親眼目睹,頗為遺憾。被稱為商場傳奇的闵麟同樣,他們都死的太早了。

淩筱嬗遲疑問道:“你不想說點什麽嗎?”

風腓愣了一下,回道:“要說什麽?”

反問淩筱嬗的風腓眼神有點暗淡,淩筱嬗脫口而出:“你今天怎麽不笑了?平時你最喜歡笑的啊!”

“啊?”風腓抓抓腦袋,郁悶道:“可能是我有點累吧!笑不出來。”

風腓目光有點閃爍,淩筱嬗知道他在說謊,不過沒想揭穿他。風腓向來直白的可怕,能讓他說謊的事并不多,看來風腓對唐胥話說的決裂,心底不是沒有觸動。

“累就去睡吧!”淩筱嬗揮揮手趕人;淩筱嬗家裏有風腓的卧室,一直打掃的很幹淨。風腓拎着他那可惜的行李,回房倒頭就睡,一覺無夢。

晚上風腓醒來吃飯,吃完後回到房間,把帶在身上的佛珠拿出來,對着佛珠左右看看。之前小四說善靈身上有‘人書’的氣息,現在他要收集‘人書’的碎片,善靈無疑是最好詢問對象。

風腓盤腳坐在地上,把一塊畫有八卦圖的布放在地上,拿出佛珠放在中間;雙手快速掐訣:“天地無極,乾坤借法,解。”

善靈魂魄太弱,在佛珠裏面呆這段時間應該會恢複很多,風腓希望他至少能說出話來。

昏暗的房間內着,一道快透明的身影出現,他蜷縮着,一動不動,仿佛是個死人。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我可以告訴你,人書碎片一共有三片,我是其中最大的一片,你手腕上的佛珠也有一片,還有一片在茅山跟青微派的祖宗張道陵的墓棺裏。”善靈從地上慢慢坐起來,這是一張怎麽樣的臉風腓完全看不清,如果讓他評價,就跟無面鬼似的,虛虛實實,千變萬化。

風腓意外善靈的好說話:“你生前是什麽人?怎麽會被那名兩惡道抓住?”

善靈搖頭:“我不知道我是誰,從我有意識開始我就是靈;我會被那兩個惡道抓是因為一個叫龍牙的組織下的命令。”

善靈已經生存很久,他被很多人抓過,這事倒不太意了。

風腓想到那天晚上玄郢那個電話,從他對話中可以看出,他們也在找‘人書’的碎片。人類找‘人書’的碎片,怎麽想怎麽荒謬。

“找到碎片後,怎麽合成人書?”

“只要三片碎片集齊,它們之間自然相互吸引,生成人書。”

聽起來真的很簡單,可千萬年來,各路神、仙為什麽皆找不到?難道是因為太給他風腓面子?

“勸你一句,還是別再追尋人書的下落,否則你一定會後悔,會有報應的。”善靈不是第一次被抓,以前被抓住後,那人還沒找到第二片碎片已經死于非命。哪怕命硬點的找到第二片,還沒挖掘張道陵的墳,茅山派跟青微派衆多弟子已經趕過來,一通道術下來,能讓他懷疑人生。當然也有神靈找到,可這時張道陵已經飛升,挖人家的墳總得打聲招呼吧!沒想到還沒走到張天師的殿霄,他們已經被九道玄雷劈的找不着東南西北。

已經成仙還被劈?這麽丢臉的事誰會說?

善靈這句話勸服不了以前的人,現在也勸服不了風腓;風腓覺得,玄雷這東西未必敢往他頭上劈;既然已經知道最後一片碎片在哪,風腓當即決定前往張道陵下葬的地方,Z市的鳳凰山。

淩筱嬗這次也會跟着風腓前去鳳凰山,風腓要交給唐胥的‘紅包’以快遞形式寄往唐宅。

唐氏醫院

病房走廊外的老管家小聲問道:“怎麽樣?”

小立搖搖頭,一臉沉重;老管家見此,心再次提上嗓子眼。小胥在腓腓離開後已經兩個晚上沒睡,今天一早發病緊急送進醫院搶救,幸好沒出大事。不過小立跟老管家倆人還是被醫生生生吼足半個小時才開始讓他們解釋什麽回事。

醫生在聽完小立的話後,恨鐵不成鋼,咬牙切齒瞪着小立,瞪到他無顏見江東父老;至于為什麽是他,醫生他不敢瞪唐胥啊!不過通過小立的話,醫生也找到原由,唐總本身身體不好,這樣生熬兩夜不出問題才怪。

醫生決定還是再問清楚的點:“有按時/服/藥嗎?”

“少爺不肯服藥。”小立喃喃解釋,卻越說越小聲,心裏對風腓也不由生出幾分怨氣。明明知道少爺離不開他,卻半點不為少爺着想,離家出走,話也不留一句。

小立的抱怨讓醫生一時語塞,唐胥不肯服藥這個問題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可醫生也不敢太過勸導;精神類的藥物服久都有依賴性,甚至形成藥/瘾,同時對腦子的傷害很大,唐胥的父親就是個例子,曾經為了戒/藥/瘾,生生折去半條命。

唐胥不肯服藥的原因就是不想讓藥/物控制,比起他父親,唐胥更加清醒、冷靜,對自己也更加狠。

“前一陣少爺跟少夫人在一起睡效果不是挺好的嗎?少夫人呢?”王醫生是副院長,也是唐胥的主治醫生,之前他聽說少夫人的神奇之處就想見他,可惜唐總一直不肯松口,只能遺憾到現在。

小立摸摸鼻子,看向老管家,卻見老管家站在窗邊,四十五度仰望窗外陽光;尊老愛幼是華國五千年傳統,小立只能自己來回答了:“少夫人回娘家了。”

“原來如此。”小立話說的小心,王醫王了然點頭,現在的年輕人吵架是常事,可常言道,床頭打架床尾和,現在唐總情況特殊,少夫人怎能不回家呢!

此時風腓已經坐在飛機上,越過雲霄,當飛機離開帝都時,風腓心髒莫名收緊一下,這種感覺讓他無所适從,只能棄若敝屣放到一邊。

經過三小時的飛行,到達Z市,風腓還是一只包袱,淩筱嬗倒是帶着一個行李箱,男俊女美,走在機場上吸引不少人目光,有的人已經開始偷偷拍下相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相片發各大平臺上,配詞驚人一致:好帥的道士,不知道他們門派收不收尼姑。

一樓:還是我家小仙美膩,道術高強,真正美貌與才華并存的男子。

二樓:我家小仙必定有着谪仙之姿,一把驅魔劍縱橫玄界,睥睨衆生。

十樓:我家小仙肯定比他高,比他美,比他皮膚白,道術比他厲害……

……

四十樓:上面的YY夠了沒,不過一次解決盛唐鬧鬼事件罷了,還真當玄界沒人了?

五十樓回複四十樓:就是,就是,不過一次盛唐事件罷了,拽成二百五,還罵玄界沒人,不知天高地厚。

六十樓回複五十樓:我家小仙怎麽了?我家小仙腳踩茅山,足踏青微,怎麽了?不服來戰。

七十樓:呵呵!我家玄郢還沒說話,竟然就有人敢在這蹦達,不知道死活。

九十樓:茅山路過。

一百二十二樓:青微路過。

……

不過一次日常貼,樓主也沒想過能吵成這樣,年輕一代的玄界人士都被拉出來鬧了一遍,青微派掌門親傳弟子千葉,茅山派掌門親傳弟子毛小道,還有華國玄學對外發言人玄郢,玄學新代表寧楓等等。

“腓腓!”

機場內風腓意外聽到自己的名字,轉過頭,迎面走來的是毛小道,涼鞋、大花短褲、寬大的T恤,無一不在挑戰着人類的審美。

淩筱嬗還來不及想起毛小道監視風腓的事,首先就被毛小道的服飾震驚到了,嘴角抽抽,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好久不見熟人,風腓也很高興,倆人抱在一起嘻嘻哈哈,完全沒看到大家詭異的目光。

淩筱嬗看不下去,每人後腦勺一掌拉開,離開機場大廳。

毛小道說他是來接朋友的,不過朋友改簽了,才剛告訴他,正準備回去就看到風腓;風腓大叫着緣份,半點沒起疑。

淩筱嬗不置可否。

“你怎麽會來Z市。”毛小道很好奇,風腓這一行程可吓到不少人,包括他師傅。根據他師傅得到的資料,風腓的動車車票終點站是鳳凰山;鳳凰山腳下埋着道教開山祖師張道陵,他能不緊張嗎?他這次過來也是有任務書的。

“哦,我去鳳凰山。”

風腓應的太快、太直接,毛小道一時語塞;跟在風腓身後上車,一言不發。按行程,風腓跟淩筱嬗在Z市休息一晚,第二天再坐一個小時的動車前往鳳凰山。所以在來Z市前,淩筱嬗已經訂好房間,當然,用的還是她這個助理的錢。

“腓腓,其實……”難以啓齒,毛小道卻知道自己不能再瞞下去:“腓腓,我其實是茅山派的掌門親傳弟子,對不起,我……”

“我知道啊!”風腓奇怪毛小道幹嘛一臉羞恥的樣子。

“你知道?”毛小道不淡定了,拉着風腓的手,着急問道:“你怎麽就知道了?”

“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學道的,後來有一次我在算命,你中間插入兩句,我就知道你是茅山的了。”茅山派主修術,青微派主修相,其他雖也有涉及,但不及主修精,所以當毛小道開口,風腓就知道了。

“你,你不奇怪嗎?”茅山派掌門親傳弟子去賣褲衩,正常人都覺得不正常吧!至少師傅就覺得他不正常,師傅原來是讓他在雍和宮賣香燭的。

“為什麽奇怪?道士不用賺錢吃飯嗎?不過說真的,茅山派的掌門竟然也是賣褲衩出身的,太意外了。”風腓搖搖頭,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賣褲衩的人都能當掌門了,不知道該有多努力,才能達到這成就。

毛小道:摔,我什麽時候說過師傅是賣褲衩出身?如果被師傅知道,他不死也得剝成皮。

正想反駁,毛小道突然想起前陣責問風腓消失時就扯過他師傅的老虎皮,這BUG現在想補也補不回來BUG,一時間啞口無言。

淩筱嬗在一旁聽的無語,這就是監視腓腓五年的人?看起來智商也不怎麽高嘛!

把人送到酒店,毛小道告辭離開;路走一半才想起他還沒問腓腓來鳳凰山幹嘛!

夜幕降臨,萬籁俱寂,昏暗的房間內一道白光從佛珠上迸出,把沉睡中的人籠罩在其中;夢中人身體緊蹦,眉頭緊擰,手緊緊攥住床單,嘴邊不斷呓語着什麽。

【這一劫,乃為天意,吾相信汝定能經受。】

茂密的森林裏,一位慈祥的老人正抱着一只白色的動物說着話,白色的動物外形像貍,身披淡金的鬣毛,長着一條長長圓圓的尾巴,漆黑的眼眸濕濕潤,看上去可愛又可憐。

【腓腓,一念而成道,一念而成魔,今日為師将汝真身鎖在女禍石內,等有朝一日遇到命定之人,這道封印自會解開。】

腓腓,十大上古神獸之一,代表的是樂觀、善良、勇敢,天地同生,恩澤萬物。

綠樹成蔭,潺潺而流的溪水淅淅瀝瀝回蕩在林中,老人抱着腓腓來到祭臺上,身着奇裝異服的男男女女舉着火把,圍着祭臺嘶吼、吶喊,叽叽喳喳的飛鳥落在四周,老人吟唱起古的歌曲,風從繁盛的樹葉中穿插而過,發出沙沙的回響,仿佛天地與之對話。

金色與綠色的光芒從大地緩緩升起,把腓腓包裹在其中,此情此景仿似它降生大地之時,天地孕育了它,而它恩澤天地萬物。

“嗬!”

極速的喘/息劃破了夜,風腓抱着頭坐起來,腦袋劇烈的疼痛讓他呼吸都覺得困難,手腳冰涼,冷汗從額角滑下,風腓痛的糊塗。

“唐胥,痛。”

像在抱怨,更似撒嬌,當話出口後,風腓才意識到自己叫了誰。抱着腦袋坐了好一會兒,風腓慢慢躺下來,蜷縮起身體,躲在被子裏一動不動。

次日,風腓帶着巨大的黑眼圈出現在淩筱嬗面前,把她吓一大跳。

淩筱嬗摸摸到風腓的額頭,擔心問道:“你怎麽了?”

風腓趴在餐桌上打哈欠,刺激的眼淚直冒,聽到淩筱嬗的問話,風腓勉強撐起精神回道:“做了一個惡夢。”

“什麽惡夢?”語氣很關心,實際鄙視,作為一個天師,竟然被一個惡夢吓到,淩筱嬗都不想吐槽他了。

“忘記了,只是感覺很吓人。”這個惡夢跟他上次做夢一樣,吓人的很,醒後又記不起來。玄界修為越深的人越不會做夢,一旦做夢,就是一種很強烈預示,大都不是好事。

風腓已經很久沒做夢了,最近做兩個,醒後又忘記了,所以風腓稱它為惡夢。

吃完早餐後,倆人收拾收拾東西,踏上前往鳳凰山的動車,一幕幕優美的風景掠過,卻無人欣賞,主角正歪着頭,靠在車穿上睡覺呢!

淩筱嬗睡不着,風腓又帶着黑眼圈睡,弄的她也不好意思叫醒風腓,左看看右看看,淩筱嬗的目光定在風腓腦袋上,小心翼翼接近,淩筱嬗揉揉眼睛,仔細瞅瞅,突然推風腓臂膀一把:“腓腓。”

頭靠車廂本身就不牢固,淩筱嬗這一推,風腓腦袋直接滑下去,磕在窗沿邊。

正在與周公下棋的風腓捂着腦門坐直身,看着淩筱嬗無聲控訴,委屈的樣子似淩筱嬗不給他一個滿意的解釋,他就立馬哭泣出來。

淩筱嬗可沒興致看風腓的表演,湊近風腓,纖纖玉指捏着風腓的頭發一拉,無視風腓痛苦的叫聲,驚訝說道:“腓腓,你有白發了。”

一根細長的白色發絲展示在眼前,風腓想否認都做不到;抓抓腦袋,風腓說道:“沒關系,反正沒幾根。”

淩筱嬗翻翻風腓的頭發,柔軟的發絲從中手滑落,很舒服:“是沒幾根,要給你拔了嗎?”

淩筱嬗總覺得如果不拔,以後會長更多,想想滿頭白發的腓腓,淩筱嬗不知道為何覺得有點萌。

淩筱嬗的話讓風腓敬謝不敏,立馬搖頭:“不要,太痛了。”

“好吧!”淩筱嬗勉強應道,移開自己的目光;她有一點點強迫症,總想給風腓拔了。

一個小時後,風腓跟淩筱嬗下車,周圍立即圍過來一堆導游,這裏在很多年前就開發成為旅游區,張道陵的墳墓沒被挖,已經保護起來。

這對風腓來說也不知道是福是禍;福是找到了,還沒被人挖走,禍是保護的很好,風腓想挖也不敢動手,否則分分鐘被請喝茶。

除導游對風腓他們熱情外,毛小道也冒了出來,一口大白牙對着風腓,看的淩筱嬗上火。

“嘀嘀嘀!”

急速的搶救鈴聲響起,唐氏醫院VIP這層樓瞬間亂起來,幾名醫生沖進病房內,對病人做完簡單的急救之後,換成移動病床匆忙把人推向手術室。

剛過來醫院的老管家站在一旁懵了,等移動病床離開視線,才猛然反應過來往手術室跑去。陳管家跑到手術室時,手術室正要關門。

老管家連忙跑過去按住門,不讓關上,喘着氣,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醫生以為老管家情緒激動要闖進,連忙說道:“陳管家,您不能進去。”

老管家搖搖頭,抓住醫生的手,把一個紅包塞進醫生手裏,說道:“這個紅包一定要讓少爺拿着,知道嗎?”

不知道老管家為什麽會有這一出,醫生連聲答應着,一邊把陳管家往外推,一邊示意護士關門。

“啪!”

沉重的手術室門關上,門外的人臉色沉重,站在各自的角落中沉默。小立拿着手機往外撥,不知是打給誰。

老管家在手術室外坐了一會兒,蹒跚着走回病房;病房一片淩亂,可見剛才的匆忙、緊急。

老管家扶着牆走到病房邊,摸着染紅白色床單的血跡,想起少爺小時候健康的樣子,嘴裏發出嗚哇聲,已經六十歲的老管家慢慢俯下身,趴在病床上哭起來。

闵總,少爺啊!我沒能照顧好小少爺,我以後怎麽有臉去見你們。

昨日小少爺還跟他說,最近晚上總是聽到亂七八糟的聲音,偶爾還能看到虛影,不知道是不是受腓腓影響,看到不該看的東西。他說,等他出院後第一件事就是把腓腓抓回來,揍一頓,看他還敢不敢跑。

老管家跟他說情,說別打的太用力,要給腓腓面子,要愛護他,他才不會再跑。他們這樣談着,仿佛腓腓只是出去玩一下,馬上就回來。

今天早上老管家正準備出門來醫院時,收到一個快遞,拆開後發現是一個紅包,紅包上面的字熟悉到讓老管家眼睛發酸。打開紅包,裏面包着一道三角符。老管家瞬間就認定這是腓腓寄給小胥的,他想着,小胥這下總該高興了,腓腓離家出走也記挂着他,可誰想到會這樣?

這時的腓腓又在哪?他知不知道少爺入院了?

唐胥的手術一共進行三個小時,期間來了不少人,沈淩陰沉着臉站在一邊,古一昂在身邊勸慰;苻旭堯也來了,靠在手術室門邊;意外的是秦胤天與陸離也在,唐胥比起他父親,人緣似乎好很多。

唐胥出手術室不到半個小時就醒了,感覺到手上有東西,巍巍擡起手,攤開;這是一個紅包,紅包上面熟悉的字體讓唐胥瞬間失神,輕輕摩挲着上面的隸字,唐胥打開紅包發現裏面是一道符。

把符放回紅包內,捏在手心,心從末有過的安寧,唐胥阖眼睡過去。

鳳凰山腳下的張天師墓不但被保護起來,還有姓張的家族在守墓;據他們自己所說,他們是張天師的後代,已經為他守了二千年墳墓,而且還會繼續守下去,一代傳一代。

【小四,能感覺到人書的氣息嗎?】風腓圍着栅欄轉,這裏離張天師的墳墓還有十米遠,也不知道小四能不能感覺的到。

【太遠了,我的魂魄才剛開始修複,力量還很弱;我覺得如果張天師墓裏真有‘人書碎片’,他肯定設了障礙法術。】

風腓一想也是,雖然現在道教裏面有很多東西是師傅傳下來的,但道教就是張道陵所創建,沒點本事,派系也不可能傳承二千年。

說起來風腓跟張道陵還是知交呢!不知道這樣跟守墓人說,他們信不信。

蹲在栅欄邊,風腓發愁,難道說要晚上再過來?咬着手指糾結,深陷思緒中的風腓心髒莫名緊一下,而後,‘怦怦怦’的狂跳起來,仿佛要沖出胸膛似的,不痛,卻難受。

風腓咬着手指站起來兜圈,圍着張道陵的墓,一圈又圈,繞到臉發白,手心腳掌直冒虛汗。毛小道也跟在風腓身後轉圈,他看出風腓情緒不對,問了兩句,收到風腓涼涼眼神一枚。

風腓詭異的行為不但引起守墓人的注意,連游客都覺得他有問題了。

“腓腓,你又在發什麽傻?”淩筱嬗不過離開去買瓶水,回來就看到風腓在衆人面前犯傻,後面帶跟着叫毛小道的小尾巴,遠遠看去,簡單不忍直視。

“筱嬗姐,這裏很難受,莫名其妙就這樣。”風腓攥眉指指心髒的地方,唇瓣緊抿着,煞白無色。

風腓的樣子讓她想到母親去世時的事,那時她也是這樣,是風腓告訴她,這是上天給親人之間的告別時間提醒。可風腓現在為什麽會這樣問她?

“腓腓,你說過,這是上天給親人之間的告別時間的提醒。”淩筱嬗知道風腓沒有親人,可還提醒一下,有時人身在局中,反而看不清。

風腓捂着心髒,喃喃道:“是啊!這是告別時間。”

“嘀嘀嘀!”

手機響起來,來電是一個陌生號碼,顯示在帝都;風腓捏着手機,突然不太想接起來。

淩筱嬗看着風腓發呆,催促說道:“接啊!”

“好吧!”

暗呼口氣,風腓接通,是小立。

“少爺剛進搶救室,他已經三夜兩天沒睡過,咳了好多血,醫院白色的床單都染紅了。”

來電只說了那麽一句就挂掉,風腓看着手機回不過神來。

剛才筱嬗姐說,這是上天給親人的告別時間,唐胥跟他現在有着婚姻關系,他們是伴侶,所以他們是親人。

風腓目光轉向張道陵的墓,他想到來Z市時,善靈說的話。

【善靈,我知道你在,你說過人書不能碰否則會有報應,親人之間也會連累嗎?】風腓用的是靈識對話,目光直直望着前方,仿佛在出神、發呆。

【也算,千萬年來我見過很多,甚至有家破人亡,親朋友好友受連累更是數不勝數。】善靈沒想瞞風腓,甚至千萬年來,善靈對每一個想要觸碰人書的神仙、道者都說過這句話,可沒有一個人相信他,而最後他們都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

風腓沉默了,他有點茫然,人書碎片等于他遺失的記憶;而唐胥,一個莫名闖入他生活的男人。

“筱嬗姐,我們先回一趟帝都。”不過幾息之間的思考,風腓做出這個選擇。

風腓突然改變主意讓筱嬗很意外,想到剛才那個電話,筱嬗問道:“帝都出事了?”

風腓點點頭:“唐胥入院了。”

詳細的話風腓不知道該怎麽跟淩筱嬗講,現在說唐胥是因為‘人書碎片’入院過于牽強,畢竟唐胥本身有病,不過風腓還是要回去看一眼。記憶已經失去那麽多年,也不再意多等兩天。

生活上筱嬗向來做風腓的主,可關于玄學上面的事,筱嬗向來聽他的;風腓既然說要打道回府,筱嬗也贊同。

“我也去吧!”一直沒存在感的毛小道跳出來。

筱嬗想反對,可後來又想到風腓早已經知道毛小道的身份,對于毛小道五年的監視,緊張感跟厭惡感倒少了不少。

決定回去,風腓也不拖時間了,直接坐電車回到Z市機場,在機場硬生生等了四個小時的飛機,回到帝都已經淩晨三點多。

筱嬗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麽也沒說,送風腓去醫院就回家了。

淩晨的醫院很安靜,當保镖叫醒小立說少夫人回來時,小立差點以為自己在做夢。

“我想看看他。”

風塵仆仆的風腓就這樣出現在眼前,小立心情有點複雜,點點頭,把人帶到病房後小立離開了。

期間風腓以為他會說點什麽,就像以前說的‘離婚的話,唐氏員工不會放過你,‘唐家’的從屬不會放過你’之類的,但小立什麽也沒說;他沒說,風腓反而有點不好意思,畢竟是自己不告而別。

漆黑的房間只留着一盞昏暗的床頭燈,風腓小心翼翼走近床邊,彎下腰湊近唐胥。

“你回來了。”

唐胥的聲音突然響起,吓的風腓差點跳起來。這人,這人……

“我一直在等你。”

躺在床上的人嘴邊挂着淡淡的笑意,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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