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國外某村莊。
談煙輕快地從自行車上跳下來, 剛把自行車停放好,便看見不遠處走過來的婦人。
“嗨,弗尼埃太太,您去鎮上了啊?”談煙歡快地打招呼。
“嗯, 我去買了點新鮮的小裏脊。親愛的, 晚飯我們吃酥皮裹小裏脊, 配焗烤馬鈴薯和蔬菜色拉,怎麽樣?”
“好呀, 弗尼埃太太。”
弗尼埃太太和她先生是她的房東, 是一對待人熱情、性格非常有趣的老頭老太。
他們在當地生活了多年,子女們已長大成人, 去了首都求學工作, 只留下他們夫妻倆住在這村子裏。
他們将屋子重新裝修翻新了一番, 把其中兩個房間租給房客。
與其說是為了賺些生活費,不如說是為了讓家裏變得熱鬧些。
租金收得便宜, 因為他們挑選房客的時候是有些苛刻的。
生活習慣不好的,他們一概不接受。
談煙很喜歡這對房東夫婦。
他們讓她想起她哥和思然姐, 待她像待親人一樣。
她在這裏過得很開心,日子是平靜的、舒心的。
以前的那些痛苦和不愉快, 都已經遙遠得像是上輩子的事了。
“煙,你今天又去纏弗朗索瓦斯太太了?”弗尼埃太太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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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索瓦斯家族是做橡木桶生意的, 制作出來的橡木桶非常受市場青睐。
“嗯, 去了,不過弗朗索瓦斯太太還是沒同意讓我參觀橡木桶的制作過程。不過我離開的時候,弗朗索瓦斯太太送了一盒閃電泡芙給我, 是她親手做的呢, 那是不是說明我還是有一點點希望的。興許弗朗索瓦斯太太哪天就心軟了, 答應讓我看看她如何制作橡木桶了。”
談煙走到自行車前,從前方的車籃裏取出一個紙盒,朝弗尼埃太太面前遞了遞。
歪了下頭,提議說:“弗朗索瓦斯太太送我閃電泡芙的時候,這些泡芙還是剛剛新鮮出爐的呢,我們拿它當餐後甜點怎麽樣?”
弗尼埃太太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我看還是算了吧,弗朗索瓦斯太太制作橡木桶是真的很厲害,但說實話,她在做甜點方面,簡直一點天賦都沒有!”
談煙來回打量着弗尼埃太太和手中的點心盒子,有些錯愕地瞪大了雙眼:“啊,是嗎?”
扔掉好可惜,但如果吃進嘴裏肯定會遭罪的吧。
弗尼埃太太被她的反應逗笑了:“不過弗朗索瓦斯太太送你泡芙倒是好意。她這人做甜點雖然沒有天賦,但她特別喜歡吃巧克力點心。這樣吧,今天晚上我也做一些巧克力點心,明天你把它帶去送給弗朗索瓦斯太太。”
她朝屋裏走去,一面走,一面提醒一旁的談煙,“其實弗朗索瓦斯太太這人特別容易心軟,你別看她待人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動不動拒絕你,那是因為她嘴硬,我們村裏的人都知道!
“你那麽堅持,每天都不辭辛苦地跑大老遠地去她那裏,她見你是真心誠意地想要學這個,說不定哪天就會指導你一兩點。”
談煙彎了彎唇沒說話。
弗朗索瓦斯太太還真是跟弗尼埃太太描述得一模一樣呢。
事實上,今天送閃電泡芙給她的時候,她看弗朗索瓦斯太太臉上的表情,就覺得弗朗索瓦斯太太已經有些松動了。
再多跑幾趟,讓弗朗索瓦斯太太看到她的誠意,弗朗索瓦斯太太應該就會答應她的請求了吧。
弗尼埃太太走進廚房,打開冰箱,将從鎮上買來的小裏脊和蔬菜都放入冰箱,一邊喃喃自語說:“晚上做什麽點心好呢?”
“做巧克力千層餅吧!弗尼埃太太,你做的巧克力千層餅真的超級好吃的。”
弗尼埃太太伸手刮了刮談煙的鼻尖,笑了:“行,那就做巧克力千層餅吧,反正弗朗索瓦斯太太最愛吃的就是巧克力甜點了。”
***
談煙撩了撩頭發,将吹風機關掉放回了原處。
半靠在床頭上,将她這兩天拍的照片發到了微博上。
是這幾天她騎着自行車沿途心血來潮時拍的照片。
退出微博界面,便看見喬思然給她發了消息。
她進入聊天框,點開消息。
喬思然:【這是打算在國外常住了嗎?】
喬思然:【真不回來了?】
談煙垂了垂眸,回了條消息過去。
談煙:【會回去的。】
很快就會回去的。
她在心裏小聲地補充了一句。
***
四月初,氣溫逐漸回升。
回國後沒多久,談煙就盤下了一家酒吧。
其實光是傅尋之留給她的錢,她就能潇灑地過一輩子了。
再加上自己酒莊的收入,她真的一點都不為錢擔憂。
開酒吧,她不是為了圖酒吧賺的那點錢,更多的是感興趣。
今天是盤下酒吧後談煙第一次去酒吧。
踏着樓梯往二樓去的時候,正好碰見一個男人從樓上下來。
她怔忪了一瞬。
對方挑了挑眉,爽朗地笑出了聲。
須臾,才開口道:“好巧。”
談煙想起,眼前的男人就是一年多前在哥哥的墓碑前遇見的那個痞氣十足的男人。
她彎了彎唇,回應說:“的确好巧。你……是來查消防安全隐患的?”
雖說酒吧是她名下的,但她不實際管理酒吧,她知道酒吧要正式營業,肯定要先來查消防安全隐患,就是不清楚他們什麽時候派人來。
男人忽地大笑起來:“消防安全隐患?談小姐怎麽會這麽想?”
“你不是消防大隊派來的?”這人難道不是哥哥以前的同事嗎?
“談小姐大概誤會了。”
“我還以為你是我哥以前的同事。”談煙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呵,我這樣的人……”男人走到樓梯拐角處的窗戶口,倚靠在窗框上,“談小姐是見我去給談先生上墳才會誤會的吧?”
男人頓了頓,少了幾分痞氣,多了幾分正經。
“我認識你哥,是因為他……救過我。”
“我哥救過你?”
男人偏頭看向窗外,說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個時候,房子坍塌了一半,我腿被砸了,動不了。”男人頓了頓,像是在回憶,“我想我肯定死定了,但你哥出現了。誰會想到,我一個混混,爛命一條,還有人豁出去命來救我!”他語調分外平靜,卻帶了點別樣的意味。
談煙垂下眼簾。
她當然知道她哥是什麽樣的人。
在哥眼裏,人和人之間沒有貴賤之分。
管你是混混、是精英,對他來說,那都是一條生命。
“原來是這樣!”
兩個人都沒有做聲,半晌,男人朝談煙點了點頭,說:“那談小姐,我先走了。”
他很快下了樓。
目送他下樓,談煙收回視線,去了二樓的經理辦公室。
“談總,早!”酒吧經理見談煙進了辦公室忙站起來打招呼。
“早,林經理。”談煙在沙發上坐下,“剛剛下樓的那位先生是來幹嗎的?”
“哪位先生?”林經理馬上反應過來,問道,“談總說的是剛出去的江塵嗎?他是來應聘的。”
“來應聘的?”
“對,來應聘保安員的工作。小夥子體格不錯,倒是做保安員的料,就是……”林經理躊躇兩秒。
“就是什麽?”
“就是小夥子有點渾,曾因打架被拘留過,是有案底的。”
“這樣啊。沒事,你把他的材料給我,我留他有用。”
***
談煙問林經理要江塵的材料不是在開玩笑,她是真的需要一個私人保镖。
她一個單身女子做生意,總有諸多不便,有個體格不錯的男人護在身邊,到底也放心些。
江塵比她想像的更厲害些,一個人單挑兩、三個漢子也輕輕松松。
談煙和江塵都是孤兒,認識的時間越長,之間的默契也越深。
江塵把談煙當親妹妹一樣照顧着,甚至還抱怨說,連名帶姓地互相稱呼對方,不覺得太客套太冷漠點了嗎?
說過這話後,他老實不客氣地直接稱呼談煙“阿煙”。
談煙有時候禁不住想,哥哥好像回來了。
哥哥以前也總是叫她阿煙;
也總是把她當孩子一樣将她護在他的身後。
自那日後,她也沒再矯情,見到江塵,就喊他一聲“塵哥”。
一個月後,談煙的酒吧正式開業。
幾天後的晚上,談煙坐在吧臺後的高腳椅上,将自己親手調好的葡萄酒酷樂朝江塵面前推了推。
“塵哥,喝喝看。”
鴉羽般的睫毛撲閃個不停,一臉期待地看着江塵。
這用的是有機方式種植出來的葡萄釀制的有機葡萄酒。
江塵挑了下眉,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笑着說:“新釀制的葡萄酒?”
“嗯,有機的。”談煙點了點頭。
江塵拿起酒杯,啜了一口。
“怎麽樣?好不好喝?”
“嗯……”江塵眉頭微皺。
“到底怎麽樣?別賣關子!”談煙拍了他一下。
江塵将酒杯叩回桌面,看向談煙,眼神是認真的:“阿煙,你真的很适合和酒打交道,你好像天生就知道該怎麽搭配才能調出最佳味道。”
“你知道嗎?以前我在酒吧打過工。一開始,我只是為了掙錢。再後來,我開始對這些紅紅綠綠瓶子裏的液體産生了興趣。”她的視線逐一掃過架子上的每瓶酒,“怎麽說呢,就感覺它們都是有靈魂的。就說朗姆酒吧……”
服務生小邱走到吧臺前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煙姐,塵哥喝的這杯是酷樂吧?”
“啊?對,是葡萄酒酷樂。”
小邱沖着調酒師阿明喊了句:“明哥,6號卡座一杯葡萄酒酷樂。”
她将胳膊肘撐在吧臺桌上,單手托腮,“煙姐,6號卡座那客人真的很奇怪诶!”
阿明嗤笑一聲:“在你眼裏誰不奇怪啊?”
小邱朝他翻了個白眼,無視他的調侃。
“我說真的。”小邱朝談煙的面前更加湊近了些,伸出三根手指比劃了一下,“三天,他接連來了三天,每天在那裏幹坐兩個小時!”
談煙淺淺地彎了彎眸子,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每天都來光顧我們酒吧不好嗎?”
“煙姐,我說的古怪不是指這個啦。那個人連續三天都是點無酒精的雞尾酒喝,但今天點單的時候,他特意點了塵哥喝的酷樂。煙姐,你就不覺得那人奇怪嗎?”
談煙愣了愣,不明所以地問了句:“是嗎?你說的是哪桌的?”
小邱沒回頭,翹起拇指指了指她的身後,說:“喏,就是坐在角落裏、6號卡座的男人。”
談煙半眯着眼,順着她指示的方向投去一瞥。
角落的卡座裏,一個身穿黑色高定西裝的年輕男人正望着她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