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三十三

生意場上的事兒,總是瞬息萬變。正當我的公司有些起色的時候,一場股市大崩潰,經濟衰退,互聯網的核冬天降臨了。我們這樣的小公司首當其沖,首先是資金鏈斷掉,再也從銀行裏貸不到款,然後是客戶的錢緊了,不願意掏腰包。最後是公司利潤急劇下降,開始賠錢,最後是無法繼續經營下去。

那一陣子,真是焦心的時候。公司在不斷賠錢,而且看不到賺錢的希望,股市在崩潰,投入到股市裏的錢天天在縮水。老客戶的訂單開始減少,新客戶又拉不進來,眼看着公司在逆向的陷渦裏越陷越深,我憂心如焚,卻束手無策。那個時候,我每每讀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書,看到曾經戰績輝煌的德軍在戰争後期節節敗退,即使打幾個小勝仗也改變不了滅亡的大趨勢的時候,總是很感慨。形式比人強,在一個逆境裏,就好象駕着一葉小舟在波濤洶湧的海上行駛,遇到一場大雷雨一樣,小船随時會被風雨吹翻。在這個時候,我想,我的公司大概避免不了破産的命運了。

好在命運對我還沒那麽殘酷。在經過一番苦苦掙紮後,我們把公司賣給了紐約的一家同行,由他們接管了公司的所有運營。我們把賣公司得到的錢還給了過去給我們投過資金的人,他們本來以為他們投的錢就像肉包子打狗一樣不會回來了,見到我們把所有的錢都還給了他們,他們自然大喜過望。我也是心裏有了安慰,因為雖然沒有賺到錢,但是也沒有坑任何人,大家總算好和好散。

因為公司的緣故,每個月我要到紐約去一趟。每次我都坐灰狗去,中間會在蒙特利爾停一下。我在蒙特利爾轉車,下來到唐人街去吃飯,然後順着街道走一走,最後坐最晚的一班灰狗去紐約城。每次我從街上走過的時候,想起葉子和我在這座美麗的城市裏曾經一起走過,好像街上還殘留着她的影子和笑聲一樣,就忍不住傷感起來。有時我路過Le 281,看到門口排隊的面容興奮的一個個美女,就會想起葉子和我在一起的快樂時光。

那一年秋天我從麥吉爾大學走過,看到校園裏綠色的草地上堆滿四處散落的紅葉,秋風吹落了樹上一片片發紅發黃的葉子,就想起了跟葉子在這條街上一起拉着手走過的情景。多年後我聽到西單女孩演唱的《天使的翅膀》,覺得裏面的唱的就像是我當時的心情:

落葉随風将要去何方

只留給天空美麗一場

曾飛舞的聲音

像天使的翅膀

劃過我幸福的過往

愛曾經來到過的地方

依昔留着昨天的芬芳

那熟悉的溫暖

像天使的翅膀

劃過我無邊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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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我從紐約回來,坐得是晚間的灰狗。我的同座是一個在紐約作會計的越南女人。我們聊起天來,我跟她講了我跟葉子的事兒,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說,你不可救藥了。

我把公司給賣了後,不知道該幹些什麽,覺得很失落。閑下來的時候,我的記憶又回到了以前,我想起了她。

葉子,你在哪裏?你還記得我嗎?我自己跟自己說,我想讓你知道,我老是忘不了你。

三十四

那天淩晨我開車轉到一條街的時候,看到一個妓女站在街角。我的車從她的身邊開過的時候,看到她有着一頭像是染過的夢露一樣的蓬松白頭發,穿着一個低胸的超短連衣裙,露出兩條誘人的細長的大腿,腳上是一雙紅色高跟涼鞋。她站在大街的一棵樹底下,跟過往的車輛擠眉弄眼。她的欣長的身材讓我想起了葉子。

我把車沿着街道轉了一圈,看了看街上沒有警察巡邏車輛,就把車停在她的身邊,搖下車窗。她把頭伸到車窗處,說了聲,你好。我跟她說,上車吧。她打開車門,坐到前排的副駕駛座位上。我問她說,我們到哪裏去?她說,到我的住處吧。我說,怎麽走呢?她說,一直往前開,前面的第二個紅綠燈往左拐,到時我再接着給你指路。我問她說,多少錢?她說,到了住處再說吧。

她給我指路,我開着車拐了幾個彎,她指着前面一個顯得有些年久失修的屋子說,就是那個房子,你把車停在房子前面就行了。我把車挺到那個老房子面前,熄了車火,開門走下車。她從另一側下了車,把車門關上,但是我聽到輕微的咔的一聲,好像是車門沒關好。她重新打開車門,又使勁兒關了一下,把門關好。我把車鎖上,跟着她走進房門。她邊往樓梯上走,邊抱歉的說,屋子很亂,沒有收拾。我在她的後面跟着上樓梯,她的兩只細長的腿就在我眼前晃悠。我說,沒關系。她領着我穿過一個地上堆着一些亂紙的窄小的客廳,來到她的卧室裏。她打開燈,我看到她的卧室也很窄小,裏面是一張queen大小的床,床上鋪着一個暗紅色的難看的床單。她的卧室裏面有一把椅子靠在牆角,還有一個梳妝臺,梳妝臺上放着幾個相架,裏面是她的幾張照片。

她走到床的另一邊,把涼鞋脫了,半躺到床上。我站在床邊,問她說,多少錢呢?她說,120元。我問她,這裏面包括什麽?她說,全包。我從錢包裏把現金給她,她收好了,一邊脫衣服一邊說,你也把衣服脫了吧。我說,能用一下你的洗手間嗎?她遲疑了一下,說,去吧,在那邊。我走到她的洗手間,把啤酒變成的尿給撒了出去。回來的時候,看到她已經脫好了衣服,坐在床上的一邊等着我。我脫了衣服,坐到她的床的另一邊上。她半跪在床上,把乳罩退了,露出兩個不大不小的□□來,在我面前晃動她的□□。

我說,你叫什麽?她說,戴安娜。我說,一會兒□□的時候,能管你叫葉子嗎?她聳聳肩膀,說,行,你叫我什麽都行,只要你喜歡。我伸手揉搓她的□□,她閉上眼,好像在享受一樣。過了一會兒,她伸手去摸我的底下,覺得那裏已經硬了起來,就從身邊的包裏拿出一個套套來,套在上面,說,你躺下吧。我躺在她的床上,身體舒展着,她向我身上爬過來。

完事兒之後,我跟她并排躺在床上,我用手撫摸着她□□和她的背,覺得她的肌膚很光滑,她很享受的靠在我身上。我問她說,今天你接了幾個客人?她說,這個保密。我說,告訴我怕什麽,我又不是警察。她說,你自己猜吧。我說,猜不出來。你這樣站在街上,警察會找你的麻煩嗎?她笑了,說,不會,我又不吸毒。我說,連大麻也不吸嗎?她點點頭說,嗯。我說,桌子上那些照片是你的嗎?她說,是啊。然後她光着身子跳下床,從桌子上拿來一些照片給我看,指着照片給我介紹說,這張是冬天下大雪照的,這張是夏天在外面野營時照的,這張是去海邊時玩照的。我指着那張雪地裏的照片說,我喜歡這張。她說,那個皮夾克是我新買的。照片上她穿着一個黑色的皮夾克,黑色皮短裙,帶着一個墨鏡,站在一個臺階上,背景是一個房子和雪。我指着她和一個男的的合影說,這個是你的男朋友嗎?她說是以前的男朋友。我看到幾乎每張照片她都把她的長腿露出來,就說,你的腿真漂亮。她點點頭,說,很多人都這麽說。我說,你要再回到街上去吧,我開車給你帶回去。她說,謝謝,不用了,我想歇一會兒。我說,那好吧,我要走了。我站起來穿衣服,她問我說,我給你留個手機號吧,你要以後想找我,就跟我聯系。我說,好吧。她下了床,找了一支筆和一個小紙條,在上面寫下了她的名字和電話號碼。她問我,你叫什麽名字?下次你要是打電話我好記住你。我把我的英文名字告訴她,她一開始沒聽清楚,又問了一遍,問清楚了,說好,我記住了。

你為什麽剛才高潮的時候管我叫葉子?她是你喜歡的人嗎?戴安娜一邊抹口紅,一邊問我。

她是我的最愛。我跟她說。

她在哪裏呢?你為什麽不找她去呢?她問。

It’splicated。我說。

我明白了。戴安娜沖我擠擠眼說。

我下樓的時候,她送我到門邊,揮手跟我道了再見,然後在我身後鎖上了門。外面的夜色黑沉沉的,夜裏的空氣很涼爽。我開上車,沿着街道慢慢開去,昏黃的路燈下,街道上空無一人。我轉了幾個彎,開了一些冤枉路,才最終找回到來時的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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