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當天晚上，何羨仙跟穆玉難得的都窩在了房間裏辦公。兩人一人一臺電腦，一個按着鼠标，一個瘋狂打字。

穆玉除了在澤鑫工作，另外私底下也接了一些活，這幾天就幫一個設計工作室做網頁排版，後天要交，工作量不大，就趁着晚上把它解決了。

何羨仙則是在補上周的工作彙報，那內容寫的，洋洋灑灑一大篇，中心思想不外乎是他時刻牢記父母親的期望，在外認真努力工作，善待同事，總之怎麽好怎麽說，往自己臉上貼金那是一點都不臉紅。

寫完後，他悄悄望了眼旁邊的穆玉，暗忖着要不要把找到穆玉的事跟兩老說一下，才打了兩個字又給删了。好像應該說一下，可是，貌似有哪裏不太對勁。

穆玉消失的頭幾天，他真是急得團團轉，跟她關系不錯的朋友那裏，他全走了個遍，也沒問到什麽下落。本以為爸媽會跟他一樣着急，可事實好像不是這樣。比起擔憂穆玉的去向，他們似乎更擔憂他的狀态，還肯定地告訴他要相信她，她從小就自立，一定能照顧好自己。

難道……他們知道阿玉去了哪裏？

更甚者，他們還幫着阿玉一起隐瞞自己？

也有可能，阿玉根本不是主動離開的？

一想到這些可能，何羨仙背脊上都冒出了冷汗。倏然間，何羨仙這顆向來簡單的不會拐彎的腦袋也變得複雜了起來。

可是爸媽那麽疼愛阿玉，怎麽會任由她離開呢？他不敢相信，爸媽會做出這種完全沒道理的決定，這一點都不科學。

腦中突然閃過一道光，他渾身一個激靈，就想起來，以前老媽就老逮着他在他耳邊說再不上進，就讨不到媳婦之類的話。當時他還說，只要阿玉不嫌棄就好啦。對了對了，那時老媽就說，把阿玉給他，她還舍不得呢。

啊呀呀，那時候他壓根就沒在意，難道，他真的被自家老媽給嫌棄了？

何羨仙的神情漸漸變得凝重起來，支起了下巴，悄無聲息地打量着身旁正專注辦公的穆玉，腦子卻轉個不停，一會兒想穆玉對他是怎麽想的，一會兒又想爸媽對他們到底是個什麽态度。

這種問題放在以前他是肯定不會考慮的，這穆玉嫁給他不是理所當然的麽，可現在，他卻不敢肯定了。其實正兒八經地說起來，身邊人，也就二哥老開他的玩笑，說他家裏有個童養媳給他料理家事，他就可以翹着二郎腿優哉游哉地過日子了。除他之外，還真沒人把他們湊一對哩。

他這時候就想到，他們的朋友，不管是他的還是她的，都只會說“你們關系可真好”，“你倆很親近”類似的話，可從沒有說“你們可真相配”，“你們是一對”的。

他當時聽了還沾沾自喜，得意個不行，心想他們哪有他這樣好的福氣，現在想起來才覺得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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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說，這麽多年來，都只是他一廂情願了？爸媽就常說他這兒子要是有阿玉的一半就好了，這明顯是看不上他啊。說起來連沈依夏這個旁人都瞧不上自己，眼都不眨就能數落出他一大堆毛病，難道他真的一無是處？

想着想着何羨仙的眉頭就皺了起來，深深地陷入了自我嫌棄中，穆玉終于受不了他的傻樣，扭頭問他：“你想什麽呢，這麽苦大仇深的？”

“阿玉，你說我是不是沒救了？”何羨仙苦巴巴地瞅她，兩眼都是迷茫的色彩。

穆玉怪異地看了他一眼：“你究竟怎麽了？”樂天派的何羨仙突然傷感起來，做起林妹妹的姿态，那形象真是叫人都不知道怎麽形容了，穆玉就差伸手去摸摸他的額頭，看他是不是發燒了。

何羨仙長嘆了口氣，看上去真的像是被什麽打擊到了一樣，連說話都是有氣無力的，跟以往的意氣風發截然不同：“阿玉，你覺得我有什麽優點嗎？”來吧，快報點出來，讓小爺我漲漲志氣！

看着何羨仙垂頭喪氣的模樣，穆玉實在是不好意思打擊他，使勁地想了一下，終于憋出點東西：“我們仙仙長得好，多惹人疼啊。”

看吧看吧，果然跟沈依夏說的一樣，除了長得好看，難道就沒有別的拿得出手的優點了？

何羨仙不滿意地哼了一聲，穆玉只好繼續：“嗯，仙仙還很懂禮貌，見到長輩都會問好。”

何羨仙更傷心了，這不是表揚小孩子的話嗎？不過他相信，他家阿玉最好了，她一定能慧眼識珠，看到他的好的。

何羨仙眼睛亮了亮，期待地看着穆玉，等待她的下文。

穆玉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心裏一陣暖流滑過，嘴角微微彎起：“嗯，我們仙仙可聰明了，學什麽都快。瞧你現在工作的有模有樣，比以前懂事多了，爸媽見了一定很開心。”她有些琢磨過來了，是工作上碰到什麽困難了吧，看他回到家還記得辦公，可見這一年來真不是白混的。這種時候，一定要表揚他，給他鼓鼓勁。

懂事？

“你這是說我以前不懂事？”何羨仙扁了嘴，傷心地說，“原來你也這樣看我。”

這個……他好像抓錯關鍵詞了吧？

穆玉輕輕地拍了下他的手，忙安慰他說：“沒有沒有，你以前也懂事，現在更懂事了。”是的，就是這樣。為了證明她說的是實話，穆玉還用力地點了點頭。

何羨仙本來還将信将疑，一看她這着急的樣子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擺明了就是把他當孩子耍麽。

嗚，他不要跟他們好了，他們太壞了，都欺負他！

***

這頭何羨仙正郁悶得抓狂中，那頭何母也有些煩悶，看着電視裏的相親節目唉聲嘆氣了老半天。

何父被她那幾聲綿長的嘆氣聲鬧得晚報都翻不下去了，只好先停下，把報紙收到一邊，随意地瞟了兩眼電視就說：“你也是，人家沒牽上手你嘆什麽氣啊？”

電視裏傷感的音樂聲起，帥氣的男嘉賓遺憾離場。

“我哪裏是嘆他們呀，我是在想你那寶貝兒子呢。”何母眼裏看着電視，心裏卻想着兒子，面帶愁苦，“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吃好睡好，在那裏過得好不好？”

何父無聲一笑，寬慰道：“你還不了解他，別人餓死他都不會餓死的。慈母多敗兒，你可別在寵着他了，叫他出去見見世面也好，不然老覺得自己是老大，天下第一，所有人都要護着他捧着他，這對他不好。”

“是是是，你說的都對！”何母心裏也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可就是放不下這顆心來，“就你好，我這做媽的只會耽誤他。”

“哪能啊？”何父笑眯眯地給她遞了塊蘋果，“哎呀這兒子長大了就是別人家的了，你就別瞎參合了，由他們折騰去。你呀，就安安心心地等着做奶奶吧。”

何母本來還埋怨他不關心兒子，這會兒聽他這麽說可算是琢磨過味來了：“咦？你是說……”

何父笑得像只老狐貍，只差甩出條尾巴來了：“你以為你那萬事不管的兒子什麽時候變那麽勤快了，又是做市場調研，又是做策劃的，急吼吼地跑G市去，那裏有什麽值得他跑的。”

“哎呀我說呢，還以為他轉性了。”何母笑着搖了搖頭，“啊咱們兒子就是聰明，這茫茫大海都給他撈着針了。我說小玉也不乖，悶聲不吭地就一個人走了，這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怕我們擔心。看吧，這你追我跑的最後還不是一家人？瞎浪費一年。”

何母心裏想的是，早知道小玉有離開的心思，她就該搶先把這個媳婦給定下來。可是這樣的話，她又擔心小玉不是心甘情願的，萬一她是為着何家養她二十多年的恩情才勉強點頭的話，不就是攜恩求報了麽，這就好事變壞事了。總歸這事還是得由他們小輩先提出來，才算辦得圓滿。

就這樣，他們一直等啊等，等啊等，結果這兩孩子還真是犟氣，硬是沒動靜，都住一塊兒了也沒整出點什麽，他們可算是着急了，稍稍試探了她一下，也沒聽到個準話。哪裏知道，小玉會突然來這麽一招，私下裏跟他們推心置腹了半天，繞着圈子就是一個要離開的意思。

這可吓着他們了，也不知道他們中間究竟出了什麽問題，又不好去細問，只好苦哈哈地看她離開，就盼着他們能早點想通，他們也好早點抱孫子啊。

何母這樣說，何父卻不以為然，反駁說：“我倒是覺得小玉比大何能幹，說走就走，倒有幾分魄力。先前我還擔心她太軟了，老是順着大何，管不住他，現在我倒還放心一些了。大何這輩子就是太順了，從來沒遇過挫折，小玉一直在他旁邊給他收拾爛攤子，他就永遠也意識不到小玉的好，好在他雖然玩鬧了點，心思倒沒長歪，我也就不去管他。”

見何母的神色鄭重起來，何父繼續給她剖析：“你看前面小玉一走，他就變了，開始會反思，也不再胡鬧了吧。這女孩子啊，就得拼死拼活追過來的才會懂得珍惜。小玉一直安安靜靜地待在他邊上，他都習以為常了，哪裏就看得到她的好了。你以前不是還不放心他們，說小玉太慣着大何了。現在可以放心了吧，小玉聰明着呢，到時候誰治住誰還不一定呢！”

“英明啊老何，那照你這麽一說，小玉也是個有心的？我本來還擔心小玉對大何沒那心思，是大何一個人單相思呢？畢竟小玉從小就懂事，又比大何年紀大些，怎麽就會喜歡上他這麽個惹禍精呢？大何跟他那兩個朋友多學學就好了，我們也可以放心些。”

平心而論，大何跟小玉一比真是有如天壤之別，一個從不用他們擔心，一個時時刻刻都要擔心他會不會惹禍。

何父淡淡地笑了：“你還是做人媽的嗎，哪有這麽說自家兒子的，他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還管得着嗎？”

“哎，可要真是這樣，那我又擔心了。大何那一根筋的哪裏壓得住小玉呀。”何母覺得自己實在是太矛盾了，這手心手背都是肉，以前大何壓着小玉吧，她就為小玉不值，可現在換成大何追着小玉跑了吧，她又有些不舒服，怎麽就這麽糾結呢？

何父見她愁眉不展，不由一笑：“好了你就不要管這麽多了，他們小兩口的事就由他們折騰去。反正折騰半天也逃不出我們的五指山，不管誰厲害還不都是我們家的嗎？總歸都是你孩子，能記得孝敬你不就好了。”

“那倒也是。”何母也覺得自己想太多了，“小玉可是個好姑娘，她是什麽人我還不了解嗎，說什麽也不能便宜了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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