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三天的時間用來收拾行禮,處理一些搬家的瑣事确實有些急促,但好在房子和田地是不用賣的,一家人将行李打包好,顧掌櫃來接人的馬車就到了。

搬家帶的東西太多所以走得較慢,走了一個半時辰,溫家一家才到達五靈縣。溫子皓直接帶着一家人來到天一門産業下的雜貨店,将家人安頓在顧掌櫃安排好的客棧之內。

避過家人,溫子皓詢問了顧掌櫃失蹤鄉民從雲興縣回來後縣衙的動向。

大概是害怕事發收到牽連,五靈縣縣令這兩天倒是沒搞出什麽事來,失蹤鄉民在縣衙留下了記錄和口供後各自回了家。

溫子浩五靈縣內停了一天,請顧掌櫃約了徐輝一人酉時相見。

太陽西斜,酉時将近。

溫子皓對溫父溫母的交代是去拜訪朋友,但是他因為中毒,內力暫時不能用,葉奕辰當然不放心他一人在五靈縣內行走。

最終還是由顧掌櫃派人保護客棧內溫家人的安全,葉奕辰陪同溫子皓一起去見徐輝。

與徐輝相約的地方是一個叫“酌香”的酒館,葉奕辰與溫子皓在一個小厮的帶領下,七拐八拐地走到一個小巷裏。

在巷子口溫子浩就聞到濃郁芬芳的酒香撲鼻而來,終于在巷子的最裏頭的位置找到一面飄着青藍色的酒旗。

小厮将二人送到酌香門口就回去了。溫子皓抽了抽鼻子:“這次徐輝可真是選了個好地方!”

酒聞起來很香不說,這樣一個隐蔽在小巷中的酒館更是避人耳目的。

葉奕辰和溫子皓進了門,就看見一個三十多歲的褐衫漢子一臉嚴肅地在櫃臺算賬,有人進來了,似乎根本沒有理會的打算,連眼皮都沒擡一下。

角落裏坐着的徐輝對二人笑着招手,葉、溫二人走了過去。

櫃臺那的大漢看過來一眼,收齊了賬本錢匣,推開了後門往後廚走了。

“別介意,他是我的一個朋友,天生不愛與人交往,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所以這酒肆才開到這裏來。其實他人不錯的。”徐輝一邊給二人倒酒一邊說:“這裏也是個可以好好說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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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子皓一咧嘴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嗯,看上去是不錯,尤其是,酒也不錯。”

說完,拿着酒杯喝了一大口,又咂了咂嘴:“真是好喝啊,醇厚、柔香。”

葉奕辰輕輕拉了拉溫子皓的衣衫:“大師兄……”

“哈哈哈,我倒是忘了,溫大俠的身體還沒好呢。”說完徐輝也喝了一大口。

“無妨無妨,這酒這樣香,就算是喝上一壺讓我少活一年,我也是心滿意足。”溫子皓又拿起酒壺倒了一杯。

褐衫漢子似是聽到了溫子浩誇他的酒,從後門走了進來,端上來一盤牛肉一盤花生,直接往三人坐着的桌子上一放,臉色倒是冷冷的沒什麽變化。

徐輝笑道:“你看吧,他心裏明明高興,卻還是一付別人欠他錢的樣子,哈哈哈。”

那人也不惱,放下東西後依舊是一副冷臉,收拾了旁邊的一張桌子上的杯盤殘羹,擦了擦桌子又進了後廚。

酒确實很香,不一會而溫、徐二人就喝了兩壺。

葉奕辰并沒有喝。

他本不好飲酒,倒是寒瀾教中好友陳曦老是喜歡抓着桐珏、沈蕭然等人一起去喝。

後來在池大叔家,他才知道溫子浩雖然平時看起來都是一副成熟穩重的做派,其實是很愛喝酒的。

今天難得有機會,溫子浩自然要多喝一些,而葉奕辰則要時刻保持着清醒。

溫子皓和徐輝閑聊着喝了幾杯,話題就扯到上次的失蹤案上。溫子皓喝幹了杯裏的酒,正色道:“其實徐輝,我們今天特意約你就是要跟你說一下這件事的。”

徐輝見溫子皓一臉嚴肅,也坐直了身體,收起了一張笑臉:“溫兄請講。”

“不瞞你說,明天我家,就是永樂村溫家就要搬離五靈縣了。今天是最後一晚,我特意邀你出來。”

徐輝吃驚道:“怎麽好好的就要搬家?前幾天并沒聽溫兄提過啊。”

“你我現在既然兄弟相稱,又共同經歷過生死,也算得上是生死之交。

我特意來跟你說一聲,根據我門內的線報,這一次的官銀和糧草的路線被響馬山寨山賊事先知道,原因是朝中有人勾結山賊,而有能力知道朝廷如此秘密的舉動的,只有了解整個軍部運作的人。”

溫子浩不能透漏賀麟的底細,只說是天一門的內部消息。

徐輝眼神一暗,拿起酒杯一口喝幹了:“其實我心中也早有這種想法,可是這件事情太大了,又毫無線索,所以并沒禀告魏大人。”

溫子浩一把握住徐輝的手腕道:“別傻了,你還要禀告縣令?你可知……”

溫子浩的話沒說完,後面就沒了聲音。

徐輝的一雙眼睛瞪圓了,一臉難以置信道:“溫兄是說……”

他的話也沒說完,聲音就隐沒在喉嚨裏,之後只是拿起酒杯,大口地喝酒。

“這件事情只是懷疑,其實并沒有任何證據。我舉家搬遷,只是害怕一家老小都在五靈縣,而我遠在晉陽,照顧不周而已。”溫子浩拍了拍徐輝的肩膀。

“為什麽你會這麽想?”徐輝的聲音低沉的。

“你沒有注意嗎?我們從在五靈縣外的荒宅發現蠟丸開始,兩次派人送消息回五靈縣,可是卻一直沒有人來支援我們,想必後來被擄鄉民與雲興縣的交接也是雲興縣的縣令發了書信通知才開始進行的。”

“這個我回來後也問過胡立坤他們那幾個兄弟了,他們說西馬村發生了命案,他們向魏大人禀報了情況後就被派去那裏查案。”徐輝猶豫着說。

“不管是真的有命案或者是臨時假造的案子,至少在五靈縣的縣令那裏,失蹤案他除了前期派人毫無目的的巡查之外沒有做任何事情。”

“還有呢?”徐輝悶悶地又喝了一口酒。

“五靈縣與雲興縣相比,距離太行山要更遠一些,但是那些山賊在五靈縣擄走的人數比雲興縣要多幾倍。”

徐輝苦笑了一聲,沒說話。

“最讓人起疑的其實是我二弟溫子旭的事。你可還記得你我相遇那天,我二弟獨自一人去縣衙跟縣令禀報我發現黑衣人在荒宅聚會的事。”

徐輝臉色一震。

“那天你們過來,是因為你見我弟弟從縣衙出來時一臉氣憤,覺得此事可疑,才來永安村詢問。你們一聽到我說起荒宅的事情就覺得失蹤案可能與此有關,為什麽縣令大人聽到我二弟禀報此事,卻說他說的是昏話,把他趕了出來?

更加蹊跷的是在我二弟回來的路上,剛巧就被人擄走了?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縣衙裏有人通知了黑衣人,讓黑衣人過來把這個有線索的人處理了。”

徐輝的臉色越來越白,聽到最後,嘴唇緊緊地抿着,神色黯然。

“我和小白這次特意來此就是要跟你說一聲,這次官銀和糧草的打劫失敗了,如果真的跟某人有關,此時他也應該不會發作。但我們溫家已經搬走,日後他要找你們麻煩,可就容易得多。

我和小白與幾位兄弟也算同生共死過一次了。雖然各位兄弟的性格各不相同,還望徐輝兄弟日後将此事在合适的時機講給幾位兄弟知道。”溫子浩道。

徐輝的臉上盡是彷徨和黯然,聞言靜默了片刻又點頭道:“溫兄此番話的用意我已經明白了,回去我會找機會跟他們幾個人說的。”

話已至此,三人都不再提起此事。溫子皓與徐輝繼續推杯換盞,二人對五靈縣都有深刻的感情,一拍即合,相談甚歡。

從酌香出來時已近子時了,溫子皓還算清醒,他依然倚着葉奕辰的,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這個少年身上。

一枚彎月鑲在黑色的天幕裏,周圍群星閃耀,五靈縣的道路上雖沒有什麽燈火,也看得見路。

溫子浩的頭搭在葉奕辰的肩膀上,滿含酒氣的開口道:“那天的小苗姑娘……”

“嗯?”葉奕辰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不知道是因為溫子浩的話還是因為他吹在耳邊的溫熱氣息。

“我送她回去時已經跟她說清楚了,我暫時沒有成親的打算。”溫子浩因為喝了酒,聲音有些低啞,響在葉奕辰的耳邊,讓他忍不住有點顫抖。

“呵呵”,溫子浩看着葉奕辰紅透的耳根覺得很可愛,故意對着那微顫的耳朵輕輕吹一口氣。

葉奕辰只覺得一股酸麻從耳朵處湧至全身,使他更加顫抖起來。

溫子浩本來就倚在他身上,感覺他的顫抖,只覺得此刻整個一顆心都飛揚了起來,他擡頭看了看漫天星空,在他耳邊低喃道:“小白……”

“嗯?”葉奕辰覺得自己也像是喝醉了,臉上發燒,兩腿酸軟,全身都沒有力氣。

難道酌香的酒這麽好,只聞酒香也能醉人?

溫子浩又說道:“小白,我不想要成親。我們倆一直這樣走下去,好不好?

只有我們倆,一直一直走下去。”

少年清悅的聲音響起:“好。”

他答應了大師兄,他也希望可以一直這樣兩人相伴下去,所以心中的那點秘密更加深埋:

絕對!絕對不能讓大師兄知道,他喜歡他。

作者有話要說:

兒子,你其實被那個外表敦厚老實,實則狡黠輕薄的大師兄調戲了!你造嗎?

葉奕辰捂着耳朵跳開,一雙大眼清淩淩地看向身邊滿臉蕩漾的溫子浩。

溫子浩頓時正經臉道:小白,其實大師兄喝醉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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