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游逛

從甜品店出來之後，兩人又慢慢朝許如夌的高中學校走。許如夌一邊随意地跟她講着學校的趣事，一邊引着她慢慢走。其實學校，除了那些跟雷霆相關的日子，別的在他記憶中都灰蒙蒙的，一如他在別人眼中的印象。他努力搜刮着稍微好玩一點的事，用很有趣的語氣講給身旁這個老遠來的女孩聽。還是出于禮貌，或者說，是一種風度。

說話間，學校就到了，許如夌帶着人進去，門衛也沒問。暑假進去玩的年輕人不算特別多，但每天都有，很正常。母校還是那個樣子，乍一看沒什麽變化。操場裏有校外學生在打籃球，還是曾經經常來的那一夥。畢竟是暑假，校園裏還是冷清了一些，許如夌帶着女孩一邊逛一邊跟她講一下布局，稍微介紹一下。道路邊上有長椅，許如夌找了隐在濃陰裏稍微涼快一點的一張，停了下來。他說：坐着歇一下，我們就走。馬鈴點了一下頭。許如夌自己在一邊坐下了，姑娘卻興致勃勃地跑去看公告欄。許如夌看着，由着她。馬鈴在一張照片裏一排人裏忽然看見了許如夌。他戴着灰撲撲的眼鏡，站在一排人的最邊上，頭發微長，眼神略略向下，很一副沉默安靜的樣子。馬鈴說：我看到你的像了！許如夌淡淡一笑，配合地站起來，走過去，問：在哪兒？馬鈴指給他看，說，在這兒！我眼尖吧？許如夌笑着答：眼尖。馬鈴覺得那時候的許如夌跟現在許如夌給他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她之前也沒有多喜歡他，而在她心裏，許如夌給人的感覺一如照片：沉默、寡言、木讷。但之前他考上大學後回去時還謙遜有禮的，感覺更成熟了一些，現在更是有風度了。如果可以嫁給一個自己喜歡的人，順便享受他帶來的一切，那樣還是很好的……馬鈴心中有點甜蜜。

許如夌說：“這都是哪一年的舊事了，學校還留着在廣。”他聲音裏帶着略略嘲笑又打趣的笑意，聽着讓人很舒服。馬鈴望着他，一時心跳不已。許如夌略低頭望着她，鏡片後的目光略微怔了怔。

看完了兩人又往回走。天氣挺熱，在大街上走着，還要找話題與她說，許如夌心裏有點煩……他自己都是一個話不多的人。他還是不太習慣這個樣子，看來賣菜時學來的伶俐并沒有深入到性格。馬鈴問：“平時你們在學校，不上課時都幹什麽啊？”許如夌想了想打游戲的幾個，覺得不好說出來，于是說：“圖書館泡着，也不一定看專業書，有時也看看雜書。”馬鈴說：“哦！”

他們這一趟逛下來，大概看到的人都會以為這兩人是情侶。許媽見二人回來，高興地讓他們歇着，樂颠颠地做飯去了。

許如夌陪着姑娘看電視，偶爾聊一兩句。他和雷霆的事很可能已經被家人知道了，許如夌眼睛望着電視，心裏在盤算着怎麽辦。現在他們沒有挑明，那就說明雖然知道，但也不至于驚天動地不能忍，他們還在想辦法把自己往回拉……雷霆那人，狠起來是真狠，但也必須和他斷了，這樣下去非鬧大不可。這個姑娘……雖然有些對不起她，但也不能和她在一起，他對她沒有感覺。許如夌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喜歡女人，才開始和雷霆混一塊兒時還有過那種想法，後來到現在，似乎一點都沒有了…許如夌心裏微微有些不安，但也沒有太不安。眼下還是想辦法把這姑娘送回去最重要。

人家來城裏一趟，不帶人逛逛怎麽也說不過。第二天許如夌帶着馬玲在城裏逛，先去有名的什麽什麽樓，再去離得近的什麽什麽寺，大夏天，荷花開得很好。許如夌說我也是第一次來這裏，早應該來這裏轉轉的。馬玲微微吃驚：你第一次來？許如夌點頭，我不怎麽出來，人比較笨，就在家死讀書。他微微笑着說，馬玲看不出他是真還是假。我們再轉轉。許如夌說。兩人一起從棧橋走過，微風吹來，無比惬意。人還真是要出來走走，見的多了，心也廣了，那些曾經以為很不得了的事，也沒那麽不得了了。馬玲說：“我們那裏也有荷塘，但四周都是土梗，沒有這麽雅致。”許如夌笑了，“我知道啊，我每年也都會回去啊，我很喜歡山裏的那個湖，鏡子一樣，看着就心曠神怡。”馬玲驚訝道：“你還去過那個湖？那裏不好找啊。”許如夌說：“去過，我媽說帶我去那裏釣魚…”他眼裏滿滿都是笑意。馬玲觀察着他神色：“釣到大的了？”“不，”許如夌搖搖頭，“釣到一只螃蟹。別的什麽都沒有。”馬玲恢複神色：“那就是了，我從來都沒聽說那湖裏有過魚。”現在想來，他母親也許只是想帶他出去散散心。許如夌說：“我很想以後老了，就找一個那樣有個大湖的地方，在邊上建個房子，每天看看湖，釣釣魚，一輩子就過了。”馬玲心一提，試探地問：“一個人？”許如夌一怔，複又如常地說：“有人陪當然好。實在沒人，你沒事時也可以來釣一兩條啊，我不收你錢。”馬玲咯噔一下，還是笑道：“不用我陪你釣？”許如夌微微笑着道：“那時你願意，可以帶着你的老頭子來哈哈……”馬玲的心沉了下去。表面還是笑着罵他：“你才是老頭子！你才和老頭子待一塊兒！”雖然做不成情侶，但關系更近了一些，做個朋友還是可以的。

馬玲說玩也來玩過了，大城市也見識到了，想回去。許媽說，你怎麽就回去呢？這還有好多好玩的地方小夌還沒帶你去呢！馬玲單純地覺得許如夌沒有看上自己。許如夌也跟着說：是啊，好不容易來一趟，多玩幾天再走吧，還有幾個地方，我再帶你看看。馬玲聞言去看許如夌，但他戴着眼鏡，看不清眼神。許爸也跟着勸，她猶豫了一下，答應了。

許如夌被許媽叫到廚房，“你幹什麽呢？！人家好好一姑娘，你是不是說了什麽？”許如夌低聲說：“媽，我對她，就是同鄉。”許媽想了一下道：“沒看上這個？”許如夌搖搖頭，又低聲道：“別操心，我的事，我會自己做主。”許媽一下子又火了，“做主？做什麽主！做主跟一個、一個更好的姑娘嗎？哪兒有更好的等着你。”許媽神色有些不自然，但還是維持了洶洶的氣勢。許如夌一下就确定自己的事被他們發現了，但心裏也不慌，只誠懇道：“我不會走歪的。”他這樣誠懇、篤定的樣子，讓許媽意識到他在承諾什麽。許媽心中一時難受極了，也說不清為什麽。“就算是同鄉，明天再帶人逛逛，也是應該。”她趕快扯開了話頭。許如夌笑道：“這是自然。”

吃飯時還是一片和樂，只是許媽再沒叫許如夌給馬玲夾菜。晚上還是和許爸睡，許如夌閉着眼睛，心裏微微有些發疼，感覺有什麽東西被扯了一下。“你喜歡那小子？”許爸突然說。許如夌猛然聽到，心中一驚：“什、什麽？”許爸徐徐說：“你還年輕，都還改得過來，現在也許覺得難受，等你到了我的年紀，就知道，一切不過是個過程，過往過了，便什麽都不留，只剩個回憶，等你八九十了，就可以坐在椅子上慢慢回憶。可以安安穩穩過才是實在，那些情啊愛呀的，不過是在回憶裏添上一些情趣罷了，以後回想起來更為精彩。”許如夌睜着眼，驚疑不定地思考了一會兒，然後開口說：“好，爸，我要告訴我媽，你不愛她，只是用她得安穩。”許爸一下子坐起來：“臭小子！就會擠兌你爸！”許如夌笑着不說話，一副我逮住你了的樣子。許爸被他氣得氣鼓鼓地睡了，沒再管他。許如夌慢慢收了笑容，不确定自家老爸是安慰自己，還是勸自己接受馬玲。他倒是不在意以後，如果遇到喜歡的，又合适，那就結婚組家庭，如果沒有，那就算了。在馬玲問他“一個人”時，他就意識到自己幻想的美好晚年竟是一個人的。他不會走上歪路，但他想孤獨終老……真特麽作孽。

許如夌還是恨雷霆，如果不是他，自己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他恨恨地想了一會兒，又覺得沒什麽意思，眼下試試自己還是不是正常才重要。

作者有話要說： 除非明天有神助，否則我是更不了了，就算更，最多也只能一千多一點，雖然我每次也就更一千多一點……唉，就是明天不用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