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歸國

日升月落,夜盡天明。

海潮退去,濕潤的沙灘上露出數個凹陷洞口,螃蟹們在朝陽裏探頭探腦,動一動兩只小眼睛,确認安全後排成一隊,從沙灘上飛速溜走。

海風吹開窗簾,清新微鹹的空氣沖淡了卧室裏的玫瑰甜香。

謝觀從無夢的深眠中醒來,他一動,早就醒了的霍明鈞也跟着睜開眼,掌心在他額頭輕輕一攏:“早,感覺怎麽樣?身上有沒有不舒服?”

“嗯?”謝觀睡眼惺忪地翻了個身,腦門他手心裏蹭了一下,緊接着嘶地抽了口涼氣,“啊……”

昨晚的意亂情迷的回憶,伴随着腰肌勞損的酸痛氣勢洶洶地殺回腦海,他盯着霍明鈞的胸肌,有點臉熱。

昨晚聲帶好像也使用過度了,謝觀嗓音沙啞,霍明鈞差點讓他一嗓子給叫硬了。

“腰酸?”他将手伸進被子裏,勾着謝觀的側腰,令他背向自己平趴在床上,掌根貼着腰背部用力按揉,“後面呢,疼不疼?”

謝觀還沉浸在撲倒不成反被上的落差裏,昨夜豪情不複,被他問的險些自燃,惱羞成怒地橫了霍明鈞一眼。

“做都做了,還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霍明鈞低笑一聲,“乖,別鬧脾氣,疼的話要跟我說。”

謝觀雖然腰酸腿軟,但都是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導致的肌肉酸痛,相比之下後面反倒好很多,只有一點輕微不适。

不是他天賦異禀,而是霍明鈞太心疼他了,前戲做足,幾乎沒怎麽讓他疼過,甚至在這樣一個具有特殊意義、容易剎不住車的夜晚,極其克制地只做了兩次。

理由是“你第一次容易受傷,先不急,以後慢慢來”。

他不是個忍不住誘惑、分分鐘要吃掉所有糖果的小孩子,歲月和長久的等待教會他的,是伺機而動和循序漸進。

霍明鈞有十足的耐心,等着将謝觀從身到心,一口一口徹底吃幹抹淨。

而謝觀明知道自己被霍明鈞吃的死死的,卻無法掙脫,也根本不打算掙脫。

床事和諧有益于增進感情,不僅僅是做過爽完就可以了。這場運動和諧的令謝觀接受了百分之八十自己被壓的事實,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親愛的,你好像對這個事……很有研究啊?”

霍明鈞的體溫熨熱了他手底下那一塊肌膚,再往下就是他親手劃下的禁區。他心緒有點飄忽,一時沒聽明白:“嗯?”

謝觀索性直白地說出了大實話:“你不是第一次吧。”

“你很介意?”霍明鈞神色自若地問。

謝觀不是個傻的,猜測霍明鈞八成有過經驗,以他的身份地位,身邊想必不會缺人、而且他畢竟是三十幾歲的人了,沒有才是不正常。

“不介意,就是好奇。”謝觀小聲道,“畢竟你技術好……我不吃虧……”

霍明鈞笑了,把他安安穩穩地抱在懷裏,寵愛之意一覽無餘:“放心,你真的沒吃虧。”

謝觀反應了幾秒才明白他的意思,震驚的差點咬了舌頭:“不、不會吧?”

“沒騙你,是真的,”霍明鈞安然道,“以前霍家是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成年後結婚前,會先找個女人來幫你‘開身’,功能基本類似于過去的通房丫頭。”

謝觀匪夷所思:“大清都亡了!”

霍明鈞“嗯”了一聲:“我二十歲時,家裏也找了這麽個人。一進門發現她躺在床上,惡心的一天沒吃下飯。”

謝觀伸手碰了碰他的側臉:“所以你是天生的同性戀?”

“不,”霍明鈞把他的手握在掌心裏,“遇見你之前沒想過自己是什麽戀。那時不願意接受家裏的安排,是因為孔霓就是這麽認識霍中忱的。他開了葷,嘗到了甜頭,三番五次地出去鬼混,才讓孔霓有了他的孩子。”

“他這個當爹的教會我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寧缺毋濫。”

謝觀在兩人交扣的指尖親了一下,權當安慰。

“寧缺毋濫,”他輕聲重複了一遍,仔細咂摸了一下個中滋味,微笑道,“這下我們都圓滿了。”

我固守着生命的缺口,寧可任其荒蕪,也不願長滿罂粟。

直到遇見了你,我的生命才得以完滿。

謝觀在某些方面遲鈍的像個榆木疙瘩,但有時候,霍明鈞又覺得他有一顆七竅玲珑心。

“等會兒,我最開始想問的是什麽來着?”謝觀帥不過三秒,畫風立刻跑偏,“那你到底是為什麽……咳,這麽熟練?”

最初謝觀躍躍欲試準備上霍明鈞時,雖然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間是怎麽做的,但臨到陣前,大腦基本一片空白。等輪到霍明鈞時,這位爺簡直是駕輕就熟,完全看不出一點手生怯場的模樣,活脫脫一老司機,又快又穩又不颠簸。

霍明鈞的笑聲悶在胸腔裏:“當然是提前做過功課。網上有很多學習資料,研究吃透就行了。”

謝觀不信:“只靠研究啊,都不用上手實踐?”

“這不是在你身上實踐了麽,”霍明鈞一本正經地說,“看樣子我學的還不錯。”

不得不承認,同樣是學習新知識,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有時候比人與大猩猩之間的差距還大。

這片私人島嶼位于南半球太平洋中,地處亞熱帶,靠近回歸線,氣候舒适宜人。謝觀跟霍明鈞跑到這裏來度蜜月,白天出去游泳、潛水或者海釣,晚上則在別墅裏一起學習。學霸帶動學渣,兩人秉持着嚴謹求實的學術态度,富有實踐精神地嘗試了各種花樣,于是謝觀那碩果僅存的百分之二十的直男尊嚴也丢進海裏喂了魚。

半月後兩人回國,黃成看見黑了一層的謝觀,臉上的表情簡直慘不忍睹。謝觀一邊笑他大驚小怪,一邊把國內手機卡裝進手機裏。

臨行前他跟公司知會過,故而林瑤那邊很少來聯系他,手機上除了垃圾短信外,還有他以前租房子的房東發來的短信,通知他租期已滿,盡快過來收拾自己的個人物品。

霍明鈞看了一眼他的手機界面:“地址發給我,我派人過去幫你搬。”

“我自己過去就行了,”謝觀說,“反正沒幾件東西,大部分都要扔掉,就是不能扔在小區那邊。麻煩。”

霍明鈞:“你那個住處早就暴露了,門外不知道有多少攝像頭,去了就得被拍。再說你肩上的傷剛好,不适合搬東西。別跟我犟,聽話。”

黃成和司機端正地目視前方,充耳不聞。

謝觀幹笑,小聲道:“肩膀那點小傷早就沒事了,要不然還能上山下海任由你胡作非為嗎……”

霍明鈞眉尖一抽:“……既然沒事了,那不如今晚加練吧。”

謝觀捂住肩膀,逼真地倒抽一口氣:“嘶,好像……還有點疼……”

黃成和司機:“我是誰,我在哪,我什麽都沒聽見……”

霍明鈞安排的人手動作很快,第二天傍晚,公寓的客廳裏已經堆了兩個行李箱并數個紙箱。

霍明鈞進門時謝觀正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拆包,把衣服分類疊好放進一個新的箱子裏,其他收在一邊,等着跟雜物一起處理掉。另一個紙箱裝了一些小件的飾物和紀念物,這些再加上兩個行李箱,差不多就是他清點過後的全部家當。

沒車沒房,身無長物,但好在不是孑然一人了。

霍明鈞走到他旁邊,彎腰在唇邊親了一口:“地上涼,拿個墊子坐。”

“快了,馬上就收拾好了,”謝觀仰頭受了他的一吻,從口袋裏摸出張卡遞過去,“這個給你。”

霍明鈞看着手中的銀行卡:“這是什麽?”

“工資卡,”謝觀借整理東西,轉頭掩飾自己的臉熱,“我們老謝家的規矩,家裏的錢要交給……嗯哼管,你拿着吧。雖然這點錢對你來說不算什麽,但是我就這倆橙子,都給你了。”

霍明鈞微微動容。

謝觀不習慣說這些掏心窩子的話,越誠懇越臉紅,這會兒已經紅的跟窗外的夕陽一個色了。霍明鈞伸手掰正他的臉,眼角一彎:“好,我收下了,謝謝老公。”

謝觀被雷的外酥裏嫩,拼命抖掉一身雞皮疙瘩:“霍明鈞!”

霍明鈞不以為意:“叫老公。”

“什麽鬼!”謝觀崩潰道,“我現在打120,求求你去治一下精神病好嗎!”

霍明鈞朝他揚了揚手中的銀行卡:“你自己承認的,說,我是你什麽。”

謝觀咬牙切齒:“你是我祖宗……”

霍明鈞休假回國,處理了半個月來積壓的工作,恰好有幾個朋友攢局,聽說他也在國內,軟磨硬泡地把他拉出來喝酒,席間不乏揶揄打趣,繞着彎兒地問他最近這麽有閑情逸致,是不是有了對象、金屋藏嬌去了。

熟人都知道霍明鈞感情生活空白,除了工作沒有別的愛好,哪怕被他們拉來花天酒地,也是全程不動如山地裝空調。

他往那一坐,沒有一個陪酒的敢往上湊。

霍明鈞對着一桌子別有深意的眼神,面不改色地喝了口茶,起身去拿衣架上的外套:“你們聊,我先走了。”

“別走啊,再唠二十塊錢呗。”

“椅子還沒坐熱乎呢,合着您老就是來這兒喝茶的?”

“倒酒,霍老板今天不喝完三杯,明天我們集體去恒瑞門口要飯!”

“要飯随意,喝酒就免了,”霍明鈞走到門口,扶着門把手,轉頭對各位小夥伴道,“家裏還有人等着,先走一步,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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