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林志麗站在林澈面前,抱着胳膊看着她。眼中閃過一絲不解。林澈低着頭,吸了口氣:“媽。”

“我跟你說過,你想怎麽玩兒都可以,鼎盛随便你折騰。”林志麗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冷靜嚴肅:“我也說過,你跟誰在一起都可以,只要你開心。但是只有一點。你還記得是什麽嗎?”

“別把自己的命玩沒了。”林澈咳嗽了一聲,極力的壓抑着聲音低喘:“媽,我沒事。”

“小默在哪呢。”林志麗轉過身子看着窗外,“你把我的兒媳婦給弄哪去了?”

“我們……”林澈張了張嘴,吸了口氣:“分手了……”

“分手。”林志麗笑了一聲,轉頭看着林澈:“小澈,你知不知道,媽為什麽給你的名字取一個澈字?”

林澈擡起頭看着自己的母親,林志麗從來沒有親口跟自己說過這些事情,她有些茫然的搖了搖頭。林志麗坐在林澈身邊:“小默的母親,我的愛人,叫水清。你知道的。是吧……她啊,她……真的是一個如水一般清透的姑娘,心地善良,性格耿直。她的生活,在遭遇變故之前,一直都是平靜如水。靜水流深。你的到來,從表面上看來,就像是我人生的一個污點,”她看着林澈,擡手輕輕的把她攬在懷裏:“但我從未這樣想。我希望你的一生,清清白白,幹幹淨淨。但這社會有這麽多的險惡,最重要的不是保持外表的清澈,而是內心的平靜。所以我給你取名叫澈,把世界看的透徹,把內心修的澄澈,一生都如水一樣清澈。當然,我自私的想用你的名字,來紀念水清。”她笑了笑:“你不會介意的,是不是?”

林澈低垂着眼睑,細長的睫毛顫了顫:“我不會的,媽。我明白。”

林志麗舒了口氣:“水清在世的時候,我沒有照顧好她。但我有責任照顧好她的女兒。這麽巧,你愛上了小默,你也有責任照顧好她。小默的性格太像水清了,我們都知道,這種性格遲早有一天會給她們帶來一些不小的麻煩。”她拍了拍林澈的肩膀:“可是怎麽辦呢?我們明知道她們這樣做會給自己惹麻煩,卻還是要想盡辦法的保護她們。她們是我們自己選擇的人,不是麽?”

林澈咬了咬嘴唇,眼眶有些濕潤:“媽,我知道。”

林志麗意味深長的看了林澈許久,終于笑了笑,點點頭:“你知道就好。媽歲數大了,管不了公司了,鼎盛的事兒全部都交給你。但我只有一個要求,除非你告訴我你要結婚生子。否則,我只要陳默一個兒媳婦。懂了?”

林澈愣了愣,看着林志麗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愫,許久沒有說話。

自從回來之後,她再沒有見到過陳默。算起來,快兩個月了。陳默就像是人間蒸發一樣的消失了。她沒有回去過家裏,也沒有打過陳默的電話。除了簡單和雲溪總是若有似無像是故意又似是無意的偶爾提起陳默的近況,她再沒有陳默的任何消息。她只知道,陳默沒有回家,好像一直住在警局的小宿舍裏。但是後來似乎又不知道去什麽地方了。總之沒有再回去工作過。

林澈把桌子上的文件收拾好,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靜靜地點燃了一根煙。架在煙灰缸上,也不抽,就這麽呆呆的看着它一點點的燒着。沒來由的想起很多很多年前,陳默趴在二樓的陽臺上,遞給自己一根煙,然後說:“就這一根,我陪你。”

她現在不想讓任何人打擾,卻又不知道自己這樣呆呆的坐着應該幹些什麽。只能通過煙草來麻痹自己的神經。她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的還是錯的,是不是應該這樣冷酷無情的對待陳默。可這次幾近喪命的經歷真切的吓到她了。

她并不是害怕自己有一天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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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怕的是,陳默已經陷進了一個巨大的無底洞裏,黑暗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什麽樣的人在盯着她,千方百計的想要她的命。

這就跟一個噩夢一樣每天纏繞着她。擾的她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林澈知道自己要對付的是什麽人。

林澈也知道自己如果一旦開始她的計劃,自己要面臨一個什麽樣的未來。

她能感覺到,劉書文的人,已經悄悄的潛入到了鼎盛內部。但這個人是誰,她還不太确定。如果僅僅是一個劉書文,她可以毫無顧忌的好好教教他怎麽做人,但這件事情牽扯到了警界的高層,法院的高層,甚至,還有政治背景極深的,李啓雲。

所有的計劃要萬無一失,所有的行動要掩人耳目。

所有的一切她已經做好的充分的準備,只有一點。

只有一點。

陳默。

陳默無論如何不能夠再次出現在她身邊。陳默也無論如何不能再把這個案子提出來,所以最好的就是,陳默離開警察局。但盡管如此,林澈和陳默在一起的事實是不能被抹殺掉的,林澈有一個警察局副局長的女朋友,沒有人會接受她的故意示好。

林澈拉開抽屜,裏面躺着的一張單據上有三次淩晨的鼎盛貨櫃車出車記錄。這三次,車裏面都夾帶了東西。貨,是劉書文的。

其實無論她承認或者不承認,她的所有舉動都早已被簡單和雲溪洞察的一清二楚。簡單不問,只是按着她的要求,借用簡家的勢力接近了劉書文,并且陪着林澈給于青灌足了*湯。但他們都知道,想要最終釣出李啓雲這一條大魚,需要的不僅僅是時間。

盡管已經成功的幫他送出了三次貨,劉書文對林澈依舊警惕性十足。換了誰,都不會輕易相信。b城最大的企業鼎盛,白道的收益就可以吃喝幾輩子,為什麽要染指這些不光彩的交易?嫌命長?

是的,林澈嘆了口氣,又點了一根煙架在煙灰缸上,她們需要做的還很多。可能,不僅僅是協助運貨這種簡單的事情。于是在這個每個人都拼命想把自己洗白的社會,林澈卻在一點點的把自己染成黑色。

她站起身子,去洗了把臉,滿臉是水的擡起頭看着鏡子裏面色蒼白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氣。晚上和劉書文的飯局約在了聖皇ktv,那地方她知道,完完全全的劉書文的地盤。換句話說,如果劉書文想對她做些什麽,按照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來說,恐怕實在有些吃不消。但她卻又不能帶除了簡單之外更多的人去。劉書文精明的跟個老狐貍一樣,如果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他不會張口主動邀約。盡管她林澈是鼎盛的總裁。

簡單進來的時候,林澈已經換好了衣服,翹着二郎腿跟個沒事人一樣的坐在老板椅上,看樣子一直在等她。

“準備好了?”簡單沒有坐下,而是靠在門邊看着林澈:“我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你最近總是有些稀奇古怪的第六感。”林澈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劉書文這小子啊,老奸巨猾,比以前的任何人感覺都難纏。我也覺得他今天設的是鴻門宴。”

“那怎麽辦?”簡單看着林澈:“要不,你就說你身體不好,別去了。我一個人去。”

“那不行。”林澈又搖頭:“我不去,不顯得心虛嗎?”她扶着桌子站起身子:“去。不過,也得留個心眼。”她拿了筆在紙條上寫了幾個字:“把這個交給sara,兩個小時候後,不管咱們有沒有回來,讓她按照這張紙上的意思做。”

簡單打開紙條看了看,微微蹙了蹙眉頭:“你可想清楚,這樣搞不好你真的要被誤會。”

林澈笑了笑,不以為意的出了門:“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誤會。做戲當然做全套。不然怎麽拿奧斯卡啊。”

ktv包間裏放着大聲的搖滾樂,劉書文坐在中間,身邊圍了好幾個姑娘,正靠在他身上親昵的摩挲,劉書文瞧見林澈和簡單進來了,急忙推開身邊的姑娘站起身子讓着兩個人坐下。

林澈坐在靠門邊的沙發上,點起一根煙,眯着眼睛看着劉書文:“劉總,好豔福啊。真是會享受。”

簡單拿了杯酒:“劉總,聽見了麽,我們家林總這是不高興了。”

劉書文忙說:“聽見了聽見了,你們先出去。”眼看着幾個姑娘興致缺缺的出了門,屋裏面就剩下他們仨,這才又說:“我本來也想着給您準備幾個玩玩,只不過,我聽說林總有個賢內助,似是分手了,所以我想着可能最近您提不起興趣,這不就……嘿嘿……”

林澈顯得有些不開心,低垂着眼睑:“劉總真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我這麽點兒家務事兒都能讓您聽說。”特地加重了聽說兩個字,也不擡眼看他,“不過,這也沒什麽,業內的人都知道,我林澈的女朋友是誰。劉總,您不是因為這個,就不相信我吧?”

劉書文遞給林澈一杯酒,又對着簡單笑了笑:“那哪能呢,簡姐可是我的救命恩人。簡家發話了,我怎麽能不信。”頓了頓又說:“只不過,您也知道咱們這行的風險,萬事兒還是小心為上。”

“這麽說,”林澈抿了一口酒,又咳嗽了幾聲,喘平了氣:“劉總看起來還是不信我啊。”說着,又笑了笑:“不過我也理解,”她看了看劉書文的眼睛:“劉總做事謹慎細致,如果日後真的可以跟您合作,我也放心。”

“林總這話說的,”劉書文嘿嘿笑着,恭恭敬敬的跟旁邊的簡單碰了個杯:“林總這幾次幫我出貨,事兒辦的幹淨利落,日後,可能您要比我厲害多了,到時候,我還是得仰仗您啊。”

簡單放下酒杯,輕笑了一聲,看了看劉書文:“行了,你們倆互相吹捧的也夠了,咱們別浪費時間,老劉今天特地叫我們過來,不會只是為了請我們喝酒唱歌吧?”

“确實,有那麽點兒小事兒。”劉書文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仍舊笑意滿臉:“但是這事兒,還得麻煩林總您親自出手。”

“有趣。”林澈翹着二郎腿滿臉無所謂的剪着指甲,頭都不擡:“劉總,別賣關子了,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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