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二幫主,你……”七武幫幫衆睜大了雙眼,他們愣愣地看着赤何,都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指節發出陣陣脆響,赤何看着鄭千瀾,笑道:“公子是如何發現那碎玉斷魂手是出自在下之手的?”

鄭千瀾道:“習碎玉斷魂手之人指節剛勁有力,二幫主此前替我和我家華兒擋下一刀,這尋常人都是用握,二幫主竟憑幾根手指就将刀鋒壓下,所以在下就大膽猜測了一番。”

赤何笑道:“想不到在下無意間一個舉動竟引來猜忌,公子當真心細如塵。”

鄭千瀾定眼看了看赤何,說道:“那現在輪到二幫主回答在下的問題了。不知二幫主是如何習得這碎玉斷魂手的,與那紫儀真人又有何關系?”

赤何道:“公子不妨再大膽猜測一番?”

鄭千瀾笑道:“難道是紫儀真人與赤二幫主一見如故,見二幫主為人高風亮節,一身俠肝義膽,所以将這碎玉斷魂手傳于了你?”

赤何道:“一見是真,但并非如故,至于他是否欣賞在下的為人,公子怕只有到陰曹地府才能知曉了。”

此話一出,衆人嘩然,人群中傳來聲音:“難道是你殺了紫儀真人?!”

赤何輕描淡寫地道:“我不過是送他最後一程罷了,當年若不是那赤全将我打暈扔到荒郊野嶺,我也不會遇到遍體鱗傷的他,自然也就無法從他手中搶取心法。”

鄭千瀾沉默不言,一旁卻突然響起武當掌門憤怒的聲音:“紫儀真人一生行俠仗義,當年對我武當亦有大恩,想不到最後竟死在你這小人手裏,今日貧道若不為他報此血仇,如何告慰他在天之靈!”

眼見莫虛道長怒極運功,赤何卻依舊一副游刃有餘的模樣,臉上詭異的笑容愈發刺眼,他施施然道:“道長還是省省力氣吧,只怕現在的你并非在下的對手啊。”

“你說什……”有武當弟子氣之不過,剛想與赤何叫板,卻突然身子一軟,整個人癱坐在了地上。

莫虛道長一驚,只覺一股莫名的無力感襲上丹田……

越來越多的人癱坐于地上,包括玄空方丈在內的幾大掌門都被迫開始調息,一時間,房裏只餘赤何一人站着。

“你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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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目的達到,赤何臉上的笑容更是猖狂:“諸位都是當今武林的中流砥柱,雖然在下用的散功藥無色無味,但為了确保将各位一網打盡,赤某人也是煞費苦心啊。”

鄭千瀾坐在原地思忖了片刻,笑道:“我就說何以要把赤幫主劃成那麽個驚世駭俗的模樣,原來是想用那血腥味做掩飾,如此即便是原來能察覺到點什麽,被那味道一沖也就什麽都發現不了了。”

葉華接口道:“看來我和公子都被人家當成了幌子,苦求諸位掌門才俊聚集到此,查案是假,下毒才是真。”

赤何大笑道:“如今武林群雄盡栽此地,待我拿下南炎閣,應血匣必成囊中之物,一統江湖指日可待。”

衆人萬萬沒想到赤何竟有此等野心,一時間又驚又怒。

玄空方丈剛剛調息完一輪,眼見赤何露出狐貍尾巴,嘆道:“阿彌陀佛,老衲先前見赤二幫主言辭懇切,乃是重情重義之人,方才施以援手,想不到施主竟對自己的手足下此毒手,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赤何冷笑道:“下毒手?哼,當年他趁我爹病重時奪得幫主之位,使盡各種手段害我娘慘死,之後又無所不用其極地折磨我,比起他對我和我娘做的事,我這幾刀不過是稍加回敬,何況我是先用碎玉斷魂手擰斷他的脖子,沒有将他活剮已經很是仁慈了。”

房內一時沉默,鄭千瀾輕笑道:“紫儀真人若是知道碎玉斷魂手用作于此,不知要作何感想……”

葉華挑挑眉,說道:“公子似乎對那紫儀真人尤其上心?”

鄭千瀾看了看身旁的人,那雙引人的鳳眸裏含着意味深長的笑意,鄭千瀾沉默片刻,答道:“我對美人都很上心。”

這邊兩人聊着無關痛癢的話題,在場其他人卻都是一臉凝重,他們已用盡全力調息,可狀況似乎依舊沒有好轉……

“諸位不必擔憂,這散功藥藥效雖強,但決計要不了衆位的性命,中毒者大約十天半月便可移動。”

赤何此話一出,人群裏立刻傳來了怒罵聲:“去你的十天半月,赤何,你這卑鄙小人,你以為憑你一人之力就能進得去南炎閣嗎!更何況那應血匣幾百年來無人能破其謎,即便你拿到了,想用它一統江湖,哼,癡人說夢!”

虎落平陽被犬欺,赤何見那些向來自持甚高的名門正派如今只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逞口舌之能,心下一陣痛快,笑道:“這些事就不勞閣下費心了,只盼赤某人一統江湖之時還能一瞻閣下今日風采,事不宜遲,在下先行告辭了!”

風聲噼噼啪啪地打在門上,眨眼間,赤何已沒了蹤影。

衆人調完息停坐在原地,彼此面面相觑。

“如今我等該如何是好?”

“無妨無妨,我們就等上個十天半月又如何,就算那赤何拿到了應血匣,等我們功力恢複了,要将它搶來還不是一如反掌。”

“我等皆為名門正派,怎能強取豪奪,行那小人之舉?”

“對付他那種人難道還有第二種辦法?”

“可……”

“行了,你們不必再争了。”阻斷了自家弟子你一言我一語地争執,莫虛看向正在和葉華淺笑低語的鄭千瀾,說道:“鄭公子有何看法?”

此言一出,衆人紛紛将目光投向鄭千瀾,且不說連穎山莊如何,但就剛才鄭千瀾的那番表現就足以讓衆人刮目相看。

“哼,他能有什麽看法……”武當中年紀最小的弟子有些不滿,即使他承認鄭千瀾有些本事,但少年人總不願被人搶去風頭。

鄭千瀾倒是不惱,悠悠道:“依在下看,無論那赤何能否拿到應血匣,我們也絕不能在這兒呆上十天半月,且不說十天半月後我們是不是真得能夠脫險,就是這十天半月裏,要是被人知道我們被困在這兒動彈不得,那那些邪門歪道會做出些什麽,就不用在下多言了吧……”

一番話下來,衆人紛紛點頭,莫虛道長頗為贊賞地看着鄭千瀾,說道:“公子所言極是。”

那小弟子見向來寵愛自己的師父誇贊別人,心裏又開始直泛酸水,哼道:“說得容易,不呆在這兒,那也要有人給我們解毒啊。”

縱然是意氣用事說出來的話,卻也不無道理,在場一略通醫理的崆峒弟子微微蹙眉,道:“依在下看,這藥并非尋常的散功藥,能在同一時間令我們這麽多人毫無還手之力……此毒必然十分難解。”

“哎,如果淩雲崖崖主在這兒就好了,聽說他那雙手有起死回生之力啊……”

“得了吧,江湖誰不知淩雲崖崖主漠然無情,這治病全看他興致如何,即便在這兒也沒什麽用。”

“啪——”

就在衆人又要鬧成一團時,房間的門猛然被推開,一褐衣少年靈活地跳進來,神采奕奕的眼睛迅速掃過房內的每一個角落,最後将目光定在了鄭千瀾身上。

“公子!”幾乎是在聲音落下的一瞬間,那少年已沖到了鄭千瀾的面前。

鄭千瀾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說道:“叫這麽大聲做什麽,見着鬼了?”

那少年急道:“可不是見着鬼了,我看這酒樓大白天大門緊閉,店小二和掌櫃又都被打昏了,這随意掐指一算,估摸着是出了事,所以我就直接沖上來了。”

鄭千瀾看了看那少年,道:“這酒樓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你怎麽知道是這間房?難不成也是掐指一算?”

少年咧嘴一笑道:“我拿了桶涼水把那小二澆醒,又揍了他一拳,然後他就告訴我了。”

衆人一時無語,葉華對鄭千瀾問道:“這小公子是何人?”

鄭千瀾還未及作答,那少年便朝葉華拱了拱手,道:“在下連穎山莊赫楚,你……诶,你們怎麽都坐在這裏?”

衆人再次無語,如何也想不通為何連穎山莊會有這麽個傻呵呵的野小子。

“你以為掌櫃的和店小二躺在那兒是等着被人臨幸嗎?”鄭千瀾悠悠地伸出手。

赫楚心下一個激靈,趕忙蹲下身,右手伸出兩根手指搭在鄭千瀾的手腕上,嘴裏不住嘟囔道:“我就說出事了嘛,公子若是等我回來一同出莊,也不會莫名其妙中毒了……”

衆人驚訝地看着赫楚,心道這傻小子難不成還精通醫理?

約莫半柱香的時間,赫楚起身,他蹙着眉頭摩挲着下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

鄭千瀾笑道:“怎麽?你也解不了?”

赫楚一聽,忙道:“怎麽可能,這毒其實問題不大,我以前在師傅那兒看過差不多的,只不過裏面有一味草藥得來稀奇,所以……”

鄭千瀾擺擺手,說道:“天下能有什麽比眼下這狀況更稀奇的,你若再讓我在這兒幹坐着,我就打發你回山莊念書了。”

赫楚急道:“別別別,我這就去制解藥,嘿嘿,聽說南炎閣可有意思了,還有應血匣那寶貝,說什麽我也不會走的。”

衆人聽到“解藥”二字,心頭一陣狂喜,忙沖着鄭千瀾道:“連穎山莊當真是人才輩出,名不虛傳啊。”

“是啊,難怪鄭公子游刃有餘,原來是留了後手啊。”

“人在江湖最忌碰毒,公子能挑選精通醫理者作為随從,實在高瞻遠矚,我等自愧不如吶。”

贊揚聲此起彼伏,武當那小弟子輕哼一聲,似乎執意要和鄭千瀾杠到底:“一個小孩子能有什麽作為,不過是故弄玄虛罷了。”

赫楚剛要出門,一聽這話便不樂意了,轉頭道:“你不也是小孩子嘛,你怎麽知道我解不了這毒,我師父可是淩雲崖崖主。”

這回包括那小弟子在內的一衆人通通消聲,他們睜大眼睛看着赫楚,良久,不知是誰輕道了一句:“合着是遇上小神仙了……”

赫楚咧嘴一笑,步伐飄飄地出門去找店小二買藥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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