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顧覃川和尚雅大廈的業主在一起， 應該是處理購樓後的交接手續。

買一棟樓對顧覃川來說不算什麽，他大可不必親自跑一趟，但他卻來了， 還特巧合的出現在姜妩等待的那部電梯裏。

姜妩站在電梯口， 有點進退兩難。

寂然看姜妩踟蹰不前， 覺得奇怪， 說：“怎麽不進去，電梯裏又不擠， 快點下樓，我餓了。”

顧覃川鷹隼似的銳利黑眸微眯了一下，冷冽的氣場使得電梯裏的溫度驟降。

業主感覺氣氛不太對勁，适時出聲解圍：“姜老板，下去吃飯嗎？”

“是啊。”姜妩微微一笑走進電梯， 寂然跟着她進來，側身靠在電梯牆上。

電梯門關閉， 仿佛隔絕了氧氣，狹小的空間籠罩在一層低氣壓中，令人呼吸困難。

尚雅大廈的電梯也是鏡面的，姜妩感覺顧覃川灼熱的視線一直鎖定着自己。

寂然瞄了瞄顧覃川， 覺得他的壓迫感好強。

顧覃川轉眸和寂然的視線對了一下， 寂然垂眸低頭，仿佛睡着了般一動不動。

業主不知道顧覃川和姜妩有什麽淵源，只感覺姜妩一出現，顧覃川整個人的氣場發生很大的變化。

業主不好多問， 翻開文件假裝浏覽。

姜妩也阖下眼簾， 和寂然的姿勢有點像，都似入定老僧， 感官失靈。

随着電梯一層層停頓，越來越多的上班族湧入電梯。

他們認識姜妩，也認識顧覃川。

姜妩是同一棟樓的傳奇美女老板，偶爾會在電梯裏遇到。顧覃川是商界的天驕，他們只在媒體上看到過，現在見到本尊，男人們自漸形穢，女人們眼睛放光。

有人招呼姜妩，卻沒人敢跟顧覃川打招呼，畢竟認識他的，他不認識。

由于人太多，姜妩不得不往後面的角落移動，移了幾步移不動了，她的後背幾乎已經貼在顧覃川的身上。

顧覃川高出姜妩一個頭，姜妩能清楚感受到他溫熱的鼻息打在自己的頭頂上。

這種距離很尴尬，姜妩第一次在白天和顧覃川靠得這麽近。

姜妩不敢動，生怕驚醒了身後的睡獅。

然而睡獅在她踏進電梯門的那一刻已經醒了，現在美味的食物近在眼前，他不會放過。

顧覃川的手從姜妩羽絨服的下擺鑽進去，隔着薄薄的毛衣揉捏她軟玉纖細的側腰。

姜妩整個人如遭雷擊，萬萬沒想到顧覃川竟然在人擠人的電梯裏對她實施性/騷擾。

這太犯規，太無恥了。

姜妩曲肘想壓下顧覃川不老實的手，顧覃川微微低頭，用輕得只有他和姜妩能聽見的氣音說：“別亂動，否則我會更進一步。”

姜妩不敢動了，她怕顧覃川做出更出格的事。

顧覃川很滿意姜妩的态度，這麽聽話的她很難見到。

顧覃川緩緩用手臂環住姜妩的腰，将她緊緊壓向自己，深入骨髓的思念已經折騰得他幾天沒睡過好覺，但他必須忍着，不能再主動打電話找姜妩了。在這場感情拉鋸戰中，他先動了心，已經處于下風，他必須改變策略。

顧覃川在人多眼雜的電梯間裏擁姜妩入懷，并不是騷/擾，而是提醒她，你屬于我。

姜妩全身僵硬，心跳如擂鼓。當着這麽多人偷情的羞/恥感和強壯懷抱給予的踏實感交織在一起，折磨得她腿軟。

電梯下降的速度太慢了，姜妩後悔沒及時收住腳步，等下一部電梯。

顧覃川充滿力量的手掌從姜妩的後腰緩慢轉移到她的前腹。

姜妩隔着衣服按住顧覃川的手，整個身體微微顫抖。

顧覃川不會得寸進尺，只靜靜地擁着她。

電梯将要抵達一樓，顧覃川手臂的力量逐漸放松，最後從姜妩的衣服裏抽出。

電梯裏的人按秩序走出去，輪到姜妩的時候，她頓了一下，終是沒有回頭。

寂然臨走前又看了眼顧覃川，顧覃川同樣也在看他，目光極其銳利。

寂然皺着眉走出電梯。

姜妩走的很快，寂然出來的時候她已經走過大廈的玻璃門了。

寂然快步追上去。

姜妩帶寂然去了自助餐廳，想吃什麽自己拿省得操心。

寂然的話很少，除了問姜妩要不要幫她拿菜，沒有說過其他的話。

姜妩也沒心思找寂然聊天，如果寂然的作品通過她的審核，寂然便是她的員工，對員工太親切并不是好事。

飯後，姜妩檢查了寂然的攝影作品。

不得不說，寂然的确有攝影藝術家的天賦，他拍的二十張照片裏，姜妩的表情神态完全沒有重樣的。在他的鏡頭下，靜态的人似乎會說話，姜妩看着照片就能立刻想起自己當時在處理什麽類型的文件。

寂然善于發現人物的美，姜妩從未察覺自己工作時看起來竟然比平時更有魅力。

“我很滿意，想把這些照片保留下來。”姜妩說。

寂然聳肩：“随便你，相機和內存都屬于公司。”

姜妩點頭：“現在你去人事部走一下入職流程，明天開始試用期。”

“人事部在哪？”寂然問。

“我的助理會帶你去。”姜妩給助理打了個電話，助理很快進來，姜妩交代了一下，助理便帶着寂然離開了姜妩的辦公室。

姜妩靠在椅背上，手放在腰部，似乎還能感受到顧覃川殘留的溫度。

電梯裏的刺激感餘韻未散，姜妩無法否認自己被突然出現的顧覃川攪亂了心緒。

姜妩不想在空曠的辦公室裏沉澱心情，便到各個部門去視察工作。

員工們各司其職，工作井然有序地開展，相比其他部門，營銷部和公關部最為忙綠。打字聲電話聲不斷，員工之間的交流簡單有效，不浪費寶貴的時間。

姜妩又來到表演訓練室室，有十幾位新人在這裏上表演課。

姜妩站在培訓室的後面，看這些新人進展如何了。

這會兒一男一女兩位新人正在進行表演片段訓練。

黑板上的題目是：如果你是總裁，你會怎麽做。

情景：總裁對新來的秘書印象不錯，秘書是冰山美人，工作效率很高，總裁逐漸對秘書産生好感……

要求：真實可信，總裁屬性自定。

男新人面目清秀年紀不大，看起來有點嫩，讓他扮演總裁很勉強，但正因如此才能考驗新人的演技。

姜妩好奇他會怎麽做。

男新人有兩分鐘揣摩角色的時間，他臉上焦慮肉眼可見，總裁這個職位離他太遙遠，他沒有絲毫把握。

兩分鐘後，表演老師示意他倆開始。

女新人入戲很快，臉上的微笑在老師下口令後瞬間消失，她抱着書本假裝文件，徑直走到男新人面前，面無表情地說：“李總，這是首創國際送來的标書，請您過目。”

男新人擡起眼皮看着她，張口吐出令人噴飯的話：“我是你的老板，你對我應該笑靥如花，總是板着一張冰山臉，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嗎？”

旁觀的新人們埋頭悶笑，姜妩以食指觸碰鼻尖，眉心微蹙。

女新人嘴角抽抽，機械道：“李總，我天生不愛笑。”

男新人站起來，雙手撐在桌上，眼珠上翻，露出自以為霸道的表情：“別找借口敷衍我，你的态度嚴重影響了我的心情。”

女新人對男新人這段即興發揮的臺詞感到無所适從，便瞄了眼老師。

老師示意繼續。

女新人抿唇，倔強地揚起下巴：“我沒有惹怒李總的意思。”

男新人哼了聲，身體前傾靠近女新人，問道：“今天晚上有沒有安排？”

“您嗎？張總約了您吃晚飯，要談收購的事。”

“推掉！今天我沒心情應酬其他人，我預定了旋轉餐廳的燭光晚餐，晚上你和我一起。”男新人露出邪肆詭異的笑。

女新人的表情一言難盡，表演老師專業素養高，臉上沒什麽變化，語氣寡淡地問男新人：“你演的是霸道總裁？”

男新人點頭。

表演老師說：“你的表演太浮誇，氣場約等于零。我要求真實，你覺得現實中的霸總會為了追女人而随意推掉合作方的工作邀約嗎？”

男新人老實回答：“我不太清楚，電視裏是這麽演的。”

老師：“你的閱歷和想象力不夠，駕馭不了這個角色。表演不要從電視裏學，要把自己放進這個角色裏用心揣摩。霸總之所以強勢是他們作為企業的領導者，要做出很多重大抉擇，商機稍縱即逝，容不得半點猶豫，你要從工作角度去體會霸總的強勢，而不是從愚蠢的戀愛腦切入這個角色。”

“你問問女演員，她對你的話有感覺嗎？”

女演員搖頭，表示內心毫無波動。

姜妩轉身離開訓練室。

新人的演藝道路阻且長，像陸澤那樣有天賦的演員很少，多數新人的表演浮于表面，被熒幕裏固化的角色形象影響了思維。

老師說的話沒錯，霸總不是故作強勢，他們經歷過各種大型談判，和頂尖的人物打交道，心理成熟是必要的條件，工作中管理好情緒不輕易洩露心裏的想法，讓對手探不清虛實，久而久之戴在臉上不茍言笑的冰山面具便與自身融為一體了。

姜妩回到辦公室，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腳下積木大小的城市建築，有多少總裁在這裏面穿梭忙碌，有多少上億的項目合同經過他們的手一錘定音，他們又有多少時間去放松身體和心裏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