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姜妩迎着顧覃川的目光愣神了幾秒， 讀出他的壓抑和隐忍後，姜妩收回目光，坐正身體， 對葉炀說：“這件筆洗8000萬以內可以拿下。”
“是麽？它和2.9億的洗子差在哪裏？”
姜妩說：“兩者沒有什麽明顯差距， 2.9億的筆洗拍賣行估價為7800萬， 能以過億的價格成交是競拍者極其鐘愛那件筆洗。我看葉總對這個筆洗興趣不怎麽大， 所以給個市場估價。”
“葉總……”葉炀搖頭嘆氣。第一次主動和女人交朋友，卻被她謹慎隔離， 這滋味真酸爽。
顧覃川收回目光，面色沉肅，修長的手指叩擊着實木桌面。
主持拍賣的辜老師以為顧覃川對目前的競價不滿意，更加賣力地推介起來。
筆洗的競價來到7200萬，出價者是首次報價的易勳。
葉炀最終開口， 直接把競價頂到8000萬。
易勳轉頭看了看葉炀，對身旁的顧覃川小聲道：“我的最終出價就是8000萬， 葉炀卡得很有水平。”
顧覃川不置可否，他知道這個價格是姜妩給的。
顧覃川停下叩桌的動作，眉心微蹙，低聲說道：“對喜歡的東西保持理性， 結果只會留下遺憾。”
這句話是對易勳說的， 又似在告誡他自己。
易勳挑了挑眉，擡手加價：“9000萬。”
葉炀擺手，果斷道：“PASS。”
葉炀對姜妩言聽計從，顧覃川擡手用拇指按揉太陽穴。
接下來競拍的藏品， 葉炀的報價均在合理範圍內， 他沖動的性格被姜妩控制的很好。
顧覃川坐不住了，站起來走出休息區， 給姜妩發了個信息。
姜妩沒有離座，回複：晚點見。
顧覃川：晚飯後，回你公司。
姜妩：我沒帶門鑰匙。
顧覃川：我有。
姜妩：好。
幾分鐘後顧覃川回座，抄着手靠在椅背上，波瀾不驚地看着自己的珍藏一件件被人拍走。
葉炀斬獲了四件寶貝，桃花眼彎成月牙狀開心地像個孩子，和其他沉穩內斂的大佬形成強烈的對比。
易勳撇嘴道：“在我的印象中葉炀是個陰沉的人，一段時間不見，他的變化這麽大。”
冷靜說：“事出反常必有妖。”
易勳摸着下巴，道：“他與海外建築方合作的工程明年才開始，最近他沒什麽事做，偷得浮生半日閑也不至于開心成這樣。”
冷靜身體後仰，越過易勳的肩膀看着顧覃川說：“覃川，你怎麽看？”
顧覃川松散的目光聚集起來，緊繃的唇線微微開啓：“人一旦閑下來就容易胡思亂想，我覺得應該給他制造一點緊迫感。”
易勳手抵鼻尖，掩住笑意，與冷靜對了個眼色，說：“這方面我可以幫忙，和葉炀打交道一定很有趣。”
“他的确是個有趣的人，但你不要小看他。”顧覃川提醒道，“你想和他玩玩的話，擠壓他的時間就行，不要對他的經濟造成損害，他和姜妩有項目合作。”
易勳終于忍不住笑：“認識你這麽多年，頭一次見到你感情外露。葉炀和姜小姐全程交頭接耳，你為什麽不阻止？你有這個能力。”
顧覃川說：“霸道強勢在姜妩身上行不通，我不止要她的人，還要她的心。”
易勳略感詫異：“不能吧？以你的魅力拿不下她？”
顧覃川嘆氣：“我傷害過她，她很難再相信我。”
“說說你們的故事。”易勳對顧覃川的感情經歷充滿好奇，他認為顧覃川這樣的佼佼者不可能為感情的事發愁，但事實卻相反。
“你像個八卦的女人。”顧覃川毫不掩飾嫌棄的表情，“與其打探我的隐私，不如把心思放在怎麽安排葉炀上。”
易勳撇嘴：“總得給我一個安排他的理由吧。”
顧覃川：“是你自告奮勇說要幫忙。”
易勳噎了一下：“我好奇不行嗎？”
“不行。”
顧覃川一句話就堵住了易勳的嘴。
冷靜聽着顧覃川和易勳拌嘴，微微側目，看向姜妩。
那個女人待人接物大氣得體，不同于其他女企業家那般鋒芒畢露，散發着知性優雅的女人味。
游走商場的女人或多或少帶着虛情假意，但這點很難從她的言談舉止中看到，說明她要麽真誠待人，要麽隐藏極深。
冷靜收回目光，問顧覃川：“姜小姐是個怎樣的人？”
顧覃川想都不用想，直接說：“以前小鳥依人，現在獨立要強。她說舒适圈會讓女人思想堕落，男人就靠這點征服女人。”
“獨立的女人很難追。”冷靜客觀道，“這種女人自我意識很強，不會輕易被打動說服，她們有清晰的規劃和想法，追求思想共鳴。”
顧覃川說：“在我看來，不存在好不好追的女人。她喜歡我，不用追就熱情似火；她不喜歡我，追到天涯海角她依然冷若冰霜。”
“你很清醒，為什麽還會陷入感情的泥沼？”冷靜非常冷靜地問。
“問題在于她喜歡我，卻因為受過傷不敢再次打開心扉接受我。”
“這……”冷靜不知道怎麽說了，自己作的死，只能自己彌補。
顧覃川補充完冷靜沒說完的話：“這是我的問題，所以我要付出時間和精力喚起她的熱情。”
“你确定她是你的良人？”易勳問道，“事業型女人不會持家。”
顧覃川說：“我會找到最舒适的相處方式。”
“我看你和葉炀差不多，都屬于閑下來就會胡思亂想的那類人。”易勳回以嫌棄的表情。
顧覃川揚眉，給了易勳一個“不會說話就閉嘴”的眼神：“我和迷谷科技正在聯合開發AI，要不要幫你造個可以結婚生小孩的女機器人，來填補你感情的空白？”
易勳翻白眼道：“我缺女人嗎？我公司也有這項技術好吧。”
顧覃川淡淡道：“走心和走腎是兩碼事，你不懂心有所系，痛并快樂的感覺。”
易勳不屑道：“我是正常人，不可能為了女人自虐。”
顧覃川呵呵：“立Flag容易打臉。”
“……你是我兄弟？”
“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易勳差點吐血，要不是顧忌面子，他非跳起來按住顧覃川的頭，讓他好好回憶月下海邊結義的事。
冷靜無語地看着他倆，搖頭道：“你倆加起來有55歲，能不能成熟點？”
顧覃川鬥完嘴，神清氣爽：“葉炀有句話說的對，男人無論年紀多大，心裏都住着一個小男孩，那個小男孩只有在情緒放松的時候才會出來。”
冷靜朝門口努嘴道：“你的女人要跟葉炀走了，你還在這放松。”
顧覃川轉頭看向門口，葉炀在和工作人員說話，姜妩低頭在看手機。
顧覃川眸色清淡，語氣自信從容：“盡管走，走得出晟世算我輸。”
葉炀和姜妩走出展覽室後，被安保人員攔在電梯口，客氣地對他們說：“請兩位貴賓移步二樓的餐廳用餐。”
葉炀和姜妩對視一眼，葉炀哼了聲：“不愧是顧總，安排妥協周到，不讓女人花一分錢。”
之前姜妩說要請葉炀吃飯，順便帶上顧覃川，顧覃川嘴上答應，但他不會自降身價成為陪客，也不會給姜妩和葉炀單獨相處的機會，便臨時安排了晚宴。
姜妩回頭望向顧覃川的位置，即便隔着玻璃和人頭，依然能看到他一切盡在掌握的自信表情。
姜妩收回目光，心裏波瀾起伏，神色卻沒有任何變化。
姜妩說：“既然顧總盡地主之誼，我欠葉總的飯下次再請。”
“我們之間說什麽欠不欠的。”葉炀充分顯示出親和之态，再一次強調，“別叫我葉總，我聽着不順耳。”
“我叫習慣了。”姜妩看了看周圍的大佬們說，“不是每個資本家都像葉總這麽随和。”
葉炀搖頭啧了聲：“你的理由竟讓我無法反駁，今天的場合就不讓你改口了，下次去我的地盤可別這樣叫。”
葉炀用春風化雨般的語氣說出強勢的話，姜妩含蓄地提醒他：“和我做朋友有風險。”
“有風險？”葉炀微微挑眉：“是什麽意思？”
葉炀不知道自己和顧覃川之間複雜的關系，故而他沒感覺到背後有雙眼睛在虎視眈眈。
姜妩不可能向他說明情況，便說：“我得罪過不少人。”
“你會得罪人？”葉炀不信，“我很少見到像你這樣大氣得體的女人。”
“葉總謬贊，但我說的是實話。”
葉炀指着自己，問姜妩：“我是怕風險的人？”
姜妩搖頭，言盡于此。她不會插手男人之間的事，如同顧覃川不會插手女人之間的事一樣，界限分明。
用餐時，作為主人的顧覃川端着酒杯走了一圈。
顧覃川的酒量姜妩不清楚，她和顧覃川從來沒在酒桌上碰過面。
姜妩看着他一杯杯地将紅酒吞下肚，莫名有點擔心他。
顧覃川趁葉炀離開接電話的間隙來到姜妩的座位旁，姜妩端起自己的酒杯站起來，顧覃川說：“你第一次來晟世集團，對這裏的環境可否滿意？以後你可能會經常來這裏。”
姜妩看着顧覃川的眼睛，他的眸色幽黑清亮沒有染上醉意，但他的話卻像喝醉了酒說的胡話。
姜妩的呼吸頓了頓，扯出一抹微笑：“顧總少喝點。”
顧覃川眼底浮現出笑意，聲音也變得柔軟：“要不要我帶你認識一下我的朋友們。”
姜妩沉默片刻，婉拒道：“下次吧，今天不是你帶我交際的好時機。”
顧覃川理解姜妩的拒絕，她是葉炀的同伴，葉炀已經向她介紹了幾位朋友，自己再帶着她走圈的确不合适。
姜妩就是這麽懂事。
顧覃川輕碰姜妩手裏的高腳杯，發出邀請：“三月初的投資商聯誼會，你做我的女伴好嗎？”
姜妩正要回答，電話震動起來。
姜妩說了句“抱歉”，放下酒杯，離桌接電話。
姜妩接電話的時間很短，再回來時，神情有些異常。
顧覃川沒來得及問她出了什麽事，她直接向在座的大佬們打了聲招呼便匆匆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