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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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成功地戳到了何辜的羞恥點上,于是直到香噴噴的夜宵端上桌,他都說什麽也不肯再給周晚溪抱了。

周家父母也算是一路見證自己兒子的戀愛之路,外加本身就對何辜充滿了憐愛,于是在倆小孩吃飯的時候就控制不住地觀察起來,間或摻雜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周赫正常作息,實在跟不上另外三個人的精力,于是道了晚安就先回房去睡,只剩下鄭陸欣還殷殷注視着他們兩人,偶爾在橙黃色的餐桌燈下溫言問一句:“好吃嗎?”

何辜這頓飯吃得如坐針氈,自我感覺第一次來周家都沒這麽緊張過,基本上鄭陸欣一出聲就敏銳地擡頭聽講,要是具象化,估計還能看到豎起的一對耳朵。

這極大滿足了鄭陸欣做教授這麽多年的傾訴欲,于是愈發的溫柔且話多,周晚溪在旁邊都看不下去了,無奈打斷,“媽,讓他安生吃飯吧。”

給孩子吓的,他嘆息着想。

鄭陸欣又坐了會兒,給兒子遞了個眼神,然後便也尋了托辭回屋去了,走之前把客廳的大燈順便也關了,只剩下兩人吃飯的餐桌上還閃着一盞昏暗的燈,靜谧又暧昧。

“......”也不知道是誰先受不住,紅了耳朵根,又無聲地笑起來,總之等兩人都反應過來的時候,飯沒再吃幾口,笑得倒是費了不少力氣,周晚溪把盤子碗筷收拾了一下,推着何辜回房間,他用氣音小聲問:“腳還疼嗎?”

對方搖頭,同樣小聲回答:“沒事兒。”

然後又開始面面相觑地沉默。周晚溪似乎要把他認識何辜以來缺失的臉皮今晚一股腦撿回來,導致他現在幹什麽都不對勁,又羞又臊,何辜也比他好不到哪裏去,眼神亂飄,心裏漫無邊際地想着:上次來還在這裏和身邊的人吵了一架,誰知一晃眼——

身邊的人就這樣成了男朋友。

他初嘗情/愛這一禁果,背負着不可言說的愛恨,思慮也比別人重得多,何辜自認過度的甜蜜會将他捧殺,成為一個任人宰割的牛犢,而現在竟然想要把這一切都先放一放,享受他來之不易的愛情。

他默默地在心裏祈求,對着數年天人相隔的媽媽,在心底小聲說:媽媽,請保佑我。

不用庇佑我一身傷痕,只求他日非死不可時,命運能對他愛的人網開一面,他所求的,僅此而已。

周晚溪到底不放心男朋友今夜吹過冷風之後更顯單薄的身體,又翻箱倒櫃找出來一個破舊的熱水袋,在春天裏奢侈地啓動了空調暖風,等到男朋友略蒼白的臉頰染上一層因暖熱蒸出的紅,頭發也有些散亂的被細汗牢牢貼在額頭時,才滿意地收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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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擅照顧別人,能健健康康沒心沒肺活到現在純屬親媽給力加上自己幸運,這會兒做起來難免手忙腳亂和過度關心,何辜不樂意地在被卷成卷兒的被窩裏掙動,伸出一只手把被子往下扯了扯,“你幹什麽!”

“乖,今晚穿太薄了,怕你着涼。”周晚溪彎腰啵的一口親在他腦門,然後笑眯眯地把額發給對方撇到一邊,又将裸/露在外的手臂給塞了回去,“倒春寒很容易生病的你知不知道?”

“那捂痱子很容易出人命的你知不知道?”何辜沒好氣地又掙脫出來,骨節分明的手指攥着被子,以防再被周晚溪給拉回去,“周晚溪,你是不是小時候特別喜歡玩過家家啊?”

“......”

周晚溪有點委屈、有點尴尬地不接茬了,一腔洶湧的表現欲褪了個一幹二淨,少女心也有點裂開,他躊躇半晌,默默地走到另一邊爬上了床。

“啪”的一聲,唯一的床頭燈也被他關了,屋裏旋即落入一片黑暗,經歷了一個雞飛狗跳的深夜,鬧劇總算以最完美的結局落幕,不知是不是過了慣常入睡的點,周晚溪翻來覆去好幾回,遲遲沒有睡意,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戳一下何辜,“你睡了嗎?”

對方沒回應,像是已經睡着了。

兩個人鋪兩床被子,一人一個小窩,堪稱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可他喜歡的人就睡在身側,至少在這個短暫的夜晚讓他不用再擔驚受怕是不是何辜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又落得一身傷,他可以透過層層疊疊的布料與棉被裏松軟的被芯感知對方的呼吸體溫,然後隐約用餘光瞥見何辜溫順乖巧的眉眼,在想象裏把他抓牢,拖入臂彎——

他忽地想起來什麽,從床邊的櫃子上拿起手機,小心翼翼地點開了錄音功能。

他屏住呼吸,從被子裏伸出一截手臂,盡可能地讓自己離何辜再近一點,好錄下這刻靜谧和對方的呼吸,正要收起時,何辜卻好似睡得有些熱,迷糊中把被子往旁邊拽得七零八落,然後又打了個寒戰,本能中尋找熱源,鑽入了他平敞的懷裏。

“!”周晚溪猛地僵住了,要終止錄音的按鈕也沒來得及按下去,于是手機勤勤懇懇地記錄了何辜鑽進來時床被摩擦間的窸窣,他不敢貿然動作,怕驚擾了對方,好一會兒才輕輕地放下手機,然後試探性地收攏了點懷抱,将手掌覆在了棉被上何辜隆起的腰側。

懷裏的人毫無動靜,應該是今晚耗費了太多的心神,因此睡得格外香甜,他又輕緩地動了幾下,最終将自己擺成一個最适合擁抱的姿态,慢慢收攏手臂,側着身子與何辜面對面,将下巴抵在對方毛茸茸的發上,沒過一會兒也沉沉睡去。

想來人世間所有溫暖,都比不過抵足而眠。

第二天周晚溪醒時何辜已經巴巴地盯着他看了許久,眼神帶着剛睡醒的懵然,沒有什麽防備,乖乖地窩在他懷裏,見他醒了就推他胳膊,嗓音有點啞,哼唧道:“熱。”

“啊?......噢。”他慌忙松開對方,因為溫度過高,蒸騰出汗水的皮膚黏在了一起,分離時有點癢,伴着随即湧來的空虛把他撅了個跟頭,正悵然時,何辜拽他衣角:“想喝水。”

“嗯?哦哦哦。”他又去餐廳倒了杯水,回來遞給對方喝,兩人都醒得很早,純屬是被熱的,連鬧鐘都還沒響,何辜喝了杯溫水,回過神來了,盤腿坐在床上開始告狀:“我跟你說很熱。”

“...”

“你還要把我卷成卷兒開暖氣。”

“......”

“你還摟着我不松手!很熱!”

“嗯......”

周晚溪心虛得不敢直視對方,眼神四處亂瞟,結果沒留神落在了一個不該落的地方,當下眼神都直了,何辜納悶地跟着一低頭,然後整個臉猛地紅了,兇巴巴吼他:“你看哪呢!”

“你看你自己的去!”他把被子扯過來一蓋,又羞又氣,倒在床上成了個小山包,看起來起床氣很足的樣子,抿着嘴也不跟周晚溪說話了。

周晚溪有點尴尬也有點羞愧地去洗漱,留他自己在床上,目光落在昨晚周晚溪錄過音後沒辦法放到一邊、只好扔在枕頭縫隙間的手機,盯着看了很久,然後露出一個,近乎羞澀的笑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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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膚黏一塊不是因為裸/睡,是睡衣比較寬松露胳膊了,望周知。就是蓋着棉被純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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