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爛額
周宜這邊還沒改幾篇作文,安老師又喊了她一聲,說剛才班主任群裏通知臨時開會。
倆人趕緊拿了筆記本,叫上辦公室裏倆今年才入職的小朋友,匆匆往樓下會議室走去。
二十分鐘後,幾個人罵罵咧咧地回來了。最不淡定的是方明聰,周宜的副班。
“有校辦,有教務處,有德育處,有教科室,那麽多行政,為啥要我們班主任做材料?他們平時不幹事,上面有檢查了讓我們出材料,一下拉十幾個清單,還要求有照片,還是一年四季的,這不是難為人嗎?”
“就是,我以為來當老師就是教教書,管管學生,誰知道上課就是副業,天天都是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安老師副班田佳佳也氣憤不已。
從七月份入職培訓開始,他們幾乎沒休息過,開了學又經常被各部門拉壯丁,本身年輕老師教學壓力就比較大,天天熬夜到一兩點才能把課搞順溜,心裏也是有氣沒處撒。
“這才哪到哪,”安老師放下筆記本坐座位上喝了口水,“你看吧,你們周老師一會兒八成還得去開會,”安老師拿水杯往周宜那指了指,“這種檢查,少不了黨組織那邊的材料,她還是支部委員呢。”
周宜打開電腦,一看群信息,“等不了一會兒,這就來了。這日子過的,”周宜往椅子上一靠,仰天一聲長嘯,“救救孩子吧!”
“宜姐你別着急,班裏這邊我來弄,我通知學生把冬季校服拿上,湊一塊拍幾招照片。文字材料我先整整,回頭你看着把把關就行。”方明聰有眼力見,他一個男老師想有點成績,必須走正班主任這條路,周宜最後的評價很重要。
田佳佳沒什麽生活壓力,聞言看了看安志華,抿了抿嘴唇沒說話。
安老師也知道田佳佳是怎麽進來的,家裏有背景,跟領導關系也不錯,過多地使喚她幹活也不現實。“那佳佳你帶學生拍幾張照片吧,文字材料我來弄。”
“好嘞安哥。”
周宜只好把作文先放一邊,開始按清單整理材料,時不時還要打電話與領導溝通,看領導那裏有沒有什麽現成的資料。
中午讓方明聰從食堂帶了飯,周宜就這樣不動地方地工作了六七個小時,下午四點才把資料整理的差不多。剛要起來倒杯水,下課鈴響了,于是又放下水杯,等學生上了課了再去水房接水。
還沒拿出手機看看有沒有什麽新信息,就有個學生急匆匆跑進來,跟周宜說他們班有個學生不見了。
“什麽時候不見的?”周宜聞言心裏咯噔一下,下午兩節課她都沒去班裏,偏偏這個時候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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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上節課,我以為他去上廁所呢,結果一節課都沒回來。”說話的是團支書,跟不見了的男生是同桌。
周宜不敢大意,雖然他們是全封閉管理,但是學生要想不開在學校裏出了事才更可怕。
“他下午情緒怎麽樣?有沒有和別人鬧矛盾?出去時有沒有跟你們說什麽?”周宜找到那個學生父親的電話號碼,就撥了過去。
“沒有,下午上課時背書聲音還挺大,狀态看着挺好的。下課出去時我趴桌子上睡着了,沒注意。”
周宜點點頭,示意她先等一下,“坤坤爸爸,嗯,坤坤這兩天有沒有給您打電話?”
“噢,那打電話時情緒怎麽樣?”
“嗯,是這樣的,今天下午第二節 課,坤坤沒上課,這會兒也沒回班,我先問問是不是他在樓下給您打電話。沒有啊,嗯,好的,您先別着急,我這就帶學生去找找,咱們這邊随時溝通。”完了又跟宿舍那邊打電話溝通确定宿舍那邊沒有人回去後,臉色也愈發凝重。
“明聰,你叫上所有男生去學校所有男廁所,教學樓連廊這些人少的地方去找找。然後叫幾個女生去體育館操場這種公共區域去找找。”
方明聰起身就去安排了,周宜讓團支書也去找人,邊又給年級長打電話報備,然後也去行政樓那邊去找人。
周宜在行政樓那邊一層一層地找,然後又去了宿舍那邊親自确認,眼看一個多鐘頭過去了,周宜都快急哭時,接到了方明聰的電話。
“宜姐,找到了,在高三樓五樓的廁所裏,就是怎麽都不出來。”
周宜聞言一屁股坐在臺階上,心裏想着這班主任真的是不能幹了,太TM吓人了。
八月份開學心理測評時這個男生就被測出有重度抑郁,周宜把他放在開朗的團支書旁邊,并叮囑團支書看好他,有特殊情況一定要及時來跟她說。
上課期間沒辦法出來也确實不怪團支書,但還是給孩子吓得夠嗆。周宜趕到高三樓五樓時,小丫頭哭得跟個淚人似的,一直喊着“你快出來吧,你吓死我們了。”
男生最後被他父親接走了,離異家庭,父親不停地換女朋友,孩子嚴重缺乏安全感。而且父親還對他要求特別嚴格,不允許有學習之外的任何要求,孩子想正常也有點難。
告誡孩子父親回去好好安撫孩子,不要批評,也不要提學習。他這次就是因為月考越來越近心理壓力巨大才會有應激反應,先讓他回家緩解下狀态。
孩子父親能不能聽得進去她不知道,她不是神。放下助人為樂的菩薩情結,當下這個時代做老師,管得寬了反而會被投訴,她在工作第三年就領教過了。
進班安撫完學生情緒,順便進行思想引導,教了幾種疏導情緒的方法,又強調有問題找老師,并要求班幹部和小組長注意及時關注班級情況,安排妥當後才回了辦公室。
忙完已經七點了,還有一堆作文沒改,周宜感覺頭大。改完還要做課件,什麽時候能回家還不确定。
今天注定又是充實的一天!
哎……
這真的是一份讓人焦頭爛額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