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學不死就往死裏學◎

随着智能手機興起, 互聯網飛速發展,在不知道對面是人還是狗的網絡時代, 蝴蝶扇動翅膀分分鐘就能變成亞馬遜平原的飓風。

程向雪一邊吃飯一邊把手機遞給蘇佳穗:“你看你看, 這些人可真夠無聊的,一點破事都快編出八十集連續劇了。”

“這什麽啊?”

“姐姐,我剛才不是跟你說過了嗎, 咱們學校一個八卦小群, 之前關于你跟衛校小女生争風吃醋的謠言就是從這群裏流出來的。”

“所以?”

“所以我好不容易潛伏到群裏,就是為了把造謠那人抓出來。”

哦, 這事啊。

蘇佳穗忍不住笑:“高考結束就分道揚镳了,他們愛怎麽說怎麽說呗。”

“那能行嗎!”程向雪義正言辭道:“不能助長這種不正之風!”

“那你潛伏出什麽成果了?”

“呃……暫時還沒有, 這群裏的人用的都是小號。不過你放心,我早晚能抓住狐貍的尾巴!”

說話這會功夫,程向雪的手機還在響個不停。

蘇佳穗掃了一眼,發現他們正在讨論紀景的去向,有人說昨天晚上看到紀景出現在酒吧附近, 緊接着就有人附和說紀景在酒吧跟人打架, 把酒吧都給砸了, 賠了好大一筆錢。

“這有人信?他們知道酒吧大門朝哪邊開嗎?”

“這世道,誰管你真假, 他們只相信他們願意相信的。”

“行啊橙子, 現在都能說出這麽深刻又富含哲理的話了。”

程向雪一揚頭,驕傲的像只小天鵝:“那你看—— 受我穗姐熏陶嘛。”

蘇佳穗咧着嘴樂, 倒是一點沒耽誤吃飯, 一大勺湯汁滿滿的鹵肉飯, 拌着鹹鴨蛋黃, 點綴了一塊沾滿紅油的蘿蔔鹹菜, 一勺子直接把整個口腔都填滿了,咀嚼的卻很順利,連嘴角都是幹幹淨淨的。

程向雪盯着她,如同欣賞一場優雅又酣暢的芭蕾舞,由衷地說:“看你吃飯真是一種享受。”

蘇佳穗略有些含混不清:“我太餓了。”

“可你已經吃完一大碗了。”

“沒吃飽。”

坐在後面的陳旭終于按捺不住,扭過身來:“蘇佳穗,你就真一點都不好奇紀景幹嘛去了嗎?”

蘇佳穗沒回頭看他,像不是跟他說話一樣說道:“我好奇也不能讓你知道啊,你擺明了想勾起我的好奇心,叫我上趕着追在你屁股後面求着你告訴我,那我能上這個當嗎。”

在蘇佳穗這種“有啥說啥”的直白之下,任何小心機都無所遁形。陳旭窘了一瞬,又很快調整好狀态:“不用你上趕着,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群裏說的都是真的。”

“真的,所以呢?你想說他因為跟我分手,自暴自棄了,破罐子破摔了,讓我懷着一顆愧疚之心去負荊請罪,拜托他不要跟我分手,拜托他好好學習。”蘇佳穗說着說着把自己給逗笑了:“是不是太離譜?”

陳旭被蘇佳穗這樣漫不經心的态度氣到手發抖,在他看來,蘇佳穗不僅沒把紀景當回事,更沒把他們之間的友情當回事,仿佛她和紀景的戀愛關系一瓦解,她和他們,就要形同陌路。

這令陳旭倍感憋悶:“誰要你負荊請罪?你好歹,好歹……”

蘇佳穗回過頭看他,那雙眼睛裏盛滿了明烈的驕傲,如同豔陽之下波光粼粼的海面,一碧千裏,找不見半點陰霾:“好歹什麽?”

陳旭心髒莫名縮緊了一瞬,像被人攥在手心裏揉捏,下意識的,他避開了蘇佳穗的視線。

糟糕,很糟糕。

陳旭幾乎立刻就反應過來,他不該回避,只有心虛理虧的人才會回避。可因為這下意識的舉動,他不由自亂陣腳,簡直提不起勇氣再像平時那樣和蘇佳穗鬥嘴了。

沒辦法,只好用憤怒掩蓋慌張無措:“愛是什麽是什麽!真奇怪,關我屁事!”

“陳旭同學,你悟了。”蘇佳穗拍拍他的肩膀,放緩了語氣,反倒來哄他:“從上個月開始,紀景已經年滿十八歲,算得上成年人吧,既然是成年人,就得對自己負責,你,我,橙子,小江,咱們都得對自己負責,親爹親媽還有盡不到義務的呢,誰也不能老管着誰。”

陳旭并不能完全理解蘇佳穗的意思,但蘇佳穗自己是清楚的。

她和紀景鬧到這一步,只說是狗日的劇情在作怪,那未免把自己洗脫的太幹淨。她受劇情的影響,過于苛責紀景,而紀景,或許也是忍耐了很久她的壞脾氣,才有天臺上的一時沖動。

分手不算壞事,長蟲的稻谷不算壞稻谷,放棄耕地選擇四處流浪的人也沒錯,只是得對自己負責。

蘇佳穗這樣想着,扭過頭去,用湯匙一點一點把盤子裏的飯粒刮到一處。吃飽,不剩飯,好好學習,就算沒逃過劇情,家裏真的破産,她也可以讓爸媽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沒什麽大不了。

“穗姐……”

“嗯?”

程向雪看着陳旭大步離開的背影,又看向認真吃飯的蘇佳穗,輕聲問道:“你,真不打算管紀景了?”

蘇佳穗擡眸,抿唇微笑:“幹嘛,你也試探我。”

“啥,啥啊?”程向雪操着一口地道的東北話,裝茫然無辜。

蘇佳穗不緊不慢的喝着湯:“少閑扯淡了,我借紀景一對熊心豹膽,你看他敢不敢跑去酒吧跟人打架。”

“……你知道他去哪了?”

“不知道。”

程向雪問了和陳旭同樣的問題:“那你真的不好奇?”

“嗯……”蘇佳穗想了想說:“好奇。不過紀景我還是了解的,他可能做蠢事,但不會做壞事,跟你恰恰相反。”

“怎麽扯上我啊,我什麽時候做過壞事嘛。”程向雪略有些底氣不足:“就,就算做過,也是以前,年少無知啊。”

“你最好沒有撺掇徐小濤他們去針對季沐恬。”

“誰說的?徐小濤跟你說的?”

“你要不在背後撺掇,徐小濤怎麽敢。”

程向雪終于收起她的茫然無辜,眼角眉梢盡是理所當然的惡性,偏她又生了一張稚嫩幼态的娃娃臉,一字一句帶着些許天真的殘忍:“我就是看不慣她怎麽了,一天到晚的裝可憐博同情,好像別人都欺負她似的,咱既然攤上這個罪名了,幹嘛不坐實了,哼哼,她就偷着樂吧,這是我沒在你們班,不然我讓她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蘇佳穗喝掉最後一口蛋花湯,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我跟紀景的事,本來和季沐恬沒一毛錢關系,你撺掇徐小濤去找她麻煩,不是變相告訴所有人,因為她紀景才跟我分手,我呢,沒膽子找紀景算賬,只能領着幾個蝦兵蟹将去難為一個小姑娘,你知不知道他們背地裏怎麽笑話我的?搞得我很沒面子,我都不想上學了。”

“……”

“你怎麽不說話了。”

“我錯了……”

程向雪聰明,熱情,開朗,心思細膩,又極其通曉人情世故,只要她想讨好的人,就沒有不喜歡她的,所以她又是極其自負的。

蘇佳穗從來不跟她講什麽明辨是非的大道理,知道她壓根聽不進去,只有讓程向雪徹底認清,做這件事不僅沒有好處,反而還有損失,她才會老老實實的罷手。

其實這樣一想,程向雪暗地裏指使人去為難季沐恬,雖然是符合劇情的,但實在不能一股腦的全賴劇情,畢竟程向雪原本就是這樣的性格,并非受了劇情的控制突然間性情大變。

蘇佳穗默默坐直身,不等整理桌上的餐具,程向雪就搶着幫她收了,一臉谄媚的朝她笑。

“以後做事能跟我商量一下不?”

“能!必須能啊!以後你讓我幹啥我幹啥,你不讓我幹啥我堅決不幹啥!”

蘇佳穗說的沒錯,程向雪和紀景恰恰相反,她會做壞事,卻不會做蠢事,她很明白蘇佳穗是真心對她好,真心為她考慮,也明白蘇佳穗是那種一輩子都會不遺餘力幫助她的朋友,所以她甘願放下自己那份巴黎小天鵝的驕傲,用雙手把蘇佳穗捧成她說一不二的女王。

“女王”點點頭,捏了一把她的臉頰,這就是原諒她的意思了。

程向雪不由長舒了口氣,一溜煙把餐盤送去洗碗池,然後又一溜煙跑回來:“報告!”

“請講。”

“狐貍尾巴還抓嗎?”

“狐貍尾巴?啊……”蘇佳穗搖搖頭:“費那個事幹嘛,你就好好的把文化課成績提上去,比什麽都強。”

兩個人一邊說話,一邊往外走,打算去買兩瓶酸奶喝。

出了食堂就是校內超市,好巧不巧的,季沐恬也在超市裏,程向雪是心不甘情不願的放過她,可不能看見她,一看見她就瞪圓了眼珠子,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

季沐恬哪裏受得了這個,頓時又有熱淚盈眶的趨勢。

唐舒作為季沐恬的好閨蜜,馬上擋到她身前,竟毫不露怯的和程向雪叫上板了,這可是犯了程向雪的大忌諱,畢竟在程向雪的東北老家,眼神的殺傷力不亞于一句髒話,如果說“你愁啥”是挑戰書,“瞅你咋的”就是生死狀了。

“你敢瞪我?活膩歪了是吧?”

“是你們先招惹恬恬的!”

唐舒嘴上義正言辭,可眼神卻充滿了挑釁的意味,好像篤定程向雪不敢把她怎麽樣,這對程向雪而言無疑是一種火上澆油的刺激。

蘇佳穗握住程向雪的手腕,輕輕一搖晃,處于盛怒之中的程向雪猛地回過神,自己在心裏頭驚了一下。

她和唐舒滿打滿算也做過兩年同學,但對唐舒一直沒什麽印象,好像每班都會有這麽一個沉默寡言且獨來獨往的“透明人”。現在這個透明人忽然跳出來給了她一棒槌,她猝不及防的,生生被打迷糊了,居然差點中了這麽低級的圈套。

程向雪暗罵自己傻逼,看唐舒的眼神也變了味道,她想罵唐舒,不僅僅是“傻逼”,是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國罵大禮包,可蘇佳穗還沒表态,她不能把幾分鐘前說出口的話囫囵個的咽回去,只好咬着牙忍耐。

“我們?”蘇佳穗終于開口了,她面無表情的盯着唐舒,壓迫感十足:“我什麽時候招惹她了?”

“你……”唐舒大抵也是有一肚子話要反擊,嘴唇不住的張合,甚至顫抖,可喉嚨卻像是被蘇佳穗一腳踩住,發不出半點聲音。

“對我有意見,有不滿,拿到明面上來,可以找老師,校領導,甚至我爸媽給你們評理,尤其是你季沐恬,別一見到我就畏畏縮縮的,說不到兩句話先掉兩串眼淚,還七八點鐘的太陽呢,像什麽樣子。”

“……”

季沐恬已經忘記哭了,怔怔的看着蘇佳穗。

蘇佳穗仿佛法外開恩,雖然眼神還是冷冰冰的,但語氣有所緩和:“行了,你回去好好反省一下,想明白了再來找我。”

誰能鬥得過她穗姐啊!

程向雪完全被蘇佳穗這一番長官式訓話迷住了,連季沐恬和唐舒那麽灰頭土臉的離開她都沒心情嘲笑,一把抱住蘇佳穗的手臂說:“穗姐,你太帥了,你就是我的偶像!”

蘇佳穗像個慈祥的長輩,拍了拍她的頭,然後拖着她去貨架上拿酸奶。

……

一放學,陳旭就匆匆殺到補習班。

“小景,咱別犟了,別遭這個罪了,趕緊舉白旗吧,迅速撤出戰鬥,打掃戰場。”

“你不讓我……”

“當我放屁行嗎,蘇佳穗根本就是吃定了你,你整不過她,一百個你捆一塊都整不過她。”

紀景低下頭,筆尖在草稿紙上劃來劃去,沉默了半晌說:“我不。”

陳旭微微睜大眼:“什麽意思?你不會是認真了吧?”

“我本來也沒有開玩笑。”

“可,可……誰那天口口聲聲說主張和平解決問題?你再這麽耗下去,就不怎麽和平了。”

紀景垂着眼睫,草稿紙上的線條越來越亂:“這幾天,我一個人待在這小房間裏,想了很多從前沒想過的事,蘇佳穗她……确實沒開竅,所以可能,誤以為自己有點喜歡我,但我心裏清楚,她對我的感情,跟對蘇佳和差不了多少。”

陳旭敲了敲桌子:“打住,你這是胡思亂想,我們還是研究研究怎麽下這個臺階吧,不瞞你說,這兩天我在學校也快難受死了,徐小濤這幫人,完全跟蘇佳穗一條心,我跟他們說話他們都不搭理我,合起夥來排擠我。”

“……”

“就這麽定了,晚點我給蘇佳穗打電話,就說你學習學的走火入魔,覺不好好睡,飯不好好吃,身體都快要垮掉,她是嘴比刀子硬,心比豆腐軟的人,明天準帶着一堆慰問品來探望你。你嘛,也別犯軸,講兩句軟話,這事就過去了。”

明知道陳旭是一番好意,紀景卻忽然火大,轉過頭來緊盯着陳旭道:“因為我起早貪黑的學習,所以她原諒我,你自己說,這難道不是對蘇佳和那一套嗎?”

“她不是沒開竅嗎,不是沒長出那根筋嗎,這你不早就知道嗎。”

“可等她開竅了,長出那根筋了,才發現自己不喜歡我,到那個時候怎麽辦?”

“我不懂你在想什麽。”

“也許,也許我跟她之間應該換一種相處方式,有點距離感的相處方式。”

“距離感?”

“你之前說,蘇佳穗她……根本不把我當男人看待,确實,她在我面前不知道什麽是害羞,我跟她談了将近兩年的戀愛,就沒見她臉紅過。”

“這回我聽明白了。”陳旭深吸了口氣:“你的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可問題在于,你不能保證拉開距離的結果是“小別勝新婚”還是“人走茶涼”啊。”

一聽到“人走茶涼”,紀景心裏像被什麽東西捂住了,又悶又難受:“所以我才煩。”

陳旭看他也挺來氣的,成天到晚琢磨這種事,心思還能放在學習上嗎。不過生氣歸生氣,該解開的心結也要想辦法解開,陳旭繃着臉說:“我看你是在這小房間裏憋的,憋到鑽牛角尖了,你非得跟她分手才能拉開距離嗎?你可以占着茅坑……”

“誰是茅坑?”紀景一臉不滿意的看着他的軍師:“你注意用詞。”

“你丫的,你和蘇佳穗真他媽的絕配,可千萬白頭到老,不要出去禍害別人。”陳旭罵完,稍稍解氣:“我剛說到哪了?哦,對,反正你倆現在都憋足了勁學習,平時也沒機會見面,你完全可以占着男朋友的位置跟她拉開距離,這樣不管到什麽時候,你都手握主動權,即便有不法分子挖你牆角,你也可以站在道德制高點譴責她啊。”

紀景眼睛其實挺大的,屬于典型的單眼皮大眼睛,只是老那麽一副睡不醒的樣子,眼睛老那麽半睜不睜,此刻,陳旭說完這番話後,他終于一點一點的睜開了,在天花板燈光的映射下,瞳孔又黑又亮。

軍師翹起二郎腿,為自己的神機妙算而得意。

……

蘇佳穗接到陳旭電話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她剛做了六組負重深蹲,說話還有點喘。

“你幹嘛?”

“咳……”

陳旭清了一下嗓子,像是難以啓齒。

蘇佳穗正以一個不是很舒服的姿勢拉伸大腿,幹脆把手機丢到瑜伽墊上,開了免提:“有屁快放,我忙着呢。”

陳旭睨了眼紀景,那表情像是在說“你怎麽就瞎了眼看上她”。

紀景沒注意到,他已經好幾天沒聽見蘇佳穗的聲音,他很想蘇佳穗,可蘇佳穗似乎不受影響,單單聽聲音,都能感受到那蓬勃的朝氣。

這個時間,蘇佳穗應該在健身。

“我就是想跟你聊一聊紀景的事。”

“紀景的事,關你屁事,這不你今天在食堂說的原話嗎。”

“……”

“哦,你忘了是吧。”

“我在和你說正經的!”

“好好,你說。”

陳旭拍拍胸口,盡量語氣平和,把紀景的近況進行藝術加工後說與她聽,末了還補了一句:“現在也只有你能勸得動他。”

蘇佳穗輕笑了一聲,好像滿不在乎:“他廢寝忘食的學習,這有什麽可勸的。”

“可他這樣身體會吃不消的。”

“班主任不常說,學不死就往死裏學。”

“你——”陳旭都不忍心看紀景了:“你多少關心他一下。”

“不要繞彎子了,你不就是想讓我倆和好嗎。”蘇佳穗又冒出那該死的直白勁兒,她幹幹脆脆地說:“告訴你,別想,別費事,學生就該好好學習,閑着沒事幹啊,談什麽戀愛。”

紀景抿着唇,拿起手機,剛要開口,電話那端忽然傳來老蘇的聲音。

“穗穗,方便進來嗎?哎呦,鍛煉身體呢。”

“老坐着,我怕屁股塌。”

蘇佳穗仿佛沒有隐私,說什麽都不知道避諱人,電話也沒挂斷。

“是得鍛煉鍛煉,身體健康比學習成績更重要。”

“爸,你有事啊?”

“那個……後天不周末嗎,正好小江他爸爸媽媽放假,要到家裏吃晚飯,估計下午就得來。”老蘇有些吞吞吐吐,跟蘇佳穗商量說:“到時候你态度熱情點啊,別讓人家爸媽覺得拘束。”

“這還用你交代我,你也太小瞧自己女兒了吧。”

“行,爸爸不打擾你了,你繼續鍛煉……對了,你和紀景那小子是不是分手了?”

“誰跟你說的?”

“真分了啊。”老蘇忽然壓低聲音:“分的好,不是爸背後講他壞話,那小子就是個花瓶,除了好看沒別的優點,關鍵在于他的家庭,一籮筐上不得臺面的事,再有錢你爸我也看不上,那話怎麽講的,從根上就不正。”

陳旭把電話挂了。

因為紀景的臉色已經非常難看。

“小景,你別往心裏去,蘇佳穗她爸也不是沖你……真行,又哭,有點出息!分手就分手,誰怕誰啊,你聽聽她爸說那話,一整個惡婆婆,你嫁過去能有好日子過嗎!”

陳旭故意像知心小姐妹似的勸說紀景,想逗他笑。

可紀景一言不發,只是有淚珠一顆一顆從他眼睛裏掉出來,砸在手背上,碎成八瓣,是傷心到極致的眼淚,他在為自己和蘇佳穗無比渺茫的未來傷心。

陳旭拍拍他的肩膀,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就在這時,電話響了。

陳旭一看來電顯示,氣壞了,決心豁出去了,不顧什麽長輩不長輩的了,要狠狠譴責一下老蘇這種背後編排人的行為。

他接起電話,蘇佳穗先一步開口:“紀景在哪報的補習班來着?”

“卓越啊。”

“你們倆傻子,也不知道打聽打聽,卓越出了名的愛拖課時,八小時講完的課能拖到十二個小時,換到博帆去。”

蘇佳穗沒有廢話,說完博帆的具體地址就挂了,根本不給陳旭聲讨老蘇的機會。

陳旭扭頭看向紀景,他已經收起眼淚,好家夥,又雨過天晴了。

作者有話說:

紀景:超容易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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