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忽悠界的鼻祖
低頭看着可憐巴巴的孫女,老太太說:“沒事,凡事有祖母呢。初七那天是吧,咱們在大佛寺一直住到初八再回去。”
顧拂雲破涕而笑,抱着老太太壯碩的腰:“還是祖母最會想辦法。”
……
老太太一句話就解決了顧拂雲的煩惱,壓在心口的石頭被搬走,顧拂雲又出了後廂房,繼續逛大佛寺。
大佛寺香火一直旺盛,尤其住持換成了宏雅大師後,香火就更加旺盛了,就連宮中貴人也時常來大佛寺禮佛或小住,大佛寺隐隐成為皇家寺院。
宏雅大師佛法深厚,不知用佛法度了多少迷塗中人。
好些游人來大佛寺,大都是沖着宏雅大師的名頭。
穿越而來對老天爺已有了深深敬畏之心的顧拂雲,又帶着丫鬟,去了宏雅大師的禪院。
她是真的想知道,宏雅大師要真是佛法深厚,那她就鼓足勇氣,讓他幫忙算下她未來的姻緣。
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
現代女子都如此,更不用說以夫為天的古代了。
盡管顧拂雲目前很享受這種腐敗的千金小姐生活,但人無近憂,必有遠慮。
中午過後的大佛寺被陽光曬得金光燦燦,天空澄清,松風入懷,呆在幽靜而莊嚴的寺廟中,蹿入鼻間的香火味,聞着不時響來的鳴鐘之聲,就連樹上的知了的叫聲,仿佛都帶了份憚意。
正值酉時中,太陽正毒,宏雅大師的禪院也無多少人,只走廊下還稀稀疏疏地坐了幾個人,都只是些普通香客,不若上午一堆堆呼奴喚婢。
顧拂雲找個不曬太陽的凳子坐下,青鴻又拿出扇子給她扇風。
青絲哀怨地看着顧拂雲,左右瞧瞧,說,“姑娘,我給您捶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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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拂雲還覺得這丫鬟有覺悟性,誰知她的手一沾她的背,差點把她捶得岔了氣。
顧拂雲身子往前一傾,趕緊說:“別別,別給我捶了。”她這小身板還真承受不起青絲的一拳呀。
“姑娘,不給您捶背,那我做什麽?”
“你來打扇,青鴻替我捏背。”顧拂雲想了個執衷的辦法。
青鴻捏背确實捏得好,顧拂雲舒服得快要冒泡了。旁邊幾名婦人又羨又妒地在心裏說,“投胎還真是門技術活。人家投胎在大戶之家呼奴喚婢,膚白貌美,而我就投生在普通農戶,每天累死累活磨成黃臉婆,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站在黑柱後的周青和狄龍相互看了眼,自從這顧五進入院子後,他和周青就低下頭,縮着肩膀,背對着顧五。看着兩個一胖一瘦一美一醜的丫鬟,二人唇角狂抽,都不知該如何形容內心的想法了。
那廂,宏雅大師的禪房裏坐着個黑衣男子,門口立着個小沙彌,宏雅大師的規矩,在禪房內的人還未出來之前,不允許任何人進入打擾。
外頭的香客,便只好耐心等候了。
黑衣男子正是楚銳,他對宏雅大師道:“今兒下午,将有位夫人來找大師合八字。大師什麽都不用說,只說一句話。”并不動聲色地遞了張銀票過去。
宏雅大師淡淡地說:“施主有話請講。”卻把銀票推了回去。
“出家人,這些身外之物已是無用,只求三餐溫飽便足矣。施主還是把這身外物收好吧。”
楚銳收回銀票,說:“一會兒捐給貴寺,算是香油錢吧。”外人都盛傳這老家夥佛法高深,其實在楚銳看來,全都是忽悠,好在這老家夥不愛財,只喜歡被人尊敬享受香客們對他的畢恭畢敬。
“阿彌佗佛,施主一心向佛,佛主會保佑施主的。”
楚銳說:“大師只對那婦人說,用惡毒手段搶來的福報終有一天會遭報應,這份報應,終究會落到親生子女手上,不日就要得到應驗。大師是得道高僧,應該知道該如何說吧?”
宏雅大師眉毛掀了掀,不過還是忍了下來。
憑多年來與權貴打交道的直覺,加上爐火純青的相面之術,一眼就能瞧出,眼前這年輕人并非池中之物,又非善茬,身邊還有兩名武藝高強的人保護,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吧。
能屈能伸的宏雅大師宣了聲佛號,說:“施主公然在拂門淨地賄賂貧僧,佛主會生氣的。”
楚銳冷笑:“有人在佛門淨地幹壞事,不也沒被佛主降罪嗎?大師當真佛法高深,代表佛主,為何還要對權貴摧眉折腰?”
宏雅大師臉都綠了,不過還是無奈地應了,誰叫人家捉了自己的把柄呢?
身為忽悠界的鼻祖,宏雅大師就算處于下風,依然風輕雲淡,一派高人風範地道:“就依施主所言,貧僧當盡力而為。但也請施主信守諾言。”
一時大意,小沙彌在暗中收集并觀察香客情報,被人家給發現了,這臉皮已被人家扒得幹淨了。為了自己的名聲,也只好上此人的賊船了。
楚銳呵呵一笑,說:“出家人,都有一套生存方式,我理解。雖然我這人是多有不是,但絕對信守諾言。大師您忙。”正準備起身走人,周青卻拼命向他使眼色,并做手勢。
順着周青的手勢望去,楚銳也瞧到了顧五。
顧五一身紫白相間的夏衣,頭梳流雲髻,紮着不少的細小辯子,薄薄的劉海下,那雙大大的杏眼清靈澄澈,也不知與丫鬟說着什麽,不時捂唇笑着。而那壯丫鬟卻鼓着腮幫子,哀怨地看着手中的箋紙。
楚銳收回目光,又對宏雅大師說:“大師可瞧到對面那個紫衣女子?”
公-.衆].號-閑-.閑-.書-.坊 佛法高深的宏雅大師
太陽西移,在陽光快要曬過來時,顧拂雲也移動了身子,漸漸地接近禪房。盡管隔着幾步遠的距離,還是能聽到宏雅大師的話。
“大師,我時常夜裏做噩夢,醒來後總是吓得大汗淋漓,并且總是頭痛,每次疼起來,兩邊太陽穴仿佛要爆炸假的。看了不少大夫,大夫說我是着了涼的緣故,可這大夏天的,怎會着涼呢?大師,您說我是不是被什麽邪物入侵?”
“觀施主面相,雖非大富大貴,卻也不是普通面相,一切邪魅,豈能作祟。”宏雅大師義正字嚴,精光爆射,一派佛門高僧形象,寶相莊嚴,擲地有聲。
“大師都這麽說了,那我就放心了。可是,既然不是邪魅所侵,那又是什麽呢?還請大師不吝指點。”
宏雅大師說了一通事而非的佛理,顧拂雲聽得半懂非懂。
“大師,我不大聽得清白,請大師再說清楚些可以嗎?”
宏雅大師宣了聲佛號,道:“看破不說破,是我佛門弟子必須遵循的要訣。人夜間做噩夢,有多種原因,有的是做了虧心事,有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有的只是單純的疾病……”
顧拂雲又走近了兩步,又仔細打量那中年男子,雖然背着自己,但剛才走路虛浮無力,眼圈深厚,一看就是身子虛弱的緣故。
而此時,宏雅大師把握着該男子的手,說要查探他的陽氣。看身上的陽氣是否還在。并還解釋,若陽氣缺失,便疾病纏身,噩夢纏身。
宏雅大師看了男子的眼珠子,摸了他的手腕,又還摸了他的心口。
然後,宏雅大師得出結論,男子是因為陽氣缺失的緣故,但他與佛結緣,慧根深厚,他便給他指點一二。
男子大喜過望,趕緊問:“還請大師多多指點。”
宏雅大師說:“佛法有雲,陽氣不足生百病。無論男女,都要有足夠的陽氣支撐,方可百邪不侵。施主大概被邪氣所侵,陽氣被吞食,方有夜間噩夢不止的征兆。也虧得施主及時來找我,若再遲些時日,後果不堪設想啊。”
那男子由恐惶轉為慶幸:“那真是太感謝大師了,懇請大師指點迷津。”
宏雅大師笑呵呵地說:“施主與我佛有緣,貧僧自當告之。施主請聽好。每日卯時,快走或小跑三千六百步,午時,在太陽底下走一千九百九十九步。晚飯後,再走三千三百三十三步。每天堅持不懈,不出七日,便能改善噩夢臨身的症狀。”
男子一聽,大喜,對宏雅大師千恩萬謝地走了。
那男子掏出了幾兩紋銀,遞給宏雅大師。
“出家人四大皆空,這些身外物,施主還是拿走吧。”
男方說:“大師果真是得道高僧,不為名利所誘,那我便捐給貴寺,算作香油錢吧。”
宏雅大師高聲宣了佛號,感激和欣慰之色浮現在寶相莊嚴的聖吉面容下,“我佛慈悲,貧僧代佛主感謝施主康概,有施主的慈悲胸懷,施主丢失的陽氣,定能早早回歸。”
男子高興地走了。
但男子走後,小沙彌站在門口,讓本該輪到的那名壯婦人在門口停留片刻。而過了好一會,小沙彌這才放行,恭請這壯婦人入內。
而此時,夕陽西斜,禪院內,便只剩下顧拂雲主仆三人了。
那壯婦人進入了禪房後就哭訴起來。原來這婦人總是被男人打罵,特別是男人喝了酒後,更是往死裏打她。她本想反抗,但她婆婆卻說她是上輩子欠了男人的,要是反抗的話,罪孽會更重,并讓她忍受,不要反抗。等上一世欠下的孽債還清後,丈夫就不會再打她了。
“大師,我也照母親說的做了,一直拼命忍着,可我那口子卻變本加厲,這不,如今居然還想休妻。大師,您說我到底該怎麽辦?”
宏雅大師沉默了下,問這位婦人的丈夫,有多高,有多重。
婦人納悶,但仍是如實照說。
顧拂雲默默地推算,身高五尺,慶朝一尺是32厘米左右,五尺也就一米六罷了,一均三十斤重,三均半重還差三斤,也就100斤左右。1.6米身高,才100斤,分明就是個矮瘦子嘛。這婦人目測1.65米的身高,但噸位保證有一百五十斤重,居然還打不過一個瘦子?
耳邊又聽宏雅大師說:“觀女施主面相和八字,女施主上輩子雖非積善之家,卻也不曾欠過誰的債。再探男施主八字,上輩子雖非窮兇惡極之徒,卻也小奸小惡不斷。女施主這完全是本末倒置啊。”
婦人“啊”了聲,拍了桌子:“大師所言當真?”
“千真萬确。女施主上一世不欠任何人的債,男施主才是欠債的一方。這一世,女施主無債卻反而讓有債的男施主讨債,這無疑是自掘墳墓,自絕于人,難怪男施主要欺負女施主。”
婦人愣了,趕緊請教,還有什麽補救措施沒有。
宏雅大師說:“辦法不是沒有,只是怕女施主不敢做。”
“有什麽不敢的,既然我沒欠他,而是他欠我,他還經常打我,有沒有天理了?還請大師指點迷津。”
宏雅大師宣了聲佛號,又問婦人是否喝酒。
婦人不好意思地說:“平時也就喝一二兩酒。但沒有醉過。”
宏雅大師又說了些深奧的佛家用語,婦人聽得一愣一愣的。
“女施主回去後,先準備一條結實木棒,三尺長、手臂粗即可,再把屋內收拾妥當,一應家具桌椅全收拾到牆角,然後喝酒二兩,待男施主進得家門,記得把門窗鎖死,再分別敲打男施主手臂,大腿,臀部,忌敲腿骨與頭部,男施主若是奮力反抗,那便證明男施主身上累積的債越多。女施主要頂住壓力,繼續用力敲打男施主。女施主在敲的同時,還要大聲念:汰,讓你天天打我。一直念,每打一下,就念一下,一直打到男施主告饒為止。”
婦人大聲念好,然後把宏雅大師的話反複牢記,并背得滾瓜爛熟後,這才千恩萬謝地離去。
婦人走後,輪到顧拂雲。
顧拂雲提着裙子,跨過門檻,跪坐在宏雅大師面前。這和尚五十上下的年紀,面容富态白淨,并非慈眉善目,卻是寶相莊嚴,讓人望之生畏,繼而收起了輕視之心。
顧拂雲上下打量宏雅大師,穿着白绫中單,黃色袈裟,脖子上垂着紫檀木的佛珠,端座于團蒲之上,旁邊小幾子上擺着三羊開泰的三鼎小爐,爐子裏插着一枝檀香。桌上擺放有古色古香的紫檀茶壺,以及兩個茶色底白裏邊的小茶碗。
另一小沙彌正給顧拂雲面前的茶杯倒上茶水。
嘿,這泡的還是功夫茶呢。
正宗龍井茶。
“女施主請用茶。”宏雅大師做了請的姿勢。自己執起茶杯,喝了一口,又重新放下,問顧拂雲。“我佛慈悲,女施主找上貧僧,可是問姻緣?”
顧拂雲點頭,“是。”
宏雅大師打量顧拂雲一番,面露驚容,又念了聲佛號,聲音綿長,氣韻悠遠。
顧拂雲問:“大師,我的姻緣怎樣?”
宏雅大師端看顧拂雲半晌,說:“女施主中挺飽滿,山根高挺,圓潤有肉,此乃福相矣,天生就是大富大貴之命……”
一個破空風聲響來,有什麽東西從宏雅大師耳邊溜過。
一片樹葉掉在他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