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探班【一更】
沈星杳這晚睡的一點都不好， 可以說是半夢半醒， 夢境在不斷地穿插，一會将她扯到北京， 一會将她扯到巴黎，醒來的時候， 額頭上冒了一層虛汗，伸手拿過床頭櫃上手機看了一眼， 現在還五點半，比她以往早醒了半小時。
因為沒有了睡意，她便提前起了床，站在花灑底下的時候，她努力想要去回想自己昨天晚上究竟夢到了什麽， 卻格外地零碎， 隐約想起， 夢境裏北京有一年的冬天格外地冷。
劉柚摁了密碼輕手輕腳進來的時候，被坐在沙發上的沈星杳吓了一跳。
“今天怎麽起的這麽早？”她道。
沈星杳側頭看了她一眼， “醒的早。”
劉柚注意到她半幹的長發，“洗澡了？”
“嗯，出了身汗。”沈星杳站起身來，“今早吃什麽阿？”
劉柚拎着早餐過去，“有你喜歡的小籠包。”
吃完早餐， 這才出發去片場。
今天上午，沈星杳跟陸止有一場對手戲，說起來這還是他們的第一場對手戲， 根據劇本中的時間線，傅醫生跟他的救助隊已經在這個小鎮滞留了長達小半年的時間，傅醫生與妻子恩愛，妻子擔心傅醫生，再者又小半年沒能見面，得知小鎮這邊的病毒得到緩解之後，便沒忍住趕了過來，與此同時一道過來的還有傅醫生的兒子傅蔚。
在這場戲中，沈星杳跟陸止并沒有語言交流，只有一個簡單的回眸對視。
根據劇本，傅蔚便是在這裏對餘清一見鐘情。
在這場戲開拍之前，蔣導特意将兩人喊到一起講了半個多小時的戲，這段時間，他們兩人的相處都被蔣導看在眼裏，保持着應有的禮貌，不親近也不疏遠，這不由讓他有些擔心他們第一場戲的發揮。
講的差不多之後，蔣導問他們：“我這麽說，你們能理解嗎？”
沈星杳能理解，蔣導想要他們呈現出的是一種一眼萬年的感覺，畢竟在十二年後，傅蔚也是僅僅憑借着這麽一個回眸便認出了餘清。
陸止自然也是能理解的，畢竟他這幾年的戲也不是白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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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導見狀，這才放心了點，示意他們自己先适應一下，接着舉起手中的小喇叭讓工作人員們做好準備工作。
陸止看了沈星杳一眼，有些懷疑她是不是真的聽懂了導演說的話，畢竟在他這裏，她也只是一個剛拍了一部電影的小新人，這也是他們倆的第一次合作。
沈星杳注意到陸止的視線，擡頭朝他看了過去，“怎麽了嗎？”
沈星杳在這部電影裏素顏出境，一頭烏黑的長發由化妝老師紮了兩個簡單又蓬松的蠍子辮，五官精致柔和，眼眸清亮，唇紅齒白，陸止忽然捏緊身側的劇本，不得不承認，她長得是真好看，演員最大的優勢就是善于僞裝自己，心中雖有驚豔，面上卻平靜無波，道：“沒事，就剛才導演說的，你理解了嗎？”
沈星杳點了點頭，“懂了，你呢？”
陸止面上帶上與他長相不太相符的嘚瑟，“我當然懂了，我在對角色的理解方面還是很厲害的好吧。”
大概是昨天晚上的事，他們之間的隔閡似乎無形地消除了不少。
見狀，沈星杳不由笑了下，“那就好，要保持。”保持好的拍戲狀态，才能為公司，為她賺更多的錢。
陸止：“？？？”總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
過了幾分鐘，場務老師的聲音傳了過來，“小杳，陸老師，該過來做準備了。”
沈星杳回道：“來了。”随後對陸止道：“過去吧。”
陸止嗯了一聲，大步更了上去。
……
在蔣導的“Action“落下之後，拍攝正式開始。
鏡頭中最先出現的沈星杳，她手裏拿着一個塑料印花的食盒，穿着一身簡單的連衣裙，白色帆布鞋，朝一個簡單的木質屋走去，到了門口之後，輕聲道：“傅叔叔，你在家嗎？”
很快屋裏傳來一陣腳步聲，一道中年的男聲傳出來，“在家的。”
鏡頭中出現身穿着白大褂的傅醫生，在看到門口的人之後，笑容溫和，“是小清呀。”
沈星杳踏進去，将手中的食盒遞給傅醫生，“傅叔叔，這是我爸爸讓我送過來的飯團。”
傅醫生接過食盒之後，摸了摸沈星杳的腦袋，“那就太謝謝你爸爸了。”
正說着，屋裏又出來了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的女人，容貌溫婉，在看到沈星杳之後，臉上露出和善的笑意，“你就是小清吧？你傅叔叔時常跟我提到你。”
沈星杳是知道這個女人的身份的，傅醫生的妻兒過來看他這事，鎮上大部分人都知道，不過這也是她第一次見到傅醫生的妻子，她性格比較安靜，露出一個羞怯的笑容，“阿姨好。”
跟他們道別之後，沈星杳轉身出去，與此同時，陸止飾演的傅蔚從屋內出來，正式進入鏡頭，随着他喊了一聲“爸”，飾演傅醫生妻子的演員也開口喊住了已經出了門的沈星杳。
“小清。”
沈星杳聞聲，轉過身來，朝喊住她的傅醫生妻子看了過去。
就在這裏，分別拍攝着沈星杳跟陸止的機位對上。
在這邊的機位拍着沈星杳的時候，另外一個機位也将同一時間的陸止的反應收錄進去，蔣導握住小喇叭的手都在顫抖，視線緊緊地盯着面前的兩個顯示屏。
陸止的演技的确是好，将他想要的感覺表露無遺，而在這兩個鏡頭中令他最驚豔的還是沈星杳的鏡頭，早之前羅家輝便跟他說過，說她的鏡頭感特別絕，他知道自己的這個老夥計很喜歡星杳這個孩子，所以對他這些誇贊的話也是保留着三分的懷疑，現如今，他是真的相信他的話了。
鏡頭裏的沈星杳在盛夏的日光中轉過身來，整個人都浸潤在金色光芒之中，就連頭發絲都發着光，漂亮的瑞鳳眼瞳仁清亮，眼睫濃密卷翹，即便是不沾一絲粉黛的肌膚依舊白皙細膩，更巧的是盛夏清風徐過，卷起額角稍許蓬松的碎發，因着被長輩喊住，随後也下意識地露出一個清淺的微笑，嘴唇牽出好看的弧度，眼眸輕微地眨了下。
這個鏡頭簡直絕了！透着股說不出來的青澀，清純，與他想象中的小餘清完美貼合！
在導演喊了卡之後，沈星杳這才收起笑容，伸手在臉頰兩側輕輕捏了下，笑的有點酸，盛夏的烈日當空，整個人都差點沒有被烤融化，先前吹過來的看似清涼的風實際都裹着股熱浪，她張望了下，并沒有看到劉柚他們。
與此同時，陸止的助理小燃趕緊給陸止送上了遮陽傘跟礦泉水，“哥，喝水。”
而陸止在接了礦泉水之後卻朝那邊的沈星杳走了過去。
小燃愣了下，順勢看過去，見自家藝人朝沈星杳的方向過去，嗯？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就是昨天晚上吃了一頓飯的功夫，好似整個世界都變了，她真的是越來越不懂她哥究竟是怎麽想的了。
熱辣的陽光被隔絕在外，沈星杳下意識看過去，一瓶擰開了蓋子的礦泉水朝自己遞過來。
沈星杳看着陸止，眼裏露出絲詫異，雖然他們之間的隔閡是稍微消除了點，但是她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将自己的遮陽傘跟礦泉水分給自己，而陸止則被沈星杳的視線看的有些不太自然，将礦泉水又朝她送了送，狀似不在意道：“你不渴嗎？你的助理呢？”
沈星杳見他臉上帶着幾分的別扭，不由覺得有些好笑，卻還是從他的手裏接過了水，“謝謝。”
……
這邊的劉柚手裏拿着遮陽傘跟星巴克匆匆趕過來，便看到眼前的這一幕，瞬間覺得眼前一黑，後背都冒了層汗，眼睛都不敢往回看，此時跟在她身後幾米遠的那可是魏總阿！魏總第一天探班就撞見這樣的修羅場？！她覺得自己要完了！
而此時跟在魏敬一身邊的齊酩也下意識地打了一個寒戰，作死阿作死！
就在沈星杳準備喝水的時候，劉柚的聲音忽然傳過來，“小杳！”
劉柚這一嗓子，不僅讓沈星杳喝水的動作頓了下來，與此同時，也讓劇組的其他人都朝她看了過去，同時也看到了站在她幾米開外的魏敬一以及他的特助。
沈星杳在看到魏敬一的時候有些驚訝，他怎麽會在這裏？他不應該回北京了嗎？
而他的眼眸此時格外地深沉，正死死地盯着她手中的礦泉水，沈星杳低頭看了一眼，在他的視線下，繼續剛才的動作，随後朝陸止笑了笑，“謝謝你的礦泉水。”
陸止：“不用客氣。”
劉柚只覺得血管都快爆了出來，快步跑到沈星杳的身邊，“陸老師，我來給小杳撐傘就好。”說着，用遮陽傘将陸止的傘抵到一旁，順手也将她手上的礦泉水用星巴克替換了過來。
“剛買的，喝這個吧。”劉柚對沈星杳道。
小燃也十分有眼力見地給陸止又送上了一瓶礦泉水。
蔣柯也看見了魏敬一他們，雖然他年齡要比魏敬一長了兩輪，但是在這個圈裏，從來就不是以年齡取勝。
《信仰》是他執導的作品，但是制作公司卻已經叫魏氏集團拿下，同時也是他們這部劇最大的投資商，投資了這麽一大筆資金，蔣柯自然還是得笑臉相迎的，“魏總，你怎麽親自過來了？”
魏敬一看着朝自己走過來的蔣柯，畢竟是圈子裏的知名導演，他自然也是尊重的，臉上的神情稍微緩和了點，朝他微微颔首，“過來看看拍攝的怎麽樣了，沒有打擾到你們吧？”
蔣柯笑道：“這是魏總對項目的關心，怎麽會是打擾呢？”正好蔣柯也還因為沈星杳的那個鏡頭興奮不已，于是對他道：“剛才有個鏡頭特別棒，魏總要不要看看？”
魏敬一點點頭，“那就看看吧。”
蔣柯朝那邊的沈星杳與陸止道：“小杳，小陸，你們也一起過來看看。”
兩人應了一聲，朝攝影棚這邊過來。
幾個神經比較大條的工作人員在看到這一幕時，沒忍住小聲道：“我突然get到了星杳跟陸止的CP感。”
“兩人一道走過來的時候也太絕了吧。”
“有點好磕。”
齊酩注意到魏敬一逐漸繃起的下颌，立即朝說話的那幾個工作人員看了過去，幾個工作人員在齊酩的眼神掃過來之後，不自覺地悻悻閉上嘴巴，也不知道為什麽，她們總覺得齊特助剛才的視線有點暗含警告的意思。
“魏總好。”陸止道。
沈星杳跟着喊了一聲。
同時，她也感覺到在她打完招呼之後，魏敬一的臉似乎更冷了，而沈星杳的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起來，他這是什麽意思？這是故意沖她甩臉色嗎？就憑他是這部劇的投資商？
于是，在回看鏡頭的時候，沈星杳正眼也沒有再瞧過魏敬一，從蔣導的面部表情上，她便知道導演對他們的這場戲很滿意，于是再看完之後，便跟導演說想回去準備一下接下來的戲。
蔣柯自然也同意了，此時看沈星杳滿意的不得了，“去吧去吧。”
沈星杳：“謝謝導演。”
劉柚作為沈星杳的助理，自然特跟着離開。
齊酩看了過去，注意到他的前同步伐略微僵硬。
就在陸止開口也準備回去的時候，魏敬一忽然指着顯示屏道：“蔣導，這部分的鏡頭是不是處理的不太好？”
蔣柯是一個嚴苛的導演，聽魏敬一指出問題，立即便看了過去，發現他糾正的正是陸止出門的那場鏡頭。
“這裏的眼神表現力是不是欠缺了點？”
蔣柯伸手摸了摸下巴，他原本也沒有覺得這是多大的問題，但是魏敬一既然提了出來，他自然便得重視，于是回看了兩遍，還真的是欠缺了點，于是對陸止說道：“小陸，這個鏡頭你再補拍一下吧。”
陸止看了魏敬一一眼，随後點點頭，“好。”
魏敬一沒有留下來繼續看陸止後面的拍攝，跟蔣柯說了句，便帶着齊酩離開了拍攝場地，而在魏敬一離開之後，一旁的副導演這才小聲地問道：“導演，小陸是不是得罪魏總了？”
蔣柯低頭笑了笑，“誰知道呢？”
副導演還是有些擔心，“那你說魏總會不會？”
蔣柯看了一眼在那邊認真做補拍準備的陸止，随後對副導演道：“不至于，不要想太多，好好拍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