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執念
沈星杳手上捏着棉簽， 棉簽上沾着乳白色的藥膏， 緩緩地塗抹在魏敬一被劃出血痕的右臉上。
魏敬一将她的小心翼翼看在眼裏，笑着說道：“沒關系的，不疼。”
沈星杳睨了他一眼， “所以這麽說來， 這巴掌還是打輕了？”
魏敬一立即抿緊嘴唇，不說話了。
“那你是覺得我打你這巴掌重了？”
魏敬一遲疑了下， 搖頭。
“那你說， 這巴掌是輕了還是重了？”
魏敬一：“？？？”
沈星杳：“你要是再這樣的話，我還是會打你。”
“要是經過你的同意就可以嗎？”
“同意再說。”
“那我現在可以嗎？”
因為他這句話， 沈星杳給他塗藥的手一時失去輕重，随即令魏敬一“嘶”地一聲痛呼出聲，沈星杳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将棉簽拿離他的面頰，“知道痛了？知道痛還不少耍點流氓？”
魏敬一沒忍住伸手将她抱在懷裏，“對女朋友不算耍流氓。”
沈星杳無語， “你耍流氓的時候我可還不是你的女朋友，以前怎麽沒有發現你還有這麽一面呢？”
魏敬一道：“以後你還能發現我的更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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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杳垂了下眼眸，他們會有多久的以後？
魏敬一松開她， “對了。”
“什麽？”
“我之前應該是咬破你的舌尖了，還疼嗎？”
沈星杳動了動舌尖，依舊有些許刺痛感，不由微蹙了下眉頭。
魏敬一看到她蹙眉的動作，便知道是疼的， 下意識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讓我看看。”
沈星杳撇過臉，将下巴從他的手上蹭開，“怎麽給你看？”
“把舌頭伸出來。”
沈星杳：“？？？”把舌頭伸出去？是哈巴狗嗎？于是她拒絕，“不要，已經不疼了。”
“聽話，讓我看一下。”
沈星杳抿緊嘴唇，搖頭。
魏敬一知道她的性子有過倔，這個時候也不敢随意強迫她，輕輕地嘆息了聲，“對不起，下次我會小心點的，一定不會咬傷你了。”
沈星杳的心髒狠狠一顫，眼神有些飄忽，“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喲喲？”魏敬一喊了她一聲。
沈星杳回過神來，“嗯？”
“謝謝你。”
“謝我…什麽？”
“謝謝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
沈星杳沉默了幾秒，“沒什麽好謝的，就當是我也給自己一次機會。”忽然想到了什麽，問道：“現在幾點了？”
魏敬一摸出手機看了一眼，“十一點了。”
“十一點！你不是十一點半回北京的飛機嗎？”他現在根本便趕不去機場，就算去了機場，也是誤機的份。
魏敬一笑了笑，“沒事，我先前讓齊酩改簽了。”
“改簽幾點？”
“淩晨十二點十分的。”
“那你到北京都已經半夜了吧？回去還能再睡多長時間？”
魏敬一微微歪了下腦袋，“你是在關心我嗎？”
沈星杳嘴唇張合了下，“算是吧。”
“什麽叫算是吧？”魏敬一追問。
“算是吧就是算是吧，随便你怎麽理解。”說完之後，他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她下意識地看了過去，一時間沒能挪開視線，而魏敬一也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
過了三秒，直到屏幕再次自動熄滅，她伸手将他的手機搶過來，随後将屏幕再次摁亮，确定了不是自己眼花之後，将這個屏保舉到他的面前，“這是什麽？”
魏敬一扯了下嘴唇，“手機阿。”
沈星杳瞪了他一眼，“再說。”
魏敬一：“屏保。”
“我要是沒有記錯，這張照片上次你應該删掉了吧？”
魏敬一眼眸稍稍下垂，嗯了聲，“備份了。”
沈星杳吐了一口氣，“魏敬一！”
魏敬一将她細膩的小手攏進掌心，“我錯了，你別生氣。”
見狀，沈星杳也不想跟他計較了，她發現魏敬一這男人真的會利用自己的優勢，即便臉上還印着個巴掌印，但那也是好看的，也是，像魏敬一這樣的人，要是真的會乖乖删除也确實不像是他的作風，再者，她當初跟他達成交易的時候，也想着後面還可以無限将他拉黑來着。
“算了，不跟你計較了，但是你能不能把這個屏保換掉？”
“不是挺好的嗎？為什麽要換？”
“哪裏好？被咬成這樣很榮幸嗎？”
“嗯，女朋友咬的。”
沈星杳：“……”
“行了，你們不是十二點十分的飛機嗎？你們趕緊去機場吧，別到時候又趕不上飛機了，對了，齊特助呢？”
……
齊酩從酒店的監控室出來，朝身邊的中年男人微微點頭，“麻煩了。”
中年男人立即搖頭，“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
齊酩微笑。
“那您看要不要我們給劇組升個房間？”
“暫時不需要，如果需要的話我們跟你提的。”
“好，可以，什麽時候提都可以。”
在齊酩走了之後，監控室的工作人員這才開門，出來，小聲地問道：“經理，那個魏總是誰阿？”
被稱作經理的中年男人在齊酩的身影徹底看不見之後這才收回視線，“這個世界上姓魏的老板那麽多，但是讓我們老板都必須給三分顏面的魏總，你覺得會是誰？”
工作人員想了下，眼睛瞪大，“該不會是…北京城的那個……”
中年男人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今天的事，就當什麽都沒看見，你明白嗎？”
工作人員連連點頭，“明白。”
齊酩看到魏敬一出來，立即迎了上去，在看到他面上的口罩之後嘴角細微地抽搐了下，天知道喲喲小姐那巴掌甩過去的時候，他的心髒在那一瞬間都停住了，女人果然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魏總。”
魏敬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東西呢？”
齊酩立即雙手遞了上去，“在這裏。”
魏敬一接過那白色的U盤，“都拷進去了？”
“是的，都拷了。”
“原視頻删除了嗎？”
“删了。”說完之後又補充了句，“幹幹淨淨。”
魏敬一點了點頭，“走吧，去機場。”
“是。”
在去機場的路上，魏敬一垂眼摩擦着手機屏幕，任由屏幕亮了又熄，熄了又亮，車廂裏透着說不出來的窒息感，前面的司機跟齊酩默契地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大氣也不敢出。
“嗡——”一振動，在寂靜的車廂格外清晰，瞬間将車廂前一秒的窒息打散。
齊酩從後視鏡裏偷偷看了眼後座的魏敬一。
雖然戴着口罩看不見表情，但身上瞬間柔和的氣場可以說是顯而易見，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移動着，想都不用想，究竟是誰給發的消息，同時，齊酩的腦海裏也盤了根解不開的線，魏總跟喲喲小姐目前究竟是怎麽一狀況？巴掌也打了，藥也給塗了？算是和好了？要是和好魏總之前又為何一直冷着張臉？若沒有和好，又為何在收到消息之後瞬間冰雪消融？
沈星杳垂眼看着魏敬一發過來的消息：好，我會的，早點休息
半晌，她回了個字：嗯
回完之後，沈星杳随後将手機扔在一旁，後仰着倒向沙發，不知道為什麽，此時的她似乎并沒有一點戀愛的喜悅感，取而代之地是說不出來的空洞，說實話，她後悔了，她也不知道前先的自己是怎麽想的，怎麽就說出了那句話。
渴望了太久的人終究變成一種執念，若想将這份執念連根拔除，前提是得擁有過。
……
這是公司的員工第二次看到魏總戴口罩上班，從會議室出來之後，齊酩口袋裏的手機細微地震動了下，垂眸看了一眼，随後對前面的魏敬一說道：“魏總，蘇總過來了，目前正在你的辦公室。”
魏敬一眼裏閃過一絲詫異，嗯了一聲，繼續往辦公室的方向走着。
進了辦公室之後，果然看到蘇為初正坐在他辦公室的沙發上喝着秘書給他準備的咖啡，見他進來朝挑了下眉梢，“回來了？”随後奇怪地看着他面上的口罩，道：“大夏天的你戴什麽口罩？”
齊酩關門的動作稍頓了下。
魏敬一看向他，“我樂意。”
蘇為初啧了一聲，“魏總的愛好還真的是奇奇怪怪。”
魏敬一：“你怎麽過來了？”
“剛有個應酬就在這附近，順道過來看看你。”
魏敬一嗯了聲。
蘇為初歪了下腦袋，打量了他好幾眼，越看越覺得他戴着的口罩有些不太對勁，于是站起身來，不動聲色地朝他走過去，道：“對了，我聽說你重金投資了信仰？”
說完之後，不等魏敬一回答，又道：“你該不會是為了喲喲才砸的投資吧？”
在蘇為初的這句話落下之後，魏敬一手掌下的鼠标稍稍側滑了下。
蘇為初原本也是打算投資《信仰》的，但是卻意外得知了魏敬一重金投資信仰的事，并且還從半瑞公司高價買走了《信仰》的制作權，他想着投資《信仰》也是為了喲喲在劇組拍戲的時候能過的好點，不過既然魏敬一已經花了大價錢接盤，他便也不進去分一杯羹了。
蘇為初将魏敬一的沉默看在眼裏，反問：“難道不是嗎？”
魏敬一誠實道：“是。”
下一秒，蘇為初又道：“我就知道，你這個哥哥做的比我都要合格！”
魏敬一：“……”扯了扯嘴唇。
随後，面上忽而一涼，臉上的口罩被人給扯了下去。
敢揭魏敬一口罩的，除了辦公室裏的蘇為初，還能有誰？
“我倒要看看你藏……”蘇為初的聲音莫名地低了下去，眼眸瞬間瞪大，因為他看到了魏敬一那張一貫冷冽無暇的面上是一隐約可見的巴掌印以及一道大概兩三公分的傷口，手中捏着的口罩輕飄飄地落在辦公桌底下的地毯上。
他？他這是被人扇耳光了？什麽人敢扇魏敬一的耳光？蘇為初根本不敢想象！
魏敬一見自己的口罩已經被扯掉了，幹脆也不掩藏了，“看夠了吧？”
“敬一……”蘇為初的腦海裏冒出一個最有可能扇他耳光的人，“這扇你耳光的該不會是你一直沒能追到的那姑娘吧？”
魏敬一眼波微顫了下，倒沒有反駁他的這句話。
蘇為初見狀，“還真的是她？”
“嗯。”
蘇為初對魏敬一喜歡的那姑娘一直都抱着好奇心，畢竟能讓魏敬一苦追了好幾月都沒有追到的姑娘真不多，但是此時看着他臉上這一巴掌……不喜歡就不喜歡，動手打人是不是就有點過分了？
蘇為初皺着眉頭，“都挨了一耳光了，還喜歡人家嗎？”
“不是一耳光。”
蘇為初看着他，“這次第二耳光。”
蘇為初：“……”聽着他這話，似乎并沒有因為這倆耳光便想要放棄的意思，于是問道：“那你究竟是做了什麽？能讓人家扇你兩耳光？”
魏敬一看着他，眼裏閃過幾分複雜，“沒有經過她的同意強吻了她……”
蘇為初的眼裏露出一言難盡的神情，“魏敬一，你也真是夠可以的阿，我剛才覺得那姑娘打你打重了，可現在看來，是打輕了，你這堂而皇之的耍流氓，人家不報警抓你就已經對你挺客氣了。”
“嗯，那我還真的是要感謝她心軟，沒有報警抓我。”魏敬一的嘴角稍稍勾起了點。
蘇為初朝他翻了一個白眼，“你就真的那麽喜歡她？非她不可？”
魏敬一看着他的眼睛，回答地認真，“非常喜歡，非她不可。”
蘇為初一時間被他眼裏的認真給震撼到，“你這是耳光還沒有挨夠？”
“不會挨耳光了。”魏敬一道。
蘇為初眉頭一挑，“嗯？這話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她答應做我女朋友了。”
“這不剛給了你一耳光，這麽快就喜歡上你了？”蘇為初覺得自己真的是越來越看不懂他們倆之間的操作了。
魏敬一沉默了幾秒。
蘇為初喊了他一聲，“敬一？”
魏敬一回過神來，朝蘇為初笑了笑，眼底跟嘴角的笑意都帶着苦澀。
“沒有，她不喜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