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回來了
傅藍嶼穿越回來的當天晚上, 恰逢白簫在醫院值班, 她給他打了個電話報平安。
白簫告訴她, 喬雲铮昨晚就已經醒了, 知道她陪景鶴去過白銀局,倒是沒說什麽,但精神狀态明顯不太好。
鑒于深更半夜,住院樓的大門都關了, 于是當晚, 傅藍嶼洗澡後先補了幾小時的覺,等轉天早晨天色剛亮,就起床直奔醫院。
安靜走廊裏, 她将熱氣騰騰的早餐遞給白簫, 兩人很自然地擁抱了一下。
白簫低聲問她:“還順利嗎?”
“順利。”
“一切都很順利?”
“對, 都很順利。”
他笑了:“那就好, 這段時間認真陪着喬先生,哪也別去了。”
傅藍嶼點點頭,莫名地嘆息一聲:“謝了。”
“咱們這關系,你說謝字見不見外?”
“……也是, 那麻煩你晚上給我做個番茄牛肉, 好久沒吃了。”
白簫笑意更深, 他很有耐心地答應:“沒問題, 再給喬先生炖個鲫魚豆腐湯,促進傷口愈合的。”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傅藍嶼就送白簫進了電梯, 讓他回去休息。
她走回到病房前,站在那遲疑好久,這才擡手,很謹慎地推開了門。
熹微晨光透過玻璃,暖意融融灑滿整座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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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雲铮正躺在床上,側眸望向窗外,他聽到腳步聲轉過頭來,恰與她目光相彙。
他的臉色仍帶着病态的蒼白,看上去憔悴不堪,可那雙眼睛清亮如昔,注視她的時候,依舊盈滿溫柔的笑意。
他沙啞着嗓音問她:“回來了?”
“嗯,回來了。”
他雙手撐着床沿,費力想要坐起身來,傅藍嶼下意識快走了兩步扶住他,又替他将枕頭墊在身後。
“你剛醒不久,還是好好歇着,別總亂動了。”
“你讓我好好歇着,自己還不是一大早就趕過來了,覺補夠了嗎?”
“其實我也沒你想象得那麽能睡。”她打開早餐袋子,将裏面的白粥拿出來,坐在了他的床邊,“來,受着傷呢也不能吃太油膩的,就喝點粥吧,白簫說晚上給你炖個魚湯。”
喬雲铮眉梢微挑:“你喂我?”
“……是,我喂你,免得說我不體諒傷員。”
粥還
是熱的,傅藍嶼舀了一勺仔細吹涼,這才慢條斯理送到他唇邊。
喬雲铮的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到後來看得她極不自然,忍不住擡眸與他對視。
“怎麽,我今早沒洗臉?”
“沒什麽,就是覺得很久沒見你了,有點不真實。”
傅藍嶼輕勾唇角:“有很久嗎?”
“對你來說可能沒有很久,但對我來說,是從地獄到人間的距離。”
他那時無限瀕臨死亡,隐隐約約像是看到了很多零碎的畫面,模糊又遙遠。
腦海中存留的最後意識,是自己必須要活下去。
他答應她要平安回來,他還有很多話沒來得及告訴她,他不能留她孤單一個人,去面對将來更加殘酷的戰場。
他要遵守承諾。
他昏迷了短短數天,現在想來恍如隔世,倒仿佛過去了十幾年。
傅藍嶼端着粥碗,垂眸沉默,良久無言。
半晌,她聽到他又問:“藍妹,白銀局的情況怎麽樣?”
“還算輕松,畢竟景鶴這兩年進步不少,并不需要我太費心了。”
喬雲铮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我沒有問景鶴,我問的是鄭卓。”
“……”
“你在白銀局裏殺了他?”
這是個猝不及防的問題。
傅藍嶼沉吟着蹙眉:“……你怎麽知道?”
按理而言,白簫白笙既然答應了她要保密,就絕對不會跟喬雲铮提起。
喬雲铮無奈一笑,他指了指桌上的手機:“我今早登陸了系統論壇,發現鄭卓的頭像變成黑白,ID被封了。”
賬號ID一旦被封鎖,就說明此人已經在游戲中死亡。
鄭卓尚未到下一場白金局的穿越時間,好端端的為什麽會死,死得還這麽蹊跷?
他太了解傅藍嶼了,并不難預料到,她和景鶴究竟設下了什麽局。
如果說先前還只是猜測,那麽此刻,算是徹底證實了。
傅藍嶼見瞞不住他,索性也不再解釋,她平靜承認:“沒錯,鄭卓是我殺的,難道我不該殺?”
“他确實該殺,但不該髒了你的手。”
“過了這幾天,只要你的ID沒被封,鄭卓遲早察覺到你沒死,誰知道他會不會又采取下一步行動?”傅藍嶼說,“為了永絕後患,我當然應該先下手為強。”
喬雲铮
深深嘆息:“在我記憶裏,除非萬不得已,你幾乎從不主動對人下殺手。”
“鄭卓是個例外,他在我眼裏甚至都不能算‘人’。”傅藍嶼微微眯起眼睛,語氣漸冷,“更何況他傷的是你,你覺得我有理由放過他嗎?我給了他三十萬買命錢,已經夠看得起他了。”
喬雲铮的眼神裏,有種溫柔的困惑,他難得聽她這樣直率地袒露心聲,越是最真實的心裏話,就越令人無所适從。
許久,他低聲問她:“何必為我做到這程度?根本也不值得。”
“你又不是我,怎麽能替我做決定?”傅藍嶼從容回答,“有些人,有些事,我說值得就值得。”
“藍妹,這不像你的講話風格。”
“畢竟以前,我也從未做過失去你的設想。”
她當初的潛意識裏,總感覺他應該是披荊斬棘、無所不能的,他擁有排除萬難的力量,只要他願意,他就可以一直陪在她身邊,不會離開。
她本以為自己會走在他的前面,先死的人,通常會輕松一點。
所以意外來臨之際,才會令她措手不及。
如果這一次,他真的沒能活着回來,她經歷漫長煎熬的等待之後,最終只能在系統論壇上得知他的死訊,該怎麽辦呢?
對于他們這些穿越游戲的玩家而言,陪伴是一種致命的習慣,一旦失去,就意味着剜心刺骨的痛苦。
就像那時在惡靈古宅裏的曹文和舒瑛,舒瑛的遺憾,同樣也是無數玩家未盡的遺憾。
或許未知的下一秒,匆匆邁出的那一步,就将通往生命的盡頭,連道別也來不及講出口。
“說實話,那時候除了殺鄭卓這件事,我心裏什麽念頭都沒有了。”她忽而自嘲地笑了一笑,眼底蒙着一層霧,似乎就要落下淚來,“雲哥,你說……誰能沒個軟肋呢?”
是軟肋,是弱點,是生死關頭也割舍不下的牽挂,是身陷絕境亦不肯放棄的執念。
在沒遇見他之前,她獨來獨往,從不明白這個道理。
現在她明白了,倒也不算太晚。
近在咫尺,喬雲铮眼中也隐有淚意,他擡手撫上她的臉,語調低沉柔和地哄着。
“我知道,別看我藍妹在外是女俠,其實內心也還是個小姑娘。”他
說,“別怕,我向你保證,以後絕不會再出現這種事了,我們都要好好活着。”
傅藍嶼應了一聲,然後就感覺他傾身靠過來,溫柔與自己額頭相抵。
她頸間的雪花吊墜輕晃一下,溫度微涼。
謝天謝地,他與她終究沒有錯過,還有時間去彌補遺憾。
……
病房外,顧墨池、白笙和景鶴三人腦袋摞腦袋,沐浴着路過護士奇怪的視線,已經津津有味偷看半天了。
“這郎才女貌的,真般配。”白笙感慨,“我家藍藍總算開竅了。”
顧墨池垂眸看她:“你什麽時候也能開開竅?”
“……我怎麽了我?”
“我看你現在就把我當成通關的工具人,在游戲裏看見鬼比看見我還親,你能不能有個對待男朋友的正常态度?”
“哎呀,不要這麽小氣嘛。”白笙其人,撒嬌一向輕車熟路,她當即踮起腳尖,嬌嗔地一摟他脖子,“我能有今天的成績,還不是因為墨池你教得好!”
“算你有良心。”
站在旁邊的景鶴:“二位,我是不是有點多餘了?”
“嗨,哪能呢?”白笙笑嘻嘻拍了下他的肩膀,“鶴鶴啊,你說你都快二十一了,是不是也得考慮考慮談個戀愛了?”
“……我不談戀愛,懶得跟那些小丫頭片子們打交道。”
顧墨池一本正經跟白笙耳語,音量卻恰好能讓景鶴聽見。
“這孩子可能喜歡男生。”
“喂,顧先生,造謠是要負責任的。”景鶴無語,“我性取向是女生OK?”
“那你來說說,自己喜歡什麽類型的女生?”
景鶴不假思索地回答:“長頭發大眼睛,漂亮又酷,見多識廣還能打的。”
白笙與顧墨池對視一眼,她恍然大悟:“這不是藍藍嗎?”
“……”
景鶴想了想,也覺得有點不太對勁,他臉色微變,連忙擺手否認。
“別胡扯啊,我哪敢對我姐有非分之想?我……我就那麽随口一說!”
顧墨池奇道:“你耳朵為什麽會紅?”
“……我沒有!”景鶴表情微惱,頓時提高音量,“你們倆是不是太八卦了?不是說來探望病人嗎,趕緊探望啊,順便幫我把東西帶進去!”
他把特意買來的水果和營養品,匆
忙往白笙手裏一塞,轉身欲走。
白笙在身後叫他:“诶,來都來了,你急什麽啊,不去跟喬先生打個招呼?他自打醒過來還沒見着你呢!”
“不了,我還有事,告訴雲哥我明天再來!”
“……”
兩人站在原地,目送景鶴的身影風一樣遠去,均是一頭霧水。
這孩子的腦回路,有時真教人難以理解。
白笙納悶撓頭:“他又犯什麽病了?是咱倆說錯話了,戳中了少年柔軟的心扉?”
顧墨池若有所思:“畢竟春天快到了,也能理解。”
“……啊?”
作者有話要說:鑒于最近總有小可愛問,鄭卓不是有兩條命嗎?我解釋一下。
鄭卓當然沒有兩條命,在白金局成功殺掉綁定同伴,才會有兩條命,可鄭卓殺雲哥不是沒成功麽,雲哥又沒死,他沒獎勵的。
所以你們問我時,我都驚呆了,雲哥不是還活着嗎?
雲哥:我看你們就是盼着我死- -
溫馨提示:明天新一卷正文,白金局游戲開始。
至于新一卷的故事是什麽,看卷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