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竭靈
層層疊疊的樹影在迷霧中時隐時現，遮掩了來路和去處，楊術已經在這片秘林裏折騰了将近兩個小時了。
“嘿，你怎麽又回來？”幽蝶清脆的聲音裏滿是戲谑。她坐在交纏垂下的蔓藤之間，蕩秋千似的，晃來晃去。
楊術看着眼前的少女，只覺得心煩意亂。他的力氣快耗光了，哪怕傷口是虛拟的，但疼痛和虛弱是真實。他不得不咬牙切齒的承認，系統在傷痛的拟真上面做得非常好。
“蝶兒，別鬧了，告訴我他在哪裏？”楊術的腦子裏渾渾噩噩的，眼前都已經發黑了，胡言亂語的試圖哄幽蝶開心。
他其實已經哄過很多次了，只不過自從失去了萬有引妹的外挂之後，他撩妹的技術就跌到了負值，幾次嘗試都沒能把幽蝶哄高興。
“好吧，我也懶得跟你耗了。”幽蝶說着，從蔓藤上跳了下來。
“謝謝。”楊術心中的那根弦一松，脫力感立刻鑽進了骨頭，讓他險些摔倒。
“小心，你沒事吧？”幽蝶趕緊扶住他，擔心的開口。
楊術無力的搖頭，感覺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疼，腦子裏灌滿了鉛，動一下都咣當咣當響。特別想趴到地上睡過去，不過他要先确認修斯還活着，他可不想修斯變成激勵主角的炮灰。
“這麽拼命幹嘛呀，真是。”幽蝶說着，輕輕一揮手，迷霧頓時散去，林間的樹木也變得稀疏。
楊術看到漸漸清晰地小徑，強打精神，穩住了身形。
這時，遠遠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似乎在喊着楊術的名字。楊術精神一震，高聲喊道，“修斯。”這一聲喊得太急，似乎将他肺裏的空氣都呼出去了，讓他立時覺得眼前一黑，就到倒了下去。
幽蝶此時正扶着楊術，沒想到楊術會突然昏倒，直接被楊術撲倒，壓在了地上。她驚叫一聲，嬌嗔道，“流氓啊。”
而修斯正好在這個時候奔了過來，入眼便是姿勢暧昧的男女。修斯蒼白的臉色更加失卻了血色，他似乎有些惱了，壓低聲音喝道，“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做這種事情。”
楊術迷迷糊糊的醒過來，勉強撐起上半身，根本沒聽清修斯說什麽。他晃了晃頭，這才看到身下的幽蝶，一驚之下，整個人彈跳了起來。
幽蝶也從地上起來，毫不客氣的擡手給了楊術一巴掌。楊術被扇得有點暈，不過他沒在乎，因為他看到了修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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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斯？你沒事吧。”楊術驚喜的開口，他揉了揉火辣辣的臉頰，腦子裏還是懵的。
“我沒事，就是打擾到你了。”修斯薄怒道。
楊術這才弄明白一點，他趕緊上前，腳下軟綿綿的。“誤會，我是有點迷糊了。”
“被美色迷糊圖了麽？”修斯聲音諷刺，卻還是對楊術伸出手。
“嘿嘿”楊術嬉笑起來，覺得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了。然後他剛抓到修斯的手，便被那雙手猛地甩了出去，整個人狠狠的砸在旁邊的樹上，摔得七葷八素。
然而真正讓他肝膽俱裂的，卻是眼前的景象。
樹林間不知何時出現了另外一個人，青袍廣袖，此時正站在楊術剛剛的位置上，他手上青光黯淡，暗含血色。而修斯正緩緩倒下，殷紅的鮮血從胸口噴湧而出。
“不！”楊術撕心裂肺的狂叫，然而卻提不上一點力氣，意識一沉，再次昏了過去。
這次楊術昏迷了很久，整個人處在一種忽冷忽熱的，意識模糊的狀态。偶爾清醒的時候，便看到系統提示他脫機，不建議他長時間體驗高燒症狀，然而都被他拒絕了，他根本不想脫機，他只想知道修斯怎麽樣了。
楊術終于還是清醒了，他感覺額上清涼一片，他睜開酸澀的雙眼，想要開口說話。
“醒了？”低沉的聲音貼近，一雙海藍色眼睛專注的看着楊術。
“修……”楊術想出聲，但嗓子幹得厲害，他的聲音都是破碎的。
修斯趕緊拿了水杯，用勺子舀了點水，喂到楊術嘴裏。
“修斯，你……你沒事吧。”楊術終于能開口了。這句話他都問了多少次了，這一天過得也太跌宕起伏了。
“我沒事。”修斯輕聲開口，不知為何，楊樹總覺得他的聲音有些艱澀。
楊術費力的伸出手，想去摸修斯的心口，他明明看到那裏鮮血如注，怎麽會沒事呢？
“真的沒事。”修斯将楊術的手抓進手心，輕聲安慰。
“沒事？沒事怎麽不能摸，到底怎麽了？”楊術有些急了，這一切都太過混亂了，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吱呀一聲，木門開啓的聲音。楊術這才注意到，他正躺在一個木屋中的床上，身上蓋着薄薄的被子。楊術掙紮着起身，想要看清楚來人是誰。
“別動，你才剛退燒。”幽蝶款款走了進來，她手裏端着藥碗，仍舊是一副嬌嗔的口氣。
“幽蝶，這是哪裏，那人是誰？發生了什麽？”楊術不顧修斯的阻攔，坐起身體，焦急的詢問。
“呃……這是我家啊。”幽蝶說着，瞥了修斯一眼，繼續道。“那人是我師傅，他有些愛開玩笑，你別介意啊。”
“開玩笑？”楊術皺眉，他猛得撲向修斯，骨碌碌的跟修斯一起滾到了地上，驚得幽蝶哎呀一聲。
楊術直接騎在了修斯身上，也不管什麽暧昧不妥，十分粗魯的扯開了修斯的衣袍。修斯的胸口上一道碗口大小的傷口，猙獰的張開血盆大口，仿佛嘲笑楊術的天真。
“你的心呢！！！”楊術爆喝，那傷口中間空空如也，只有幾道極淡的白色靈力流動着。
“被剜掉了。”修斯将衣袍合上，起身将用盡力氣的楊術拉起來，半抱着他的腰，将他挪回床上。
“別逗我，你……你不是活着麽？”楊術本來想着，沒準那一擊刺歪了，修斯只是重傷。可完全沒想到，是這種情況。可為什麽，修斯還在自己面前。
“這是靈書單獨交給我的秘術，消耗元嬰之力，維持身體行動。”修斯的聲音很輕，似乎說得是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太好了，那你能維持多久？我們趕緊回去，心髒移植，對了，你的器官肯定有備份吧。”楊術松了一口氣，總算露出一個像樣的笑容。
“嗯。”修斯微微點頭附和。
“靈書的小徒弟，在玩犧牲的游戲麽？”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裹夾着巨大的靈力，直接将木屋的窗子震開了。
窗外的月光傾瀉而下，照在漆黑的湖面上，反射出瑩白的微光，一身青衣的男人就站在湖邊，整個人仿若将乘風而去。
“造型不錯。”楊術小聲的點評。這樣逼格爆表的出場，一定是世外高人，楊術可以肯定，他八成要收自己為徒，哎~果然還是主角待遇啊。
“竭靈的秘術原本只有元神期以上的修士才能使用，沒想到你區區元嬰期，也可以使出，靈書不愧是我最出色的弟子。”男人的聲音裏含着隐隐的笑意，讓楊術覺得分外詭異。
“原來是師祖啊，徒孫見過師祖。”楊術嘴甜的叫人，總之，先把這個大殺器哄住。
“呵，靈書竟能教出你這麽會說話的徒弟麽？”男人笑了笑，他回轉過身來，隔着窗子望向楊術。
“師傅他是嘴硬心軟，對了，師祖，你剛剛說犧牲，是什麽意思，聽着怪不吉利的。”楊術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簡直快心梗了。
“竭靈之術，便是竭盡靈力，維持身體行動。靈力竭盡，魂飛魄散。雖說元嬰再修肉體并不容易，但是像你這樣豁出去的，還是少見啊。”男人模棱兩可的解釋。
楊術別的聽不懂，魂飛魄散卻是知道的，他看向修斯，問道，“到底是什麽意思。”
男人輕笑，待要繼續解釋，修斯卻打算了他。“前輩，讓我跟他說吧。”修斯說着，看向楊術，他露出一個微笑，緩緩開口。
“當時我的心髒被擊碎，肉體已然死亡。但是前輩手下留情，我的元嬰并沒有受損，但我并不想化成元嬰逃走，所以便使用了竭靈之術。”修斯開口解釋。
“這叫手下留情？”楊術震驚的看向窗外的男人。
“當然是手下留情，如果我師傅不留手，他當時就魂飛魄散了。”幽蝶小聲開口，“擅闖崖底的懲罰便是身留魂去，師傅毀了他的肉身，卻留下來他的元嬰，他只要努力修煉。十數年後，便能再修肉身，不過是懲罰而已。誰想到他居然會用竭靈之術。”
“是我判斷失誤，沒想到這一層。”修斯沉聲道。
楊術垂眸，真的是判斷失誤麽？還是因為擔心他，所以才不願意化成元嬰逃走？如果逃回玫瑰號，再造一具身體又有何難呢？
“你還有多久？”楊術看向修斯，聲音中難以抑制的帶上了哽咽。
“不知道……”修斯輕聲開口。
“我們回去，能……能有什麽辦法麽？”能有什麽辦法？元嬰竭盡，對于修士便是身死魂消。宇宙的黑科技再厲害，能再造一個靈魂麽？
“你們不回去，我倒有一個辦法。”一身青衣的男人不知何時進了木屋，站在楊術的床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什麽辦法？”楊術立時看向男人，眼眸中亮起了光點。
“你去楊家取一樣東西給我，可救他性命。”男人悠悠然開口。
“好！”楊術毫不猶豫。
“慢着！”修斯厲聲打斷，“取什麽東西？楊術，別胡鬧，楊家人正在追捕你，你還要去自投羅網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