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急救
楊樹用力撥開眼前的眼罩，從全息仿真模拟儀上坐了起來。不差分秒的下午六點，他的脫機時間。這次他沒有第一時間去洗臉，而是先給米密撥了電話，邊等着對面接通，便往衛生間走。
冰涼的水潑在臉上，讓楊樹不由得打了個激靈，不過他沒有調解水溫，他正想用冷水清醒一下。開着免提的手機有規律的發出嘟的聲音，等待對方接聽。
手機裏聲音一變，顯然接通了，楊樹也不去擦臉，就那麽拿起手機。“怎麽這麽半天才接，你在哪裏？”他跟米密的對話已經不存在客氣兩個字了。
“我在醫院，秦弋潼出車禍了，正在搶救。”米密的聲音裏帶着哭腔，配上他原本的少年音，像個孩子一樣無助。
“車禍？你在逗我麽？”楊樹第一反應就是自己還在系統裏，劇情再次神轉折。
“逗你？我會拿這種事情逗你麽？你有沒有點心啊楊樹！現在秦弋潼生死不明，你居然還有心思開玩笑，很好笑麽？”米密在電話那頭怒吼，發洩似的口不擇言。
楊樹愣了一下，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跟他什麽關系，難道是他撞了秦弋潼麽？沖他吼算什麽？“你冷靜點，你在哪個醫院，我這就過去。”
米密報了醫院的地址，楊樹趕緊找了只筆草草記下來。“我半小時後到，你吃晚飯了麽？”
“沒有……”米密吞吞吐吐的，聲音十分細小。“對不起啊，我剛剛有點失控。”
“我知道，挂了。”楊樹挂了電話，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真是到哪裏都不消停。
雖然時間緊迫，但楊樹還是飛速洗了澡，沖掉一身的薄汗和疲憊，換上幹淨的衣服出門。米密報的醫院并不遠，楊樹叫了的士，五分鐘就到了，他還有時間在樓下買了點吃的。
醫院的急救室在三樓，此時走廊裏不止米密一個人在焦急的等待，但顯然只有米密一個人六神無主，絮絮叨叨的一個勁轉悠。楊樹直接上前，按住米密的肩膀，阻住了米密的腳步。
直到被楊樹按住肩膀，米密才發現楊樹的到來，他想找到救星似的，一把抓住楊樹的雙臂。“他會沒事吧，小說裏車禍不是都能沒事麽？”
“小說裏車禍都會失憶，但是現實裏車禍都是小事，正常點。”楊樹說着，将一盒酸奶塞進米密手裏。“你先吃點東西，然後跟我說說，到底怎麽回事。”楊樹說着，拉着米密找了個角落站着。
“還能是怎麽回事，我跟秦弋潼去總部辦事，就在過馬路，突然沖出來一輛車，把秦弋潼撞飛了。什麽小事，真的是大事。”米密說道後來，眼睛都紅了，他驚魂未消的打了個寒顫，眼睛裏滿是恐懼。
“這麽大的事，你沒跟公司說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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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司修他們都來了，不過後來又走了，去處理之後的事情了。那個肇事司機還沒抓着呢，撞完人就跑了。”米密氣憤的說。
“那秦部的父母通知了麽？”楊樹又問，他其實也并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但是他顯然比米密冷靜，想得也更全面。
“沒有!”米密猛然反應過來，趕緊去拿自己的手機，翻出來才想起，“不對呀，我沒他爸媽電話，而且他爸媽在國外，通知合适麽？”
“這不是合不合适的問題，算了，司修肯定通知他父母了，我們別擔心了。”楊樹說。
“嗯。”米密點了點頭，低下頭開始玩弄手裏的酸奶。方形的酸奶盒子被他捏來捏去，眼看就要被擠爆了。
“別這麽慌張好麽，我在系統裏那麽造打擊，都比你鎮定。你好歹比我多吃幾年鹽啊。”楊樹試着勸解。
“你在系統裏受什麽打擊了？”米密的思路被完全帶偏了，他似乎忘記了秦弋潼正命懸一線，皺着眉看向楊樹。
“當然是你那神轉折的劇情，修斯怎麽就成卧底了呢？難道是為了讓我跟他成為宿敵，所以這麽設計的？”楊樹趕緊開始訴苦，一方面是真的想知道劇情怎麽會變成那樣，一方面也是轉移米密的轉移力。
“修斯卧底？你說什麽呢？你跟修斯是對立了啊，但是你是叛徒。也不對，你是站在地球人一方的。你說說你到底經歷了什麽啊。”米密皺起眉頭，神色竟然有些凝重。
楊樹将系統中的變化說給米密聽，米密越聽臉色越不好。
“這是扯淡，這有BUG，我原始設定哪有這麽彎彎繞繞，修斯就是傑克蘇的兒子，你就是楊若臨的兒子。楊則儀不過是個跟你搶女人的炮灰而已，這劇情怎麽變成這樣了？”米密又開始捏酸奶盒子了。
楊樹看不下去，一把将酸奶搶過來，把吸管□□去，塞到米密嘴邊。“現在劇情誰在主導。”
“沒人在主導，都是你們自己選的，所以全亂了。”米密到底接過了酸奶，開始吸。
“但是NPC的選擇，應該是有人主導吧，總不能是自己決定吧。”楊樹确信，如果修斯可以選，一定不會背叛他。
“NPC……NPC……難道……”米密呢喃着，似乎想到了什麽。
就在兩人忘我讨論的時候，急診室的門被推開了，醫生和護士推着移動病床，呼啦啦的走了出來。米密立時緊張起來，他猛得捏緊了酸奶盒，将裏面的酸奶擠得噴了出來，到處都是。不過這次楊樹沒時間嫌棄他，他跟米密一起沖了過去。
“沒事了。”醫生擺擺手，沒有像電視劇裏那樣說什麽“我們已經盡力了”。
米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看向病床上臉色蒼白的秦弋潼，露出一個有些天真的笑容。
“不過，病人的腦部受到重創，現在還在昏迷，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來。”醫生又停了下來，十分遺憾的看着楊樹和米密。“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剛剛還誇你來的，你知道麽！楊樹看向米密，果然發現那張娃娃臉漲得通紅。
“什麽意思，植物人麽，不是說沒事了麽！”米密激動的沖着醫生喊。
“可能比植物人還嚴重一點，病人要進ICU，這幾天還是有生命危險。”醫生冷靜的說。
“米密！”楊樹趕緊伸手拉住米密，免得他激動起來變成醫鬧。當然，他的內心裏也十分渴望罵這醫生一頓，給點希望又将希望碾碎，太惹人厭了。
“不是沒事兒了麽，不是說沒事兒麽！”米密反反複複的說着這句話，開始對着醫生嘶吼，後來是對着楊樹追問，然後變成自己一個人呢喃，總之就是沒別的話。
楊樹看着米密失魂落魄的樣子，一時也不知道怎麽勸，只能陪着他在ICU外面枯坐，直到将近淩晨，司修來了才離開。
司修帶來了壞消息，肇事司機逃掉了，警察找到了車，但那是輛失竊的車。
“已經立案了，懷疑是謀殺。我沒聯系上他的父母，據說去旅游了。”司修頗為疲憊的陳述。
“謀殺？”楊樹和米密幾乎同一時間驚呼。
“沒錯，我懷疑跟我們的全息項目有關。”司修沉聲道。
“為什麽？”米密的看着司修，滿臉都是不敢置信。
“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楊樹卻想起了上次司修跟他說的，系統裏面可能有黑客的事情。
“我只是猜測，秦弋潼出事，到底誰能得到好處？肯定是我們的競争對手，也許有別的公司不希望我的項目可以順利完成。”司修說着，捏了捏鼻子，似乎真的非常疲憊。
楊樹看了米密一眼，只覺得現實裏的劇情比系統裏的還要崩壞，但是米密好像已經完全信了。
“肯定是這樣的，之前我的電腦也被入侵過，一定有人想要竊取我們的技術機密。或者也想搞出全系模拟儀，甚至不惜犯法。”米密恨恨的開口，楊樹從沒見他這麽暴戾過。
“這太誇張了吧，一個游戲系統之類的東西……”楊樹扯了扯嘴角，覺得有點跟不上節奏。
“你對這方面不了解，全系模拟技術，思源是領頭羊。全世界只有我們做出了可以用于人體試驗的全系模拟系統，我們有很多潛在的敵人。”司修格外認真的對楊樹解釋。
楊術抿了抿唇，事情越來越複雜了。“有沒有可能，這些所謂的敵人，其實在雙管齊下，即破壞系統內部的平衡，又買兇謀殺秦部。”楊樹有了一個很驚悚的猜測。
“怎麽不可能，我之前不是讓你留心了麽？系統裏，反常的事情。”司修說着，探尋的看向楊樹，似乎希望楊樹能給出點建設性的意見。
“我覺得，系統裏就沒有不反常的事情……”楊樹說到這裏，猛得愣住了。最反常的，難道不就是修斯麽？他既不是NPC，也不是體驗員，而是AI。
楊樹不敢往下想，因為那個想法太可怕，會颠覆他跟修斯的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