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太過于驚訝使得蘇杭的打招呼沒能很好的繼續下去，至少有三分鐘，他的視線都停留在眼前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上。
也不介意蘇杭的失禮，招來服務員随意點了杯摩卡之後，餘炀才不疾不徐的開口，“蘇杭是吧，我是餘炀。”
和夢裏一模一樣的語氣和聲音，蘇杭搭在沙發上的手握的有些發白，他穩了穩聲線，鎮定自若的回答道。
“你好，餘先生。”
餘炀很舒服的往沙發裏靠靠，看着對面那個明顯有些不在狀态的人，心裏輕輕哼了一聲，面上是一派淡然的說道，“蘇杭，不用這麽見外，叫我餘炀就好。”
這會兒，蘇杭已經基本平複情緒了，他總覺得對方在念自己名字的時候有些加重語氣，一時捉摸不透餘炀是不是認出了自己。他也露出一個很友善的微笑，“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只是，”餘炀稍微歪了歪頭，露出一副平靜中帶着困惑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麽，看見你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名字也耳熟。”
“是嗎？”蘇杭幹幹的笑了兩聲，很僵硬的轉移了話題，“不知道，餘先生平時喜歡吃什麽？”
餘炀面上不顯，淡淡的開口，“我不挑嘴，什麽都可以。”
這位餘先生表面上還是很有風度的，見蘇杭有些窘迫他便很自然的開啓了一些新話題，一時之間，兩人交談氣氛倒是頗為融洽。
蘇杭在開口的一瞬間委實松了一口氣，這其中代表的含義只有他自己能體會。雖然他心中還有無限個疑問，但這并不妨礙他保持最表面的風度。
跟對方聊着聊着，他心裏卻多了一種很莫名的情緒。這跟回憶相比真是完全不一樣的體驗。
活生生的人就坐在他對面，鮮活的氣息，讓他有些按耐不住那顆跳動的心。
同時他又忍不住去觀察對方的一舉一動，言談舉止，很想從兩個人之間的對話中找到一起對方這些年生活中的蛛絲馬跡。
餘炀也在看蘇杭。看他額前的劉海，看他眨眼睛時微微顫動的睫毛，看他說話時不斷開開合合紅潤的嘴唇。看他因為自己的注視而露出不自在而疑惑的神情。
“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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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他很久的餘炀移開目光，聲音淡漠，“沒事，只是覺得蘇先生說話的樣子很生動。”
蘇杭閉上了嘴巴，感覺頭頂在冒煙。
餘炀的心情因為這一幕略微變好了一些。他擡手看了看時間，然後起身去架子上拿了一份期刊遞給蘇杭，在對方疑惑的眼神中說，“我去躺洗手間，你打發一會兒時間。”
蘇杭悚然一驚，這不跟夢裏的情景一模一樣嗎？！
他的表情有些有趣，餘炀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叫來服務生，話卻是對着蘇杭說的，“他們家提供簡易的餐點，可以解決午餐，你來點吧。”
咖啡屋還能點餐？再一次刷新了三觀的蘇杭看了會餘炀的背影，才轉身問服務員，“你們這餐點都有些什麽？”
服務員的表情好像有些呆滞？
到底還是有職業素養的，服務員呆滞了一會兒就很禮貌的回答，“老板說今天只提供意面。類型随機。”
真，真是好任性的老板啊。
蘇杭嘴角抽搐了兩下，“那就兩份意面吧。”
“好的，請稍等。”
餘炀這個衛生間上的時間略長。在蘇杭把手上那本花花綠綠的旅游雜志翻閱完畢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後，對面的座位還是空空的。
莫非是真的遁了？或者去變貓了？蘇杭心情很複雜的想着。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在等了五分鐘之後，餘炀終于回來了。跟在他後面的還有端着餐盤表情很鎮定的服務員。食物很香，這是蘇杭的第一感覺。
很簡單的海鮮燴意面。蘑菇片，西藍花，小番茄，蝦仁，青口貝，幹貝。食材很豐富，點綴很漂亮。最主要的是，香味經久不散。蘇杭表面鎮定，心裏卻像是炸開了一多煙花，作為一個隐藏很深的吃貨，他沒有現在立刻馬上撲上去已經算是很有節操了。
可是出于某些不可言說的心思，蘇杭還是很淡定，貌似很優雅的拿起叉子開始進餐。面甫一入口，他仿佛能看到心中有個小人在歡欣鼓舞。真，真，真他媽的太好吃了！一不留神，粗口都要爆出來了。蘇杭決定給它一百零一分！這口感，這香味，這賣相！多一分不怕你驕傲！
餘炀相比于他倒是随意多了，看到對面仿佛要炸裂而對方卻不自知的表情，他微微停頓了一聲，開口說道，“蘇先生沒有必要這麽……”他口吻冷淡，“視死如歸，據我所知，老板的手藝還是很不錯的。”
“啊，沒有，沒有，挺，挺好吃的。”蘇杭不好意思的解釋道，心裏直埋怨自己沉不住氣。
“你認為我怎麽樣？”
待兩人用完餐，餘炀擡起頭問他，面上卻平靜的好像在問今天天氣怎麽樣。
已經把這回事忘到九霄雲外的蘇杭：“啊？”
餘炀似乎也不是很在意他的回答，就這麽靜靜地看着他。
終于找回理智的蘇杭很糾結的開口，“我覺得，我們還是……”不太适合。
“我認為可以一試。”餘炀接上他遲遲說不下去的話，“我對蘇先生的印象很好。”
蘇杭有些驚訝的閉上了嘴巴，此刻他心裏竟然有些微妙的不開心。再繼得知餘炀也是彎的之後，對方所提出的這個建議讓他有些說不出的別扭。
萬一，今天和他相親的不是自己而是別人呢。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的蘇杭很冷靜的丢下一句，“抱歉。”
簡單的兩個字幹脆利落的阻斷了任何有可能的希望。
對此，餘炀倒也沒有什麽過激的反應，只是擡頭看了他一眼便毫不在意的說道，“好吧，我知道了。”
這樣的對話結束之後，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變的詭異起來。也找不到新的話題可以扭轉這種局面。
直到午餐時間結束。餘炀結了賬。蘇杭本來是想搶着付賬的，可服務員直接将目光投向了餘炀，餘炀也很自然的就掏出了錢包。兩個人連半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他。
莫名其妙被忽略的蘇杭只能在心裏安慰自己，就當中彩票中了一頓不用花錢的飯了。
吃完飯是需要消消食的，兩個人便在街道上随意走了走。
期間，蘇杭收到了蘇女士的一條短信。他稍微落後餘炀幾步，低着頭看信息。
吃過午飯了吧。晚上我要和別的老師去吃飯，自己解決。
蘇杭微微嘆了口氣，蘇女士，你未免有些太不擇手段了吧？
餘炀回過身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蘇杭盯着手機很苦惱的樣子。他開口問道，“怎麽，家裏裏催着回去了嗎？”
歉意的一笑，“媽媽發來的，問我什麽時候回去。”被風一吹已經很冷靜下來的蘇杭毫不客氣的睜着眼睛說瞎話。
“好的，需要我送你嗎？”
“不不不，不需要。”
“那下次見。”餘炀轉身先走了。
站在冷風中目視着餘炀離去背影的蘇杭覺得自己一定是腦袋壞掉了。逞強！逞強！都是沖動惹得禍！
蘇杭踢了踢路邊的一塊小石子，思索着假如提前回去蘇女士不會生氣的可能性有多大。估計……為零吧。所以得出結論，一定得晚飯後再回去。
沒有了幹擾的人物在身邊，蘇杭開始回憶今天發生的一切。相親。和一個老同學相親。和一個明顯已經不記得自己而自己還記得他的老同學相親。想到這裏，他的思緒一個斷片，餘炀彎掉的這件事情到底有多少人知道？不會是全民皆知吧？不不不不不，應該不會這樣的，畢竟也不是特別光彩的事情，依照餘炀的性格應該不會昭之天下的。今天他還說了那麽多的話就已經令蘇杭很吃驚了，記憶中的餘炀話很少，表情也很少。
陷入思索中的蘇杭在街道上緩緩的走着，不知不覺又回到了半個小時前才離開的天堂咖啡屋。推開門時服務員那句“歡迎光臨”在看到他時變得有些遲疑時的場景使得蘇杭有些不好意思，他站在門口第一感覺到了窘迫。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咬咬牙，蘇杭若無其事的開口，“一杯摩卡。”
坐在吧臺小門裏側的人看到他也有些意外，轉身配了一杯black coffee遞給服務員，“給他送去，說老板心情不好，只有這個。”
服務員內心：真的不是很懂你們城裏人的玩法
☆、城市美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