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學校附近還是有很多小飯館的，大概是為了方便老師，大多都是物美價廉的家常菜。中午放學的鈴聲一打，蘇青寧就帶着蘇杭和祝智音一起出了校門随意找了家看上去還算幹淨的進去坐了。
知道蘇杭和祝智音都沒有什麽忌口的，蘇青寧便随意點了三菜一湯，耐心等着服務員上菜。
其實蘇杭是不太喜歡這種場合的，他有些拘謹。蘇女士在有朋友在總會表現的很标準，一點兒也不像他熟悉的那個蘇女士。
但是祝智音好像對他頗為關懷，一直在問他問題。
“蘇杭去年剛畢業吧，怎麽不留在那邊發展呢。”
祝智音的聲音輕輕柔柔，端起茶壺給三個人的杯子都注上了水。
蘇杭一點也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他猶豫了一下。就聽到一直沒出聲的蘇女士開口了。
“哎，這不是我硬要他回來的麽，把我一個老太婆扔在這兒，那可不行。”
祝智音笑了一下，開口說道，“蘇姐哪裏老了，看着也就跟我們差不多大。”
“哎呦，”蘇青寧抿了一口水，擺擺手道，“可別這麽說，別人該笑話了。”
蘇杭也笑着接了一句:“兩位年輕的女士，能不能上菜了？服務員都站半天了。”
蘇女士哎了一聲，側了側身讓服務員上菜，手腳利索的燙了碗筷。
飯館雖小，味道倒還不錯，蘇女士難得多添了碗飯，還問服務員有沒有外賣服務。得到肯定回答後，當下表示以後還要定這家的外賣。
蘇杭有些無語，要知道蘇女士的手藝在他看來也不比飯店差了，還不如自己動手呢。
對于他的這種想法，蘇青寧則是狠狠地拍了拍他的手，一點也沒感覺到開心。她不滿的說，“你就不知道體諒體諒你媽。一天到晚做飯不累啊。”
蘇杭無奈的聳聳肩，表示女人的心思真難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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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智音在旁邊笑了起來，感慨道，“蘇姐你們母子倆關系真好。”說着說着，臉色不免暗淡下來。
蘇青寧忙上去挽了她的手，笑着和她搭話，“行了，我們回學校吧。蘇杭，你自己回去吧。”
說完又轉過頭和蘇杭叮囑道。
蘇杭點點頭，目送着兩人進了學校大門，對着陽光眯了眯眼。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
就沒有什麽事情是容易的。
剩下的時間，蘇杭去找了一個人。
“教練，你看，我今天提前走一會兒，明天能不能讓我多練練？”
休息時間，一個學員跑過來，偷偷摸摸的給趙乾遞了包煙。
趙乾低頭看了一眼。
嗬，還是軟盒中華。
不過他沒接，把那煙往學員手裏推了推，開口道，“成。明天早點過來吧。”
學員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站在原地沒動，手裏舉着那包煙，期期艾艾的開口。
“教練，你……”
趙乾打斷他話，朝某個方向看了一眼，才轉過頭回道，“行了，趁早走吧。我還有事。”
蘇杭拒絕了趙乾遞過來的煙，朝着廣闊的場地看了一眼，“生意挺好。”
趙乾一愣，旋即笑了起來，“生意是挺不錯。”還第一次聽人這麽形容駕校的。
他也沒問蘇杭為什麽來，随意聊了一會兒，就去指導學員了。
蘇杭站在那裏，靜靜的看着。
時不時傳來教練的怒呵，學員唯唯諾諾，低下去的頭，更加把握不到要領的動作。
趙乾不罵人。只有他那裏是一片安靜，偶爾有學員來問他問題，他低聲回答了，聽不清楚內容，也沒有笑容。
蘇杭微微動了動腳。生活真是改變他太多了。
趙乾看着蘇杭一直跟着自己走進了衣櫃間，忍不住挑了挑眉，“你這樣，我會誤以為你暗戀的人是我。”
蘇杭沒有回答他模棱兩可的問題，倚着櫃子看他脫掉上衣，換上自己的襯衫和羊毛背心。想到蘇女士早上的訓斥，微微撇撇嘴。
“我下午沒事。”
趙乾點點頭，“行吧。你非要纏着我，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蘇杭怎麽也沒有想到趙乾帶他去了他們初中學校。
翻牆進去的時候蘇杭還有一些恍惚。他感覺自己剛剛模糊間看到的門衛大爺還是記憶中的那一個。
“身手不錯。”趙乾看着他利落的動作不由得贊了一聲。
蘇杭沒回答他。率先踏步走了進去。
籃球場還是跟以前一模一樣，連那個被砸的半個框架還是癟癟的。如果身邊站的不是趙乾，蘇杭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離開過這裏，就是個初中生。
那時候，趙乾從不跟他們一起。他是籃球隊對長，一幫人環繞。他的注意力只有籃球和他的……對象。
那時候，自己身邊站着的是……餘炀。還有趙子叁，不過可以忽略。
記憶太過于鮮明。蘇杭以為自己都忘了的。
趙乾慢悠悠的跟在他身後，突然來了一句，“當初你轉學之後，餘炀把我堵在體育室，打了一頓。”
他摸了摸嘴角，笑着說，“力氣真不小。不過我還手了。”
蘇杭頓了一下，對于他莫名其妙的回憶找不到一句話來接，同時忽略了心底那種也同樣莫名其妙的情緒。
趙乾看着他的背影勾起了一個嘲諷的笑容。
“膽小鬼。”
他沒有壓低聲音，蘇杭清清楚楚的聽到了，他皺着眉頭去問，“你說誰。”
也稱不上多麽生氣，可在看到趙乾對着自己點點頭後還是沒忍住。
他和趙乾打了一架。
蘇杭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和別人扭打在一起的經歷，尤其還是這麽不顧及形象的這種。
最後蘇杭贏了。
可是趙乾扯了扯嘴角，抖掉了身上沾着的灰塵和草屑，“我不是讓着你。”
對于這句話，蘇杭意料之外的沒再吭聲。
兩個人都一身狼狽，也沒什麽好繼續緬懷的了。
蘇杭回去的時候沒再坐趙乾的車了，只是他在最後問了趙乾一句話。
“向北呢。”
這個名字一出口，蘇杭清楚的看到了趙乾臉上的笑容迅速褪去，波瀾不驚的臉上滿是陰霾。
蘇杭有些後悔這麽戳人傷疤，就在他想收回這句話時，趙乾又笑了，臉上還有一絲無奈。
“他啊。你忘了麽。他是個路癡。認不得路了。”
說完幹脆的發動了車子，疾馳而去。
蘇杭站在街角，沉默了一會兒，也攔了一輛出租車走了。
到底，誰是膽小鬼呢。
作者有話要說： 放一個羞羞噠小劇場。哈哈哈哈(*^ω^*)
小劇場
蘇杭心疼的給餘炀吹吹額頭，“炀炀，我才知道趙乾他當初還打你了啊。疼不疼啊。
餘炀不不動聲色的把人摟進懷裏，“嗯，很疼。””
蘇杭犯愁，“啊，那怎麽辦啊，我，我帶你去醫院？”
餘炀:“那你以後都不許跟他來往了，我就不疼了。”
蘇杭為難，“不行啊，我們都是同學，這樣不好吧……”
餘炀抓住他的手按在某個不可描述的地方，“這裏也開始疼了。”
蘇杭目瞪口呆。半晌開口，“算了，我還是跟趙乾斷絕往來吧。”
☆、所謂靜心
十五章
蘇杭回道家中的時候蘇女士還沒有到家。
深秋的寒意好像蔓延到了家裏，他開了空調。
蘇杭暗暗的想，等估摸着蘇女士快回家的時候就關了。不然可能會引發一場血戰。
不過窩在沙發上太舒服，舒服到他忘記了時間，直到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他才後知後覺的摁下了遙控器。
不過蘇女士難得沒有注意到這些小細節，她看也沒看蘇杭一眼，長籲短嘆的進了廚房。
蘇杭愣了愣。
還記得做飯，應該是沒有大事吧。
十五分鐘後，蘇青寧端出了兩大碗雞蛋面。
“吃。”
真是簡單粗暴。
蘇杭看着細細的面條上卧着的雞蛋，有些無奈。
說是支離破碎真是一點也不過分。
蘇青寧嘆了一口氣，“這生活啊，總有那麽多不如意。”
蘇杭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口裏還有一根面條沒吃進去。
用筷子戳戳那個本來就面目全非的雞蛋，蘇青寧開口說，“你祝阿姨，馬上就要搬走了，過兩天我們去吃個飯吧。”
蘇杭點點頭，悶頭繼續吃面。和趙乾傻不拉幾的在校園裏打了一架太消耗體力了。
蘇青寧不悅的放下了筷子，“同情心呢？都不問問原因！”
蘇杭立馬從善如流，“怎麽突然要搬走？不是好好的麽。”
蘇青寧惆悵的說，“她媽媽催她回家啊，說是介紹了一個相親對象。”
“相親對象？”蘇杭有些訝異，“我記得祝阿姨有個女兒吧。”
祝智音的丈夫比她大了十歲，是個警察。本來就是個高危職業了，偏偏還是二婚，帶着一個小女兒。年前出任務去世了，留下孤兒寡母。
多麽俗套狗血的故事，蘇青寧說的都抹了眼淚。
蘇杭沉默。
在他筆下的人物比這悲慘的自是不少。
年少為孤，喪父喪母。遇人不淑，孑然一身。物質匮乏，精神貧瘠。
唯有一顆純淨的心。
卻沒有什麽用。
他沒有見過太多，卻寫過太多。
蘇杭扯了張紙巾遞給蘇女士，低低的問道，“那孩子現在怎麽辦？”
蘇青寧諷刺的笑了笑，“能怎麽辦。孤兒院呗。”
蘇青寧大概是被別人的經歷刺激到了，說完這番話之後直接回了房間，碗筷也沒有收拾。
蘇杭去了廚房洗碗。
改天去看看祝阿姨家的女兒吧。他還記得好像是叫星星。
很乖巧的小姑娘。
這天大概是受了什麽刺激，蘇杭碼字的狀态出奇的順利。
那些戳人心窩子的話一句接一句的往外面蹦。本來只想讓兩個主角吵一架再和好的，結果直接分了手。
在寫到男主角拎着行李箱驅車選去的時候，蘇杭點了支煙。沒有抽，只是看着它靜靜地燃燒。在黑暗中一縷縷飄散。
女主角站在落地窗前，沉默的站成了一尊雕塑。
生活啊生活。
就是這麽無可奈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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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炀接到短信的時候正在自家父親的書房裏商讨人生規範。表情很嚴肅，氣氛很凝重。
所以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他沒回，他只是稍微握了握手。
餘天昊瞥了他一眼，提筆，慢悠悠的寫了一個字。
他意有所指，“年輕人還是要多靜靜心。”
紙上赫然一個“靜”，狂草。
餘炀點點頭，他擡頭看了看鐘表，默默計算了時間，才開口道，“是，我知道。所以我還是準備在先在A市發展。”
餘天昊沉下臉來，“這就是你所謂的靜心。在A市發展……”
“咔噠”一聲，舒俞枝探進來望了望，開口道，“在A市怎麽了？炀炀要在那兒發展嗎？”
“嗯，我覺得A市前景不錯。”餘炀應了一聲，說道，“而且外公外婆都在A市呢。”
“嗯？确實不錯。”舒俞枝果然感興趣的點了點頭，“那炀炀這次去A市看外公外婆了麽？”
“開始的時候去過一次。本來準備今天去的，結果……”
有些話只需要說半截就夠了。
餘天昊一口氣堵在喉嚨裏，說不出話，憋的咳嗽了兩聲。
舒俞枝一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背，一邊嗔怪道，“都怪你，非要這幾天讓炀炀回來，多呆幾天怎麽了。”說完又有些惆悵，“說起來，我也有好久沒回去了。”
“等我有時間就陪你回去。”餘天昊看不得她皺眉，立馬說道。
“哼，有時間，等你有時間……”
餘炀悄悄的退出了書房，對着背過身和自己使眼色的母親眨了眨眼，帶上了門。
蘇杭的借口找的很好。
趙子叁已經通知了聚會的時間，就在下個星期三。他在心裏告訴自己，發信息給餘炀只是為了确認一下他還來不來得及趕上，然後做一系列準備。
餘炀靠着扶梯對着手機屏幕扯了扯嘴角，開始打字。
“今天怎麽這麽快就解決了？”餘淼端了一杯熱牛奶姍姍來遲，語氣裏滿是揶揄。
餘炀迅速把手機滅了屏，躲過她想偷看的小心思，向樓下走去。
“你明知故問。”
餘淼無所謂的聳聳肩，原因她當然知道。只是這麽從餘炀嘴裏說出來有點兒……
真是越長大越不可愛了。
蘇杭等的都有些睡意了才等到他想要的信息。
一個星期之後回來。
當然是不需要一個星期的，如果有舒俞枝女士的幫忙，三天就足夠了。但是對蘇杭自然不能這麽講的。
心裏好像有個石頭落了地，蘇杭卻沒覺得那麽輕松。
一個星期，肯定是來不了的。
應該高興的吧。蘇杭在心裏對自己說。不用提心吊膽了。
想了想，他發了一個知道了和一個微笑的表情過去。
可這次卻再也沒有等到對方的回複。他氣急的把枕頭一拍，不回複別人消息什麽的真是太沒有禮貌了。
就這麽模模糊糊的睡過去了，最後一次醒來摸起手機一看已經是淩晨兩點多了。只有兩條微博消息推送的手機很幹淨。蘇杭迷糊了一會兒徹底清醒了。
他驀地坐了起來，打開自己的小筆記本開始噼裏啪啦的打字。直到把故事裏的男主寫的窮困落魄，凄慘無比，才心滿意足的合上了筆記本。直挺挺的，躺下睡着了。
這一覺睡的很沉，他睜開眼睛時已經天光大亮了。房間裏的窗簾被拉開，陽光照射進來，鋪了滿地。顯然蘇女士已經離開好久了。也不知道是沒有叫他還是沒有叫醒他。
蘇杭遲鈍的眨了眨眼睛，只覺得渾身疲乏，睡得整個人都懶困了。
他慢吞吞的掀開被子下床，開始回憶起昨天的事情。
去學校了。
找趙乾了。
打了一架。
贏了。
然後，發了短信。
…………
記憶慢慢回籠，蘇杭頓住步伐，原路返回，抽出自己壓在被子下的筆記本開了機。
目光飛快掃過新增加的兩千字。
真是要命了。
手指摁住delete，蘇杭面無表情的把這些文字删了個一幹二淨。
銷毀犯罪證據就是要這麽迅速。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餘炀:我明天要去出差。
蘇杭:嗯。知道了。（忘我的打游戲中。）
餘炀一句話沒說，上樓收拾行李去了。
餘炀走的第一天，沒電話。蘇杭自由自在。
餘炀走的第二天，沒信息。蘇杭如魚得水。
餘炀走的第三天……
蘇杭不滿，“我拒絕這樣的角色限定，我要去找我們家炀炀！”
作者恐吓，“當心我讓你的炀炀回不來！”
蘇杭不屑，“你這樣威脅我，他分分鐘秒了你。”
作者內心OS：“…………”
真是沒天理了。
☆、同學聚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