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
樊遠收拾收拾自己本就不多的行囊,跟随男主大人住進了他的府邸。
男主作為一名成年皇子,雖然出宮開府了,但是一直沒有封號和爵位,這是一件很尴尬的事,宅邸的牌匾上龍飛鳳舞地寫着“皇子府”三個大字,路過的人見了估計都得嘲笑一番。
這三皇子也是個能忍的,也沒看出他有什麽不滿的情緒,面色冷凝像是冰凍住一般,性情怪異得讓人琢磨不透。不過事實上他也懶得去琢磨,這種卸磨殺驢,過河拆橋的男主,樊遠表示,完全沒有琢磨的必要,“人渣”兩個大字就差寫他腦門上了!
三皇子裴啓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貼上了人渣的标簽,他面色冷淡地對一旁的黑衣侍衛道:“崔洪,幫蕭二公子安排住處。”
樊遠立馬敬業地進入表演狀态,惶恐不安道:“殿下喚在下蕭遠即可。”
裴啓聽到他的話回眸看了他一眼,深邃的眼眸中洩出一絲笑意,“好,崔洪聽到了嗎,幫蕭遠安排住處。”
那黑衣侍衛立馬躬身道:“屬下遵命。”
樊遠嘴角微抽,為什麽方才男主喚他“蕭遠”,他卻聽成了“小遠”,一定是他聽錯了……吧?
為了扮演者能盡快融入所扮演的世界,原主的名字會自動替換成扮演者的名字,樊遠一直對這項人性化的安排深感欣慰,但是這一次,他覺得很不好!非常不好!為毛偏偏姓蕭啊泥煤的!蕭遠小遠,聽起來很暧昧好嘛!
他那邊為了個名字糾結萬分,這邊崔洪已經朝他做了請的姿勢,樊遠稍顯惶恐朝他屈了屈身,跟在他身後去了別院。
裴啓雖然不受皇帝待見,終究是個皇子,他的府邸雖然比不得其他幾位已經封王的皇子,但是和已經開始衰落的安樂侯府相比,卻是綽綽有餘的。
所以他在這裏的住處,竟比從前在侯府當少爺的還要好許多,不僅環境清幽雅致,屋外一池水蓮開得燦爛,屋內擺設也是極好的,筆墨紙硯皆是上等,連院子外的涼亭都是水梨木雕刻镂花的,真是奢侈到了極致。
樊遠忍不住咋舌驚嘆道:“崔兄,王府的待遇真好,一個普通食客的住處,規格竟這樣高。”
崔洪擡眸看了他一眼,又別過臉淡淡道:“這裏不是食客的住處。”
見樊遠神情困惑,他解釋道:“這裏是疾風院的偏院。”末了頓了頓又補充道:“疾風院乃王爺的住處。”
樊遠:“………”所以呢?他一個謀士住在主子的院落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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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洪卻不再解釋,交待他幾句需要注意的事項,然後就幹脆利落地離開了。
樊遠又自己在屋子裏轉了幾圈,确定每一件物什都是上等貨,心中搖頭道,王府的一個偏院竟然就奢侈到了這種地步,封建社會果然黑暗啊。
卻不妨一回頭正看到卧房裏的壁櫥上,端端正正擺放着兩顆照明的夜明珠,他終于再也淡定不了了,這種稀有的物件難道不是昂貴到了價值連城的地步?他的房裏就這麽随随便便放了兩座城池,要是弄丢了會不會讓他賠償?馬丹把他賣了也賠不起吧!
樊遠拿起其中一顆珠子放在手上把玩了片刻,忽然有些頹喪道:“小五,為什麽我會有一種被金屋藏嬌的感覺啊。”
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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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不是被金屋藏嬌,樊遠依舊頑強地、堅挺地走着自己的劇情。
雖然男主大人這幾日似乎是忘記了他從安樂侯府領回來一只混吃混喝的二少爺,但是樊遠覺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斃(?)。劇本上雖然沒說,但是既然是要讓男主發現他的才能,他當然必須時刻在男主面前刷臉,才能找到機會表現自己不是。
所以這一日他再次頑強地忍受着烈日炎炎,候在男主到書房的必經之處,一邊用路旁折下的樹葉遮陽,一邊心情焦急地等待男主粗線。
等了小半個時辰,終于看到男主和幾個侍衛朝這邊走來,樊遠立馬扔了手上的枝葉,一臉的壯志難酬,邊走邊沉吟道:“千裏奔騰雲中志,何來伯樂一賞識。可上九天攬日月,開疆拓土向邊陲。”
樊遠一邊念詩一邊用餘光瞥向男主,見他果然停下腳步,朝他這邊走過來。他暗暗勾起嘴角,心道這事成了!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男主雖然是走到他面前,卻拐了個彎,先屈身撿起了那根先前他拿來遮陽的樹枝,才直起身看向他,冷淡地問道:“這是你折斷的?”
樊遠:(⊙v⊙)???
男主大人微蹙眉頭,沉吟道:“這株九裏香,是本殿派人從南部移植過來的,因為水土不同,養了好幾年才養活,你卻輕易地把它折斷了。”
樊遠咽了咽口水,腿微微有點發軟,他艱難道:“很名貴嗎?抱……抱歉。”
裴啓擰着眉,語氣咄咄逼人:“你覺得抱歉有用?”
樊遠默了默,打商量道:“那……我賠你一株?”
男主卻眯了眯眼,語氣惡劣,“新的,終究不是這一株了。”
樊遠:“………”
夜明珠都能随便亂擺的人,卻為了一棵樹跟他較真,媽噠這個世界好玄幻!
#愛護花草樹木人人有責#
#手賤是病要治啊親!#
#黑着臉的男主好可怕_(:3」∠)_#
為了補償男主大人那株九裏香,樊遠包攬了疾風院裏侍弄花草的活計,平日裏給裴啓卧室還有書房的花花草草澆澆水,修剪枝葉什麽的,工作輕松悠閑不累,工資待遇好,生活品質高,可問題是……
他是來當謀士不是園丁啊怒摔!這節奏是不是不太對啊qaq
眼看着要和男主坦白的劇情要到了,樊遠估摸着目前他在男主心中的形象,大概就是一個很會照料花花草草的園丁,跟出謀劃策完全不搭邊,要是他現在去告訴男主,他其實是他爹的奸細,男主不知道會不會怒極之下,一刀劈了他,真是想想就覺得悲傷。
這天他又在男主的書房外間給幾盆君子蘭澆水,卻忽然聽得裏間動靜很大,他透過紗簾偷窺,只見男主将一摞書狠狠摔在地上,幾乎要将地板砸穿,幾個心腹謀士全部跪在地上請罪,連大氣也不敢出,整個書房裏的氣氛壓抑到有些陰沉,仿佛下一刻便是狂風驟雨。
樊遠回顧了一下劇情,了解到此時正是三皇子被太子一黨打壓最狠的時候。三皇子的生母先皇後一族乃是因為叛國罪被誅殺殆盡,三皇子因為身上流着皇家血脈,在太後的力保之下方保住了一條性命,十多年過去,當年的事幾乎也被人們忘記了,太子如今卻舊話重提,說三皇子身上流着叛賊的血脈,不宜重用,使得陛下再次對裴啓心生忌憚而疏遠。
按照原作這場危機是原主獻計化解的,可他現如今不受重用,與原主先前的情況大有不同,若是貿然沖出去獻計,難免不會被人懷疑他偷聽主子的機密談話,更有甚者,會有人懷疑他是奸細。可若是不說,他自己的劇情走不了,主劇情也不會動,這可就麻煩了。
樊遠想了想,還是打算先等等,這件事不能操之過急。
待到當天夜裏估摸到了子時,樊遠提着燈籠去了男主的書房,果不其然,房裏的燈還亮着,想來男主還在為那件事頭疼吧。
他叩叩叩敲了三聲,過了片刻才聽到裴啓低沉的嗓音,“進來。”
樊遠進了屋把門關上,把燈籠插在一旁,深深吸了口氣,才面色沉靜地踏入內室。
裴啓見到是他,也不驚訝,只是微微挑了挑眉,語氣帶着嚴厲,“這麽晚了,你來這裏做什麽?若是自薦枕席該去卧房,書房不是你胡鬧的地方。”
“…………”
樊遠剛攢起來的勇氣瞬間被打擊得七零八落,馬丹什麽叫自薦枕席?別以為你是男主你就能亂說話!勞資是來談正經事的啊!
為了走劇情,勞資忍了!
樊遠裝作什麽都沒聽到,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殿下,屬下有事要禀報。”
裴啓眯了眯眼,語氣無波無瀾:“何事?”
“今日屬下無意間撞見殿下與衆位先生在書房議事,雖然不知來龍去脈,卻也知道殿下是遇到棘手的事了,屬下雖然不才,然這些時日以來受了您頗多關照,所以便回了一趟安樂侯府向我爹打聽了一番,這才知道,原來太子竟使出了這樣的毒計!”
裴啓涼涼道:“你往日在侯府不受待見,侯爺連這些事也願意告訴你?”
樊遠悶聲回道:“若是在從前,他當然不會說與我聽,可現如今卻有些不同。”
裴啓玩味地哦了一聲,“有何不同?”
樊遠語氣中夾雜着少許苦澀還有顯而易見的恨意,“因為他派我來您這裏,便是讓我做細作的,少不得給我一些甜頭。其實,我爹安樂侯早已投靠了太子一派。”
裴啓轉了轉拇指上的羊脂扳指,并不插話,只靜靜聽着。
“屬下也知道這些事若是告訴殿下,免不了受到猜忌,之所以敢向殿下坦白,其實是有意向殿下您投誠的,同時向殿下你獻上一計,表示我的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