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景曦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他一臉狼狽地從實驗室裏爬上來，跑向外面和他們一起來的人，驚慌失措地問道：“你們看到安煜了嗎？有沒有看到他從實驗室裏出來？”
“安煜？”給他們帶路的士兵一臉茫然，“那是誰？景先生你不是和韓越隊長一起來的嗎？”
景曦心裏一沉，他加重了音量：“你不認識安煜？朝陽小隊的隊長安煜，他之前還在你們基地裏待過的！”
被他質問的人疑惑地回想了一下，最終卻還是一臉懵逼地搖了搖頭，“景先生，我真的不認識你說的這個人，朝陽小隊我也完全沒有印象……”他回頭問了一下自己的同伴，“你們認識嗎？”
這些人面面相觑了一眼，集體搖頭，都說不認識。
景曦想起朝陽小隊，猛地轉過頭來，卻發現連同薛歡管嘉他們在內的其他五個人，也全都不見蹤影，就連簡皓開過來的車也消失無蹤……
景曦急切地問：“薛歡，簡皓，管嘉，陸小新，榮易……你們全都不認識嗎？”
“抱歉，景先生，我們真的不認識……”
景曦深吸一口氣，再次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首先排除了惡作劇的選項，安煜不會和他玩這樣的惡作劇，其他人更沒有能力制造出這種惡作劇。可是安煜他們六個人，在眨眼之間，消失的幹幹淨淨，除了他，卻沒有人覺得不對勁……
簡直就像是……
——有一只無形的手瞬間從所有人的腦海裏，抹去了安煜他們六個人生存過的痕跡。
那為什麽只有他還記得？景曦心裏已經有了個猜想。
這時終于解決了喪屍李炎的其他異能者走過來問道：“景先生，實驗室的喪屍都解決掉了嗎？”
景曦一愣，想起了眼下身處的場景，根本不容他胡思亂想，他閉上眼睛，壓下心底四處亂竄的思緒，沉聲回答：“解決了，大家快離開這裏，等你們離開後我會引爆炸藥，徹底将這座實驗室夷為平地。”
聞言，其他人迅速回到自己的車上坐好，景曦一個人坐進車裏跟在隊伍的最後。
确定不會被爆炸的餘波波及，他摁下了引爆器。
“嘭——”地一聲，地面傳來一陣搖晃的震動，身後實驗室的上空升起一朵巨大的蘑菇雲，濃霧散去後，地面徹底塌陷了下去。
景曦把車停在路邊，面無表情地開口：“小九，滾出來，解釋這是怎麽回事。”
幾乎在他剛問完，軟糯的童音便立馬在青年腦子裏響了起來，仿佛已經等了很久：“你應該有猜到一點吧，這個末世和你經歷的末世其實是有區別的。”
景曦冷笑：“但是我問你的時候，你卻說這就是我生存過的那個世界。”
“我也沒說錯，這的确是你之前生活了二十幾年的世界，”小九語氣不變，“只不過……是被人改變之前的。”
景曦皺眉：“什麽意思？你說清楚點。”
“我的意思是，你現在所處的，是你的世界在正确運行下原本應該有的未來線。”
“原本的未來？”景曦覺得自己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
“很簡單，用你之前穿越那麽多個世界的來打比方的話，這個世界就是重生者在重生之前所經歷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裏，安煜是主角，擁有別人望塵莫及的能力和金手指，和朝陽小隊的其他人一手創辦了被稱為末世樂園的自由基地，說他是人類的希望也不為過。”
“……然後呢。”
“然後自然是有人重生回到了過去，改變了原本的命運軌跡。”
景曦慢慢地拽緊了拳頭：“那個重生者……就是在實驗室裏被安煜殺掉的那個人？”
“對的。”
“那個人他回到過去，殺掉了過去線裏的安煜和朝陽小隊其他人？”
“沒錯。”
重生者回到過去殺掉了安煜，改變了這個未來，而改變後的未來裏并沒有安煜和朝陽小隊的其他人，所以安煜他們消失了。
弄清緣由之後，景曦反倒徹底地冷靜下來了：“那麽我呢？”
小九說：“在原本的命運軌跡裏，你末世爆發時的那場高燒，并沒有讓你覺醒異能，而是直接感染變成了喪屍，被人殺死了。”
景曦挑眉，他的記憶不是這麽告訴他的，很顯然，答案肯定也是與那個重生者有關：“他的重生也改變了我的命運？”
小九不是很肯定地說：“應該是吧。”
景曦無語。
小九繼續說：“你的命運很可能是世界規則影響的結果，安煜原本是被選中的人，會帶領大家度過末世這個難關，可是他死了，而重生者的能力只會造成全人類的毀滅，世界規則需要一個人來阻止他，估計就選中了你，因為你的異能剛好可以克制重生者的吞噬能力。”
景曦覺得這就是扯淡，他沒好氣地說：“就算我覺醒了治愈系異能，也還是死翹翹了好嗎？”
小九老神在在地說：“那是因為你撿到了我，你如果不撿到我，你就會成功進入W市基地，之後會因為異能的特殊性得到軍方的保護。”
“……”所以，怪我咯？
小九輕快地說：“不怪你，因為是我選中了你，而不是你選中了我。”
景曦一臉高深莫測的懵逼狀。
“你的異能和我的靈力系出同源，所以你那個時候才會注意到我，最後就算你不主動把我吞下去，我也會在你死後和你的靈魂綁定在一起。”
景曦沉默了片刻，忽然非常肯定地說道：“你原本的主人是安煜對不對？”
“沒錯，主人在重生者死前暴露了空間，而由空間靈氣孕育的靈蛇藤剛好又克制住了重生者的吞噬異能。重生者發現了這一點，重生後便一心想得到主人的空間。那個時候主人還沒有覺醒自己的血統，根本無法開啓靈子空間。重生者卻不管那麽多，他抓住了主人的夥伴以此威脅，主人交不出來，重生者便害死了主人的夥伴。主人為了給夥伴報仇，想要和重生者同歸于盡，但被識破，最終只有主人死在他自己制造的爆炸裏。”
小九的語氣依然是天真而又平靜的，和以往任何時候沒什麽不同，景曦聽起來覺得怪怪的，一下子又說不出來哪裏怪，只好繼續問道：“那你最後又是怎麽……被我撿到的？”
“主人死後，九川大人破例掙脫了禁制，收集了主人的魂魄，并封印了自己所有的靈力只留下一抹意識和主人的魂魄一起注入到一塊質地極好的玉石裏。”
顯而易見，就是景曦撿到的那塊破石頭，而小九應該就是那位九川的一抹意識，難怪他覺得小九怪怪的，因為只是一抹意識，沒有七情六欲，所以在談論到安煜的死時也毫無情緒波動。
“你帶着我穿越那麽多個世界，主要是為了複活安煜？”
“主人的魂魄太虛弱了，等同于殘魂的狀态，什麽都做不了，你的出現剛好可以代替主人前去了結他和重生者之間的因果宿怨，奪回來的氣運可以用來溫養主人的魂魄。”
景曦慢慢回過味來，他微微眯起雙眼，意味不明地問道：“安煜之所以每次都會被我吸引，是不是因為你的緣故？”
小九說：“你與我融合，身上的氣息會讓主人感覺很舒服。”
景曦追問：“只是這樣？”
小九點頭：“就是這樣。”
景曦不說話了，也就是說他身上的氣息的确會吸引安煜的靈魂主動靠近，但應該還不至于發展到和他滾床單的地步……吧？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自欺欺人的想法，整件事情看上去他像是被利用的一方，但追根究底如果安煜不死，死的就會是他，所以景曦也說不清楚他和安煜到底是誰更倒黴一點。
說不清楚，那就不說了。
事到如今，他也不可能再放任那個男人被重生者害死不管。
輪回這麽多次的經歷不是假的，他們共同度過近千年的日日夜夜不是假的，感情不是假的，所以，沒什麽好計較的，因為，他舍不得。
景曦：“我明白了，你什麽時候送我回到過去？”
小九：“等你在這個世界裏死掉。”
“……”EXO ME？？？
景曦一臉“你TM是不是在逗我”的表情。
小九提醒了一句：“你是這個世界的重生者。”
景曦瞬間語塞。
他是重生者，他最想要做的事情是和安煜平凡到老，然而注定無法實現。
重生者想要做的，都是他必須要破壞的，哪怕這個人是他自己，也無法逃離這個套路模式。
因為這裏不是終點，所以他必須獨自一人，在安煜消失以後的世界裏，孤獨終老。
景曦忽然又想起了豹王，想起了他帶着小狐貍孤獨而又落魄地生活了半輩子，頓時什麽怨言都沒有了。
一報還一報，這次輪到他了。
景曦：這可以的，果然很因果輪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