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寧雙牧翹起嘴角,将手機放在玻璃方桌上,他晃了晃手中的紅酒杯,酒杯倒映出他的面容,他淺笑着飲了口紅酒。

沙發另一端的陸江引點了根煙,了然笑道:“獵物入網了?”

“鈎都沒咬,哪兒來的網?”寧雙牧用食指敲擊着桌面。

“那你笑得那麽開心做什麽。”陸江引輕嗤。

他不語,陸江引瞥見寧雙牧臉上漫不經心的笑意,轉了轉眼珠,似笑非笑道:“老爺子讓你找的人你找到了?”

“沒有。”

陸江引翹起二郎腿,彈了下煙灰:“我記得謝小姐也是單親吧?”他看着好友斂去笑意,笑眯眯地補充說:“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下,別把自己的妹妹給泡了。”

寧雙牧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機,他頭也不擡地說:“你就這麽肯定她是我妹妹?”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陸江引搖頭晃腦道。

“多謝提醒。”

陸江引猛地轉頭:“你來真的?!”

寧雙牧靠在歐式沙發的背椅上,仰着頭問:“肖可琪的事處理得怎麽樣了?”

“唉,出力的人是我,出面□□臉的人是我,得罪了肖大小姐的人也是我,而你只用動動嘴皮子就能享受美人的報答。”

“你不是早就放話說要治治肖大小姐嗎,現在擺出個委屈媳婦兒樣給誰看?”寧雙牧笑着擂了他一拳。

“按道理,謝小姐也應該感謝感謝我才對,”陸江引意有所指,“你應該有她的手機號碼吧?”

寧雙牧坐直身體,雙手合攏疊在膝蓋上,他淡淡地說:“老爺子說得沒錯,我年近三十是該考慮人生大事。”

Advertisement

聽出好友的弦外之音,陸江引趕忙擺手道:“開個玩笑,朋友妻不可欺這道理我懂。”他看了眼面無表情的男人,又說道:“不過,謝小姐知道你是真心想要追求她嗎?你不明說,女孩子家家那麽敏感多疑,保不準你還沒追到手她就跑了。”

“是嗎?你倒了解女人。”寧雙牧的語氣聽不出是褒是貶。

陸江引一口氣哽在嗓子眼,還不是你們一個兩個粗枝大葉追女人像打仗似的蠻橫又肆意嗎?!陸江引在心裏罵罵咧咧,哪天做得過火了別哭哭啼啼來找本大爺幫你收拾爛攤子。

之後的一周,謝慕蘇跑遍了岱城的招聘會。頭幾天,她還擔心寧雙牧會突然一通電話喊她去吃飯,于是每時每刻精神高度集中,像是回到了念書時跑八百米之前做準備活動時的心情一樣。

她又等待了一周,也沒有一家公司打電話給她,正要放棄尋找專業對口的工作時,一家著名的服裝設計公司打電話給她,讓她周一去上班。

謝慕蘇激動了一整晚,興奮到半夜也沒能睡着,給兩個朋友打了幾通騷擾電話。

服裝公司免不了和時尚挂鈎,上班第一天,謝慕蘇只覺得自己六年的模特生涯白混了,她的穿着打扮是公司最土氣的一個。因為沒有體驗過辦公室的生活,她俨然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對任何事都感到好奇。

原本以為同事們會因為她之前的職業而對她有偏見,事實卻是每個人都和和氣氣的。唯一令她有些失望的是,沒有如願地畫上設計圖,第一天的工作是負責打樣,很快,她那點情緒就被成就感替代。一塊布料從在自己的手中變成一件漂亮的衣服——這是謝慕蘇心心念念夢寐以求想做的事。

忙完一天的工作,寧雙牧的短信如期而至。謝慕蘇看了眼時間,收拾好稿紙文件便匆匆趕到寧雙牧訂的餐廳。

謝慕蘇很少來此類高檔餐廳,她性子急,忍受不了吃飯還要講究一堆禮儀。餐廳幾乎沒什麽人,冷清到随時都會倒閉似的。她一眼就瞧見寧雙牧,沖他赧然一笑說:“抱歉,你等很久了吧。”

寧雙牧擡頭掃了眼她身上的黑色套裝,搖了搖頭說:“沒有,我剛來。”

他将菜單遞給她,她就着最先看到的幾個英文單詞點了幾道菜,然後又把菜單還給他,他問:“要什麽酒?”

謝慕蘇下意識地說:“你應該是開車來的吧?紅酒也是酒,還是別喝了。”

“嗯,聽你的。”他勾了勾嘴角。

話說出了口,便收不回。謝慕蘇臉紅得如同盤中的聖女果,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像老媽子一樣啰嗦,或者認為自己小氣,答應請他吃飯卻舍不得出酒錢。

寧雙牧對一旁的侍者說了幾句話,沒有聽到預想中的小舌音,但聽着又與法語有些相似。謝慕蘇皺着眉頭分辨,他的語速稍快,一句話的結尾是元音,等侍者離去後,她說出了自己的猜測:“這家餐廳是意式料理餐廳?”

“你會說意語?”

她搖頭,她連英語六級都是勉強及格,更不會自找罪受去學習其它的語種。

他頗有興趣地問:“那是怎麽猜出來的?”

“我的朋友教我的。”

他的神色忽然淡了起來。

“是女性朋友。”她剛說完便懊惱地想要咬掉舌頭,人家又沒問,她犯不着多此一舉。

“找了工作?”他問。

“嗯,是我一直想從事的工作。”

飯席間,二人一直沒話找話,氣氛融洽和睦——直到結賬時,謝慕蘇得知寧雙牧在她來之前就已經預付了,她咬着唇一言不發。

出了餐廳,她問:“你為什麽要提前付賬?”

他輕聲說道:“我不習慣讓女性付賬。”

“大男子主義?”她刻意忽略“女性”二字,不願猜想他和多少女人一起來過這裏。

“也許吧,畢竟我骨子裏是中國男人。”

她不甘心地嘟囔:“那我該怎麽報答你?”

像是想起什麽,她連忙加了句:“我拒絕以身相許!”

他的右手握拳抵在嘴角,笑了聲才說:“我送你回家,你可以慢慢想。”

她仍是坐到後座,系好安全帶後,她問:“你們還在為難肖可琪嗎?”前些天在報紙上尋找求職廣告時,她在娛樂版看到肖可琪被雪藏的消息,報紙并沒有聽到寧雙牧一個字,但字裏行間暗示得足夠旁人猜出肖可琪偷拍的人是誰。她不至于可憐肖可琪,但也不覺得他和陸江引做得有多對。

“你在同情她?認為我和江引欺負一個小姑娘?”寧雙牧猜出她的心思。

“不是,只是……”

“你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他的語氣嚴肅,“陸江引雖然看起來輕浮散漫,但可不是不分青紅皂白欺壓良民的纨绔子弟。需要我把肖可琪為非作歹的罪證複印一份給你嗎?你有時間同情她,不如同情被她打傷的女生。”

“……那個女生怎麽樣了?”

“左胸肋骨打斷兩根,頭部受重傷到目前為止還沒醒。不過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她卻用椅子把別人打成植物人,你确定要可憐她?”

“那個女生的家人呢?”她捂住嘴,不敢置信肖可琪會如此瘋狂。

寧雙牧沉默了片刻,才答道:“單親,普通人家,她的母親大字不識一個,知道女兒成了植物人後,自己也哭得奄奄一息,向肖家索要賠償以及找人看護她們母女二人的事,都是江引在處理。”

“那為什麽過了這麽久才……”

“一開始肖家用錢把消息壓下去,江引幫我辦其他的事時,偶然得知那個女生受傷,才查到與肖可琪有關。”

他垂下眼眸,語氣帶着一絲自責:“其實,這件事我也有責任……”他在人事檔案上看到那位無辜的女生是單親,便上前問了幾句,不料,被肖可琪看到了。他一走,事情就一發不可收拾。

謝慕蘇想起在醫院那天,他說過的“若是因為我而受傷,是我的責任”,她覺得心底有些酸澀,抿抿嘴,她鼓起勇氣安慰他:“你不用自責的,說起來你也是受害者之一,誰都預料不到肖可琪會做出那種事啊。”

見他毫無反應,她又說:“你和陸江引的關系很好吧?”

小區的燈光很暗,他停下車,替她拉開門,應了聲:“嗯。”

“謝謝你,趙導演的事也好,請我吃飯也好,送我回家也好,都非常感謝。”謝慕蘇說得很誠懇,手機微弱的光照在前路,謝慕蘇沒走兩步就被他喊住。

“我送你上樓吧,”寧雙牧注視着她的背影,“我不進去。”

說完便大步走在她的身前,她的臉再度紅了。踏進樓梯,聲控燈意外地亮起,老式樓梯側面上斑駁的裂痕一覽無遺,打量着這棟古舊的樓房,他好看的眉毛擰成一團:“你就住在這種地方?之前的工作的薪水很低?”

她低着頭,仔細地尋找大門鑰匙:“能者多勞吧,我人懶又沒上進心,和我同期的模特都賺到了幾棟別墅。反正我一個人住,家對我來說只是睡覺的地方而已。”

空氣又歸于沉寂,呼吸聲與鑰匙互相撞擊的響聲交織成一曲婉轉的小調,他冷不丁地開口:“和我在一起吧。”

手中的鑰匙“哐”的一聲砸在地板上,她愣愣地看着他,嘴中發不出一個音節。

寧雙牧的一顆心也在劇烈地跳動着,他從未向任何女性提出交往的請求,一時間不知道該繼續說些什麽。想到好友陸江引的話,他握住眼前人的雙手,鄭重地說道:“慕蘇,我是認真的,以結婚為前提想和你戀愛,你可以考慮幾天再回答我,我能等。”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