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少主

樂菱随藏劍順流沉浮,飄出好遠才敢登岸,兩人都已是精疲力竭,藏劍身上的血洗去了,露出肩頭一道狹長傷口,已經被湖水泡得發了白,她咳嗽着,顯然內裏也有損及,然而卻還是掙紮跪地,率先向樂菱道:“屬下無能,救駕來遲,請少主恕罪。”

“你叫我什麽?”樂菱無力地喘息,腦袋裏昏沉一片,陽光照着濕衣,更添沉重,她這幾個字,暮得叫她心驚。

“韓卓已經發現少主身份,我想也無需隐瞞下去。”藏劍略加沉吟,道:“少主的真實身份,乃是燕老教主的外孫女,即是魇魂教的繼承人。”

“魇魂教?你說我是魇魂教的繼承人,燕如歸的外孫女?”樂菱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确鑿地點頭,“是。”

“這,這怎麽可能……”蓮心姐姐不是說,她的母親只是一個尋常婦人,只期望她快快樂樂,平安長大麽?

“闵護教使是為了保少主安全,才一直沒有告知少主真相,但少主所習的秘術魇魂術乃是本教不傳之秘,足以證明少主身份。”

“你說那是魇魂術,可,韓卓不是也會?”樂菱仍不肯相信。

“這件事說來話長。”藏劍眉頭一蹙,“縱是我,也不知全部。只知道當年魇魂教正是因為韓凜的算計才受到重創,闵護教使也曾猜測過他竊取了魇魂術,如今看來,定是如此。但少主的身份,絕無疑慮。”

“魇魂術……”勾魂攝魄,惑人心智,讓生人成行屍,亡者永不渡。

她早該想到的,這樣的武功,除了魇魂術,還有什麽?

這麽說來,那傳說裏十惡不赦的大魔頭燕如歸便是她的外婆,那個不知所蹤的魔教聖女燕翩然便是她的母親,她的父親,也根本不是什麽水鄉的文士,而是随着魇魂教一起亡去的四堂堂主之一方無隅?

魔教未必是惡,正派未必是善。原來,是這個意思……

“少主?”

藏劍擔憂地望着面前神色變化不定的少女,還未來得及多言,她卻突然昏了過去。

馬車一徑快走,蓮心和闵姑姑回到泊花水榭,這溫馨之所暗藏殺機,裏外立着的都是陌生面孔,然而為了樂菱,他們不得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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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可見斑駁血跡,下人正飛快地打掃。韓卓端坐在前廳,好整以暇地飲茶,廳中焚着一爐香,掩去了血腥味道。蓮心站定了,強作鎮定道:“韓公子邀了我們去采蓮會,怎麽自己倒坐到了這兒?”

“霍姑娘現在最想問的,難道不是樂菱姑娘何在麽?”他似乎一點兒也不打算留下緩和的餘地,直接說到了樂菱,蓮心看了他一眼,道:“那麽,菱兒在哪兒?”

“我将她囚了。”

他如此直白,蓮心壓下內心的驚怒:“為什麽?”

“霍姑娘不知道為什麽嗎?”他望着蓮心,仿佛已經咬定了她,“樂菱是魔教餘孽。”

“魔教餘孽?”她念着這幾個字,垂眸淡笑,“我沒有聽錯吧,韓公子說我的小妹妹是魔教餘孽?這麽大的罪名扣到小妹頭上,叫我不得不問問公子憑什麽這樣信口雌黃?”

“霍仙子在江湖上名望頗高,又廣結善緣,沒有确鑿的證據,我當然不會輕易動手。”韓卓拍拍手,手下拖上一個半死不活的人來。

“這是何人?”

“是我派去監視青城的一個手下。”韓卓示意別人強行撐開了那人的眼睛,那一雙眼珠瞳孔渙散,不見半分神采,闵姑姑禁不住上前了一步。

“識出了吧?”韓卓一笑,“怪就怪在她竟然為了審問這樣一個小角色,那麽輕易就用了魇魂術。哼,現在只要我把這個人證帶到衆人面前,想要樂菱性命的人一定多得很。”

兩人一時無言,各自震顫,想不到樂菱竟落了這樣大的把柄到他手裏,魇魂術人人畏之如虎,重新江湖,定會激起驚濤駭浪,整頓了一下心緒,蓮心反駁道:“他如此神志不清的,又是你韓家的人,難道大家會信你一面之詞麽?”

“江湖上的人你我都清楚,對于魇魂餘孽,向來是寧錯殺三千,不放過一個。”

“韓公子說得不錯,不過,你也應該清楚,你們韓家有多幹淨吧?”

當年魇魂教之事,其後多少隐情,只要抖摟出來,韓家也絕不會好過,望着她不顯山不漏水的威脅,韓卓悠悠地舉茶,“我韓家已經是這樣的勢力,風言風語從來沒斷過,就算再多些又能如何,況且,在韓家和樂菱之間,你以為他們會選誰?”

“這麽說韓公子是不在乎了?”

韓卓微微一笑,“能不起的風浪當然是不起的好。”

兩廂對峙着,他們的淡笑之下各藏殺機,片刻,蓮心移開眼睛,“那麽,是想用菱兒和我們交換什麽?”

“霍姑娘果然明人不說暗話。”韓卓微微眯起眼睛,“我要魇魂術的完整心法。只要我得了,就放過你們,絕口不提。”

“你們得到的,果然不是完整的。”闵姑姑倏忽一笑,語帶嘲諷,韓卓沉下眼眸,表情有些愠怒起來,“留心法還是留人,你們快些抉擇。”

“哼。樂菱是魇魂術的唯一傳人,既然她在你手裏,你何不直接去問她?”闵姑姑目光驟利,“她根本就不在你手裏!”

經她一語,蓮心也頓時回悟過來,她方才是急得狠了,連腦子也亂了起來,竟沒有想到這一點,登時怒目相向,以求應征。韓卓的目光在他們之間掃視了幾遍,終于恨恨道:“好吧,你猜得不錯。她逃了。不過,逃不遠,只要我将她的身份公之于衆,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她就會被抓回來。”

“做夢。”低叱一聲,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準備動手。

離開了這一時困局,天高海闊,他們有大把的力量同韓家對抗,這十幾年的苦心經營,也不是白費的。可是,韓卓沒有給他們這樣的機會,幾乎是剛剛提起內力,心口便是一痛,根本使不出內力來。

察覺不妙,蓮心敏銳地望向了那一爐香。

“這次行動重要,我怎能不做些準備?逃了個樂菱,卻絕對逃不了你們。”他得意洋洋地拂了拂袅袅白煙,掃一眼兀自掙紮的兩人,“別白費力氣了,沒有我的解藥,你們使不出半分內力。”

“韓卓,你卑鄙。”

“只不過是想少些幹戈,霍姑娘這樣說我可不太好。”他毫不在意地一揮手,刀劍便肆無忌憚地架上來,“将他們押下去。看樂菱何時送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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