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營救
作者有話要說: 推薦曲目:《翩跹》——Tacker竹桑
“少主,這樣能行嗎?”行動之日,俞伯益遠望着泊花水榭方向,憂心忡忡。
令韓甯憑借韓家大小姐之身份堂皇入內,再憑盜取來的韓卓的令牌提人離開,這一舉動不可謂不冒險,雖然這幾日他們打探的結果顯示,韓卓就如過冬之蟲一樣待在韓家,幾乎從不出現在泊花水榭,但只要此處的看守派人去問一聲,就會真相大白。
現在只能盼着韓甯速戰速決,出了泊花水榭的大門,他們的人将會迅速接應。
說話之時,韓甯已同門前的看守交談起來,任她巧舌如簧面不改色,那看守臉上仍是帶着明顯的狐疑。
連樂菱也不禁屏住了呼吸,目不轉睛。萬幸,在韓甯的軟磨硬泡下,那看守終是退到了一邊,韓甯大搖大擺走了進去。
“這算是成了一半啦。”俞伯益掩蓋不住地興奮起來。
樂菱也微微放松了些,既然看守認了令牌,想來再提人出來也不是難事。
果然,過不了多久,韓甯就走了出來,跟在她身後的,便是蓮心同闵莫赤,他們相互攙扶着,看起來十分虛弱。
“準備。”
“等等。”藏劍出聲道。
“怎麽了?”
她的視線在幾人之間緩緩移動着,“是不是太順利了點?”
“嗯?”經她這麽一說,樂菱的心重新揪了起來,的确,從盜取令牌到進入泊花水榭,再到帶出人來,這一路都太過順利了些。
“難道有埋伏?”俞伯益的聲音也緊張了起來。
韓甯那邊正帶着蓮心二人上馬車,有數個護衛跟了上來,看起來是要押送他們去韓家的,韓甯禁不住地頻頻朝四周張望着,他們約定好行動的時間,便是在二人上車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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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不了那麽許多了。”樂菱急道:“俞伯伯,你快去孔伯伯那要他們小心,另外待他們行到街口便行動……”
“少主……”藏劍低聲提醒。
“就算是有埋伏也非動手不可,此時他們至少在泊花水榭外,若是在裏頭,就算沒有埋伏,又能好多少?機不可失。”
“少主說得是,我這就去找老匹夫。”俞伯益快步離去。
藏劍微蹙着眉頭,默默走近了一步,她抖落背上的包袱,劍匣打開,露出一柄不遜于聖垂的短劍來,“少主待會兒,需得離我近些。”
樂菱看她神色,知她凝重非常了。
“多謝你……”這樣盡心相護。
在馬車駛到街口的剎那,羽箭齊飛,群喊齊發,埋伏在暗處的魇魂教衆四下沖出,樂菱毫不猶豫,提劍蹿了出去。
初時遭了埋伏的韓家護衛甚為慌亂,短短片刻便傷了許多,但很快的,他們便鎮定下來,同魇魂教衆拼殺在了一起,泊花水榭的人聞風跑出來接應,樂菱大喊:“速戰速決!”
不管他是不是有埋伏,這時不出,便再也來不及了,只要救得蓮心與闵姑姑,便達成了他們目标,魇魂教衆自然會拼死将他們送出。
刺倒幾個人,藏劍緊緊地護在身邊,樂菱來到馬車旁,一躍而上掀開車簾。
沒有突然殺出的埋伏,闵莫赤、蓮心、韓甯都好端端地坐在座上,看見她,蓮心張了張口,幾乎沒有發出聲音,可樂菱知道她喊的是自己的名字。
來不及稍事交談,韓家的人便一窩蜂地朝她殺來,樂菱不得不提起神來應對,也再也沒有功夫看他們一眼,但确定了蓮心安然無恙,她心下大安。
現在,只要專心把敵人殺退就好。
看來魇魂教的人的忠誠比她想的還要高,每個人都十分用命,在他們的拼殺下,能戰之敵漸漸少了下去。
饒這只是十分短暫的時間,樂菱還是感到體力消耗極大,快速地判斷了一下局勢,樂菱命令:“藏劍,駕車走。”
藏劍沒有應聲,似乎是在猶豫,但很快的,她應一聲“是”,敏捷地躍上車,一把勒住缰繩,現下阻礙已少,将車一氣駛出南安城,大功即告成。
少了她的保護,作為攻擊重點的樂菱立刻感到壓力大了很多,孔維靠了過來,将聖垂劍使得流星一般。
馬匹發出一聲嘶鳴,随即響起的卻是人滾落地面的聲音。
樂菱朝馬車一望,跌在地上的是藏劍,腹部自背後貫穿的一道傷口,血流不止,馬車上的是韓甯,冷着一張臉,手中的匕首幾乎被血色染沒了刃身。
“韓甯?”樂菱不敢置信,千算萬算,她沒有料到韓甯會背叛他們。
她面無表情,以極為平淡的眼神看了過來。
“為什麽?”難道她看錯了?玉匪狐也看錯了?
她沒有回答,也沒有任何表示,只是将那雙平淡的眼睛投向了遠方,那裏,更多的人湧了出來。
這是一場埋伏。一場無法預料的埋伏。
至此時他們的失敗已顯而易見,俞伯益沖過來将藏劍攙起,“少主,快走!”
樂菱仍望着馬車的方向,蓮心他們就在韓甯的身後,在這麽近的地方功敗垂成,她不甘心。
“少主,走吧!”孔維催促着她,在更多的敵人注入下,他們這一方情勢愈頹。
“姐姐!”她忍着幾乎要奪眶而出的淚,用盡全身的力氣發出一聲大喊:“等我!”
我一定會回來救你。
“不如留下來陪她吧!”韓卓的聲音冰冷地響起,他帶着人,出現在陣外。
“韓卓。”樂菱恨得咬牙切齒。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孔維快速道,樂菱握緊了劍把,不去同他糾纏,在團聚在一起的大部隊的保護下朝外沖殺。
“想走?沒那麽容易。給我拿下樂菱!”
在他的號令之下,進攻之勢更猛,不管魇魂教的人怎麽抵抗,終究是抵不住了,“好一個龜兒子,老子同你拼了!”俞伯益說着就要提刀去跟他拼命。
孔維一把拽住他,“這時候你去送什麽命,保護少主最要緊。”
“他奶奶的。”俞伯益怒發沖冠,無可奈何,犯到他刀下的,沒有一個能好好站着。
“雙拳難敵四手。”眼看着己方倒下的人越來越多,樂菱喘息道,“你們逃命便是,不必顧我。”
“少主說的什麽話,護不住您,我們還有何掩面活在世上?”
俞伯益擦了一把臉上的血,“老匹夫,我看咱是別想都沖出去了,還是讓我去會會那龜兒子吧!”這一次,他沒有聽孔維的,提刀便上,樂菱明白,他是想通過轉移韓家人的注意力來替他們争得一線生機。
“孔伯伯,你帶藏劍走吧。”
“不行。”流了那麽多血,她的臉色蒼白地厲害,可那雙淺色的眸子還是透出堅定。俞伯益在圍攻之下也受了傷,樂菱推了她一把,“再不走,誰也走不了了!”
她轉身朝韓卓奔去,如此苦心謀劃,韓卓的目标無非是她,陷進去她一個,好過大家一起!
就在這時候,另一波人馬如泾河渭水般插了過來,在場的兩方都不得不對他們加以注意。
“雷巽坤。”樂菱看清了來人,不禁大喜,她并不太确定雷巽坤的來意,不過,絕不會是幫韓卓的便是。
果然,因為他的介入,兩邊不得不暫時罷手,不過彼此皆虎視眈眈,誰也沒有放松的意思,雷巽坤向樂菱點了點頭,視線在馬車上短暫停留,轉向韓卓。
“雷大俠。”韓卓鎮定地打着招呼,“來此有何貴幹?”
“我聽說有人要加害霍仙子,特意來看一看。”他的目光掃視一圈,“眼前看來,所言不虛。”
韓卓笑了笑,“如閣下所見,在下正在捉拿歹人。”
雷巽坤掃了樂菱一眼,“是我聽錯了還是韓公子說錯了?公子的意思是,霍仙子的妹妹是歹人?”
“雷大哥別聽他的,是他包藏禍心,囚禁了姐姐,又蓄意污蔑我們。”
雷巽坤皺起了眉頭,充滿威脅地看着韓卓:“是這樣?”
“該女子巧舌如簧,所犯之罪甚重,不如待我将其拿下,再同雷大俠解釋?”韓卓說着,便要示意手下動手,雷巽坤擡手擋住旁邊欲動之人,雁翅金刀震懾人心,“薄媚仙子就在馬車之中吧,還是等我問過她為好。”
韓卓當然不會任其有所行動,但阻攔他的人都被他三下兩下打了開去,韓卓使了個眼色,身邊跳出個高手來,将他攔在了車前,“雷大俠,我勸你三思而行。”他道。
雷巽坤哼了一聲,并不理睬,擡手便要去掀簾,便聽“噌噌噌”一片,青城弟子的劍都出了鞘,再一眼,原是韓家人的刀劍都朝向了他們,蠢蠢欲動。
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向青城指劍,雷巽坤心頭一跳,挑眉,“韓公子要向青城動手嗎?”
“豈敢豈敢。”韓卓慢條斯理,呵斥屬下,“你們怎敢對青城無禮?還不快放下刀劍。”然而沒有一個人棄兵,韓卓掃視一遍,淡淡道:“看起來是我管教手下不力,還請青城恕罪了。”
他這話已極為露骨,顯然,只要雷巽坤膽敢觸及馬車,韓家人是不介意向青城動手的了,青城雖是一派名門,但要在南安地頭同韓家硬碰硬,簡直就是以卵擊石。
“雷大哥……”樂菱的心揪了起來,她知道雷巽坤同青城關系匪淺,但若他們在此折損,恐怕是說不過去的。
雷巽坤擡起了手:“青城弟子,聽我號令,全部撤退。”
青城的兩位長老面面相觑,為難道:“代掌門……”
“我雷巽坤雖是青城代掌門,但此刻只以自己身份行事,若是哪裏得罪了韓公子,也只由我一肩承擔。”
他的聲音擲地有聲,雁翅金刀反射出耀眼的陽光,他威嚴地掃視着衆人,擡手向車簾——“哎,可憐這南安之大,敢逆韓家意的也就只有雷巽坤這個外來人了。”
突如其來的一聲悠悠嘆息,一個身影,從天而降,輕盈落在屋頂。
“你又是誰?”那韓卓的手下喝問。
“我?我是個看客罷了。”屋頂上的人笑意盈盈,“都看着我幹什麽,看看你們主子吧。”
衆人移回視線,驚覺不知何時,竟已有一柄雪亮的刀架在了韓卓的脖子上,不少人立刻認出了這膽大妄為的人來。“霍仇!”
霍仇哼了一聲,算是回應,他刀下的韓卓已經挂不住微笑,挑眉道:“你也來救人?”
“我不救人,只殺人。”
“怎麽,我也是你的滅門仇人?”他不無嘲諷。
“你不是。”他道:“你父親是。”
韓卓發出一聲冷笑,“霍仇,你可不要得寸進尺。”
趁這個時候,樂菱悄悄朝馬車摸了過去,韓卓眼中冒出火來,“攔住她……”她字還未說完,頸上便是一痛,霍仇的刀淺淺地劃出一道血痕,又淺淺的離開,“我同你說話,你怎好那麽不專心?韓凜在哪兒?”
刀劍阻在馬車之前,但誰也不好真的打起來,韓卓冷冷地斜視着他,沒有說話,鬥笠下的霍仇低聲道:“我知道你不會說,不過我要你回去告訴韓凜,五天後南安之會上……”
“霍仇小心!”一直居高臨下的奚無惑突然喊出聲,霍仇感覺到身後一道勁風,立時側身一閃,與此同時,韓卓擡手,以攻為守,短短片刻,便同他過了好幾招。
“拿下他們。”有短促喘息的韓卓立時發令,場面再度亂成一團,雷巽坤暴喝一聲:“誰敢。”橫刀立馬。
“少主,當趁此時撤離啊。”孔維于亂中靠近聲來,樂菱揮汗:“只差一點。”
的确,只差一點,可眼前的阻礙,卻像怎麽也殺不完似的,“傻丫頭,快走吧。”突然便有人拽了她一把,不由分說地拉着她拔地而起,樂菱意欲掙脫,但久戰乏力,一時竟不能掙紮開,眼瞧着她離開了戰場,底下魇魂教衆人便立刻四散了開去。
那裝着蓮心的馬車,就這樣眼睜睜地在視線裏越來越遠。
“姐姐……”樂菱伸手欲撲,被勒住而憤然大喊:“奚無惑,你放開我。”
“再動再動,還嫌我不夠累啊。”奚無惑毫不理睬她,一路逃到了城外,方将樂菱丢下,嫌棄地撇嘴。
“你拉我出來幹什麽,我差一點就要救出蓮心姐姐了!”
“哼,差一點?韓家這許多手下便不說了,那馬車上還有一個見了鬼的韓甯,你怎的救?我看不是差一點救出人來,是差一點把自己搭進去吧。”
“你,誰要你管!”
“我不管我不管,難為人家費心費力地為你找開脫,你倒是一點也不領情。”
“人家?”
奚無惑頓了頓,皮笑肉不笑地指了指自己,“本大爺。”
樂菱不去理他,朝着無人的地方喃喃:“這一次不成,以後還怎麽救出他們呢。”她一時無聲,奚無惑探了個腦袋,瞧見樂菱眼角挂着的金豆豆,立刻慌了手腳,“诶,你別哭啊。”
“我沒哭!”樂菱一邊嚷着,一邊用手去擦眼淚,可眼淚倒更忍不住了,奚無惑越勸,她倒似越傷心起來,很快就演變成了嚎啕大哭。
沒救出蓮心姐姐和闵姑姑不說,還害的那麽多人受傷,現在連藏劍傷得怎麽樣都不知道。
這一哭就忘我起來,奚無惑無法,只好苦着臉看她哭,待她哭得夠了,抽抽噎噎停下來,方試探道:“不哭了?不哭好啊,你餓了吧,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我不想吃鴨子。”樂菱的小臉都哭成了花貓。
“唔……”奚無惑忍着沒笑她,勉為其難道:“也不一定只吃鴨子嘛。”
樂菱瞪了他兩眼,止住了眼淚,“你走吧,我要去找藏劍姐姐了。”
奚無惑随着她走了兩步,終究沒有跟上來,只是說:“你小心啊。”
看着她走遠了,靜靜地等了一會兒,霍仇冒了出來,奚無惑掃了他兩眼,“沒事吧?”
他點點頭,奚無惑叉腰:“現在你還說你和她沒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