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說出這些事可能很難。

季稚害怕過會得到跟微博上同樣的回答, 那會讓她不知道自己現在做的這些是對還是錯。

但是這些人在為自己擔心着。

守在醫院的沈祁，還有趕過來的陳星格。

日出胡同裏的人她叫得上來名字的并沒有幾個，大部分人只存在于她的聽說裏。

除了陳星格和沈祁。

住在她對面, 只要遇見永遠都會笑着打招呼的人。

她想起了樓道裏那盞燈。

想起了那次的敲門。

再次鼓起勇氣的時候，季稚開口覺得嗓子幹得不行。

“你們……”

·

“操！”

故事并不長，季稚磕磕絆絆的講了有一會兒，中間還刻意的略去了很多情節，但是還是讓沈祁聽完後第一時間罵出了聲。

壓抑。

像是一肚子氣兒沒地方撒的壓抑。

“所以你就想不開？”沈祁咬着牙, “你傻不傻？”

“對不起。”季稚說。

沈祁硬氣不過三秒, 立馬心疼的不行, “你跟我……我們說什麽對不起？”

“因為我, 你們擔心了這麽久。”

沈祁都差點兒直接上手，最後只是在桌子上拿了張紙巾。

“你現在打算怎麽辦？”陳星格問。

季稚搖了搖頭，“不知道。”

她的确不知道, 她不知道接下來是該息事寧人還是別的什麽。

別的什麽？

那一條條的消息讓她繼續不下去。

她不明白自己只是正當行使自己的權利，為什麽就會變成他們口中的“罪人”。

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錯了。

“怎麽能不知道呢？”陳星格說，“傻子們都把證據送家門口了, 這時候猶豫就會敗北！”

“那群人難道不知道侵犯公民個人信息是犯法的嗎？光憑這點就能進去了。”

“這些人難道不知道任何地方都不是法外之地麽？”

陳星格差點兒腳踩床板, “告他們啊！”

“這種打着免費分享的旗號賺錢的盜文賬號直接走法律程序就得了跟他們廢什麽話，而且肯定不光你自己這樣，聯合的人越多, 扳倒他們的幾率不就更大麽？”

“我……”季稚看着陳星格他們，始終沒說出話來。

沈祁看出了季稚的為難, 手輕輕握住季稚的胳膊，“擔心什麽呢？有我們呢。”

“你知道應該怎麽做對不對？”沈祁看着季稚，“說出來。”

“季稚。”沈祁看着季稚，“我能為你做什麽？”

季稚有一瞬間的恍惚, 她突然感受到握住她胳膊的力度。

“沒錯！”陳星格突然開口。

沈祁像是被吓到了似的彈開胳膊。

“你現在有最頂尖的團隊了。”陳星格摟着葉焰的肩膀，對季稚說，“介紹一下，我們，就是勇于伸張正義的明日之星們。”

葉焰斜着看了他一眼，“這個時候成們了？”

“你不準備跟随星哥為民除害麽？”

這種只有在早期動畫片裏才出現的臺詞被陳星格拿過來一遍又一遍的說，按理說應該會很尬，但是沒有。

那個滿腦子英雄主義的陳星格，純粹的讓人根本不可能拒絕。

為民除害。

跟着星哥。

葉焰目光收回，正視前面的季稚，“要我跟你們公司打聲招呼麽？”

“……”

“需要幾個律師？”

“三十萬少不少？”

“……”

陳星格：“好了，可以了，再說就煩了。”

沈祁：“滾啊。”

季稚覺得眼睛又有點兒酸，本來她覺得已經沒有路了，然後他們帶着斂了鋒芒的溫柔，為自己劈開了一條道。

男生們安慰人的手法拙劣的要命，但季稚卻相信可以的。

什麽好像都可以。

神奇的魔力。

·

“你确定沒事兒？”陳星格看着沈祁的模樣，有點兒擔心，“現在季稚也醒了，你別跟前兩天似的，稍微休息會兒也行，不然請個護工。”

“沒事兒。”沈祁臉色還是不太好，不知道的以為他跟季稚一塊兒倒的，“我就是想陪着她。”

陳星格知道沈祁的想法，沒再勉強，拍了拍沈祁的肩膀，“兄弟。”

兩個人呆到了晚上，确定好了處理方法之後又吃了個飯才離開的醫院，準備坐車回學校。

去等車的路上依舊路過那個網吧，陳星格往裏看了看，厚重的門簾遮擋着，完全看不到裏面。

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胳膊。

陳星格看着葉焰的手：“？”

“盲人。”

陳星格：“……”

操。

這個梗是過不去了。

陳星格想說那天有水今天又沒有，還想說那天只是因為季稚的事兒走神了。

結果到最後什麽也沒說。

“你覺得。”陳星格突然開口，“我還能做什麽？”

葉焰沒說話。

他知道陳星格指的是什麽。

還能，不是能，陳星格心裏有自己的想法。

陳星格跟自己截然相反。

如果換做是他，事情從出來醫院的那一刻已經結束，“關我屁事”在他這裏秉承到了極致。

陳星格不一樣。

這種泛濫成河的英雄主義仿佛早已經被習慣，即便某些事情連他自己都很費力。

但是卻讓人……

葉焰找不到一個形容詞。

可能找到了，閃過的一瞬間又被葉焰強制摁了回去。

讓人有點兒喜歡。

這大概就是陳星格獨一份的特點，在任何人身上都找不到的。

葉焰突然覺得陳星格像一個千層盲盒，每開出一個盒子都會……讓人驚喜。

這當然不是第一個盲盒，也不是最後一個。

但正好吸引着人去拆下一個。

慢慢的深入，一層一層。

葉焰覺得自己可能有點兒魔怔了。

這種想法他之前打死都不會有。

而現在，陳星格就站在這裏，充滿着未知的吸引力。

“你想幹什麽？”

陳星格想了想，說：“你覺得我紅麽？”

葉焰差點兒沒笑出來，“紅。”

“不可能。”陳星格看了他一眼，“跟你比差遠了。”

葉焰挑了挑眉，沒否認，“想說什麽？”

“我怎麽不能再牛逼點兒？”

葉焰覺得他跟陳星格相處時間長了都能産生心有靈犀這個東西。

人都是自私的。

就這人傻不拉幾的老想着替別人怎麽怎麽着。

葉焰想起之前陳星格說的責任，雖然這件事可能跟責任也沒多大的關系。

所有人都說去做自己想做的，從來沒告訴過他你需要承擔責任。

“用麽？”葉焰說話字兒少到不能再少，“我。”

陳星格覺得自己能從這幾個字裏理解到葉焰的意思簡直不容易。

你需要什麽我都有，要麽？

“那多不牛逼。”陳星格說：“用。”

葉焰：“叫聲爸爸帶你飛。”

“操……”陳星格笑了笑，“你還沒完了？”

陳星格笑的時候眼睛很亮，不知道是不是街上路燈照的，很好看。

葉焰再次找不到別的形容，又覺得陳星格也不是一個形容詞能夠形容出來的。

像是……

晚上的天空放晴，平時是整片的黑，今天星星卻多的鋪滿了。

葉焰往斜前方擡了擡頭。

一閃一閃的在跳動。

亮的。

形容詞雖然很俗氣，但是葉焰覺得意外的合适。

此刻的陳星格。

跟那顆星星一模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星辰家族.幸運龜龜”的火箭炮×1；

我自己的營養液×20；

麽噠Q3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