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掉馬？
楚而最近在研發新程序，已經許久沒有現身微博，結果甫一出現就給“兩天”黨一個暴擊，頓時惹來八方調侃。可她并沒有回複這些調侃，而是在發出微博後第一時間撥通了尤散電話。
“幾天不見你就搬人家裏去了？”掃開床上亂七八糟的東西，楚而張開雙臂重重倒上去，翻個身摟住抱枕對着手機懶懶地問，單從語氣聽不出多少情緒，“我記得你之前跟我開過玩笑……難道那不是玩笑？”
突兀上揚的語調帶出質問的尾音，她因疲倦而渙散的目光猛然一凝。
榨汁機運行時發出輕微的“嘟嘟”聲，将尤散投進去的西瓜榨成鮮紅的汁液。手機夾在肩膀和耳朵之間，忙着把烤好的蛋糕拿出烤箱的他漫不經心地道：“是不是玩笑你聽不出來？你不是最懂得察言觀色洞察人心了嗎？”
“尤散，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騰”地挺身坐起，楚而屈起右腳手搭在膝蓋上活像電視劇裏凹造型耍帥的俠客，可表情卻完全沒有開玩笑的樣子，面色沉沉，“你是個事業有成的成功人士，你還是個擁有數百萬粉絲的網絡公衆人物，要是被別人知道了……”
按下開關把榨好的西瓜汁倒進洗淨的玻璃杯，尤散不疾不徐地打斷：“百越，你也喜歡過別人，又是我和清風的朋友，我以為你會明白我的心情。事業有成怎麽了？網絡公衆人物怎麽了？就因為有這些頭銜加身，所以我必須放棄所愛？不要說我的家人不在意這些，就算他們在意，我的人生也得我自己來做，我的感情也得我自己來決定，你明白嗎？”
“你非他不可？”楚而被問得啞口無言，只能想确定他答案似的反問。雖然本就沒有勸他放棄的打算，可讓他這麽一反駁，倒顯得自己枉做小人了。
“我只想把握當下。”蛋糕和西瓜汁放上托盤，尤散一手撐着料理臺，平靜地望向窗外明媚的日光，“不必多說了。我只是喜歡他而已，有什麽錯？”
楚而張口結舌，被他直白又霸氣的話震住了。
認識尤散近三年，她還是第一次聽他說這樣的話。從前他待人總是溫和寬容中隐含三分疏遠，既有禮貌又有相對的隔絕空間，讓人無法觸及他的內心。唯獨這次，他直接掀開了自己的底，好像生怕她不能理解似的。
“我……”楚而捂着淩亂的腦袋，半天也說不出什麽。
“你不用勸我啦，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也很清楚我喜歡上的是個怎樣的人。”單手端起托盤，尤散走向顏詠的房間，眼底溢出柔和的笑意，“其實你也知道他很好，是不是？”
楚而不禁苦笑：“當然，見到他的時候我才發現他比我想象的更好。”
說着，她暗嘆一聲，低頭摳着床邊被套的線頭，語氣恢複慵懶平靜：“作為朋友，我也只能祝你好運了，希望你真能打動他。”
“如果不能，”尤散在房門前站定，嘴角上揚的弧度一點點平下，看着門板良久也不敲，“我會以好友的身份一直陪伴他，或者祝福他。他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我希望他幸福，無論他的幸福裏另一個主角是誰。”
話音剛落，門突然從裏面打開了，顏詠帥氣的面容出現在他眼前。尤散還維持着打電話的姿勢，兩人面面相觑，氣氛頓時變得詭異起來。
尤散心下一沉，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電話另一端的楚而似乎也覺察到什麽，遲遲沒有出聲，當然也沒有挂斷電話。處于不同空間的三人因為同一件事而僵持住了，久久不語。
尤散緊緊盯着顏詠的眼睛仿佛想從中尋得什麽蛛絲馬跡，拿着手機的手不斷收緊用力到指尖泛白。他張了張嘴，卻半個字都吐不出來，只能沉默。
顏詠的雙眸古井無波，神色間看不到太多東西，明明就在眼前，卻給尤散一種極為遙遠的感覺，像身處濃霧之間，摸不到看不清。可是越是如此，尤散就越不安。他不敢想象顏詠知道自己感情後的反應，他還沒準備好迎接這一刻的到來。
時間的流逝似乎亂了章法，時而令尤散感到無比漫長，時而又有一眼萬年之感，讓他心跳的節拍都随之亂套。他想自己眼中肯定流露出了恐懼，否則顏詠的眼神為什麽會越來越涼？
尤散的心宛若沉入深深的水底，一直往下，沒有到底。
驀地，顏詠笑了，笑得跟平時一樣好看，并問了兩個毫無關聯的問題：“在跟楚而打電話？為什麽不進來？”
尤散愣了愣，但立馬就把托盤遞上去，若無其事地笑道：“怕打擾你學習嘛，所以想打完電話再進去。嗯……吶，要不我不進去了，東西你拿着吧。我公司還有一場視頻會議要開，時間差不多了，得到電腦邊守着。”
“哦，好啊。”顏詠笑嘻嘻地接過托盤，還摟着他脖子湊到手機旁說道：“聽到了沒楚而，這可是個家庭煮夫型的好男人，記得把握機會啊！”
楚而按捺着內心的緊張，盡量不讓他聽出不對：“別鬧了！我和他不可能好不好。我覺得還是你倆湊一對吧，你們比較配。”
顏詠“哈哈”笑了兩聲，拍拍尤散手臂後拿着托盤轉身回了房間。
門“砰”地一聲關上，像尤散心裏大石落地的悶響。
“呼……”
楚而和尤散同時松了口氣。他低頭看了下屏幕上顯示的時間，發現他自認為的漫長對視時間，其實才過去短短一分鐘。
或許人都更願意理解自己渴望理解的事情，所以處于放松中的尤散和楚而都忽略了顏詠最初問尤散的那兩個問題。
如果不是心緒不穩，以他平日的說話習慣，怎麽會一連問兩個完全沒有銜接可言的問題？
房間裏，顏詠一個手抖重重放下托盤，順勢抄起西瓜汁仰頭灌了個底朝天，才稍稍平複激蕩不已的心情。
尤散喜歡他？
男女之間那種喜歡？
這真不是個好消息！
喝光西瓜汁後，顏詠苦着臉坐在書桌旁，寫到一半的名著分析只能暫時擱置，畢竟他現在實在沒心情也寫不下去。
之前他就隐隐覺得尤散對他的态度不對，但沒有想到這裏，哪個男的會因為一點兒不對勁就懷疑另一個男的喜歡自己？所以他以為是自己多想了。可是剛剛無意間聽到的對話卻證實了他心裏的感覺，也令他感到煩躁。
這要他以後怎麽面對尤散？剛才要不是他反應快就露餡了，結果只會是二人相對尴尬最後很可能友情破裂。雖然知道逃避不好，可除了裝傻蒙混過去他還能做什麽？尤散自己都沒提過，難道要他傻了吧唧地上去給人一句：我不喜歡男人，你也別喜歡我了？
想想就是一個大寫的畫美不看。
咬住筆頭，顏詠側臉貼着桌面一臉生無可戀地趴下，右手撈過手機想刷刷微博緩解一下郁悶的心情。
進入客戶端首頁，他習慣性刷新幾次，刷出不少新動态，同時評論條數也達到了鮮紅的九十九加，估計都是他之前發的那條回擊ky黨的微博下的。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顏詠索性戳進去一條條地看。大部分回複還是正常的，只有幾條戾氣略重，顏詠懶得回直接跳過去了。他現在心情不好，怼人怕出事，都是些心性上年少無知的小孩兒，不理也罷。
繼續往下翻，顏詠看到了許多逗比段子，也不全是把他跟尤散湊cp的，看着不那麽膈應，還逗得他笑了好幾回，心情慢慢明朗起來。直到看到這一條。
——惡意麥麸什麽的太煩了吧！明明沒有cp感還要硬湊在一起，真讓人惡心！
其他的還好，就是“惡心”這個詞讓顏詠怒了。他做什麽就惡心？發個照片哪裏惡心？到底是惡意麥麸惡心還是賣的不是她喜歡的cp所以惡心？
剛剛按捺下去的煩躁一下子又冒出來了，顏詠黑着臉坐直身體立馬截圖這條評論，心裏措詞如何怼回去。怼之前他還留了個心眼戳進回複主人的主頁裏看了一下，确定某些點完全能怼才開始打字。
——挂個ky。
我知道現在的腐女也有節操不喜歡強行拉cp和刻意麥麸，但有些人的嘴臉真是太難看了，上竄下跳宛如一個跳梁小醜還仿佛自己站在道德高峰。你說惡意麥麸煩我承認，你說我和貳廚沒有cp感我不發表意見，單就針對這兩點本身無可指摘。但是！你作為一個“兩天”黨一邊強拉當事人不喜歡的cp考慮過人家會煩嗎？你們“兩天”黨在其他cp黨眼裏難道不是惡意麥麸？
所以歸根結底，你讨厭的不過是自己的對門cp。其實我很好奇你們到底哪來的優越感覺得自己萌的cp就比其他cp高一等？誰給你們的自信讓你們覺得貳廚就只能與曾經的天空拉cp？作為一對被二度封殺的cp，你們應該找的難道不是安靜如雞地活着？還有臉到我這裏來找存在感，你以為普天之下皆你媽，想要什麽就必須得到嗎？
我讨厭ky，ky很惡心！重複一遍，我讨厭ky，ky很惡心！
整條微博字裏行間都帶着好像要噴薄而出的憤怒，最後附上圖的同時顏詠還艾特了那個回複的人。不是喜歡罵人嗎？來啊互相傷害啊，他顏詠要是怕了名字就倒過來寫！
發完微博，顏詠還是覺得不解氣，左看右看又找不到可以發洩的東西，索性翻出抽屜裏的素描本和鉛筆刷刷畫了一幅簡約的條漫。
簡約的線條勾勒出質樸的畫面，畫上有兩群小人兒，一群人數少蹲在角落眼神無辜，懷中抱着一樣事物。另一群則是有就地撒潑打滾的，有搶過角落裏的小人兒懷裏的東西往地上丢的，還有更多拉着一個身影隐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容的人硬往他手裏塞着什麽，還淚眼汪汪地哭訴為什麽不要她們送的東西。整個畫面透出一股濃濃的萌感，卻因為結尾的兩句話變得諷刺意味十足。
——我并不喜歡你們送我的東西……
——我們只想安靜地喜歡自己喜歡的東西啊……
條漫很簡單，分鏡也少，顏詠只花了十幾分鐘就畫完了，并且第一時間傳到網上，又一次引起了一場争端。
顏詠的原則是不惹事也不怕事，誰惹他加倍奉還！
客廳裏，正心不在焉開着視頻會議的尤散突然聽到微博提示音，本以為是什麽消息推送，但随手一點開發現竟然是顏詠新發表的關于ky的短漫。
一眼掃完內容、畫面都極其簡單的條漫，尤散剛會心一笑，笑容便僵在臉上，暫停會議迅速拿起手機仔細端詳起那幅畫工并不多麽精湛的條漫來。
這種分鏡習慣、轉筆角度、色彩和光暗的調和對比……簡直與他的男神如出一轍。可畫上并沒有他男神的特有标記啊！莫非是顏詠自己畫的？可這畫風未免也太像了吧！
尤散瞬間淡定不能了。
哪個畫手的畫風他不了解，他男神的他還看不出來嗎？“一貳貳一貳”每一張公開發表的圖他都保存着，仔細研究臨摹過無數遍，還自己出錢用這麽多畫弄了全套的明信片、書簽、信箋、本子、海報等當做專屬用品，他怎麽可能看錯？
可是這幅短漫怎麽回事？他男神既然已經退圈，又怎麽會關注微博上的事？即使關注也不可能在顏詠發完微博不久後就畫出條漫來諷刺吧？而且顏詠也沒說過他認識……
不對！
一個念頭像閃電一樣劈過尤散大腦，讓他驚愕不已。
難道……難道顏詠就是……
作者有話要說： 顏詠：掉馬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作者：你想太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