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江口誤
江淮生趴了會兒,歇下自己心底那點心思,才扶着床坐了起來。
撞到的地方上過藥之後明顯舒服了很多,至少現在走路的時候沒有那種鈍痛的感覺。
他磨蹭的這一會兒,鍋上的肉已經蒸好了,裹了糙粉的肉蒸的極其軟糯,一筷子紮下去,毫無阻攔。
江淮生把盆端下來,換上了炒鍋,他剛彎腰打算看看下面的火,身上便搭上了一只手。
“我來看吧。”墨瑛扶着江淮生,扥他站直了,才蹲到了竈火邊上。
熱氣鋪面而來,他拿着燒火棍戳了戳裏面的柴,“應該還能燒上一陣,要大火麽?”
“不用太大,再加根小的。”江淮生也不堅持,見墨瑛添了柴,便拿着蔥段走到了鍋邊,鍋底燒熱,倒油加蔥姜蒜。
又把那滿滿的一盆肉放進了鍋裏,翻炒了一會兒,又重新裝盆,換上了蒸鍋。
肉香在廚房裏四溢,墨瑛好奇的看着他又把炒鍋的肉蒸上,“不是已經熟了?”
江淮生擦了擦手,“再蒸一小會兒就行,蒸了之後比較入味兒。”
袁潤這邊不過一刻鐘,就把肉給賣完了,主要還是今日是個吉日,村裏有幾戶人家正議親,一聽說他們又新鮮的肉,便過來買走了好幾斤。
除去給江淮生留下的那些,他們也留了條腿,跟幾斤肉骨頭,餘下的被村民你一點我一點都給買去了。
袁潤也沒想到會這麽順利,他把銀子遞給袁圓,又拎着豬頭跟豬腿出了家門。
正是午飯的時候,忙碌的也就家中的一半人,另一些仍是坐在那裏讨論着這幾日的天氣,算着今年的收成。
看到他們兩兄弟出門,便有人遠遠的叫了袁潤一聲。
“這是去看親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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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潤跟袁圓兩兄弟,皆是沒有定親,說這話的人心知肚明,卻還是往上面拉扯着。
畢竟袁家也就袁潤他爹一人了,而他們兩兄弟手中拎着的可都是厚禮,若不是去見親家,那該是去見誰?
袁潤頭都沒回,繼續走着,倒是袁圓扭頭看着這些鄉親一眼,挨個叫了聲,也沒說是去哪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跟着追了上去。
“哥,你怎麽見人也不打招呼。”
他抱怨着,兩人已經到了江淮生家門口。
袁潤沒回他,只讓袁圓去敲門。
“二兩三錢?”江淮生收到銀子的時候,還驚訝了一下。
沒想到他們這麽快就賣完了一頭豬,更沒想到這一早上的收獲,比他摘十幾次藥草都多。
不過他想着自己腰上的傷,覺得這種意外收獲,來一次就夠了,再來他是承受不住的。
“按孟獵戶上次賣的價給的。”袁潤知曉這價格沒問題,他們也沒有昧下,絲毫不擔心。
“我知道。”江淮生只是詫異還能賣這麽多,他點着頭。
“還有一件事想請你們幫忙。”
江淮生有不少賺錢的法子,可在這村鎮上,眼下能拿出手試探的,便是煎餅了。
若是做煎餅,必然是要起爐子,還要定做一個鐵盤。
這些必須分開來弄,不然出餅的時候,做竈火跟煎餅盤的人稍一想,便知曉了是怎麽個做法。
“竈臺我會搭。”袁潤沒有第一時間推薦人,反而是自薦道。
“鐵盤我倒是有個推薦的人,肯定靠譜,不過在鎮上。”
“那就拜托你幫忙走動一下。”江淮生又把銀子遞了回去,“搭建竈臺的錢也從這裏出,餘下的你拿給我便是。”
袁潤點了點頭,接銀子的時候遲疑了一下,“他是個哥兒,應該沒關系吧?”
“這能有什麽關系?”江淮生有些摸不着頭腦。
他見袁潤松了口氣帶着袁圓離開,才回廚房去看看粉蒸肉。
“你們剛才又說了什麽?”墨瑛先前接了腿跟豬頭放進廚房,放好便看到袁潤在問江淮生,他只聽到了是個哥兒這裏,便忍不住問了起來。
“讓他幫我尋個做廚具的人,”江淮生說着把自己的打算也全盤托出,等東西做出來,他就先自己試着做一下,能做成功就把這生意交給袁潤。
不過袁潤一人顯然是不夠的,至于袁圓,江淮生也不确定他們會不會讓袁圓做這麽辛苦的事情。
“那跟哥兒有什麽關系?”墨瑛耐心的聽完,又問道。
“嗯?”江淮生從思緒中回來,他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墨瑛說的是什麽。
他笑了笑,“袁潤問我,做鐵具的事情交給一個哥兒行不行,又沒什麽差。”
江淮生的态度十分自然,墨瑛升騰起的醋意降了下來,順着這話題又繼續道,“也不是這樣。”
“哥兒的身體不同,力氣比漢子的小上一些,打鐵這種事情,一般是做不來的。”
所以知道打鐵的是個哥兒之後,難免會懷疑那人能不能做好鐵具,更有可能會換個人來做。
袁潤應該也是出于這個顧慮才開了口,不過他明知可以讓那哥兒打完送過來看過再說,或是一直隐瞞着,還是選擇提前告訴了江淮生,倒是能說明這人的心細。
墨瑛往嘴裏塞了塊肉,肥瘦相間的肉被一層略粗糙的谷物粉裹着,內裏已經爛熟,咬下去仿佛要化在唇齒之間。
他見江淮生筷子還半插在碗裏,一副怔愣的模樣,又想到江淮生從前不清醒,對這種事情應該是也不大清楚,又多說了幾句。
“哥兒比女子骨架大些,卻是比不上漢子的,身形偏小,力氣也算是居中,農家的哥兒力氣應是大上些,可還遠不到掄錘打鐵這程度。”
“比如袁圓充其量也是在家裏幫忙,出門摘菜這些,下地的機會應該也不多。”
墨瑛至少是個本土人,加上推測,把袁圓平日做的事情也猜了個大半。
墨瑛想到的這些,江淮生全是沒有想過的,他一時間還有些心情複雜,他來了這麽久,還是慣性的把哥兒漢子都當做男人來看。
畢竟這哥兒跟漢子的差別并不大,除非是像之前找上門來的江譽,濃妝豔抹着,或是像袁圓這般相貌出挑,身形纖細,他能看出是個哥兒,村子裏其他的哥兒有些便認不大出來。
故而袁潤開口,他也沒放在心上。
這麽一說,袁潤口中的哥兒倒是個另類了。
江淮生腦子裏閃過這念頭,至于東西是交給哥兒還是漢子做,他都不介意,只要袁潤交給他的鐵具能用便行。
“我知道了,就先交給他做吧,力氣大也不是什麽壞事。”至少能護住自己。
江淮生點着頭,忽的想到了墨瑛。
他先前把墨瑛當成男人來看,所以力氣大,跟會些功夫,都還算是情理之中。
可代入墨瑛之前說的話,江淮生心底便生出了濃濃的危機感。
盡管目前來看,墨瑛還沒有反壓的意思,可要是墨瑛真的想在他上面,似乎不管怎麽想,都是能實現的事情啊。
“你嘆什麽氣呢?”墨瑛已經吃完了一碗,還有些意猶未盡,他舔了舔自己的唇,正打算起身去廚房裏再添上一些,看到江淮的碗也空了,便順口問了句。
“還要吃麽?我幫你也加一些吧。”
“加了又有什麽用?還不是逃不過被壓倒的命。”江淮生雙眼放空,重重的嘆了口氣,腦海裏從墨瑛壓着他已經變換到了墨瑛在他身上上下起伏着,逼着他交糧。
他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夢幻,或許日後他就只能靠着這一張嘴讓墨瑛放過他了。
墨瑛的碗重重的放下,沉着臉看向了正蕩漾着江淮生,“你再說一遍?”
說什麽全都答應江淮生,呵,他覺得江淮生還是比較适合睡在地上。
耳邊想起的聲音并沒有喚醒江淮生,他摸着自己的鼻子,筷子無意識的在碗裏攪了下,吃了一嘴空氣。
而墨瑛正坐在他對面,冷漠的看着他的動作,直到江淮生回過神來。
“還要麽?我去加飯。”江淮生心裏盤算着自己借着腰上,誘哄着墨瑛親熱一回的幾率有多大,面上還是一本正經的伸出了手,準備去拿墨瑛的碗。
墨瑛壓住他的手,在江淮生疑惑的目光下,咬牙開口道,“加了飯又有什麽用?還不是逃不過被壓倒的命。”
江淮生覺得這句話有點耳熟。
就像是從他嘴裏說出來過一樣。
這個感覺不太妙,江淮生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