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皇姐……”
錯過陸扶雲的肩膀,迎上陸扶桑的眸光,陸扶風發覺陸扶桑眼中有些許與以前不同的東西。
原以為陸扶桑看自己與崔景在一處會火冒三丈,卻不想陸扶桑只是柔柔地看了自己一眼,崔景也是頗為知禮的往一旁讓了讓。
觀察着陸扶桑與崔景二人的動作,陸扶風心中閃過幾分思量——分析儀的推斷又不準了。
“皇妹年紀不小了,在外該是注意皇家體面……咳咳。”一面掩唇輕咳,一面用餘光打量了片刻陸扶雲,陸扶桑微微地笑了笑,“皇姐久居深宮,也無暇過問皇妹太多……”
“皇姐……”陸扶風不太懂如何應對來自低端生命體的關懷。但相較于陸扶桑的關懷,她更驚詫于分析上顯示出的3%的愛慕值。這麽快便能從情緒中掙脫出來,不愧是為帝的人。
陸扶風依着分析儀的提示,沖着陸扶桑微微地躬了躬身,“勞煩皇姐費心了。”
“扶風是寡人的皇妹,自是比不得旁人。”陸扶桑指了指身後的車辇道,“皇姐剛剛接到夏合的口信,言宮中有要事,便不在皇妹府上……”
“嗯……”陸扶風看了看陸扶桑,見她眸中一片清明,也輕輕地點了點頭,“皇姐自便。”
“嗯。”
示意扶着她的宮人松手,陸扶桑踮着足尖,伸手幫着陸扶風整了整衣領。
白得有些病态的手指在白發中晃動。
陸扶風發覺周圍的人皆是變了臉色。
“聖上……”冬藏看着陸扶桑的動作,眸中皆是不贊同。國主就該有國主的最貴,哪有國主替臣子打理着裝的道理?
原本帝王回宮是不消告知臣子。奈何國主心心念着在外的綏王殿下,甚至不惜動用影衛來尋這兩人。
冬藏回想了片刻剛剛驅車到道路中,卻未發現綏王與崔景二人身影時,國主面上的灰白……她忍不住攥緊十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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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主今日來尋綏王忽地暈厥本已是她們這些做婢子的失職。而後又被獨自留在綏王府。綏王莫不是忘記了國主不會武麽?把一個不會武的國主放在沒有防禦的庭院中……呵,若不是月如在國主身側,國主一直言綏王沒什麽壞心思,她定是要懷疑綏王居心叵測了。
冬藏厭惡地看了陸扶風一眼,卻看見陸扶風也伸手幫着陸扶桑系好了鬥篷上的系帶。
陸扶桑鬥篷上的系帶原是被宮人打理好的,只是上車辇後發覺車內有祛寒之物,便順手将鬥篷解至一處。待到下車之時,方才急急忙忙地披到了肩上。
“皇姐,秋日風大……”
陸扶桑凝眸端詳着低頭在系帶上忙碌的陸扶風,心底忽地踏實幾分。
白皙的面龐與鬥篷邊沿上的裘毛交映成趣,引得她禁不住想伸手将眼前這個女子攬入懷中。可想想這個女子曾一次又一次與自己言說,她歡喜的人是姚伶雲,陸扶桑微微擡起的手又默默放下。
“有勞皇妹了。”
陸扶桑勾唇給出一個皇姐該有的笑意。
“無礙。只是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陸扶風聞聲輕輕地一笑,她喜歡陸扶桑現在看她的視線——沒有太多複雜的情緒,也沒有什麽算計,只是一種暖洋洋的感覺。
“永以為好。”陸扶桑眨着眼,續上陸扶風的半句話,“皇妹,皇姐方才在綏王府思忖了良久皇妹的話……”
“嗯?”陸扶風不解地看了看陸扶桑,她不記得方才她與陸扶桑說過什麽話。她今天的話似乎太多了些。
而站在一旁的陸扶雲聞聲則是輕輕地蹙了蹙眉,她能察覺陸扶桑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卻未開口。這種場面中,以崔景的身份是沒資格開口的。陸扶雲錯過陸扶風的肩膀,偷偷地瞧了瞧站在陸扶風身後不遠處的月如。
月如發覺陸扶雲的視線後,擡袖悄悄指了指冬藏,又輕輕地搖搖頭。陸扶雲立刻會意,冬藏在監視着所有的人,不可輕舉妄動。
原本就知道街中的人皆在冬藏的視線內,陸扶桑沒舍得分注意力給陸扶雲。在心底确認過幾次方才扶風眼中閃過的愉悅後,陸扶桑忽地對上陸扶風的眼睛,“皇妹,皇姐決意聽皇妹的勸誡,早日回歸正途,娶皇夫以震河山……”
“是嗎?那真是恭賀皇姐了。”
見陸扶桑眼底的真誠不做假,陸扶風心底忽地也釋然了。
“早些年是扶風不懂事,耽擱了皇姐……”
“扶風何必與皇姐說這般話呢。皇姐貴為國主,怎需憂心婚事。只是……”陸扶桑求助地看了陸扶風一眼,看得陸扶風一陣茫然。
她不懂陸扶桑為何會有求于她,在這個世界中,似乎常規的事情都是別人有求于陸扶桑。
“皇姐有何事不妨直言,扶風定會照辦……”
陸扶風迎着陸扶桑的視線,抿了抿下唇。
“那便是極好。”見陸扶風沒有拒絕,陸扶桑随即順着路扶風的話頭繼續道,“皇妹知皇姐有三個皇夫的預備人選,皇姐一直躊躇立哪個為正夫……”
“所以皇姐是希望……”
“希望皇妹能幫皇姐拿個主意……咳咳咳……”
陸扶桑低眉又是一陣輕咳。
而她的咳嗽聲伴着沙沙的落葉聲竟是透出了幾分道不清的蒼涼。
陸扶風凝視了片刻硬撐在自己面前披着鬥篷的女子,伸手扶住她的臂肘。
“皇姐還是上車辇上呆着吧。這街上的風有些大。”
而且人也有些雜,已經看到不止一個對着她們側目的行人。陸扶風認認真真地想了半天她能幫在選夫這件事上幫陸扶桑多少。她或許可以幫着陸扶桑看看那三個備選誰對陸扶桑的愛慕值比較高。
“嗯。是嗎”陸扶桑含笑看了看周圍不時晃過的暗衛,凝神望着陸扶風,“皇妹費心了。”
費心了?這麽也算費心了麽?陸扶風見陸扶桑并沒有挪步的意思便站在原地陪着陸扶桑吹冷風。
“聖上……”見國主與綏王都站在原地不動,冬藏的眉頭蹙了蹙,“宮中白醫女還等着……”
“嗯……”
聽聞冬藏提到了白泙,陸扶風與陸扶桑的神色都變了變。
“好了,寡人知道了。”陸扶桑敷衍了冬藏一句,轉眸看着陸扶風,“不知皇妹對皇姐方才提議的為皇姐拿個主意……”
“皇姐若是不嫌棄扶風見識鄙陋……”陸扶風扶着陸扶桑朝着車辇旁走,“扶風也是極樂意的。”
“那,本月十四日,皇妹可要記着來宮中參加夜宴。”陸扶桑凝眸看了看搭在自己袖上的玉指,又擡眸看了看已經站到車辇旁的冬藏,伸手撫了撫陸扶風的手背,“皇妹定是要記得來。你要知皇姐是等着你的……”
“……”
享受着陸扶桑滿懷依賴的柔情洗禮,陸扶風感覺自己的身子有些僵了,“皇姐……”
“皇妹不願意麽?”陸扶桑低眉又咳嗽了幾聲,“皇姐知皇姐一向不如扶雲皇妹在皇妹心中的……”
“皇姐說的什麽話,若是皇姐樂意,扶風自是高興還來不及呢,哪裏會有什麽不樂意……”
陸扶風聽着一聲接着一聲的咳嗽,眸中劃過幾分擔憂。這麽的咳,估摸着也不是什麽小病。可為何分析儀就是掃不出來呢?難道她要親自去尋白泙問個清楚?需要拿血來治療的疾病實在是太古怪了。
“那便一言為定!”
一個明豔的笑臉忽地撞入陸扶風的視線,接着便是空蕩蕩的手心。這樣就走了麽?陸扶風凝視了片刻被冬藏扶着上車的陸扶桑的背影,默默轉身。
“殿下,你真打算去宮中麽?”
見陸扶桑上了車辇,陸扶雲立即走到了陸扶風身側。
“怎麽突然又喚我殿下了?”
陸扶風奇怪地看了陸扶雲一眼,低端生命體真奇怪。明明是一個人還要不停的換稱呼。就像皇姐,一會兒是寡人,一會兒是國主,甚少有人喚她陸扶桑。連本名都很少用,不是很可悲麽?陸扶風忽然對自己的自稱‘扶風’很滿意。
“呵呵呵……”陸扶雲見陸扶風問了自己這麽個問題,立即挽上她的手,帶着她朝酒樓走。
陸扶桑既是回宮了,那也就不需要準備什麽食材了。
領着陸扶風剛邁進酒樓,陸扶雲便聽到陸扶風的抱怨,“好多臺階。”
“小艾不喜歡上臺階麽?”
到了酒樓內,陸扶雲随即與陸扶風親昵了幾分。
“嗯。”
“為什麽?”
節省能源?節約時間?
“懶。”
陸扶風思忖片刻給了陸扶雲一個答案。
“跟在景身後也不成麽?”
陸扶雲帶着陸扶風從嘈雜的人群中穿過。
“嗯……”陸扶風判斷了片刻周圍的環境,确認沒有什麽危險後,木着臉,認真道,“成。”
“呵呵呵……”陸扶雲輕笑了片刻,低聲道,“那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