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王哥給兒子穿戴好衣服，把輪椅放進後備箱，又把兒子背下樓，放到車上，這一番折騰，一個小時過去了，兩人才動身去了天寰體驗店。
父子兩人剛到了店門口，就看見門口不遠處停了一輛警車。
王哥心裏咯噔猛跳。
不會吧？天寰被查封了？
完了完了，就知道天寰是個騙子，這才多久，店都被警察端了。
可他兒子怎麽辦？興沖沖跑出來，結果喜歡的東西沒買到，還看見這麽一幕，兒子心裏該有多難受？
天寰也是作孽，就不能再堅持兩天？好歹讓他買完頭盔，哄了兒子開心，再被查封啊。
王哥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兒子，結果兒子非但沒有難過，還興致勃勃地看着店門口，對上他的視線後，忍不住小聲催促：“爸爸，咱們下車吧。”
下什麽車啊，我的傻兒子，這都被警察封了，下了車也沒用。
王哥心裏哀嚎，但下一秒，視線卻頓住了。
只見警察押着一個矮個子男人走了出來，陪着警察一塊走出來的，還有上次給他們介紹全息頭盔的那個小夥子。
緊接着，矮個子男人被警察塞進警車帶走了，而那個小夥子卻什麽事都沒有，那個店也好端端地開着，沒有受任何影響。
好，好像又誤會天寰了。
王哥讪讪地撓了撓頭，然後飛快下車搬好輪椅，把兒子背到輪椅上，推着輪椅進了店。
走到門口的時侯，撞見了送完警察走回來的那個小夥子，王哥還有些不好意思。
之前嫌棄頭盔的是他，現在跑過來要買的也是他，他怎麽拉的下這個老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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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清顏看見王哥，就想起這人是誰了，笑着問了一聲；“大叔，來買頭盔啊？這邊走。”
王哥下意識否認：“我不買。”
話音剛落，兒子就仰着頭看了過來，小眼神裏藏了一點點失落。
王哥恨不得給自己一嘴巴子。
謝清顏笑了一聲，遞了一個臺階過去；“那是來體驗我們産品的？”
“對對對。”王哥這次謹慎的很，急忙答應了。
“那這邊走。”
謝清顏帶着父子倆去體驗室。
路上，王哥好奇地問；“剛才我看見警察從這兒抓走了一個人，這是發生什麽事了？”
“頭盔現在不好買，但店裏有專門給特殊人士準備地綠色通道，拿着殘疾證就能買到全息頭盔。剛才那個人就拿假證過來買的，被我們查出來直接報了警，警察正好能順着他的線索摸出造假證的團夥。”
聽完謝清顏的解釋，王哥再想想剛才自己是怎麽誤會人的，臉都紅了。
說話間，三人到了體驗室。
小孩看見全息頭盔，滿臉都是激動，眼睛刷的就亮了。
王哥還是第一次看見兒子這麽開心，自己臉上也帶了笑。
他把兒子抱到躺椅上，失去雙腿的下半身用毯子蓋住，多餘的部分往一起堆了堆，讓人從外表看不出這個孩子失去了雙腿。
謝清顏看着他做完這一切，然後，把全息頭盔遞了過去。
“戴上就行。”
小孩戴好了頭盔，閉上了雙眼。
另外一個頭盔遞到了王哥面前。
“大叔，這個是你的。”
王哥一愣，下意識拒絕：“不不用了，我兒子試一試就行，我算了。”
“試試吧，頭盔放在這裏就是讓人試的，而且免費，絕對不會收任何費用的。而且，你不想看看自己兒子站起來的樣子嗎？”
最後一句話，讓王哥拒絕的手頓住了。
親眼看着自己兒子站起來？怎麽不想？做夢都想。
“這兩個頭盔是親子款，你戴上，之後，什麽也不用做，睜開眼就能看見你兒子。”
這誘惑實在太大了。
王哥毫不猶豫就接過頭盔，躺好戴上了。
與此同時，體驗室裏的顯示屏亮了起來。
王哥睜開眼，看見的就是挂着水晶吊燈的房頂。
他猛地從床上坐起，腦袋發懵，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是怎麽回事。
耳畔傳來一道帶着笑意的聲音：“爸，這就是全息世界，太神奇了，跟真實世界一模一樣。”
王哥扭頭，看到了身旁坐在床上的兒子。
“爸，這些全都是用代碼敲出來的，全都是假的，但是跟真的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區別，你說厲不厲害？”
兒子激動地東摸西看，王哥地視線卻直愣愣地盯着兒子的雙腿。
眼前的兒子長相身形穿着打扮，跟現實生活中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地方，是拿兩條腿。
原本空蕩蕩的褲管，此時已經被什麽東西撐起來了，褲腳盡頭，是一雙穿着鞋子的腳。
王哥伸出顫抖的手，輕輕摸了過去。
實的，沒有摸空。
他又用力捏了兩把，擡頭問：“兒子。有沒有感覺？啊？爸爸這樣捏你，有感覺嗎？”
小孩皺起臉；“爸，你捏疼我了。”
一句話，瞬間讓王哥紅了眼。
有感覺了，是真的吧？他不是在做夢吧？
王哥紅着眼眶催促道：“趕緊的，起來走一走，讓爸爸看看。”
小孩猶豫道：“爸，我不敢。”
他出車禍的時侯是小學，現在早已過了七八年，他都忘記站起來是什麽感覺了。
“沒什麽不敢的，起來，咱們試一試。”
在王哥的催促下，小孩鼓起勇氣，緩緩地站了起來。
随着他慢慢起身的動作，腿部每塊肌肉的牽扯拉動，他都能清晰地感覺到。
被遺忘的，曾經站立的回憶，重新回到了他的腦海中。
時隔多年，他終于再次體會到了重新站起來的感覺。
全息中，用戶使用的身體如果沒有被修改過，那就是他本來的樣子，而身有缺陷的殘疾人，系統會根據他們的身體比例，自動生成符合比例的四肢。
小孩這麽些年，因為殘疾無法運動，身體很瘦弱，但個子卻不低，配上系統生成的雙腿，站起來比王哥還要高了。
“真好，比我都高了。”
王哥看着面前站起來的兒子，終于忍不住，捂着臉，無聲地哭了起來。
他很少哭，上次哭是在兒子車禍後的手術室外。
但當初是痛苦，而現在，是喜極而泣。
殘疾不僅僅給病人帶來痛苦，他們這些家屬也一樣飽受折磨。
病人可以生氣胡鬧，盡情宣洩內心的痛苦。
但他作為父親，是最後的依靠，只能藏起所有痛苦軟弱，扛起家裏的一切。
而現在，這份痛苦終于借着這個機會宣洩了出來。
父子倆抱頭哭了半天才緩過來。
宣洩完情緒之後，兩人這才有心情看看周圍的世界。
小孩拉着王哥的手，一邊走，一邊道；“爸，你看這個小別墅漂亮吧？這就是我在全息世界的家。這裏面還有更多漂亮的房子，但是得花錢買。”
王哥立刻道：“你喜歡哪個？爸給你買。”
“我不要。”小孩毫不猶豫拒絕，“我自己賺錢。我看網上好多人說能在全息世界裏賺錢。這裏面有個捏臉功能，但是好多人不會，想捏美女結果捏出來一個醜八怪，所以就有人專門捏出漂亮的臉來賣，一張臉便宜的幾十，貴的好幾百，上千的都有。”
“這個頭盔以後玩的人肯定越來越多，人多起來，也就跟真實的世界沒什麽兩樣了，賺錢的路子肯定也不會少的。”
“爸，等我賺了錢，你就不用這麽辛苦了。”
王哥感動得抱了兒子一把。
父子倆在全息世界裏逛了一會才出來。
出來之後，王哥就拉着謝清顏追問：“這個全息世界我看了，真厲害，但是除了這些，還能做什麽？”
不出意外，他兒子以後大部分時間就會在全息世界裏生活，這地方确實有意思，但是呆久了，新鮮勁過去，更多的問題就會出現，這上面太單調了，沒人會願意一直生活在這個地方的。
王哥想到的內容，謝清顏自然考慮過。
“您放心，這個地方，還能學習，能逛街，能交朋友，現實能做的，這全息世界都可以做，現實中做不到的事，全息世界依舊可以做到。只不過現在還沒有徹底完善，一周後會有一次更新，更新之後的全息世界，你們會更喜歡的。”
聽謝清顏這樣說，王哥徹底放心了。
他現在理解群員們的心情了，天寰沒騙人，頭盔是真的。
之前一個勁懷疑天寰的他簡直像個憨憨。
“兒子，你放心，老爸這就給你買。”
王哥把兒子抱到輪椅上，推着到了收銀臺跟前準備付賬。
但，機器人開口問道：“先生，綠色通道需要出示相關證件。”
王哥一愣：“什麽證件？”
“殘疾人證就可以。”
“我沒帶。”
來之前沒了解過，徹底忘了拿證這回事。
沒證，是不是就不能買了？
王哥平時沒少遇見這種情況，現在大部分機構都是認證不認人，哪怕是活生生的殘疾人站在跟前，也不能證明他是殘疾人，而是需要靠一張薄薄的小本子來證明自己是殘疾人。
不過不是什麽大事，王哥立刻道：“那我回去拿證。”
多跑一趟雖然麻煩，但比起能讓兒子開心，再跑十躺他也樂意。
王哥準備帶着兒子離開，但還沒來得及離開，機器人已經把頭盔包好遞了過來：“三千元整，掃碼還是現金。”
“啊？”王哥再一次愣住了，“不是沒證不能買？”
機器人比他還懵：“但是你兒子就在這裏啊，還用什麽殘疾證證明？”
“不過你得加我微信，回去之後把殘疾證的照片發過來，我要登記信息的。”
話落，機器人又叮囑小孩：“這個頭盔以後就歸你了，它有專屬編碼，只有你這個主人允許，別人才能使用這個頭盔。如果頭盔被買了偷了，別人是沒辦法使用的。頭盔壞了可以拿過來，這邊免費維修，你要是實在缺錢想賣頭盔，也可以拿過來，天寰會折價回收的。”
話落，機器人把頭盔遞給了小孩。
對方立馬把頭盔抱進了懷裏，那寶貝的樣子，看來是舍不得賣頭盔的。
王哥付了款，帶着兒子往出走。
此時，他腦海裏只剩下了一個想法：這真是一家很有人情味的公司啊。
想起他以前因為偏見誤會天寰，說了很多不好聽的話，心裏還挺抱歉的。
兩人往外走的時侯，王哥看見了大廳裏一長溜的錦旗。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群裏那些憨憨送的。
不過，為了表達歉意，他也送一個吧。
王哥回到家之後，就迫不及待上群裏分享他今天的事情。
群員們聽完，調侃道：“王哥，還找不找報社了啊？”
王哥毫不猶豫：“找。不但要找，我還要多找幾個。”
所有群員：？？？？
“我要把這事登報好好宣揚一下，讓更多人知道全息頭盔是什麽東西，別讓他們像我一樣，因為誤會而耽誤孩子的機會。”
“王哥厲害。”
“老大哥不愧是老大哥。”
——
王哥在群裏猛誇天寰的時侯，謝清顏還在店裏待着。
陸封到的時侯，謝清顏正在店裏，看着忙碌的機器人，不知道在想什麽。
“想什麽呢？”
陸封呢個的聲音喚醒了謝清顏。
他回過神，看見陸封，笑了一下：“想剛才的那對父子。”
“顏顏，你太善良了。”
作為商人，善良是無用的，哪怕是普通人，也會因為各種各樣的顧慮，不會随随便便釋放自己的善意。
但謝清顏卻根本沒這些煩惱。
而他，也特別喜歡見到謝清顏這個樣子。
“什麽善良不善良，這些人很不容易，我只是随手幫他們一把而已。”
頓了片刻，謝清顏才繼續道：“而且，今天那個小男生，嘴巴有點像然然，然然離開的時侯，也差不多是他這個年紀。看見他，我就想起了然然，想他一個人在外面這麽長時間，是怎麽過的。”
他提起弟弟的時侯，陸封的神情怔了一瞬，張了張口，似乎是想要說什麽。
但在謝清顏看過來的時侯，陸封還是飛快掩住了自己的失态，神情恢複如常。
他神情認真道：“信我，我一定會幫你找回弟弟的。”
“我當然信你。”
警察都找不到人，現在除了陸封，他也想不出還有誰能幫他了。
謝清顏嘆了口氣；“走吧陸哥，今天請你吃飯。”
兩人往外走的時侯，機器人笑着送客：“老板，下次再來啊。”
陸封看着那個和真人一般無二的機器人，有什麽念頭一閃而過。
他突然拉住謝清顏：“顏顏，你說，這個機器人做的和真人一樣靈活逼真，那制造機器人的一些技術，是不是能幫助殘疾人制造同樣靈活逼真的義肢？”
他的話讓謝清顏愣住了。
他在星際生活的時侯，是沒有殘疾人的，因為當時的與醫學技術足夠先進，無論是多嚴重的傷都能挽救回來，胳膊腿受了傷，醫生也能原模原樣給你接一個真的胳膊腿上去。
但是，他依稀記得有人說過，在醫學還沒這麽發達的時侯，那會人們缺胳膊斷腿，用足夠逼真靈活的機械義肢填補缺失的部位，是很常見的事情，甚至因為機械比□□強大，擁有義肢的人反而比普通人更加強壯。
他沒有涉足過醫學領域，不知道對現在的醫學技術來說，能不能做到。
但，這完全可以試一試。
而且他有制造逼真靈活的機械軀體的技術，或許，這并不是一件難事。
“陸哥，如果我提供機器人的制造技術，再找到相關專家指導研究，看怎麽調整替換材料，實現的可能性很大。”
聞言，陸封心裏的一塊大石頭落地了。
如果能實現的話，就太好了。
“我這就投錢設立研究室，找最好的專家來研究。咱們盡快把這個東西研究出來。”
“好，我也投一部分。”
能研究出來的話，這才是真的，能讓殘疾人徹底擺脫困境的好事。
但，謝清顏心裏總有些奇怪。
怎麽感覺，陸哥的态度好像很急切？
作者有話要說： 加更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