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點點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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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嶼清安撫似的摸了摸陶瀾的腦袋,說:“我去拿點東西給你吃好不好?”

他說完便想離開,這可能也只是個并不怎麽高明的借口罷了,因為此時此時他們倆之間已經足夠尴尬了。

可他才朝前走了幾步就止住了腳步。

陶瀾小步沖過來從身後抱住了他,雙臂也虛虛的環住了他的腰。

陶瀾沒有說話,只是把腦袋輕輕的靠在陸嶼清的背上,手指輕微的顫抖着,也暴露了他此刻的緊張和猶豫。

陸嶼清輕輕的抓住了陶瀾的手,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選擇推開了他。

他背着身對陶瀾說:“你病還沒好,好好休息一下吧。”

話說完他還是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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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瀾微微垂下眼睛,毫無預警墜落的眼淚弄濕了腳下米色的地毯,暈開了些微令人難受的痕跡。

他用手背擦掉了眼淚,慢慢的走了出去。

陶瀾默默地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客房,把自己裹進了被子裏,慢慢卷了起來。

陳阿姨聽從陸嶼清的吩咐,端着熱牛奶和煎蛋敲響了陸嶼清的房門,可是裏面無人應答,等她推門進去發現裏邊空無一人。陳阿姨很快明白過來,又徑直去了陶瀾所住的客房。

陶瀾躲在被子裏很小聲很小聲的哭泣着,聽到陳阿姨喊他的名字還是竭力忍住了哭腔。

陳阿姨聽從他的意願将食物放在了一邊的書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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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瀾似乎忽然想起了什麽一般,掀開被子露了一小半臉出來,聲音有些啞啞的問:“陸哥哥在樓下嗎。”

陳阿姨實話實話道:“小少爺嗎,剛剛出去了,去哪他沒有說。”

陶瀾聞言一愣,很快又低下頭悶悶的應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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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煎蛋和牛奶都變得冷冰冰,陶瀾才因為餓得頭暈眼花過去吃東西,又因為東西太冷,吃了之後一下子胃反而有些受不了,那些食物在胃裏反應了一會兒後,他終是沒忍住去衛生間都吐光了。

直到胃裏什麽都沒有了才舒服下來,洗手的時候陶瀾看了一眼鏡子裏的自己,險些被吓了一跳。也許是因為生病的緣故,他的臉色非常蒼白難看,原本讨喜的杏眼也因為憔悴顯得有些空洞。

陶瀾無力的撐了撐洗手臺的池子,用力地抹了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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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瀾晚上去樓下吃飯的時候發現陸嶼清并沒有回來,他有些食不知味的随便吃了些,飯桌上陸陌薇似乎也對陸嶼清的缺席很是意外,自然地向父母問了起來。

“小嶼說晚上和齊淩出去了。”陸媽媽想了一會兒,回答道,“估計是兩個人又去哪玩了吧。”

陸陌薇掃了一眼陶瀾,眼神裏透着些憐愛:“啊這樣,他真不夠意思啊,就丢小病號一個人在家,自己出去逍遙快樂。”

陶瀾沉默地吃了一口水蒸蛋,原本憔悴的臉蛋因為沉默顯得更加脆弱。

“不過陶陶你病得真不是時候,大過年的怎麽就病了呢。”陸陌薇伸手摸了摸陶瀾的額頭,陶陶是她對陶瀾親切的昵稱來着。

陶瀾努力地朝她笑了笑,嘴唇彎着一點點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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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陸嶼清沒有回來。

陶瀾也輾轉反側了一整晚沒能睡好,原本見好的感冒又因為他的作死而有些反複,導致陶瀾剩下的幾日假期裏都有些昏昏沉沉的。

當他再次見到陸嶼清的時候,那人臉上已經恢複了一如既往地溫柔。仿若昨天那場荒唐的告白只是陶瀾自己的夢魇罷了。

可是他們都明白,有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不是盡力裝作什麽都沒發生就能過去的……

陸嶼清還是很溫柔,還是對他很好,就像最初那樣,好到讓陶瀾以為陸嶼清其實是有些喜歡自己的。

但其實,這一切只是陸嶼清本來就好罷了,而不是對他的特別。所以一切都只是緣于他自己的誤會和自作多情而已。

陶瀾也在努力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的樣子,依舊是小心翼翼的,說話也不敢太大聲的笨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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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嶼清實習的公司放的假期比陶瀾的寒假要短。但是他們回程機票預定的時間還是會提早一些。

陶瀾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箱,那反複讨厭的感冒發燒也終于完全好轉了。陌薇姐還去機場送了他們,她自己倒是不急着走,反正假期長,寧願留在家裏多休息幾天的。

陶瀾乖巧的和她打招呼。

陸陌薇笑眼彎彎的摸了摸他的腦袋,她原本就身材高挑,再踩上一雙高跟鞋,身高和陶瀾也相差無幾,所以當她作出摸摸頭這個動作的時候,真的非常有姐姐力了。

“陶陶真乖。”陸陌薇意有所指的說道:“我要是也有個像你這樣乖的弟弟就好了。”

非常明顯的在挑親弟弟的刺。

陸嶼清聞言也無奈的喊了聲:“姐。”

“行啦。”陸陌薇朝他們擺擺手,“要檢票了,你們趕緊走吧,拜拜啦~”

陶瀾和她說了再見,推着自己的行李低着頭慢慢朝前走。

陸嶼清從他身後追了上來,順手就想幫陶瀾推走手裏的行李箱。

沒想到陶瀾卻輕輕按住了提手的位置,緩緩地搖了搖頭,輕聲道:“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了,不重。”

他的行李不多,箱子裏也不見得有放滿。厚厚的羽絨服反正也是穿在身上的。

陸嶼清略微繃直了下巴,但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只是默允了陶瀾的做法。

他走在後面,看着陶瀾清瘦的背影,還有推着行李箱的手背,白皙瘦削,和他這個人一樣,存在感不高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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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行程很短,甚至補個眠都很容易睡過旅程,但陶瀾還是拿出了背包裏的大眼罩稍微眯了一會兒。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什麽話。

最後一路風塵仆仆的回到了S市的家裏,S市的冬天和F市最大的不同就是濕冷……

這種陰冷到骨子裏的感受讓人很不舒服,可是陶瀾這個土生土長的S市人早就已經習慣了。

走出機場排隊等待打車的時候,陶瀾不小心倒吸了一口冷氣,嗆着之後咳嗽了好幾聲,蒼白的臉憋得有些紅。

陸嶼清微微皺着眉,略略遲疑了一會兒,還是輕輕地替陶瀾拍了拍背順氣。

“沒事吧?”

他的聲音略微有些低沉,語氣還是非常溫柔,聲線仍然是陶瀾最喜歡的那個類型。

陶瀾用力地按了按喉嚨往下的位置,輕輕地搖了搖頭,還好,咳嗽也慢慢止住了。

眼看陶瀾的情況趨向穩定,陸嶼清也松了一口氣,慢慢抽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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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回到家之後各自回了卧房。行李箱拖過地步發出一些聲響,陶瀾打開了房間裏的空調,調整到一個令自己舒服的溫度,脫下了身上的羽絨服。

這個小小的簡單的房間曾經給過他最溫暖的東西。

陶瀾微垂着眼睛看着地上的行李箱,一時出神,久久沒動。

房門忽然被輕輕扣響,陸嶼清轉動門把手探進來一些。

“我先去寵物店接下豆子,晚飯你想吃什麽,我直接帶回來吧。”

陶瀾坐在柔軟的床上,有些茫然的擡起臉看了他一眼,對視上陸嶼清的眼睛後又很快将眼神投向了雪白的牆壁。

“随便……我不挑食。”

陸嶼清朝他笑了下,說:“那我帶你最喜歡吃的那家面包吧。”

陶瀾聞言也點點頭:“好啊。”

陸嶼清走後,他才開始慢慢地收拾行李,一件一件的把東西從行李箱裏拿出來,再放回衣櫃和抽屜裏。

他望着一衣櫃的衣服忽然有些茫然。

他和陸嶼清的關系好像……變得有些客套和陌生了。

陶瀾忍不住想,陸嶼清當初願意收留自己,會不會就像自己當初收留豆子那樣。

一時的同情心作祟,一時的憐憫和可憐。

陶瀾就是這樣的性格,一旦鑽起牛角尖來,倔強的連自己都厭煩自己,可他又沒辦法改掉這個壞習慣。

陶瀾拿出手機,打開通訊錄,翻到了開學的時候存下的輔導員電話。

如果要申請住宿的話,還是要先和輔導員聯系一下吧,趁現在還沒開學,提前說一下也許會更好。

可是真的要撥號碼的時候他又猶豫了。

他欠陸嶼清的東西真的太多太多了,多到他要還好久好久,多到他現在發現告白是一個錯誤的決定之後也于事無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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