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成功殺掉報紙鬼。」

「救贖值+480。」

才藏并不是過去真正陪伴在沖田總司身邊的豬崽才藏。

它只是為了實現對方的心願而具象化的産物，從2205年回溯到二十世紀初的大正。

所以，總司才會把它稱為“二號”。

報數完畢，連才藏自己也吃了一驚。

480可不少！

「它的救贖值都快趕上下弦了！」

這個世界除了普通人，還有以人為食的“鬼”存在，剛才的報紙鬼就是其一。

但它只是普通鬼。

鬼中最強為鬼王，鬼舞辻無慘，之後便是十二鬼月——六只上弦，六只下弦。

他們食人最多，能力最強。

能與鬼抗衡的，就是鬼殺隊了。

這是個不被政府認可的民間組織，一直暗地行動。但不知為何，半年前，鬼殺隊一改低調作風，宣揚起殺鬼功績。

也由此，小部分人開始知道鬼和鬼殺隊存在。

他們終于意識到，有這樣一群人，一直在用生命守護着他們這些無知無覺的普通人。

……

“自然。”

沖田總司揚揚手裏的報紙，碎屑紛飛，“這是它的血鬼術——”

“只要拿到報紙的人，都會被蠱惑，往青木原樹海走。”

“沒拿到報紙的人，也會被它以‘帶去旅店’為由，帶到這條巷子裏殺掉。”

“自殺之森的傳說，就是最好的幌子。”

不管失蹤多少人，大家都會以為他是自殺。

“這個報紙鬼一直待在這裏，靠這一招，不知道已經吃多少人了。”

沖田總司松開手，最後一點碎屑也消散。

鬼被殺，血鬼術自動解除。

沖田總司回到車站。

車票上有記錄，不用買票就可以重新進站。

旅客要麽找到了旅店，要麽已經在車上睡了，站內的人稀稀落落，不再像剛才那麽熱鬧。

賣飯團的店老板拉過木板，準備歇業。

“請問——”

“飯團還有嗎？”

店老板對上一張清秀的笑臉，立刻來了精神。

“啊啊，稍等！”

“客人，你運氣真好，這是最後一個了，我馬上給你包起來啊。”

“麻煩您啦~”

「你準備守着這輛車一晚上？」才藏問。

“不用。”

沖田總司臉上笑意未退，沒有多說。

雖然不知道總司是怎麽打算的……但對方出手，就沒有失誤的時候。

才藏吐槽：「一殺完成，馬上就能二殺了對吧？」

“嗯……”

沖田總司思忖：“青木原樹海也讓我有些在意。”

才藏“噗噗”叫：「看來是準備三殺了！」

沖田總司接過飯團，沒有急着吃。

“跟了我一路，可以出來了吧？”

才藏：“！”

誰？！

店鋪側面，黑發的少年挪了出來，無辜地吐了吐舌頭，“被發現了。”

“不愧是宗次郎。”

濑田宗次郎，是沖田總司在這個世界的化名。

幾乎沒人知道他真名為“沖田總司”。

他的真名是禁忌。

“太宰。”

沖田總司叫出來人的名字。這次的笑容裏卻一絲若有若無的警告意味，普通小孩都會被吓到。

但太宰治不是普通小孩。

“啊……”他鳶瞳眨也不眨地盯着沖田總司手裏的飯團，“我好餓。”

“不會給你的。”

沖田總司将飯團藏起來。

“為什麽要跟來，不是讓你好好在屋裏反省麽。”

“我應該說過，還沒原諒你哦？”

總司其實很喜歡小孩。才藏幸災樂禍地心想，能讓總司這麽嚴肅對待的，太宰治算有史以來第一人了。

這小屁孩心眼太多！

“不要把我當小孩。”太宰治嘀咕。

他14歲了！

“你當然不是小孩，”沖田總司失笑，“小孩能做出那種事？”

啊，果然還在記仇。

太宰治癟癟嘴，冷風吹過，又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

看到對方令人打哆嗦的穿着，沖田總司神色松動下來，無奈地嘆氣。

他解下圍巾，走過去，把圍巾圍到太宰治脖頸。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全程，他的手指都沒有直接觸碰對方身體。

“待會兒你——”

沖田總司話沒說完，被站臺傳來的尖叫聲打斷。

沖田總司：“！”

太宰治：“！”

沖田總司一把把飯團塞到太宰治懷裏，“自己先找個地方待着，注意安全。”

“等我回來。”

想了想，他把圍巾尾巴撩到太宰治頭頂，隔着布料揉了揉那頭毛絨絨的黑發，溫柔的聲音裏有安撫的意味。

“別怕。”

“……明顯就是在把我當小孩吧。”

太宰治呆站在原地，看着對方身影飛快消失。手裏的飯團和脖子上的圍巾都還有溫度。

“過分诶，就這麽把我丢下了。”

“殺鬼比我還重要麽？”

……

引發尖叫的東西，正是後幾節貨廂。

站臺工作人員和車長商量，準備将貨廂挪動位置，未曾想，來到燈光下後，才看清貨廂真正發生了什麽——

黏稠的血液從車廂底部縫隙滲出，淌落在雪地上，分外鮮明。

車窗布滿血手印，幾乎看不見內部。

猶如鬼車。

工作人員拿着手電筒往裏晃。

“車門打不開！”

“喂！裏面的人！”

“沒事吧？！聽到了應一聲！喂——”

車上搭讪的青年此時急得團團轉，不斷用手絹擦額頭上的汗。

“怎麽回事！我的壺，我的壺啊——”

“要是出了什麽問題，我叫你們都吃不了兜着走！”

越來越多的人圍到站臺，交頭接耳。

“喂，你——”

警衛叫住沖田總司。

“那邊很危險，別過去！”

“這裏不是搗亂的地方。”

沖田總司轉身。

正式工作時，他都會用發繩将一頭長發高高束起，少了散發時的陰柔，多了幾分飒爽。

氣勢的改變，讓他絕不會再被錯認為女性。

沖田總司當着警衛的面亮出證件。

“我是陸軍軍醫總監産屋敷——”

“接下來全部聽我指示！”

“！！！”

響亮的名號把幾人震得發愣。

“啊，這真是……失禮了……”警衛立刻行軍禮致意。

沖田總司微微擡起下巴。

“已經聯系富士山警署的人了吧？”

“是的，馬上趕到！”警衛不敢怠慢。

“好。”

“圍起警戒線，不要讓任何人靠近。”

“将貨廂與客廂分開，另外調一個車頭連接貨廂，開到旁邊的廢棄鐵道上去。”

“是！”

吩咐完，沖田總司走向被攔住的青年。

“抱歉啦，你這批壺可能要被扣下，提前說一聲。”

“……什麽？！”

青年從認錯搭讪對象性別的震驚中反應過來，現在他的壺更重要！

“你想幹什麽？！”

面對對方的怒火，沖田總司神色未變。

“先生。”

“追車魔其實也算正義的一方，他抹殺的都是車上罪有應得的存在。”

“——這些壺的交易有沒有問題，您自己也很清楚，不是麽？”

青年愣住，臉色登時煞白，雙肩頹然垂下。

按照吩咐，轟鳴聲響起，貨廂緩緩駛離——

沖田總司跳上車尾的展望臺。

“之後就交給我吧。”他沖警衛笑道。

眼神一掃，沖田總司看到人群中的太宰治。對方正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小少年混在人群中的樣子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才藏的聲音響起。

「軍隊身份真是好用。」

「總司，不是我為太宰求情，不過他在很多事上确實很有先見之明。」

現在還有很多人不知道鬼殺隊，執行任務過程中，有時難免産生沖突。

「換個不會說話的家夥，估計都被警察抓起來了吧。」

見總司不回應，才藏自覺無趣。

「好吧，你自己小心些。」

鬧鬼的貨廂被停在幾百米外的廢棄鐵道上。

車長從駕駛室跳下，“大人——”

“你先回去吧。”

車長忙不疊跑走：“您小心啊！”

沖田總司看向緊閉的車廂。

「能打開貨廂門的鑰匙，消耗救贖值：20。」

「是否購買？」

“是。”

「已确認購買。」

打開車廂，血腥味迎面撲來，濃郁得令人作嘔。

沖田總司走進去。

敞開的車門透進月光，照亮了裏面的人間地獄。

貨架上擺着各種樣式的壺。未凝固的鮮血滴到地上。

滴答。滴答。

木屐碰到了什麽東西，沖田總司低頭，定睛一看。

是兩根斷指。

“……”

沖田總司面色如常，檢查完了幾節車廂。

「看來守貨的人已經全部遇害了。」

到站時，守貨的人待在車上，并沒有下車。

「鬼已經走了？」才藏問，「是趁我們被報紙鬼帶走的時候出現的嗎？」

沖田總司伸出手，指尖從壺旁一灘血水裏撚起一绺發絲，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是這樣啊……”

放下手，他露出笑臉。

“來遲了，看來鬼确實已經不在了呢。”

“那就來欣賞下這些壺吧~”

才藏：？

總司你搞什麽？

“住手——”

有人一手拍在門上，“不準動我東西！！！”

「卧槽！」

「這家夥怎麽跟來了？！」

賣壺青年站在門前，雙手撐着膝蓋。喘勻氣後，他沖進來檢查壺，面色狂喜：“沒事、沒事……都沒事，太好了！”

“不是沒事哦，”沖田總司在一旁道，“你的手下都被鬼吃了。”

青年一愣。

“那……那也跟我沒關系！”

沖田總司：“你果然知道鬼的事。”

換了不知情的人，這個時候應該會驚訝鬼是什麽，而不是撇清關系。

“？！”

青年掙紮片刻，自暴自棄地大喊出聲。

“我說過這份工作會有危險，已經支付給了他們足夠的報酬，他們也答應了！”

“反正都是些不值錢的賤命！”

“勸你不要多管閑事！”

青年将炮口對準沖田總司，要将一肚子的憋火全部發洩出來。

“我不管你是軍醫鬼殺隊還是別的什麽東西，反正現在這裏就我們兩個人……不要逼我！”

寒光乍現。

匕首出現在青年手中。

被逼末路，就沒那麽客氣了。

車窗血手印淩亂，能看出那些人死前經歷了多麽痛苦的掙紮。

月光從空隙灑進，照得沖田總司身影明明暗暗，眸底被匕首映上一點冷光。

氣質意外地和車內場景洽和。

像是從血獄中複生的修羅。

青年心裏發毛。

不，這種秀秀氣氣的家夥不會是他的對手！

“……哎？”

“先生不要這麽緊張啦。”

沖田總司忽然露出燦爛的笑容，幾乎讓青年以為剛才那幕是自己的錯覺。

“我只是想來看看先生的壺。”

“之前就很在意……”

沖田總司側身，雙手背在身後，在貨架前探頭探腦，活像個好奇的孩子。

“這個壺的顏色好醜哦，褪色了嗎。”

“诶，這個壺的設計也太差勁了，醜到我了。”

“先生，這些都是夜壺嗎？”

青年眼角抽搐。

幾個壺開始出現細微的顫動。

“咦？”

沖田總司忽然輕叫一聲，歪歪頭。

“——我看這壺左右不對稱啊！”

“你說什麽？！”

“竟敢、竟敢……可惡！”

“我的壺哪裏不對稱了？！”

車廂裏，第三個人的聲音突然響起。

或者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