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沖田總司在景信山休息了一段時間。

日常就是陪時透兄弟玩,和加州清光一起練劍。

至于偶爾消失不見的太宰治,已經見怪不怪了。

養太宰就跟養貓似的。

太宰治随身帶着香囊,是沖田總司送的。

香囊裏放着紫藤花瓣,看似用來驅鬼,實則為了掩藏感應器。感應器是沖田總司用救贖值特意買的,對方有危險就能立刻察覺。

太宰治雖然性子飄忽不定,卻一直把這個香囊好好帶在身上。

……

“濑田君?”

加州清光端着茶,走到陪時透兄弟玩折紙的主人身邊。

“你好像有心事的樣子。”

“沒有啦,”沖田總司下意識露出安慰的笑,“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去打探情報?”

雖然現在他的救贖值用個三五年都沒問題,但果然,要返回幕末,還是要殺掉鬼王。

鬼舞辻無慘十分狡猾,再加上沖田總司現在作為自由獵鬼人沒有鎹鴉,自身獲取情報的途徑尤為關鍵。

說實話他不是很擅長這些啦。

以前在新撰組,這些事都是土方先生、近藤先生在做。

“宗次郎,看我折的青蛙!”

時透無一郎高高舉起手中的折紙。

“折得太醜了,無一郎。”時透有一郎呵道。

沒看到宗次郎現在在忙嗎。

“哪裏,哥哥折的這個狗更醜。”

“……這是青蛙。”

“……”

“……”

時透有一郎決定不再理會自家笨蛋弟弟。

“宗次郎想要知道情報?”

“嗯?”

“我是昨天和爸爸一起去賣木柴的時候聽說的——”

時透有一郎道:“東京府淺草那邊,有家「朝日報社」,宗次郎可以去問問。”

“據說那家報社就沒有不知道的事。”

朝日報社嗎?

沖田總司點點頭。

“我知道了。”

景信山到淺草大概半日腳程,第二天中午,沖田總司和加州清光抵達朝日報社。

“抱歉,三鷹地區太遠,我們确實無法送到。”

“……”

“當然,只要有人買,我們也會把你們的情報賣出去。”

“……”

對話聲隐隐傳出。

接着,驚天動地的拍桌聲,還有暴怒的吼聲。

“混蛋!你們好大膽子——!”

話音戛然而止——

保險栓齊刷刷拔//出的聲音。

沖田總司和加州清光一上一下耳朵貼在門上,眨巴眨巴眼睛。

情況好像不太妙……

另一個聽似恭敬實則傲慢的聲音響起:

“抱歉,幹我們這行免不了提心吊膽。”

“這也是社長的指令。”

“那麽,請告訴我,你們的目的是什麽?”

沖田總司和加州清光退到一邊。門被一腳踹開,兩位客人氣急敗壞地沖出來。

“歡迎下次光臨。”

從兩人罵罵咧咧的話裏,沖田總司聽出來了:想獲取情報,要先交納大筆情報費,自身還要提供等值的情報。

反抗的話,将會有一屋的槍口對準你。

這裏真的只是普通報社嗎?

“要問到情報好像很難的樣子。”加州清光感慨。

“先試試吧。”

沖田總司推門而入。

啪、啪。

禮炮聲響起,兩人被彩條糊了一臉。

“第一百位客人來了!”

一屋的人站起來,齊齊鞠躬。

“歡迎光臨,請問有什麽幫您?”

“诶……诶???”

頭上還挂着彩條,刀劍和主人都傻了。

這……好像和剛才不太一樣?

剛才趕客的男人發話了:“愣着幹什麽,還不快接待我們尊敬的客人!”

一屋人火速行動起來,有的接過外套,有的端茶遞水,有的噓寒問暖。兩人被簇擁到貴賓接待室。

沙發柔軟,唱片機回蕩着悠揚的爵士樂。

茶幾上放着備好的紅茶,還有甜點。

坐在沙發上,兩人一臉懵。

什麽情況?

“抱歉吓到二位了。”

報社負責人坐在對面,笑容可掬。

“本來應該社長親自出來接待二位,但他現在不太方便。”

“今天是本社特殊紀念日,您二位恰好是今天第一百位客人,終生享受本社最尊貴待遇!”

還有這種好事?

沖田總司和加州清光并未輕信,只是眼下正好是打探情報的好機會。

沖田總司微微蹙眉,想起自己曾在列車上看過的報紙。

報社……報紙……

“鬼殺隊的事是你們印的?”

“是的。”

負責人爽快承認。

“既然如此,貴社應該知道,鬼殺隊是不被政府認可的組織,所有事情都是保密的吧?”

沖田總司紫瞳清亮。

“你們從何得知,又為何要宣揚?”

負責人像是預料到了他的話。

“其實,報業只是明面上的幌子,我們還有個地下身份——”

“武裝情報社。”

武裝情報社是獨立的結社,手握高官把柄,連政府都要忌憚三分。

“不得不承認,鬼殺隊保密工作做得極好。深層機密,連我們的情報人員也無法探查到。”

“您也看到了,刊登最多的,也只是些殺鬼功績。”

或者哪個柱比較帥,哪個比較美,哪個比較憨一類的八卦,咳咳。

但這樣的報紙,确實為那些家人朋友被鬼所害、不知何去何從的人提供了方向。

“我們也不是白白宣傳。”

“只要記載了鬼殺隊事跡,當天的銷量會翻一番!”

以相當自豪的語氣說完,負責人話音一頓,變得低緩。

“其實……”

“不覺得遺憾嗎。世人沉浸于美夢,年輕的孩子卻在拼上性命與鬼搏殺,世人享受着他們屍骨和生命堆砌的和平,卻對此一無所知——太奇怪了吧!太扭曲了吧!”

“鬼殺隊殺鬼從不是為了獲得世人贊賞。”沖田總司平靜道。

“但我們社長說,至少也要讓他們牢牢記住,并且緬懷。”

“畢竟,人是忘性很大的動物。”

負責人盯着沖田總司,緩緩笑起來。

“您,應該不會反對我的說法吧——”

“鬼殺隊,原·花柱大人?”

“……”

沖田總司靜默片刻,笑笑,“随你們。”

“既然你們知道,那就好說了,”他道,“我想知道最近發生的與鬼有關的事,最好是比較嚴重的情況。”

越嚴重,意味着鬼越強。

負責人了然。

資料已讓人備好,他接過攤開。

“目前,異動較強的地方共有三處——”

“一處是【萬世極樂教】。”

“一處是【八丈島】。”

“此外,還有【吉原花街】。”

“最近鬼不知受了什麽刺激,有些焦躁的樣子。”

是因為沖田君一下斬了上伍和上壹吧。

加州清光心道。

負責人繼續解釋。

“【萬世極樂教】在不知何處的森林,教主教徒行蹤詭異,一時半會兒很難找到。”

“【八丈島】一直有食人蛇的傳說,據說這食人蛇會吃掉過路的人,盜取財物。這個傳說已經持續了三百多年,也只有鬼才能做到了。”

“【吉原花街】偶爾會傳出游女失蹤的消息。但游女自身也可能抽足潛逃,所以我們派人打探了一下,那些被身邊人說是絕對不可能抽足卻失蹤了的游女,她們都有同一特點——相貌極美。應該也是藏身吉原的鬼所為。”

還是只極度愛美的鬼。負責人在心裏補充。

沖田總司思忖:也就是說,目前,八丈島比較合适嗎……

三百多年,或許會是上弦。

負責人瞄了幾眼沖田總司,大着膽子提議。

“其實,您去花街比較合适。”

“……啊?”

“以您的美貌,成為吉原第一花魁不在話下!”

負責人興致一下高漲,講述了很多,「京極屋」的蕨姬花魁啦,「時任屋」的鯉夏花魁啦……

“您的美貌在這兩位之上!”

“實在不行,您身邊這位也可以!”

加州清光:“……”

沖田總司:“……”

空氣安靜。

一聲幾不可聞的響,像是有人擰斷了門把手。

加州清光扭頭睃了一眼旁邊緊閉的房門。

“咳,失禮了。”

負責人從尴尬的氣氛中反應過來。

“您別介意。我的意思是,花街也是個絕佳的情報收集場所,您要是能在花街有個身份,一是便于打探情報,二來也方便找出潛伏的鬼。”

“需要的話,我們也可以為您做準備工作。”

……

打探到了鬼的情報,此行目的便已達成。

離開前,沖田總司想支付情報費用,被拒絕了。

“不是說了嗎,您是第一百位客人,所有服務都免費。”

“要謝就謝您的運氣吧。”

“哎?可是我以後還想來打探情報,真的不收費嗎?”

“不收,”負責人道,“也不能讓您總費時費力跑來,這樣吧,您告訴我們地址,我們差遣郵差給您送報紙。有情報就一起送來。”

“我們的住所在景信山。”加州清光提醒。

路程是剛剛那個三鷹的兩倍。

“沒關系,順路!”

……鬼扯。

負責人記下了地址。臨走前,全體人員站起,朝沖田總司和加州清光行禮。

“謝謝光臨,請您慢走!!!”

一屋人的行為完美诠釋了什麽叫淺草馳名雙标。

沖田總司最後深深地瞥眼緊閉的內室的門,笑意閃過。

兩人離開。

……

內室的門打開。

一屋人往那個方向轉身行禮,頭比剛才埋得更低。

“社長。”

我們表現得還不錯吧!

噠,噠。

在大氣也不敢出的氣氛中,皮鞋踏在地上的聲響尤為清晰。

不疾不徐,又像敲擊在心頭。

大正是個和洋混雜的年代,有人還穿着傳統的和服木屐,有人已經是西裝革履。

皮鞋在負責人面前停住。

來人擡頭——

三分之一的臉被繃帶覆蓋,蓬松微卷的黑發下,露出的鳶瞳讓人看不出真實情緒。

和沖田總司在一起時,太宰治會跟着穿和服,有時外面還披件羽織,散發出慵懶的少年感。

可一旦在正式工作時換上西服,他的氣質就變得陰沉,且危險。

根本看不出他還是個14歲的少年。

一個拳頭打在負責人還停留着笑意的臉上。

猝不及防,他整個人都被打歪撞在牆上。

“……社長?”

“知道你犯了什麽錯嗎?”

太宰治話音冰冷。

報社員工面面相觑。

有膽大的員工開口:“社長說過,一旦濑田先生來,除了您本人的事,別的一定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們确實是這樣做的呀。

“哈……”

太宰治以手扶額,心累地嘆氣。

“我是說過讓你們給他提供情報……”

但我沒讓你們慫恿宗次郎去花街啊!

宗次郎只是笑,讓人看不出他心裏是怎麽想的。

不會真要去當花魁吧!

專吃美人的鬼,大概率是個猥瑣男。

僵滞的氣氛中,旁邊的門被推開。

“咳咳……讓社長暗戀對象去花街,我看你們是想被開除了,咳咳……”

“這是今天的資料……咳咳咳……”

銀發青年無精打采地咳嗽着,交資料後又退了回去。

報社分為兩部分。一邊負責情報工作,一邊負責報業工作。

男人是報業那邊的。

全體恍然。

望向太宰治,只能看到個背影。

走到門前時,太宰治腳步頓住。

“以後這位濑田先生再來,也要這樣好好接待,明白嗎?”

“是!”

社長這暗戀也太不坦誠了吧!

太宰治走到報業區——

工作區人頭攢動,熱鬧非凡。印刷機聲響不絕,空氣中彌漫着粉墨和紙張的味道。

每張桌上都堆着厚厚的資料,一時還沒人注意到太宰治。

門邊的人看到他,神色一緊。

太宰治擺手,示意他們繼續做自己的事。

他沿着通道往前走,披在肩上的外套随步伐擺動。

鳶瞳鎖定的目标:銀發青年。

借由書籍的遮擋,對方此刻正趴在桌上睡覺。

“咳咳、咳咳……”

交疊的手臂下不時傳出咳嗽聲。

幾個同事路過,打趣。

“啄木,你怎麽回事,泡花街太久,身體被掏空了?”

“年輕人,要有節制。”

“已經這樣好長一段時間了吧,咳嗽還沒好?”

“啄木,你可別染上跟那位傳說中的劍士一樣的病。”

“什麽病?”

“什麽啊,連這個都不知道嗎——”

同事轉頭,差點給跪,“社、社長……”

卧槽,老板抓包!

“傳說中的劍士是誰?”

太宰治面無表情地問。

“病又是什麽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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