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局勢僵持——

睡蓮菩薩被擊碎, 四分五裂,無數冰塊落下, 遮蔽了衆人視線。

啪。

童磨抽搐的指尖碰到了時空坐标。

他想象的傳送至無限城的情況卻沒有發生。

沖田總司的異能屬于空間系,雖然被太宰治無效化,但這一帶空間不穩定的遺留影響還未散去,再加上童磨啓動的血鬼術也屬于空間系,兩股力量相撞,時空出現混亂。

裂痕出現。

強大的吸力将在場所有人都吸進去——

童磨和另一道黑影也被吸入其中。

“啊啊啊俺是不是要被吃了!”

嘴平伊之助八爪魚一樣抱着中原中也,痛哭流涕。

中原中也額角青筋一個接一個冒出。

“別吵了!”

看着嘴平伊之助可憐巴巴的樣子,他又心軟下來, 責任感十足地說道:“不用怕, 我會保護你的。”

“清光!”

“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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飓風中,兩把刀立刻緊緊牽住手, 又到處尋找自家主人的身影。

“沖田君——”

沒見到人, 被分散了嗎……

……

時空洪流中。

風暴過後, 四周趨緩,一片光怪陸離之景, 時間流逝好像變緩了無數倍。

以沖田總司多次穿越的經驗,這片場景過後, 就能到達異界。

系統聲音傳來——

「恭喜!」

「完成階段性任務:斬殺一半上弦。」

「獲得特殊獎勵1:系統拓展:除了刀劍,也能看到周圍其他人的心情值。」

也就是說, 要是其他人飄出心情好的花花,也能看到嗎。

感覺不錯。

「獲得特殊獎勵2:●●。」

……诶?

看到獎勵2,沖田總司微微一愣。

「新任務:抓捕逃到異界的上弦之貳、上弦之叁。」

「救贖值:+40000。」

也就是說, 剛才的黑影是上弦之叁嗎?

看來要快點把兩只鬼找出來才行。

此處只有他和太宰治,其他人都被沖散了。

沖田總司伸出手:“太宰?”

太宰治卻沒有接過。

他站在原地,冷淡的臉色下像在壓抑着什麽。像是做錯事的小孩, 犟着一口氣,知道自己錯了但又不肯承認。

“……”

沖田總司沉默片刻,收回手,“怎麽了?”

“為什麽要碰我,”太宰治道,“你不擔心被我抹消嗎。”

“抹消了再出現就好。”

沖田總司道:“但要是分散了,你可能會遇上危險。”

太宰治輕笑一聲。

他低下頭,表情掩藏在劉海陰影中,只能看到尖削的下巴線條和淡無血色的唇,微微張合。

“你一直都是這麽溫柔啊……”

卻無情。

他擡起頭,目光直視沖田總司。

“你想觸碰我,只是你的溫柔在憐憫我,并非你發自內心想要與我親近。”

“……”

“你的異能是什麽樣的?”

“我聽加州清光說過,是黃泉之景吧,”太宰治發出嘆息般的聲音,“真好啊,我也想看……我期待已久的黃泉。”

他看向自己掌心。

“可是,我卻看不到。”

因為這份反異能的異能力。

彼岸空間,在邊緣剛接觸太宰治那刻就消散了。

一時沒人說話。

五彩斑斓的時光洪流悄無聲息地淌過。

沖田總司輕輕開口。

“我很抱歉。”

太宰治搖頭。

他不想聽這種溫柔卻疏離的話。

沖田總司目前還有一件在意的事。

“你真的變鬼了?”

剛才對付童磨,以普通人的力道,根本不可能用扇子就将對方腦袋打飛。

太宰治默認。

“看來是真的了。”

“為什麽要這樣做,”沖田總司話音平靜,“告訴我理由,太宰。”

算賬時間到。

童磨面前,他可以表現出對太宰完全的信任。但只有他們兩人在的場合,他就要問清楚了。

或許也要适當給下教訓。

沖田總司:“這種事不該發生第二次。”

是的,第二次。

太宰變鬼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半年多前,現任主公産屋敷耀哉昏迷。【神秘武士】給了沖田總司一封印有産屋敷印章的信,讓他去青木原樹海,找某位能代行主公之職的人。

沖田總司找的就是太宰治。

太宰治當時也沒有否認。

然而,過了半年,種種跡象表明,沖田總司找錯了人。

【神秘武士】讓他找的不是太宰。

按理,這種影響到整個組織的失誤,身為武士應該切腹謝罪。但沖田總司即使切腹也死不了——他早就死了。

為了對自己的失誤負責,沖田總司選擇帶太宰治離隊。

所以鬼殺隊那些跟花柱一起戰鬥至今的柱才會于心不忍——

花柱作為鬼殺隊元老級別人物,過去殺鬼功不可沒。而且……雖然太宰治不是【神秘武士】讓找的人,但他這半年也将鬼殺隊引導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包括拓展産屋敷業務,在各個領域高層設立馬甲身份,幫助殺鬼行動。

其實……花柱大人和代理主公是可以留下的,沒人會說什麽。

然而實際上,沖田總司堅決帶太宰治離隊,并不止這個原因。

另一個原因只有他們本人知道。

——太宰是鬼。

離隊後,太宰治向沖田總司坦白了經過:半年多前在青木原樹海,沖田總司還未到來時,他目睹了幾只鬼和人的搏殺。現在想來,那個人應該才是鬼殺隊真正要找的代理主公。

那人成功殺掉了鬼,但也死于鬼的利爪下。

太宰治當時在樹海自殺,身上正好有傷口,鬼血濺到了上面。

不只喝鬼血,傷口濺到鬼血也能使人鬼化。

但好在【人間失格】對鬼血也有效。太宰治脫離了鬼舞辻無慘的控制,身上也沒有鬼的氣息,沒有被鬼殺隊發覺。

幾個月後,還是被關系最近的沖田總司發現了。

太宰治還記得當時對方的樣子。錯愕後,沖田總司一貫的笑意消失無蹤,臉色像是冬日剛剛凍結的湖面,久久沒有話語。

生氣了吧?

一定會生氣的,畢竟自己欺瞞了他這麽久。

太宰治耳邊似乎隐隐聽到了拔刀聲。

終于要來了啊,他期待已久的死亡——

要是能死在濑田君手下,那一定一定,是件很幸福的事吧。

但沖田總司最終還是沒讓太宰治如願,他只是帶人離開了鬼殺隊。

那時,太宰治才确定,沖田總司對周圍的人和事物都沒有真感情。

所以他總是在笑,所以他總能原諒。

沒有任一人對沖田總司是特殊的。

而對方在意的、留戀的,卻是他伸長手也夠不到的虛無過去。

多麽可悲啊。

太宰治唇瓣翕動,聲音細小得快要聽不清。

“我只是為了……”

沖田總司凝神細聽,話語裏是不曾有過的強硬。

“為了什麽?”

“太悲哀了……”

太宰治猛然擡頭,就像突然間喘不上氣來了一般,臉色扭曲,瞳孔緊縮,又像在與看不見的東西進行殊死搏鬥。*

“半年,我用這連短到連睡眠都不夠的時間,在完全陌生的世界步步為營,将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視為敵人,建立組織,深入高層,搜集情報,甚至潛入敵營,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

為了你啊!!!

太宰治的聲音突然卡住,就像強行不讓自己說出來,突然臨陣脫逃,緊接着,更多的感情洶湧而出。

“——你不也沒告訴我,你就是沖田總司嗎?!”

“!”

沖田總司瞳孔輕縮。

“……”

“……”

氣氛再次沉寂。

只剩凝結着感情的碎屑在空氣中倔強地沉浮。

良久。

“你說的對。”

“或許我真的沒有發自內心去親近你,或是這個世界的任何人。”

沖田總司側過身去,沒有去看太宰治。

這是他第一次對這個的世界的人敞開心扉,即使是共同戰鬥的柱們也不曾有過。

為什麽是太宰呢。

沖田總司自己也不太明白。

“系統要求是‘我不能主動暴露自己身份’,但你很聰明,靠自己發現了……”

“既然是你自己發現的,對我不會造成影響。但我為什麽還是不想告訴你呢?”

沖田總司看着自己掌心。

“‘沖田總司’對我而言,是一個活在【過去】的名字。我所有的生命、感情、信仰都貢獻給了那段時光。而你們,沒必要知道。”

“如果有朝一日注定要離開,那就少些羁絆,對雙方都好。太宰,我相信你明白這個道理。”

時光的光芒照到臉上,沖田總司沖太宰治微微笑起來。

殘忍,卻又溫柔。

“太宰,我只是一個活着的亡靈罷了。”

太宰治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又松開。

“原諒我說些奇怪的話,宗次郎——”

他臉色平靜而蒼白。

“寄希望于【現在】吧,什麽都好,去期待這可能會發生什麽,然後一定能找到什麽……”*

“你拼命殺鬼,只是因為想要回到過去嗎,這其中難道沒有想保護同伴、讨伐惡鬼的心情嗎。”

“你救下伊黑、蝴蝶他們,難道不是出自你對這個世界的溫柔和善意嗎。”

“這些——就不是你對【現在】發自內心的感情了嗎?”

“……”

沖田總司神色動搖了一瞬。

“不管你做什麽……”

知道最後一句話有些殘酷,太宰治頓了一下,開口。

“——過去的事終究已經過去了。”

注定的結局。

無法改變。

“……”

沖田總司瞳裏的光碎裂了一瞬。

幾息後他平靜下來,那瞬間的失态仿佛是錯覺。

他往某個方向走過:“請不要說這樣的話。”

“宗次郎——”

太宰治伸出手去,卻沒有抓住對方。

時光的波動再次襲來,将他們分散了。

***

太宰治意識清醒時,發現自己躺在一處河堤斜面,身下是絨絨的青草地。

頭頂行人如織,剛下課的學生、遛狗的女士、杵着拐杖的老人……遠處,五棟黑色大樓巍峨伫立。

汽車笛聲或長或短,遠近交錯。

一派現代的祥和之景。

太宰治沒有立即起身,保持仰躺的姿勢,眼球動了動,看到附近橋上的道路指示牌。

“YOKOHAMA……橫濱嗎?”

看樣子是他曾經生活的世界啊……回來了嗎。

在思考下一步之前,他想暫時将腦袋清空一下。

再怎麽聰穎,太宰治現在還是個不到十五歲的少年,還很青澀,不懂掩藏,會為感情而混亂迷惘。

陰影忽然覆在太宰治面上。

紅發青年低頭,手裏拿着一張紙,從太宰治的角度只能看到白色的背面,他猜是照片,因為對方正在将他和照片進行對照。

“……?”

太宰治看似神色慵懶,其實也在暗中打量青年。

是家裏委托人來找自己的麽……不太可能。

在離家時,太宰治确定自己已經跟家裏斷了關系。

二十歲左右的樣子,手指有繭,看來經常握搶,從習慣性動作來看,應該是位身手不凡的殺手。

就像沖田君,作為劍士身姿永遠清爽挺拔……沖田君二十歲時是什麽樣的呢?

眼神卻不是殺手的眼神了,平靜無害,雖然好像有點呆……發生過什麽改變了他嗎?

沖田君也是被什麽改變了嗎。

胡茬沒刮幹淨,看着好難受,好想給這人買把新的剃須刀。

沖田君就永遠把自己收拾得幹幹淨淨的。

……啊啊,為什麽總想到沖田君!

紅發青年終于開口。

“請問……”

“是是,”對方還沒說完,太宰就懶洋洋擺手,“找我有事?”

對方性格謹慎,應該作為殺手任務也沒失誤過,既然開口,說明已經确定了。

那還問他幹什麽。

青年因太宰治的态度頓了頓,還是繼續問出口:“你是太宰治嗎?”

“你猜?”

青年面癱臉點點頭,“這個回答,看來是了。”

太宰治:“?”

不對,我根本不認識你啊。

這人怎麽回事。

随後,太宰治就看着青年從身後掏出一個紫色的炮筒。

“太好了,最後一項委托終于可以完成了。”

青年雙手高高舉起炮筒,黑漆漆的炮口正對太宰治。

太宰治終于産生了危機感。

“等等,你幹什——?!”

砰!

粉色的煙幕騰起——

煙霧散去,穿着黑色風衣的青年出現。

“呀~”

“好久不見,織田作。”

他的音色比起少年成熟許多,尾音卻微微上揚,似乎心情不錯。

“不愧是失誤率為零的殺手呢,果然交給你不會出錯。”

……織田作?

算了,上次就提出了異議,看樣子對方也不會改了。

“我已經不做殺手了。”織田作提醒。

“我知道我知道~”

“織田作完成的最後一項委托是我,想想還是真榮幸呢。”

青年說着,從風衣內袋翻出一個牛皮紙袋,遞過去。

“這是推薦信,那個組織會很适合你的。”

他歪頭笑起來,劉海發絲微動,露出纏着一邊眼睛的繃帶。

“——武裝偵探社。”

這就是交易內容:織田作在這一天找到八年前的他,用火箭筒換回來。他為想要金盆洗手的織田作提供新的工作。

火箭筒是意大利某黑手黨家族的作品,能和未來的自己互換,原本是十年,被他要求改造成了八年,互換持續時間也大大延長。

當然,他還在裏面塞了足夠撫養十多個孩子一輩子的支票,不能告訴對方,否則織田作就不會收下了。

“回去後再打開。”

雖然困惑,織田作還是點點頭。

目送織田作離開,青年伸了個懶腰,發出嘆息般的感慨。

“終于……到了這一步了。”

“那麽,時間寶貴~”

青年走上河堤。

有的行人略奇怪地看了這人一眼,又若無其事地專注自己的事了。

他混入人群中,紅色圍巾和黑色衣角在風中飄搖。

作者有話要說:少年宰就是首領宰。

*來自文野小說《beast》和《黑暗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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