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嗯???”

猗窩座的異常引起了童磨的注意, 他湊近。

“猗窩座閣下怎麽了?”

“難道猗窩座閣下的春天到了?”

“閉嘴!”

猗窩座想要打爆童磨腦袋,卻在要碰到的前一刻停住。

怎麽回事……

就像心底有個微弱的聲音在告訴自己,不能吓到眼前這個小女孩。

要保護她。

用所有的力量保護她。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她是誰啊, 她是誰啊?!

自己根本就不認識她啊!

猗窩座心煩意亂。

戀雪注意到童磨腳邊的屍體, 被吓得愣在原地不敢動彈, 瑟瑟發抖。

童磨視線在猗窩座和戀雪之間逡巡, 折扇一合,感覺自己發現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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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來了,猗窩座大人不吃女性是吧, 真可惜,明明女性最補的呢~”

他用折扇輕拍掌心, 一步步走近戀雪, 話音輕佻而殘忍。

“那就讓我來吧?”

“!!!”

猗窩座上前一步擋住童磨腳步, 瞳孔縮成針芒,殺氣爆裂。

“你敢?!”

童磨漫不經心的神色收斂了幾分。

就在剛才那瞬間, 猗窩座爆發出的力量甚至超過了他!

跟這個女孩有什麽關系?

這個世界的人應該是第一次見面才對。

童磨臉色沉下來。

無論如何, 這個女孩留不得!

不顧戀雪欲言又止的表情,猗窩座強行把童磨帶走了。

不能讓她聽到更多的事!

更不能讓她看到這樣的自己!

“啊……”

戀雪雙腿一軟,跪坐在地。

沖田總司和太宰治從後方跑來。

一開始他們的角度看不到巷子裏, 見戀雪愣在巷口,才發覺事情可能不對。

鬼已經不見了。

沖田總司:“我們被發現了?”

“應該沒有。”太宰治思忖。

那兩只鬼應該是自身出了什麽事,所以走掉的。

短短數秒。

只有清爽的鹹味海風中縷縷揮散不去的血腥味,表明剛剛那一幕并非幻覺。

“沒事吧?”

沖田總司将戀雪扶起來, 溫聲安慰。

“沒、沒事……”

戀雪骨子裏是個堅強的女孩子,再加上奇形怪狀的異能者也時有見到,慢慢讓自己平複了下來。

她垂眸:“就是給加州先生和大和守先生帶的便當灑了。”

沖田總司:“誰?!”

戀雪奇怪地看他一眼。

“加州先生和大和守先生。”

“他們是不是一個眼角有痣, 一個嘴角有痣?”

戀雪點頭。

“您認識?”

豈止認識——

當戀雪把沖田總司帶到素流道場,看到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從屋裏沖出來把人撲倒,就像迎接主人的大型犬、尾巴都快搖上天了時,才意識到——簡直就是關系親密。

……

室內。

出去打工的慶藏還沒回來,戀雪給四人上了茶,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你一言我一語地講起前因後果。

穿越時,他們遭遇時空激流,掉到這個世界時身受重傷,所幸被戀雪父親慶藏撿到,好心地讓他們留到素流道場養傷。

清光昏迷,安定狀況要好一點,但也沒好到哪兒去,聽到慶藏讓戀雪去買傷藥,還以為自己是刀身,于是掙紮着說:“修複……修複要去工坊……傷藥不行。”

戀雪和慶藏奇怪地望過來:“……”

大和守安定閉着眼睛,嘴裏念念叨叨。

正常人都會當安定在說胡話,父女倆一開始也沒當真,奈何大和守安定态度堅決,非這樣不可。

“把我燒紅放到鐵墩上,師傅掌主錘,左手握鐵鉗,右手握小錘……”

“使勁打下來……”

“必須這樣做,只有這樣做。”

“修複好……才能被沖田君喜愛……”

“還有槽位吧?對清光……記得也要這樣。”

結果——

戀雪:“父親,真的要這麽做嗎?”

慶藏:“……可能是異能者的特殊恢複手段吧?”

戀雪:“可我總感覺這個方法不太對……”

慶藏:“他自己要求的……總之,先試一下?”

一錘砸下去——

“啊啊啊啊啊!!!”

于是傷上加傷,傷勢更重……

躺到現在,總算好了個七七八八。

他們本來也準備馬上就出門找沖田總司的。

加州清光指責:“都是安定的錯。”

大和守安定嘟嘴:“我當時也是意識不清嘛。”

“好啦,沒事就好。”

沖田總司對自家刀的遭遇哭笑不得,心疼又無奈。

好在他們是付喪神,不會真的出事。

沖田總司左手一只安定,右手一只清光,不能再幸福。

“果然事情都像亂步說的一樣。”

跟着戀雪就能有新發現。

聽到這話的太宰治:“……”

他撇頭,小小地“切”了一聲。

沒有打擾總司和刀,太宰治低聲喚來戀雪。

“戀雪小姐,能詳細講講巷子裏發生的事嗎?”

戀雪重複了一遍。

太宰治斂眸,陷入沉思。

竟然能從殺人如麻的上弦手裏活下來。

事情可不能用“這個女孩很走運”來解釋過去。

他記得過去的自己曾收集過上弦鬼的情報。

上弦之叁,鬥之鬼,生前曾是罪人,學過武術。

因為事情發生在比大正還有早兩百多年的江戶時代,無法得知更準确的細節。

“那個……”

戀雪小心翼翼,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戀雪小姐有話請說。”

太宰治露出禮貌的笑容。

“那個粉色短發的鬼,他有幾個動作……”戀雪比劃,“因為很熟悉,我能認出來,那是父親的武術。”

“而且,他也給我一種很熟悉、又很難過的感覺。”

“……”

太宰治唇角一勾。

原來如此啊。

“戀雪小姐,不用太擔心,事情會水落石出的。”

太宰治的話語有種鎮定人心的力量。

戀雪點點頭。

是夜。

之前離開的童磨的身影,悄無聲息出現在素流道場。

童磨沒有感情,也因此格外陰險殘忍。

猗窩座閣下自己不對女孩下手就算了,竟然還會阻止他?

這可不行,無慘大人也說過,不能有不安定的因素。

他要去把那個女孩殺了。

這也是在幫助猗窩座閣下。

克服軟弱,多吃人,這才是變強的途徑啊。

童磨在素流道場裏走着,循着氣息去找戀雪。

“嗨~”

輕快的嗓音在身後響起。

童磨回頭,微微眯起眼睛。

“哦?”

“我記得你是……太宰?”

追着到這裏來了嗎,怎麽好像長大了?

似乎……也不是鬼了。

“你吃下變回人的藥了?怎麽長大了?”童磨好奇地眨眨眼,又展開雙臂,“我沒有變回人哦,真是遺憾呢。”

意料之中。

太宰治笑容裏一絲若有似無的諷意。

“真正變回人的藥要是給你用了,就是浪費,”他歪頭,“還不如扔掉呢。”

變回人——

只有沒吃過人,或是良知尚存想要贖罪的鬼,才有恢複成人的資格。

“诶,真是傷人呢……”

童磨讀出了對方的諷意,卻未感到惱怒。

“你怎麽會在這裏?”他問。

“倒是你,童磨,到這裏幹什麽,”太宰治道,“要吃人的話,人口密集的市中區不是更好。”

“我也想啊……”童磨佯作苦惱地嘆氣,“可是,那裏最近多了許多惱人的小蟲子,不好接近呢。”

他搖搖扇子,眼裏冷光劃過。

“你應該不會不知道吧,太宰?”

太宰治笑而不語。

童磨微微皺眉。

對方的反應就像……在故意拖延時間。

沒等他反應過來,猗窩座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童磨——!!!”

猗窩座一口獠牙都咬碎。

還好傍晚的事讓他在意,又繞到了這邊來看看。

童磨這家夥,竟然還想對之前的人類女孩下手!

猗窩座雙手緊握成拳,青筋暴起。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又不知從何而來。

真的只是因為他太讨厭童磨了嗎?!

童磨就像完全讀不出猗窩座的憤怒。

“诶,猗窩座閣下怎麽也來了……”

這話就像導/火/索,徹底引爆了猗窩座的怒氣!

他沖去,兩只鬼在院子裏打了起來。

“消消氣嘛,猗窩座閣下,是在氣我吃獨食嗎?”

“……”

“主要因為猗窩座閣下不吃女性嘛……啊,原來這次也是想吃的嗎?”

“……”

“閣下再努力也不是我的對手啦,”童磨笑容欠揍,“不然,為什麽我是上弦之貳,你是上弦之叁呢。”

“給我閉嘴!!!”

猗窩座怒吼。

可惡,為什麽鬼就殺不了鬼?!

話雖如此……

童磨瞥一眼太宰治,對方笑容深意。

這家夥比猗窩座更棘手,不知道在計劃什麽,再打下去可能會落入圈套。

此次暫時撤退。

童磨躍上圍牆,身影消失不見。

猗窩座收手,重重呼出一口氣。正準備走,看到被他破壞得一片狼藉的院子,愣了愣。

就遲疑的這一瞬——

“這位……先生?”

戀雪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她身邊站着父親慶藏。

猗窩座沒有回頭,立刻往門口走去。

“先生——”戀雪追去。

猗窩座咬牙。

——不要。

——不要看我。

——給我走開!

像是早料到這幕,太宰治靠着木頭廊柱,懶懶地喊了一句:“宗次郎~”

冷淡的嗓音被拉長,像是親昵,又帶點撒嬌。

沖田總司腰間挂着日輪刀,從屋裏轉角走出。

清光和安定跟在他身邊。

這些都是太宰的策略。

如果猗窩座沒有及時出現,沖田總司也會出手。

“!”

猗窩座一驚,擺出起始勢。

“原花柱!”

他竟沒能及時發現!

是因為童磨,還是因為這個女孩?

結界鋪開——

太宰治默契地往後退出一段距離,這時的他已經對沖田總司結界的最小範圍心裏有數了。

猗窩座反應過來已經遲了。

他、戀雪、慶藏被困在彼岸結界中。

無法逃避。

無法和外界聯系。

作為施術者的沖田總司也在其中,保持在一個聽不清對話但能及時出手的距離。

要是猗窩座“鬼性大發”,他還能及時救下這兩人。

沖田總司撿起一枝落地的彼岸花,垂眸,在手裏細細觀賞。

太宰說,轉世的人,記憶都是在黃泉路上喪失的。所以,要是能來到這片空間,說不定就能想起前世的事。

聽上去很玄幻呢……

沖田總司往那邊瞥了一眼。

會順利嗎?

戀雪不知哪兒來的勇氣,拉住了猗窩座的手,神色懇切。

“先生,我們談一談吧……狛治先生。”

诶?

狛治?

戀雪不知為何自己會想到這個名字,緊接着,眼淚落下。

有什麽東西在腦中複蘇——

“你……”

猗窩座看到對方哭,渾身都不自在起來了,“你別哭啊。”

他無力道:“你到底是誰啊?”

狛治……

這個名字也好熟悉,是誰?

“我是戀雪。”

女孩示意走到身邊的父親,“這位是我父親,慶藏。”

猗窩座扶住額頭。這兩個名字就像開關,打開了堤壩。

回憶傾洩而出——

江戶時期。

那時猗窩座還是人類,名為狛治。

狛治家境貧寒,母親去世,父親重病。為了給父親買藥,他不得不去偷錢,屢次被奉行所降罪,施以刑法。

為了不拖累狛治,父親上吊自殺了。

狛治與人鬥毆洩憤,徒手打敗七個大人後,他碰到了徒手戰鬥的武術道館館主,慶藏。

慶藏是個笑容和藹包容的男人。

他将狛治收拾了一頓,收入門下,拜托他照顧卧病在床的女兒戀雪。

面對狛治“把只有女兒一個人在的房子交給我這個罪人,沒問題嗎”的問話,他笑着表示,“我剛把罪人的你收拾掉了,沒事”。

在狛治精心照顧下,戀雪身體好轉。

在狛治18歲,戀雪16歲時,慶藏決定讓狛治繼承道館,戀雪也和狛治互表心意。

一切都在好轉——

成親前,狛治去給父親上墳,回來後卻得知,有人在井裏投了毒,戀雪和慶藏都死了。

剛上升的人生軌跡,急轉直下。

下毒的是隔壁劍術道館的弟子。

狛治赤手空拳血洗道館,被聞訊過來的鬼舞辻變成了鬼。

鬼舞辻無慘當時擊穿了他的頭部,導致他失去了人類時期所有記憶。

……

再看向戀雪,猗窩座瞳孔劇烈顫抖。

“戀雪……”

“師傅……”

幾乎同時,父女倆也想起了往事。

戀雪哽咽着抱住猗窩座,“狛治先生……”

啊,看樣子想起來了。

沖田總司見狀,收掉了結界。

守候在外的太宰治和安定清光走來。

太宰治在沖田總司面前站定,正想說什麽,忽然擡手,取下一片挂在對方發絲上的彼岸花瓣。因為是異能産物,在太宰治手指觸碰到的瞬間,花瓣就消散了。

他看着指尖。

“……”

“真想看看呢,總司的異能力。”

一定很美吧——

那些隔過黑暗的花與水。

沖田總司搖搖頭,“冥界之景罷了。”

他沒有多談,望向慶藏父女和猗窩座那邊。

“你可給我出了個難題啊,太宰。”

這個樣子,他還怎麽下手去殺上弦之叁。

“哪裏。”

太宰治笑容裏一絲理智而殘酷的味道,“回想起了人類感情的猗窩座更好解決……你現在下手,他不會反抗。”

太宰治的話是真心的。

他的目的從一開始就很明确——幫助總司殺鬼。

至于其他的人和事……

“你的計劃不止到這裏吧,太宰。”沖田總司道。

“被看出來啦。”

“不愧是宗次郎呢。”

太宰治彎起眸子語氣可愛地賣了個乖,忽而正色,“你願意相信我嗎,宗次郎?”

沖田總司點頭。

“珠世小姐有給你變回人的藥吧……”

太宰治還沒說完,沖田總司立刻将藥給了他,沒有任何猶豫,幹脆得連太宰治都微微一愣。

太宰治低頭,複雜的笑意一閃而過。

“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這時,猗窩座輕輕推開了戀雪。

“對不起,戀雪。”

“現在的我,沒資格和你們站在一起。”

他殺了人,還是用的師傅的拳法。

生前沒有保護好他們,死後也辜負了他們,侮辱了素流拳法。

猗窩座深情又悔恨地凝視父女倆,像要把他們的模樣牢牢映在心裏。

之後,不顧戀雪的呼喚,猗窩座走向沖田總司。

“動手吧。”

殺了我。

我必須要下地獄去贖罪。

沖田總司手放在劍鞘,大拇指卻沒有把劍推出。

“沒有那個必要。”

他對猗窩座笑了笑,帶着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走了。

太宰治接上來:“不用宗次郎動手——”

“猗窩座閣下,讓我來對你施予刑罰吧。”

猗窩座:“可以。”

“那走吧。”

太宰治先行走出素流道場。

猗窩座朝父女倆深深鞠了一躬。

“請多保重,戀雪,師傅。”

轉世的戀雪身體健康,能和師傅一起在這個世界好好活着,真是太好了。

他沖出素流道場。

“狛治哥哥——”

像是預感到了什麽,戀雪哭喊道。

“你會回來的吧,一定會回來吧!”

“無論多久,我和父親都會等你的。”

猗窩座捏緊拳頭,強迫自己不回頭。

太宰治帶着猗窩座一直走,走出素流道場的小巷,走到海邊。

“什麽時候動手?”猗窩座忍不住問,“是想拖到日出,讓我曬太陽?”太宰治把變人的藥扔去。

窩座下意識接住:“什麽意思?”

“要倒掉或者喝下,随你。”

“但,如果你選擇喝下,有一個前提——”

太宰治盯着猗窩座,鳶瞳在夜中近黑,代表着絕對的理智與冷酷,沒有事物能脫離他的掌控。

“解決童磨。”

猗窩座指尖動了動。

解決童磨?他何嘗不想!

但是,一,他實力與童磨有差距,二……

聽到猗窩座的話,太宰治挑眉,嗤笑:“鬼哪裏不能殺鬼了?”

“什麽?”

“殺鬼的手段,你剛才自己不就說了嗎?”

猗窩座愣住。

意思是……讓他把童磨綁在陽光下。

确實可行,但問題又回到了第一點上——他需要爆發出能壓制童磨的力量,才不至于讓童磨逃掉。

雖然不甘心,但他現在确實沒那個能力。

太宰治就像沒注意猗窩座的掙紮,凝望海面道。

“殺掉一只上弦,就能有數百人獲救。”

“這比你在這裏做無用的忏悔,要切實可行得多。”

“我曾經的教導者,是絕對邏輯和理性的化身,凡事尋求最優解。我多少也受了他的影響。”

“關于你的事的最優解——讓你活着贖罪,遠比以死謝罪更有價值。”

太宰治轉頭盯着猗窩座,字字誅心:“你早一天殺掉童磨,就能多救一天的人。”

猗窩座捏緊手裏的藥。

“為什麽要做這些事?”

“別誤會,”太宰治微微一笑,“我不是在幫你,只是在利用你。”

“要是你能解決童磨,宗次郎就不用出手了。”

童磨愛耍陰招,他可不想再看到宗次郎咯血。

一次解決兩個,多劃算。

猗窩座沉吟。

“原花柱嗎……”

那個人的實力,應該能殺掉鬼王了吧。

“雖然我的計劃是讓你改邪歸正,解決童磨。但要是中途宗次郎選擇解決掉你,我也有別的辦法對付童磨。”

“你現在有選擇的機會,是宗次郎給你的。”

“他是個溫柔的人,希望你能活下去。”

太宰治轉身。

“好好珍惜吧。”

自己和宗次郎都是背負無數條人命的人。

宗次郎是為了新撰組,自己是為了守護世界,他們不後悔殺人,但也……心甘情願承受代價。宗次郎遭受病痛折磨,英年早逝,自己孤獨在這可怕的世間掙紮。

沙灘留下一串長長的腳印。

太宰的治聲音和海浪拍擊聲交彙在一起,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阻止戰争,幫助弱者,救助孤兒……”

“這可比死困難得多。”

太宰治背影左手一攤。

“加油吧。”

猗窩座站在原地,看着手裏的藥瓶,沉默良久。

***

清晨。

在啁啾鳥鳴聲中,戀雪打開素流道場的大門,拿掃帚清掃落葉。

巷中霧氣還未散盡,殘留着晨間寒意。

不知何時,掃帚觸地的沙沙中,突然多了別的聲音。

是腳步聲,從巷口走來,極慢極緩。腳步聲的主人像是身受重傷,又堅定地要往這邊走。

戀雪停下動作,望着巷口方向,屏息。

霧氣中,人影逐漸清晰——

黑色短發的少年,身上傷痕累累,滿是血污,像是經歷了異常激烈的戰鬥。

他左手扶着右手手臂,兩處小臂都有三條青色刺青。

是——狛治。

這世間已經不再有猗窩座了。

一聲輕響,掃帚落地。

戀雪雙瞳瞪大,随後變得濕潤。

“狛治哥哥……”

“戀雪。”

狛治扯起虛弱的笑容。

“我回來了。”

戀雪也笑起來。

“歡迎回來,狛治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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