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論痛苦對豬修為的促進性

朱小六過了兩天幸福的日子。

白天一直是由清靈小仙教導她法術，清靈小仙人好脾氣棒，對朱小六的教育也一直是鼓勵為主誇贊為輔，事事也還算是順着朱小六，讓她每天上午的時間都過得飄飄然。

然而這兩天下午白澤不知道怎麽的，也取消了她這兩天的習字。朱小六權當是他發現自己上了她的少女心想要補償她，便大度的把要整他的想法暫時抛諸腦後。

今天，朱小六起的比平時稍微早了一會兒，她扭着屁股從窩裏爬出來，擡頭目送羲和神女的馬車飛過頭頂，太陽的金輝又落了她一身。

她從窩裏扒拉出一面鏡子照了照自己，覺得自己金光閃閃的甚是好看，準備等一會吃早飯的時候給清靈小仙和白澤一個驚喜。

在院子中心等了一會兒，清靈并沒有像往常一樣來叫她起床。

可能是睡過了吧，這個清靈小仙，一會兒來了自己一定要狠狠的嘲笑他一番。這樣想着，朱小六又百無聊賴的和院子裏練功用的小木人玩了一會兒，再擡頭的時候已是旭日東升，朱小六擡頭看看太陽，覺得有點不對勁。

不會是白澤生病了，清靈為了照顧他所以來不了了吧。朱小六想想白澤神君比常人白皙很多的皮膚和看上去輕盈瘦弱的身板，心裏暗自點了點頭。

不行，她要去看看。

朱小六想了想，從自己的窩裏找出自己昨天晚飯剩下的一個大雞腿，随便扯了一塊小花布包了包，套在了脖子上。看望病人嘛，理應帶點禮物的。朱小六滿意的整了整脖子上的花布包，覺得自己的舉動甚是體貼。

飛了一段時間，白澤的卧房也近在眼前，朱小六緩緩地降落，收起自己的小白雲，輕輕推開門。

屋裏面空無一人。

朱小六從卧房出來，駕着小雲去了清靈的房間，還是空無一人。

難道他們兩個人有什麽急事出去了來不及告訴她？白澤神君的法術據說深不可測，清靈小仙的法力雖然可測但級別也是很高的，就算是急事，應該也會很快解決吧。想到這裏，朱小六微微放了心，招出小白雲朝東閣院飛去。

脖子上的雞腿分量挺足，朱小六本來預備練功累了的時候吃掉的，現在被抱在花布包裏挂在脖子上，剛才不覺得什麽，這時間一長，倒是墜的脖子微微酸痛，小白雲的壓力也也增加了不少，飛行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朱小六把白雲往下降了降，速度終于恢複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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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降不要緊，朱小六聽到似乎有歡笑聲從腳下傳來，定耳一聽，那聲音似乎有點像許久未見的漓心小仙。

她控制着小白雲緩緩的降落，直到看清腳下琉璃碧瓦的房頂——是昆侖虛境的正殿。朱小六悄悄地落在窗前，窗戶是開着的。

透過窗戶，朱小六看到了坐在上座喝茶的白澤，背對着她的漓心小仙，和面對着他的清靈小仙，還有坐在清靈小仙身邊的，身穿鵝黃色宮裙的少女。

黑發在頭頂挽成花的形狀，用一朵剛開的牡丹綴在發間，尖尖的小臉，大大的眼睛，櫻桃一樣誘人的小嘴。朱小六沒見過這個少女，卻覺得莫名的熟悉。

這…這不就是清靈前一陣子雕刻的那個他的小師妹嗎！

怪不得她覺得眼熟！她當時還誇清靈小仙的木雕雕的活靈活現，這樣看來其實并沒有雕出少女的神韻，眼前的小師妹，才是真真的小仙女啊。

朱小六眼巴巴的看着小師妹毫不拘謹的坐在大廳裏，繪聲繪色的講述着些什麽，時不時的引起漓心的一陣狂笑，清靈小仙也是面帶微笑的溫柔的看着她的小師妹，就連高高在上的白澤神君，臉上都有了幾分溫和。

這，就是他們忘了去叫自己的原因吧。

朱小六看着眼前其樂融融的場景，覺得心裏有點不是滋味。她的眼神不自覺的移到白澤臉上，看着那位上神溫和的對着小師妹說了句什麽，小師妹便高興的從座位上跳了起來，跑過去扯住了白澤的袖子。

朱小六呆呆的看着兩個人肢體接觸的部分，心裏不知道為什麽有一絲發苦。

也對，小師妹這麽漂亮，這麽完美，又這麽活潑可愛，她自己也承認了啊。所以他們喜歡小師妹，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再說了，他們和小師妹這麽多年的感情，怎麽也比她這只相處了一個多月的小豬要深厚的多，小師妹回來了，他們怎麽還會有時間去教她法術呢？

她看了看小師妹身上穿着的一看就是質地精良的仙裙，和與他們同樣都是人類的精致五官，再低頭看看自己，村姑一樣的花布，裏面包着的還是根本上不了大雅之堂的雞腿。

朱小六默默的退一步，再退一步，然後扭頭跑到了小湖邊。她看着水裏的自己，頭一次有點怨恨自己為什麽修不成人形。

記得不久前，她還在禦膳房後院的時候，已經修成人形的朱四四有一次抱着她坐在樹下，一邊摸着她光滑的背脊一邊問：“如果給人當一輩子的寵物，你會不會覺得委屈？”

朱小六記得當時的自己是這麽回答的，她說：“如果可以睡到自然醒，開口有肉吃，生活穩穩當當，那麽給人當一輩子寵物也無所謂啊。”

現在的朱小六突然不想在當寵物了。

她有思想，會說話，只是因為她是豬形，她是寵物，那她就只能一輩子是寵物。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是想起來可以逗逗樂忙起來也可以丢一邊的寵物。

朱小六摸摸自己的短鼻子，把脖子上的花布包摘下來随手丢到一邊，不再想花布包裏的雞腿是不是自己最喜歡吃的食物，也不再想自己那間溫暖舒适的小“宮殿”，她腦子裏閃過的，只有早上她一個豬在院子裏等了一個時辰的場景，還有剛才在正殿裏其樂融融的場景，白澤沖着小師妹微笑的場景，當初在廚房費盡心思逃出來打開門卻發現門外空無一人時的場景，還有她剛從昆侖虛境逃出來的時候，在黑暗中跌跌撞撞的場景。

有的時候，只要受了一個委屈，過去所有受的委屈都會湧現出來。因為難過而流下的淚，往往是累積了數次的疼痛一起發作出來的一種宣洩。

朱小六任由這些記憶不停侵蝕着自己的大腦，她的整個心，整個豬都是痛的，那種被人抛棄的孤寂感在這一刻完完全全的爆發了出來。

她甚至都沒有發現，自己的身體在不知不覺之中竟然升到了半空中，被一層柔和的神力保衛着，就像一個溫柔的大繭，将朱小六一層一層的裹了起來。

朱小六覺得自己的身體的深處仿佛有一個被壓抑了很久的點突然爆發，蓬勃的力量從裏面迅速的向她的四肢百骸蔓延，上次吃了藥以後的膨脹感又一次襲來，朱小六的腦袋好像要炸開一般，整個豬痛苦的在繭的中心翻騰着。

她突然想起，上一次她這般情形的時候，是白澤在她身邊，幫她引導體內要爆炸的力量，最後又幫她恢複了正常。而這一次……白澤對着小師妹微笑的表情又出現在朱小六眼前。他阖上眼皮，似乎有顆晶瑩的露珠從眼角滑落，在半空中蒸發。

這次，只有她自己了。

身體是像橡皮泥一般被撕扯的感覺，強烈的讓朱小六想要昏過去，卻一次又一次的被疼痛喚醒，她強忍着不發出一點聲音，任憑渾身亂竄的神力把自己全身的骨頭碎了，再粘合，再碎，再粘合。

朦胧間，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四肢慢慢伸長，伸長，變得白皙，纖瘦。五指分開，再無力的垂下。短短的後蹄變成兩條修長的腿，小巧的尾巴而耳朵都隐藏在了這副新皮囊裏。

疼痛漸漸散去，朱小六輕飄飄的落在地上。

她強忍着餘痛，手腳并用的爬到湖邊，她看見湖裏的人沒有了軟趴趴的耳朵，也沒有了短短的鼻子，一張微微有點圓的小臉上面嵌了一雙同樣圓圓的眼睛。湖裏的人眨眨眼，朱小六眨眨眼。

她嘗試着擡起自己的手臂，沖湖裏揮揮手，湖裏的小姑娘也沖她揮揮手。

朱小六嘴角泛起了一絲苦笑。在她想要變成人的時候，她還是一只豬，如今她即便變成了人，也不會比得上他們心中那位完美的小師妹。

她調動身體裏所剩不多的神力，一只肥嘟嘟的小豬重新出現在湖面上。

朱小六看看湖裏的自己，肥肥的臉，圓鼓鼓的身子，短粗的腿，這才是一個真正的她。她想起剛才湖裏出現的那張清麗的小臉，狠狠心扭過頭，看到了正在往這邊走的清靈。

躲避也來不及，再加上剛才化形的筋疲力盡，朱小六只能愣愣的呆在原地，看着清靈快步走到她面前，抱起她：“你怎麽在這兒啊，小師妹回來了你知道嗎？”

清靈的喜悅是由內而外的：“你知道嗎？小師妹聽說了你可高興壞了，我就說吧，她那麽善良的人一定會喜歡你的！”

他一路絮絮叨叨的不停對朱小六說着小師妹這段時間的所見所聞，遇到的好玩的事，說的笑話，偏偏此刻的朱小六卻一點想笑的感覺都沒有，只是安靜的趴在清靈懷裏，一直到進了大殿。

剛剛從窗口狼狽的逃走，現在又被人從大門抱進來，朱小六越來越覺得自己對于他們來說就是一只寵物，一只用來讨好他們小師妹的玩具而已。

果然，小師妹看見粉嫩嫩乖乖的朱小六，整個人都興奮的沖到清靈面前，把朱小六抱進自己懷裏，左捏捏右瞅瞅，開心的愛不釋手。

朱小六自進了大殿以後誰都沒有看，只是安靜的趴在清靈懷裏，被小師妹抱過去的時候也沒有絲毫掙紮，除了晶亮的小眼珠還有點點光芒，白澤幾乎以為小師妹此時懷裏的小豬只是一只沒有生命的玩具。

“越清。”白澤喚了一聲殿中少女的名字。

越清擡起頭，不明所以的看了白澤一眼：“怎麽了師父？”

白澤的眼神一直在朱小六身上，他發現在越清喚他“師父”的時候，朱小六的眼神似有一點閃爍，不過那種閃爍稍縱即逝，馬上又恢複了剛剛平靜的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心情不好！虐虐虐！想和好？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