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
市第一人民醫院婦科診室裏，女醫生看完化驗結果後對曉君說：“小夥子，恭喜你，你要當父親了！”她又對成娟說：“成娟，你這樣超高位截癱的身體能懷孕，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倆人被這個消息驚呆了，特別是曉君，剛才還在為檢查結果憂心忡忡，現在卻激動的不知說什麽好：“我要當爸爸了，成娟，你要當媽媽了！”
醫生又接着說：“小夥子，不是我說你，你這個當丈夫的也太粗心了，你愛人懷孕都五個月了，難道你們一點都沒察覺到嗎？”
曉君驚訝了：“什麽？都懷孕五個月了？大夫，我們真的不知道啊！我愛人全身癱瘓，大部分時間都卧床，身上就是有什麽反應她也感覺不到啊！只是最近幾個月她特別嗜睡，我以為是身體不舒服就沒在意。”
“這就對了，懷孕初期孕婦經常會感到精神不濟，總想睡覺，這就是懷孕初期的一種表現。哎，那你就沒有一些別的症狀？比如說月經停止、懷孕時常有的惡心、嘔吐的感覺都沒有？”醫生問成娟。
成娟回憶的說：“我癱瘓後月經一直就不準，有時有有時沒有的，也沒在意；惡心、嘔吐的感覺幾個月前到是有過幾次，後來就沒了，我也就沒當回事兒。”
醫生釋然道：“嗯，有的孕婦懷孕初期的反應不是太強，這種情況也是有的，你可能就屬于這種情況。那你是怎麽想起帶她來看病的？”
曉君不好意思的說：“今天我給她擦身上，發現肚子上鼓起一個包，以為是長了瘤子什麽的，就趕緊帶她上這兒來了。”
醫生聽了直搖頭：“你們這些年輕人那......不過，小夥子，我要提醒你，象你愛人這種身體，懷孕有很大風險。從我們醫生的觀點來說，也為你愛人着想，這個孩子最好不要。”
成娟急了：“我好不容易懷上了孩子，為什麽不讓要？”
醫生嚴肅的說：“因為你的身體承受不了這麽重的負擔，除非你不要命！”
曉君愛憐的望着成娟說：“娟，我可以不要孩子，但我不能沒有你，這個孩子咱們就......放棄吧！”
成娟堅定地說：“不，老天既然賜給了我這個孩子，我就是不要自己的命，也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醫生嘆了口氣說：“哎！成娟，咱們都是女人，我體諒你的心情。可是象你這樣的身體，随着胎兒越來越大，你的心肺功能會不堪重負的。再說，你全身癱瘓，萬一胎兒有什麽問題，你自己又感覺不到，這些後果你想過嗎？”
成娟平靜地說：“大夫，“生老病死”是人生的四件大事，象我這樣一個廢人，就只剩下“老病死”了！可我有一個非常愛我的丈夫，他願意娶我這個全身癱瘓的人做妻子，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和他結婚後我覺得自己很幸福，可我越幸福就越是提心吊膽，就怕成了他的負擔，哎！其實我已經是他的負擔了。一個家庭的擔子應該兩個人共同來挑，而我卻眼睜睜的看着，一點兒都幫不了他、照顧不了他。曉君是愛我的人，也是我關愛的人，按我的身體情況肯定早他先死，我要是死了，誰來照顧他？如果我們有了孩子，孩子長大後也能替我幫他一把，我內心也會好受些。一個家庭沒有孩子就不完整，如果只考慮自身的安危而放棄這個孩子，那我豈不是太自私了？你說的這些風險可能會遇到，但我還是準備豁出命來試一試。”
曉君聽的早已淚流滿面，倆人相擁而泣。
醫生似乎被成娟的話感動了，她握住她的手說：“成娟，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也就不再勸你了。但你一定要聽我的，在家多卧床休息，每個月都要來醫院做産檢，有什麽情況立刻來醫院。”
“嗯！醫生，謝謝你！”
回家的路上，曉君的內心遲遲不能平靜下來，他為成娟無私的愛而感慨，感慨她明明知道前方是女人最痛苦的陷阱，可她卻表現得那麽堅強、那樣執着。成娟上車後就讓曉君将自己的雙手放在腹部，她為腹中一個新生命在成長而感到好奇，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娟，你為什麽一定要這個孩子？”
成娟深情地說：“我是希望我們兩個人的感情能夠得到延續，畢竟我們馬上就要擁有一個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
成娟又捂着肚子自言自語道：“寶寶，媽媽還沒做好準備，你怎麽突然就來了呢？真沒法兒相信你這個小小的東西正在媽媽的肚子裏孕育，但你以最實際的方式，把我和你爸爸帶入到人類生命發展歷史中的一環。”
......
回到家，懷了孕的成娟自然就成了高度被關照的對象，曉君對她可以說是關懷倍至，她自己也滿懷憧憬，想象着當母親的未來。
此時，正好他們入住的這個小區因離城較遠，交通不便，小區為方便住戶決定開設班車，曉君就辭去了城裏的工作，開起了班車。班車早、中、晚各開一次，準點出發和返回，其他時間曉君就能有更多的留在家裏照顧成娟。
又過了一個月，曉君帶成娟去做産檢。檢查的內容包括做超聲波、測血壓、聽胎心以及測量胎兒成長尺寸。看着一個個生動的數字，聽着儀器放大了的胎兒心跳聲，看着超聲波屏幕上胎兒蠕動的模樣，子宮裏的胎兒變得非常頑皮，與出生後的嬰兒一樣可愛。成娟突然感到腹中的寶寶真真切切地存在了，心中頓時湧動着母愛，湧動着甜蜜的溫情。
醫生和藹地對成娟說：“挺好的，孩子很健康！你雖然因為截癱缺少活動，但孩子個頭卻不小！”
懷孕是一種享受，成娟第一次真切地感到胎動是在懷孕七個月。那天吃過晚飯，成娟躺在床上休息，曉君在廚房裏收拾餐具。自從有了孩子，成娟經常讓丈夫将自己的雙手放在腹部，似乎是想用無力的雙手去撫摸肚裏的孩子，實際上她只有幾個指頭能有感覺和稍許移動。忽然，她感到肚子裏叽哩咕嚕一陣響，猛然間來自手指上的感覺，感到肚裏很特別地跳了幾下。
成娟驚訝得叫道：“曉君，曉君，你快來！”
曉君急忙跑過來問“什麽事？”
成娟興奮地說：“我感到孩子在動！就是胎動！”
曉君高興的俯頭傾聽：“是嗎？我聽聽！”
寶寶還挺賞臉，接連又跳動了幾下。
曉君驚喜地叫道：“真的！小家夥大慨憋不住了，想早點出來。喂，兒子，你好！”
成娟笑問道：“你怎麽知道就是兒子？要是個女兒咋辦？”
曉君雖然說過男孩女孩都一樣，但從他的稱謂裏成娟還是看出了他的立場：“那當然！我的判斷沒錯，你瞧你肚子尖的，準是兒子！”
也不知是肚裏的寶寶真聽懂了，還是曉君太向往了，成娟的腹部又特別地跳了幾下......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