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搶婚
等到開學, 見着同學各自都是一番熱情的招呼, 人人都是一副開心的模樣,不少人的臉都圓了幾分。
唯有自己的同桌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舒雨上前一拍肩膀,“怎麽, 嫌今年的壓歲錢拿少了呀?不是有個外地大老板的表姑夫嗎,他沒給你壓歲錢啊。”
不提這個人還好,一提起來, 程燕都快氣炸了, “我們家都快被這個人氣死了, 昨天我表姑留了信離家出走, 現在全家都快急死了。”
又是氣又是急的, 聽得舒雨一臉莫名其妙,“怎麽回事?怎麽會離家出走, 之前不是說的好好的嗎?”
問了半天才知道, 原來程燕的表姑被人臨門一腳搶了老公。
“你是說肖小小,那個帶着孩子的寡婦?”等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 舒雨的嘴張得恨不得能塞下一只雞蛋,這個消息也太勁爆,太出人意料了。
“對方一回來就跟我表姑見了面, 滿意的不得了,到處跟人說是天賜姻緣,以後會怎麽怎麽對我表姑好。還讓表姑過了年就去辭職,他們初八領證, 辦了酒席就回深城。”一切都很順利,解決了家中一個大齡女青年的婚事,程燕家裏的所有長輩都覺得松了口氣,不然總覺得自己沒盡到責任。
“結果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就和肖小小勾搭上了,兩個人眉來眼去的,還瞞着我表姑,瞞着我們家的人去肖小小的娘家提親。你說這叫什麽事,沒看上直說就是,偷偷摸摸算什麽回事?還怕誰還會賴上他不成,呸,也不看看自己長的一副什麽德行。”
男方确實長相一般,也就是人靠衣裳馬靠鞍,顯得有幾分像成功人士,這才多了幾分耐看。
“初八上班,我表姑辭了職,拿着戶口薄找他打結婚證。結果他倒好,和肖小小領完證就上了火車,連個照面都沒敢跟我表姑打,一句解釋都沒有。你知不知道這事,讓我表姑受了多大的委屈,外頭的人不說那對狗男女,還說是我表姑把人吓跑了,變着法子的嘲笑她。”
舒雨是真沒想到,過個年縣城竟然發生了這麽大的事。
“我表姑哪裏受得了這個,性子再要強也受不住啊,留了信說要去大城市找工作,等安頓好了就寫信回來報平安。”
一個大姑娘,就這麽出去,外頭一個人不認識,也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家裏人如何不擔心。可人是自己走的,也沒法報案,連找都不知道從何找起。
“我們家的人說了,那個男的要是敢回來,非打斷他的狗腿不可。”程燕咬牙切齒。
舒雨嘆氣,“至少幾年以內,人家是不會回來的。”
程燕默然,他們家的人也是這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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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雨後知後覺的想到,難怪常紅心這些日子對舅舅特別殷勤,估計是早知道了這件事,在心裏後怕吧。
就算心裏郁悶,可随着課業的加重,程燕也沒時間再想,而是将時間投入到學業當中。要知道,有了教輔材料後,別說學生,老師也是憋着一口氣,想在今年來個一鳴驚人。
舒雨的時間安排的越發緊湊,随着天氣的轉暖,等到将夏裝和手包都準備好,才想到麗姐那邊遭賊的事也不知道處理的怎麽樣。幹脆打了一個電話過去,接電話的麗姐從聲音裏都能聽出疲憊來。
“小雨啊,找時間跟你麗姐見個面吧,有些話我沒人可說,可要是不說,我得瘋。”
“是你來吳縣,還是我去川市。”舒雨心知麗姐那頭肯定有什麽變故。
“我來吳縣吧。”麗姐很快做了決定。
吳縣還沒有什麽能坐着說話的茶室一類的地方,幸好天氣還算暖和,幹脆去了縣城的小公園裏坐一坐。縣城的公園十分破敗,除了假山和一潭死水,就是套圈和打汽球的,幸好石板凳挺多,他們不愁找不到地方坐。
“你打電話來的時候,我特別想跟你聊聊,可是臨上車的時候,又後悔了。這些破事煩我一個人就夠了,幹嘛要說給你聽,你肯定覺得我很無聊又讨厭吧。”
“怎麽會呢,我們雖說是因為生意才認識的,但麗姐從來沒有因為我是個小孩子,就故意欺負我作弄我,更沒有半點不尊重。我在心裏是把你當姐姐看的,要有什麽事,哪怕我幫不上忙,但說出來你心裏舒服一點也是好的。”
麗姐也是太想找人傾訴了,不然也不至于特意跑這麽遠,來跟個孩子說這些話。不過舒雨雖然年紀小,但和麗姐打交道的過程中,一直表現出遠超同齡人的成熟。再加上她知道前因後果,這也是麗姐願意跟她傾訴的原因。
事情的起源,還是要從初六哪天報警開始說起。皮革廠的業務員當然不是小偷,人家是從一個朋友手裏拿的貨。警察順藤摸瓜找了去,最後挖出真正的小偷。
“這個小偷跟你一樣也姓舒,父親還在政府裏頭上班,可惜養了個廢物兒子。這些都不提,最可氣的是,他跟我們店裏那個丫頭在處對象。”
這才是麗姐最最頭痛的原因,小偷找到了,但小偷為什麽偏偏偷他們家,是因為有內線的通風報信。也就是麗姐親戚家的孩子,舒雨去的時候還打過一個照面,當時就覺得那丫頭挺機靈。
沒想到,機靈勁沒用對地方,竟然夥同外人撬了自己姐姐的店。
“等一下,麗姐知不知道那個小偷的全名,還有他父親在什麽單位工作?”舒雨聽了,心裏直呼,這個世界沒有那麽小吧。
“舒佳富,他爹在林業局當個普通辦事員,上蹿下跳的不知多嚣張,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當多大的官呢。還有他那個奶奶,更是沒法說,一開口能氣死個人。”
麗姐說完,才後知後覺的看向舒雨,“怎麽,你認識?”
“也說不上認識不認識,非要說關系的話,算是有仇吧。”舒雨輕輕說道。
麗姐驚訝半天,才想起來開口,“真是沒想到。”
舒佳富和謝小蘭一起被抓,麗姐家裏頓時炸開了鍋,謝小蘭是麗姐大伯父家裏的幺女,從小就頂受家裏寵愛。再加上大伯父年輕時為了照顧下頭的弟弟妹妹,頗吃了些苦頭,一直都以家裏的恩人自居。
“讓小蘭給我看店,一個月工資二百,年底還要再給三千塊的紅包。這是他們家提的要求,還說是委屈小蘭了。看在親戚的面子上,我爸的面子上,我都忍了。”
家裏這些小事,真是說都說不完。麗姐頭幾年賺的錢,幾乎都填進家裏的大窟窿。後頭才慢慢覺醒,知道自己藏着點,可是父母伸手,親戚伸手,她又不可能一毛不拔。
“你可能不知道,我額頭傷了的時候,一家子都說我破相了沒人要,想搶了我的店,趕我去嫁人。別人告訴我京城有醫院能去疤痕,我問我媽拿錢,她說浪費這個錢幹什麽?那個時候,我就知道,這個世界上誰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家裏人鬧得麗姐店都開不下去,只能去派出所銷案,可這是刑事案件,不屬于民事可以調節的範圍。麗姐只好寫諒解書,又重新報了他們店的損失,将損失壓到最低,再加上舒家人四處活動,這倆人才被放出來。
不要以為放出來就算完了,對于麗姐的家裏人來說,這件事完全是麗姐的錯。不是她多事,謝小蘭就不會被抓進去,更不會害得全家擔驚受怕。
妹妹拿姐姐一點東西,這能叫偷嗎?還不是因為麗姐給的工資太低,賺那麽多錢對親戚這麽苛刻,簡直是新時代的資本家,壓榨到自家人頭上來了。
“他們現在讓我拿錢給妹妹開店,不然就把現在的店轉給她。”麗姐被家裏人傷透了心,怎麽肯拿錢,更不肯把自己賴以生存的店轉給妹妹。可是家裏人的輪番騷/擾,外加揚言要跟她斷絕關系的父母,讓她心力交瘁,又怎麽能安心做生意。
“舒佳富天天到我店裏搗亂,生意被他們攪得一落千丈,我現在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所有的朋友都勸我寬容,不要跟家裏人鬧翻,我真的是聽夠了。”
麗姐一股惱把事情倒出來,手掌捏成拳頭狠狠在自己的胸口捶了幾下,“不過說出來,真的感覺舒服多了。”
舒雨跟着聽了一場大戲,實在沒想到,最後竟鬧成這樣。早知道如此,還不如當初就不告訴麗姐,讓這件事過去好了。
沒想到,麗姐敏感的察覺到她的想法,擺擺手道:“如果你不說,他們遲早會再次下手,直到被抓為止,或是直到讓我關店為止。事情的根由一直都在,不過是趁着這件事挑破了而已。”
根由就是她一個姑娘家賺了大錢,以後嫁人這些就全是別人家的,別說家裏這些親戚,就是她的父母都在謀算怎麽從她身上咬下最大一塊肉來。
“你,應該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吧。”舒雨沒有去安慰,任何安慰對她來說,都顯得蒼白無力。
“這裏的一切我都不要了,存在我父母那裏的錢,就當是報了他們這些年的養育之恩。呵,這些錢養十個我,都夠了。”麗姐手裏有後頭兩年存的一點錢,再把兩家店鋪都低價轉給同行,準備去大城市闖蕩。
“準備去哪兒?”舒雨倒是能想到這個結果,否則又能怎麽樣呢,留在這裏,永遠都要受家裏人的擺布。
而現在的國情是,涉及到父母親人的事,就算麗姐報警都沒什麽用,永遠都只有調節兩個字。而身邊所有的人,無論知不知道原由,都會無條件站在父母這一邊,指責她這個當女兒的冷血無情。
現在的問題,真的就只剩下,去哪兒?可對于麗姐來說,這個去哪兒,當真不好抉擇。
“你有好的建議嗎?”麗姐鬼使神差的冒出這麽一句,天知道她為什麽會問一個孩子這個問題。可是冥冥之中,好像就有一個聲音告訴她,也許她會給自己一個好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