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賭神
雪岩隊的兩組選手,四個人都已經從專業雀手變成賭徒了。
觀衆可能看不大出來,水平不夠的其他賽隊的選手也只會覺得是雪岩隊的選手們運氣不好,或者是他們今天發揮的不是太出色。專業一點的,實力更高的人就會發現,雪岩隊的兩組選手今天發揮失常的厲害。
一些明顯的陷阱本來可以避免的,但雪岩隊的人也就這麽直愣愣的撞上去了,撞得頭破血流。如劉力立他們又不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正規比賽,按理來說比賽經驗極其豐富,不會這麽莽撞。現在看起來,倒像是為了勝利急于求成似的,牌章有些走偏。
選手們覺得雪岩隊今天發揮的太爛了,但事實上,換做是觀衆席上的這些選手,上臺之後對上夕陽紅的人,尤其是郝萌和徐碧娥這一組,可能也會變成和雪岩隊一樣的境地。
賭徒情緒是很容易傳染的,尤其是在賭場裏,郝萌和徐碧娥不止一次的見過,很多人進賭場的時候,最開始只是抱着玩玩兩把就算了的心情,可到最後,賠上一切的也是他們。有人衣冠楚楚的進來,看上去冷靜而理智,最後一夜之間輸的蕩産傾家,雙眼通紅神志不清的也是他們。他們難道沒有腦子嗎?有的,但是在那種熱烈的氛圍裏,周圍人的起哄高呼,你以為自己僞裝的滴水不漏,其實對方也不過順水推舟,最後輸的人,永遠是賭棍,贏的人永遠是莊家。
給一頭驢面前吊上一根蘿蔔,就能騙的這頭驢一直勤勤懇懇的拉磨,“下一把一定能翻盤”就是賭棍面前的這跟蘿蔔,雪岩隊的人就是驢,就算這頭驢聰明了一點,但也是愛吃蘿蔔的。
當然,要讓一個專業選手陷入“賭徒騙局”,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窦豆和唐霄龍,是唐霄龍個老騙子帶着窦豆,唐霄龍善于揣度人心,這種坑人入局,讓人不知不覺掉坑的事恰好是唐霄龍最擅長的,他發揮的如魚得水。
而郝萌和徐碧娥,改善氣氛更像是趨于本能。
“一炮雙響,我也胡。”徐碧娥的馬尾甩的老高了。
楊聰目瞪口呆,他這正賣力的解說着,雖然可能解說的并不在點子上,但是他也算是發揮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結果郝萌和徐碧娥兩個人說胡就胡,招呼也沒打一聲,這把開始雖然打了也有不少張牌了,但怎麽覺得郝萌和徐碧娥胡的這麽……突然呢?
就跟按了快進鍵似的。
正在跟楊聰擡杠的李岸白也直接啞了火。他可能死活狡辯雪岩隊怎麽樣學術精神嚴謹夕陽紅又是如何随意不認真心思不在正道,但是這種時候,夕陽紅直接把雪岩隊打糊了,他要編也編不出來什麽話。
“可以呀娥娥這貨,”方大海道:“和萌萌賽場上配合的也不錯嘛。”
“那是你沒看到他們之前在‘碧海潮生’配合的時候。”燕陽說:“感覺是一個爹媽生出來的,風格太近似了。”燕陽說着說着面露疑惑,“他們也是師兄弟嗎?”
“不是說了娥姐的師父是哥哥的師伯?”應秀秀想了想,“起源可能是一樣的,一個村的吧。”
“我還跟他是一個村的呢,我怎麽沒繼承他們打牌的風格?”燕陽說。
“兄臺您貴村啊?”方大海問。
“地球村。”
郝萌和徐碧娥配合的的确不錯。
和燕澤配合的那種“命中注定就是他”的驚豔不同,郝萌和徐碧娥配合的這一組,落在衆人眼中,接地氣的多,很像是同村兩個鄰居從小一起長大的熊孩子相約去隔壁村豬圈裏扔炮仗,扔一個就跑,完了混在看熱鬧的人群裏一臉無辜的表示受到驚吓,這樣蔫壞蔫壞,恨得人牙癢癢的那種默契。
就是使壞,壞的步調都相同。你撅豬尾巴,我就點炮仗,我一拉,你就跑,動作行雲流水的像是配合了千萬年。
根本沒給劉力立李靖兩個人時間緩沖下,郝萌和徐碧娥跟磕了藥似的,馬上馬不停蹄的開始下一把。上手就“乒乒乓乓”,氣勢牛逼哄哄不可逼視。
楊聰驚了一驚,大概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自诩解說“妙趣橫生”“妙語連珠”的他也難得尴尬的卡了殼,僵硬了幾秒後才沒話找話道:“夕陽紅兩位選手,好像自信又回來了,打的非常激昂!”
“什麽鬼?”臺下有職業選手道:“打牌還能用激昂來形容?”
“他們自信就從沒離開過吧,說回來不虧心?”
郝萌和徐碧娥這個架勢,把對方兩人都震了一下。徐碧娥一甩辮子,看了一眼郝萌,頗嫌棄,郝萌一下子就看懂了。徐碧娥就是在說:跟得上不?
郝萌打了個響指,表示跟得上。
這種無聲的對話看着,竟然有點深藏不露的感覺。
“卧槽郝萌和那個叫什麽嫦娥的配合的不錯,嫦娥是個高手吧,以前混那塊兒的啊?”
“你問我我問誰?問吳剛去。”
徐碧娥之前那一場雖然也表現的出乎衆人的意料,但是因為搭檔的不是郝萌,終究還是沒有發揮出骨子裏的放肆。和郝萌一搭檔,渾身上下那個浪蕩勁兒就出來了。加上徐無鬼自來最喜歡用的狠亂快,從一炮雙響開始,牌的節奏疾風驟雨一般,看的人目不暇接。
而郝萌也跟着他的節奏走,徐碧娥亂,郝萌變,這倆人跟萬花筒似的,雖然如此,進攻的節奏卻絲毫沒有落下,還越來越密集,李靖和劉力立看起來都有點懵了。
臺上的人懵,臺下的人也懵了。
有人喃喃道:“這是從哪冒出來的兩個奇葩……”
“他們都不防守?膽子真大。”
“哪裏需要防守,看清楚,劉力立和李靖現在還能反應的過來麽?”
劉力立和李靖可能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先是被“賭徒騙局”坑,等陷入賭徒思維裏開始沖動的時候,突然發現對手變成了賭神。一個賭神一個賭聖,節奏快的飛起,兩者之間的差距令人感到絕望。
那是一種好像無論怎麽努力都企及不了的高度。
其實這也還真不是吹的。高節奏的快打,對于郝萌和徐碧娥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民間出來的人,技術上沒有分太多的情況分析,全都是實戰經驗,不會說把各種情況分類做總結,更不會在教學的時候先給個例子再做。
郝萌和徐碧娥的麻雀教學,一開始就是投身于所有的牌桌賭場裏,他們看的每一場牌局都是教學視頻,親自上桌打的每一把都是實驗例題。什麽攻防分開,什麽先做什麽後做什麽,在這兩個人眼裏毫無意義,全特麽都扯淡,真打,就把籌碼擱桌上,押上全部身家,挽起袖子轟轟烈烈的幹一場。
那才是每一場都是心跳,每一場都是刺激。一夜能上天,一夜能入地。經歷過那種極端熱烈的氛圍,刺激的心髒每一次跳動都分外明顯,再到眼前這種賽桌,就顯得十分平靜了。
其實,郝萌和徐碧娥在讓對方陷入“賭徒騙局”的時候,自己也會受到影響,自己也會變成賭徒的狀态。
于是所有的情況就滑稽的反了過來,雖然劉力立和李靖兩個人會沖動,會不理智,但是因為長期訓練的習慣還有環境原因,造成了他們不會完全的投入,既沖動又畏縮,既渴望冒險又膽怯,于是唯唯諾諾,做什麽都不對。這種“賭徒騙局”,對他們來說是不利的。
恰恰相反,郝萌和徐碧娥一旦進入“賭徒騙局”裏,卻能如魚得水。當然,這不廢話麽?講道理,大家摸過的麻将牌可能比別人吃過的飯還多,有時候,進入賭場,還有點懷舊感,心情不由自主的激動起來。
就看徐碧娥吧,現在馬尾都要飄到天上去了。
和雪岩隊的人不同,和職業圈的選手不同,當郝萌和徐碧娥進入“賭徒騙局”時,不會有任何畏縮和膽怯,這就是他們的主場,他們能全身心的投入,恨不得一腳踏在牌桌上,吆喝着擲骰子碼牌,自信的神采飛揚。也能毫無顧忌,不顧一切的搶攻。
咄咄逼人,勢無可當。
“看起來,郝萌和徐碧娥兩個人,比雪岩隊的劉力立和李靖底氣更足。”楊聰笑呵呵道,“真是令人吃驚。”
令人吃驚嗎?其實沒什麽了不起的。
在這個賽場上,雪岩隊是專業的,夕陽紅看起來像是業餘的。
可是在進入“賭徒騙局”的時候,大家都是賭棍的時候,劉力立和李靖是業餘賭棍,郝萌和徐碧娥卻是專業賭神。
業餘和專業,一開始就沒有絕對。
作者有話要說: 郝萌:攻和受,一開始就沒有絕對。
燕澤:再說一遍。
郝萌:做人呢最重要的四開心,你餓不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