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焉可晚上又夢到了花床同桌,他似乎受了傷在昏迷,緊閉雙眼,她慢慢走過去,他突然間睜開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焉可半夜驚醒後怎麽都睡不着,一閉上眼都是景易。

捂了一被子的汗天亮後又困又煩躁,起床去後花園繞着幽靜的小路跑步。

焉可從小就是一個嬌養的大小姐,生活上被寵着不說,也不喜歡流汗,這有一半也是因為傅霖,因為傅霖也不喜歡運動,還喜歡賴床。

後來焉一錄實在是看不過去早飯都做好了人還沒起來,他就開始每天帶着她們去晨跑,必須跑足一個小時。

有時候傅霖和他撒撒嬌也就糊弄過去了,可是焉可的撒嬌,

基本不怎麽好用。

在學校時焉可會拽着簡一苒一起跑,但簡一苒也起不來,焉可就把她踹起來,後來簡一苒也實在是可憐,焉可就允許她一周動兩次。

焉可從閑雲野鶴出來,一身運動裝,後花園的景色很美,綠化覆蓋率極高,清晨一個人都沒有,倒是有點可惜了美景,有時間一定要畫下來。

首先做熱身運動,扭腰,扭膝蓋,活動手臂和脖子。

感覺舒展開了以後,開始正式跑步。

景易走到後花園的圍牆外,走到門邊拿手手機點開‘Monitoring’,噠的一聲門開了,剛要進去腳步頓住,園內有個人,在晨跑。

透過疏影斜斜,景易笑了,原來是他同桌。

景易倚在牆邊看着她,沒有僞裝,不必防備,他的眼中逐漸又流露出那日簡一苒看不懂的目光,認真的,誠摯的,

好像久別重逢,

又好像,濃郁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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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可運動完回房間洗完澡吹完頭發,給施冽發條信息:

【早,我都去跑完步了,你是不是還沒起?】

【賴着吧,—豬】

然後把身邊正在賴床的另一只豬,簡一苒拽起來。

簡一苒迷迷糊糊的去洗漱。

二十分鐘以後,

焉可:“收拾好了?收拾好了走”

簡一苒:“等等,我穿個襪子。穿完了,我們走吧!”

焉可:“嗯”

簡一苒:“等等,我換個鞋。好了,我們走吧!”

焉可:“嗯”

簡一苒:“再等一下,我數學書沒了!哦,沒昨天沒拿出來,走吧!”

焉可:“嗯”

簡一苒:“我鑰匙呢?”

焉可:“你別去了。”

簡一苒:“這回真好了,走!”

“不行,再開一下門,蛋糕忘帶了!”

焉可:“.......”

拿完蛋糕她卻出不來了,焉可把門擋住,兩個小姑娘推搡着門鬧了半天才去上課,險些遲到。

教室前面是一位律師,但今天不是職業分享,而是法學課,律師在講如何區分婚前和婚後財産,結婚後若對方出軌或者家暴要如何用法律武器保護自己,最大化的維護自己的利益。

焉可坐在最後一排,啧了一聲,一群都還沒成年的小屁孩,倒是聽的津津有味。

一聽老師念法律條文她就想睡覺,一趴下她就看見她同桌,一看見她同桌她就想起來昨晚就是因為他半宿沒睡着。

聽說他開學後也會去H校,那豈不是每天都要見到他了?

不行,焉可出去給焉一錄打電話。

她開學第一天鬧了那麽一場焉一錄不聞不問,沒想到那之後的第一個電話還是她打給他的。

電話是焉一錄的助理接的,男性。

焉一錄身邊的助理全是男人,這是傅霖在時就有的習慣,傅霖不在了,這一點一直未變。

“焉可小姐,你爸爸在開會,現在不方便接電話”,魏頌說。

焉可:“這才幾點他就開會?”

“是和美國時區那邊的早會,你爸爸兩個小時前就來了”,魏頌:“有什麽事要不你和我說?或者等你爸爸開完會我讓他給你打回去”

焉可:“那你讓他給我回電話吧”

“行,哎等等,辦公室門開了”,魏頌笑着說:“你爸爸的工作效率常讓我估算不好他的會議時間”

焉可笑了下,沒說話。

十秒鐘的空檔,焉可聽到了焉一錄的聲音:“什麽事,你說”

隔着話筒焉可就能想象到他一身西裝的理性模樣:“我不是來和你開會的”

焉一錄頓了下,反應過來她的意思,放下手裏的文件也讓自己的語氣放松下來:“嗯,可可,早”

焉可:“我考察過了,我不想在這上學也不想轉學”

一句話又把焉一錄打回原形:“理由?”

焉可:“我在這兒學不好”

焉一錄:“那是本市成績最好的私立學校”

焉可:“這裏沒有我之前的學校好”

焉一錄:“用我告訴你你上學期的期末排名?”

焉可:“......”

焉可:“我不喜歡現在的同桌”

“喜歡之前的?”,焉一錄:“他是施冽”

焉可:“......”

焉可:“我就是想回去”

焉一錄:“你想回去找他?”

焉可:“和他沒關系”

“你的決定和他沒關系”,焉一錄:“但我的決定和他有關系,你成年之前,我不會允許你和他在一起,包括在一所學校讀書。”

焉可:“你在用你監護人的權利限制我的自由”

“你很清楚”,焉一錄:“就是這樣”

她怎麽忘了,焉一錄一直都是辯口利辭,焉可:“你從來都不會這麽和媽媽說話”

焉一錄沒回答。

焉可以為他想起了那日在家吵架,說:“這次是我提的”

半晌,焉一錄:“是,我從不會”

焉可:“那你憑什麽事事順着她,對我就這麽刻板嚴格”

焉一錄又停頓了下,然後說:“可可,因為她是我的愛人,而你是我的女兒”

“丈夫的職責是愛護,而作為父親還有管教”,焉一錄:“我要忙了,你盡快調整好心态好好讀書。”

電話被挂斷,焉可拿着手機心裏不知道什麽滋味。

辦公室內的焉一錄好半天才重新集中注意力。

焉可重新回到教室,把頭轉向門的一邊,開始補覺。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直到化學老師進來:“這節課答疑,大家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問,都回來了吧?遲到的要罰寫”

焉可睡覺窩了半天,想伸個懶腰,身子往後仰,把腿往前座椅子腿上搭,随着一陣風帶動空氣流動,一句“是老蔣”夾雜着加快的腳步聲傳入耳中。

腳步聲越來越近,近到幾乎在耳邊時戛然而止。

焉可轉頭,那句‘從前門滾進來’還沒說出口,一張好看的臉在她面前無限放大。

想占有她的男人一手撐着她的書桌一手扶着她的椅子,手臂的力已經用了,彎着腰腳卻沒跳起來。

想也不想用想就能知道上周他沒有同桌時是怎麽回座位的。

景易愣了一下,

忘了,

她已經回來了。

焉可迅速向後仰了一下躲開,想擡腳就踹,可腳因為搭在了前座的椅子腿上一下子竟沒抽回來。

景易起身,放棄從後門進從樓道裏走去前門。

上課鈴響後空無一人的樓道裏,右手拇指指腹抹過嘴角:

“...差點親上”

他的聲音壓的很低,但坐在門邊的焉可還是聽見了,看着他欠揍的背影她差點把書砸過去,

操,今晚不知道又要夢到他什麽了。

為了離他遠點兒,

焉可又翹了課。

打車來到市內的畫廊,經理抱歉的對她說:“焉小姐,實在不好意思,今天畫展也被包場了。”

焉可:“多久?”

經理:“還是一下午,也還是上次那幾個孩子”

兩次都撲了空的焉可:“他們天天來?”

經理:“最近是的”

焉可:“我知道了”

焉可退而求其次選了別家的畫廊包場,在那兒待了一整個下午,當全世界都安靜下來時,她的心頭只有一個人,傅霖。

傅霖作畫有自己的風格,她極少畫樹,但會用盡心思畫好一片葉或者畫下整個天地景色。

她極少畫人,但會精心描繪一雙眸或者畫出一座城。

她的畫風是細膩的,是壯闊的,沒有中間值。

焉可的畫風繼承了她,性格也随了她的畫風。

面前的畫上有兩只鳥,一只年邁待在窩裏飛不動,另一只年輕健壯,但瞳孔是白色的,它看不見。

年輕的鳥嘴裏叼着一團什麽東西,正要喂給年邁的鳥。

焉可問:“那團是什麽?”

畫廊經理見她感興趣過來介紹說:“那是糞團”

焉可:“嗯?”

畫廊經理說:“畫家在表達一個很感人的故事”

“幼鳥出生後看不見,老鳥抓來蟲子哺育它,日日照顧”

“可終有一日老鳥年邁,飛不動了,幼鳥必須勇敢,反過來照顧它”

“但幼鳥看不見,誤以為糞團是蟲子喂給老鳥,老鳥看着自己的孩子,還是張開了嘴”

“鳥獸尚且如此,何況我們人類,可憐天下父母心”,畫廊經理感嘆說。

焉可看着畫半晌,說:“這幅畫我買了”

畫廊經理笑:“焉小姐,你一定很孝順。”

“你倒是第一個這麽誇我的”,焉可笑:“幫我拿個畫筆來”

畫廊經理沒明白她的意圖,但很快去取了畫筆,直到他看見焉可在畫上加的的兩筆,忍不住說:“焉小姐,這麽改...不好吧”

焉可:“這畫已經是我的了”

畫廊經理張了張嘴,把話咽了回去。

焉可畫完了,說:“把畫打包,幫我寄走”

“好的”,畫廊經理:“收件人就寫你的名字?”

“不是我的”,焉可:“焉一錄”

畫廊經理去打包畫了,一邊打包一邊嘆氣,還吩咐助理:“要是這幅畫的畫家問起,你就說...”

“就說...”

“畫被盜竊了”

助理不明所以:“為什麽?”

畫廊經理:“你自己看”

助理拿過畫,仔細看了看,說:“這畫的挺好看啊”

“小鳥有眼睛了,還在笑呢”

反過味兒的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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